第14章
下班後,易笙和陸懷銘一起回家接了易舒婉,到預訂好的餐廳。
本以為是一家三口,到那裏的時候發現宋柔母子已經在包廂坐好了。
“宋姨,東東,你們怎麽也在呀?”易笙很直接地問到,做出驚喜的表情。
宋柔笑了笑,“銘哥說一起聚一聚,慶祝笙笙參加工作了。”
“東東,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姐姐嗎?”說着,推了推坐着不動,也不喊人的東東。
東東不情不願地從椅子上爬下來,“姐姐,給你的。”
“謝謝東東。”易笙蹲下去,和他齊平,接過盒子,摸了摸他的頭。
仔細看,這孩子的确是有幾分像易懷銘的,只是更像宋柔罷了。以前怎麽就沒懷疑過呢?今年五歲,說明很早以前他倆就勾搭上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招他們用得堪稱範本。
“東東怎麽不開心呀?”易笙笑着問到,因為易笙和易舒婉對東東一直很好,他根本不認生。
“媽媽不讓我吃桌上的糖,說要等舅舅來了才行。”東東嘟着嘴,低着頭玩手指。
“現在舅舅來了,可以吃的。”易笙說着從桌上拿了兩顆糖給他。
東東心情一下就陰轉晴,高興地蹦了起來。
“東東這孩子挺活潑的。”易舒婉笑着說到,“上幼兒園了吧?”
宋柔點點頭,“現在是大班了,明年可以上小學。”
“東東,來舅舅這兒。”陸懷銘對蹦蹦跳跳的東東招了招手,東東立馬沖他跑了過去。
“舅舅,騎大馬,騎大馬!”他抱着陸懷銘的腿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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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銘動作熟練地把他舉了起來,放在脖子上。
“駕,駕,駕!”東東揪着陸懷銘的耳朵,開心地喊到。
“東東,輕點起點。”陸懷銘一邊走動,一邊說到,愉悅之情全顯露在臉上。
“阿柔,孩子還是需要爸爸的。”易舒婉感慨道,“你年紀也不算大,應該考慮下自己的事了。”
“嫂子,我一個人都過這麽多年了,習慣了。現在就想守着東東過,也挺好的。”宋柔笑着道,“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和銘哥。”
“都是一家人,說謝太生分了。”易舒婉說着看向那父子倆,“東東好像特別喜歡懷銘,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父子倆呢。”
宋柔擡手勾了下頭發,笑着道:“孩子生病了總是銘哥幫着照顧,小孩子能感受到誰對他好,自然就親近了。不過東東沒這個福氣,有銘哥這麽好的爸爸。”
“懷銘的确是個好爸爸……”
易笙快要笑不出來了,在這裏再多待一秒她都覺得會窒息,悄悄地退出了包廂。
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她看着鏡子裏有些狼狽的自己,竟然覺得陌生。
重來一回,不還是要笑着面對痛恨的人。
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也抵不過親眼見到的沖擊。
那兩個無.恥的人,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以為全世界都不會識破他們的僞裝。
毫不掩飾自己對私生子的喜愛,呵呵。
陸懷銘,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重生歸來,每每還是會被他的溫柔寵溺迷惑,只能一次次在心裏暗示,這是假的,全是假的。
徹底清醒了吧,易笙?那個人只是演技太好,當真了你會再一次一敗塗地。
閉上眼睛,深呼吸,睜開。
拿出随身的包包,取出紙巾把水漬擦幹,補了下妝容,重新回到包廂。
“笙笙,去哪裏了呀?”易舒婉問到。
“去了趟洗手間。”易笙解釋到,然後撒嬌的語氣,“媽媽,我餓了。”
“馬上就來了,笙笙別急。”陸懷銘笑着道,說完偏過頭繼續逗弄東東。
易笙低下頭,不想去看那對父子,也不敢看媽媽。
“笙笙工作還适應嗎?”宋柔問到。
“挺好的,同事人都很好,爸爸也有照顧我。”易笙笑着回到。
“宋姨呢,聽說你們公司裁員了。”
宋柔笑容淡了些,“工作不太好找,我準備開個甜品店,也方便照顧東東。”
“哇,那太好了,我記得宋姨手藝很好的。都安排好了嗎?開業那天一定要告訴我們哦。”易笙笑眯眯的,她當然知道宋柔要開甜品店,她還知道店面員工都是陸懷銘讓人去安排的。
“上周三開業的,因為不是什麽大事,也就沒告訴你們了。”宋柔解釋到。
“這怎麽不算大事呢,阿柔,你應該告訴我們的,至少給你捧捧場。”易舒婉嗔怪道,“懷銘你不會也不知道這事吧?”
陸懷銘正準備點頭,易笙先開口了,“爸爸應該是知道的吧,我有在爸爸辦公桌上看到一個甜品店宣傳單,千柔甜點坊,那是不是就是宋姨的甜品店?”
“是呀,大概是東東調皮,折了紙飛機放銘哥口袋裏了。”宋柔笑着解釋到,“上回東東生病,是銘哥陪着的,應該是那時候。”
“東東你個小調皮鬼。”宋柔笑着揉了揉東東的頭。
“這樣呀,怪不得我看那宣傳單皺巴巴的呢。”易笙笑着道,其實她壓根沒看到過什麽宣傳單,宋柔是做賊心虛了。至于陸懷銘,應該不記得這種小事兒了。
“阿柔,你開店應該挺多事忙的吧,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易舒婉笑着道,“懷銘沒空的話,他手底下還有人,不用和我們客氣。”
“知道了,下次一定開口。謝謝銘哥和嫂子。”宋柔笑着道。
這時候,飯菜也上齊了。
“媽媽我要辣個丸紙!”東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着桌子中央的一道菜。
“東東,坐下。”宋柔把他從椅子上抱下來,調整成坐姿。
在這個過程中,陸懷銘已經給他夾了要的丸子。
“東東,是丸子,不是丸紙。”陸懷銘笑着糾正,“吃飯要坐着吃,站着會長不高的。”
全程那三個人在互動,易舒婉偶爾插話,易笙則是默默吃飯。
吃完飯後東東犯困了,被宋柔抱在懷裏。
“我來吧。”陸懷銘笑着道,接過她懷裏的孩子。
轉移的動作讓東東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輕聲嘟囔一句“爸爸”又繼續閉上眼睛。
宋柔尴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呀,銘哥嫂子,孩子這是睡糊塗了。”
“沒事,讓懷銘先送你們回去吧,我讓人過來接我和笙笙了。”易舒婉笑容也沒有原先真實了,淡淡地說到。
陸懷銘看了眼懷中沉睡的孩子,略一遲疑,“小婉,我送他們回去了就回家,你和笙笙注意安全。”說完,在易舒婉額頭落下一吻。
“知道啦,放心吧。”易舒婉有些羞澀地笑了笑,“你也注意安全。”
易笙特意看了眼宋柔的反應,果然笑容都僵了。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和別的女人親密,滋味不好受吧。
不過,這算什麽。你對媽媽的傷害,對我的傷害,我都會還給你的。
他們走後不久,易家的司機就來了。
上車後,易舒婉看着易笙,有些擔憂的:“寶貝,你今晚好像不開心。”
“媽媽,你也不開心。”易笙和她對視。
“沒有呀,媽媽很開心。”易舒婉擠出一個笑容,卻沒有給人開心的感覺。
“媽媽,你難道不覺得爸爸對東東太關心了嗎?”易笙問到,她要慢慢地讓媽媽意識到一些問題,最後接受起來才不會太艱難。
“今天在那個包廂,我們像兩個外人。”易舒婉沒有回答,易笙繼續說到。
“宋柔開甜品店,我們都不知道,然而爸爸是知情的。”
“媽媽,我根本就沒有看到傳單。”
易舒婉臉色漸漸發白,還是勉強笑着,“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宋柔是你爸爸的表妹,一個地方來的,多照顧點也沒什麽。”
“媽媽,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易笙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逃避。
“笙笙,媽媽有些累了,想休息會。”易舒婉按了按眉心,背過身去,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易笙看着媽媽的背影,心中一陣悲涼。事實總是殘忍的,然而逃避只是一時的,最終還是要迎面而上。媽媽,我知道你內心還是個孩子,但是你必須長大了。已經沒有外公外婆護着你,外面的風雨需要你自己來承受。
當晚,陸懷銘遵守承諾,送完人就回了家。
易笙倒是寧願他沒有回來,給媽媽更多的時間去想清楚。只要陸懷銘還在,媽媽就不會願意接受事實。她太愛陸懷銘了,勝過一切。
翌日,易笙在調取鴻德公司的資料後進行了一番研究。
鴻德公司是技術創新型企業,主營新材料的開發。最近他們研究出了一種新型材料,可以用于建材電子等多個領域,比傳統材料成本更低,也更為環保。
易氏集團是最先找上門的,因為合作方式問題一直沒有談妥,易氏集團想要獲得材料生産技術,也就是買斷型,而鴻德方面只同意向易氏集團提供材料,可以簽訂銷售合同。
易笙看得有些頭大,想了想,掏出手機:周先生,請問您有空嗎?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應:剛忙完,怎麽了?
易笙收起手機,抱着材料去了他的樓層。
敲了敲門,得到許可後,易笙走了進去。
“請坐。”周知遠一看是她,露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還以為易小姐以後就不準備理我了呢。”
易笙一腦門問號地看着他,“怎麽會?”
“是我想多了,易小姐是有什麽問題嗎?”他視線停留在易笙懷中的資料上。
“是的,又要麻煩你了。”易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不太懂這些地方。”易笙指了指被筆圈起來的部分。
周知遠把材料拿過去,認真看了起來,然後給她逐一解釋。
易笙聽得很認真,周知遠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每次和他讨論都受益匪淺。
她眼簾低垂,長而密的睫毛像小刷子,在面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随着呼吸如蝶羽一樣在輕輕顫動。
周知遠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察覺到來自上方的視線,易笙擡眸看過去,“怎麽啦?”
“你認真的樣子,很好看。”周知遠由衷地誇贊到。
“哈哈,認真的人都好看。”易笙笑着道,低下頭繼續研究。
“還有什麽不懂的嗎?”周知遠跟着笑了,凝望着她烏黑的發頂。
“我再看看吧,你先忙你的,我去那邊坐着。”易笙說着轉移了陣地,去了另一邊的沙發。
在周知遠辦公室待了将近兩個小時才出來,易笙基本已經把材料看懂了,後來還和他讨論了一下針對鴻德的策略。
周知遠特別和她講了下鴻德的總經理于光。于光是于婧的異母哥哥,是于成德第一任妻子生的,于婧是第二任。于光這個人據說比較陰晴不定,為人比較霸道。在商場上行事狠辣,不留情面。早年在M國留學,攻讀MBA學位時,就在華爾街闖出了一番名頭,回國後直接把他的父親拉下了總經理的寶座,取而代之,不服的聲音也被他的鐵血手腕鎮壓下去。
和他談生意,如果态度不夠強勢,很容易被吞得骨頭不剩。
易氏集團這邊派過去洽談的人,連他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否決了。
不只易氏集團,很多公司都在謀求和鴻德的合作,包括容時創建的博瀚。
彼此誰也不知道對方給出的條件是什麽,主動權完全掌握在鴻德手裏。
易笙放下資料,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準備出去透透氣。
“林秋,我讓你買的是這個牌子的嗎?”王娉辦公室的門沒有關,外面很容易就能看到裏面的情形。
王娉說着把滾燙的咖啡直接潑在了林秋身上。
“你做什麽呢?”易笙質問到,“林秋是我的助理吧?你讓她去買咖啡就算了,有什麽權力訓斥她?”
“她不就是個小助理嗎?值得易經理找上門來?”王娉不屑一笑,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擦了擦手上被濺到的咖啡。
“你先去收拾下。”易笙對林秋說到。
“呵,易經理真是個好人。”王聘嗤笑道,“我這廟小,容不下易經理這座大佛,好走不送。”
易笙冷冷地看她一眼,走了出去。
“林秋,怎麽回事?”林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此刻站在易笙面前,紅着眼眶。桌子上是她的辭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