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胡話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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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胡話new】
周五晚上,姥姥包了頓荠菜餃子,說是要犒勞昨天加班到半夜的二人。聽到“加班”,朝雲一陣慚愧湧上心頭,楚照在一旁讪笑,兩人連眼神都不用交流,你一言我一語,默契地繞開了關于昨晚的話題。
吃餃子時,姥姥說荠菜還是野生的好吃,楚照小時候跟她去地裏挖的那種野荠菜最好吃。
記得當時,小照手裏提一個小籃子,籃子裏揣着小鏟,那麽矮的個子還貓着腰找,一不留神就不見了。忙活一下午,野菜沒挖對,衣服褲子上粘得全是蒼耳。小照心疼新衣服,自己急急忙忙用手摘,結果被紮得嗷嗷哭。
朝雲聽完覺得好笑中透着一絲可憐,看向楚照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惜。
姥姥還有很多關于楚照的故事沒講,比如,女兒回來過節時,雖然帶了很多零食和玩具,小照卻不太高興,一聽到什麽動靜就立刻跑去門口張望,然後再垂頭喪氣地回來。她問小照在找誰,是不是想找爸爸。小照搖搖頭,接着就哭了。
再比如,女兒帶小照回城裏那天,她和女兒騙小照說三個人一起回去,這才把小照哄上了車。臨近發車,她找借口下了車,小照從車窗裏看見她揮手道別,嘴一撇,眼淚唰地淌下來……還有許多回憶,她像刻光碟一樣存進腦子裏,當她想念小照時,她的夢就成了影碟機,将這些回憶一張接一張地讀取、放映。
周六,姥姥說要回去了,小照現在過得健康、快樂,她就放心了,另外還請小顧多包容小照,這孩子從小感情豐富,有點黏人。
楚照買了些禮物給姥姥帶上,傍晚時分,送老人家去了高鐵站。看着姥姥消失在人群裏,楚照有些傷感,一路眼淚汪汪,回家窩在朝雲懷裏掉了好久小珍珠。
新的一周,G市流感盛行。這次的流感病毒威力很大,傳染性也強。又到周五,楚照不幸中招,下班回家後很快燒起來。
楚照蓋着被子平躺在床,看向戴口罩的朝雲,聲音有氣無力:“醫生,我還有救嗎?”
朝雲甩甩溫度計,聲音在口罩裏發悶:“三十八度,低燒。”
楚照柔弱地哼哼:“醫生我胸口難受……”
朝雲的眼睛微微睜大,涼涼的手隔着睡衣搭在他胸前:“胸悶嗎?”
楚照抓住朝雲的手帶進被窩,壓上自己軟綿綿的胸部:“不胸悶,我有點郁悶。你想,我是我們部門最常去健身房的,反而第一個感染流感……”
朝雲忍着笑推測:“說不定就是在健身房感染的。”
“好有道理,”楚照先恍悟,後憤然,“我操!”
朝雲回握住楚照的手,輕輕捏了捏:“你今晚早點睡,我給你敷上濕毛巾,夜裏有事随時叫我。”
“你不跟我一起睡嗎?”
“沒辦法……盡量避免傳染嘛。萬一我也病倒,就顧不上你了。你要多喝水,半夜需要倒水,也可以叫我。”
“唔……小雲,要是我半夜想尿尿怎麽辦?”
朝雲溫柔一笑:“我可以扶你去。”
楚照三十八度的腦子燒出了下流的想法:“那,我半夜想打飛機,你可以幫我嗎?”
朝雲笑容冷卻,抽回在楚照胸口的手,語氣公事公辦:“那種事不在我的服務項目裏,請你自重。”
“我要開通付費項目——”楚照哀嚎。
“都說了沒有那種項目……”
随後,楚照吃了點抗病毒的感冒藥,乖乖敷上冷毛巾。等朝雲收拾完廚房,做過簡單消毒,主卧傳來楚照沙啞的聲音:“小雲,能不能進來陪我?沒有你我睡不着。”
朝雲走進卧室,調暗臺燈,在床邊坐下。他覺得自己像個預備給孩子講睡前故事的家長,這種奇妙的聯想勾起了他的另一段記憶,想着那晚混亂的對話,朝雲不禁失笑。
“你在笑什麽?”
“我可能不講比較好。”
“必須講必須講!”
“那、那好吧。你還記得嗎,你有一次跟朋友聚會喝多了……”
那天晚上,醉酒的楚照給朝雲打來電話。
“喂,小雲,是小雲吧?你能不能、嗝,來接我,我想回家……”
朝雲連聲答應,跟楚照确定好地址,立刻打車趕了過去。
目的地是一家面包店,朝雲走過去時,楚照正在店門口的臺階上坐着,整張臉呈現出均勻的酡紅,懷裏抱着面包店的包裝盒。意外的是,楚照旁邊還站着個白淨的小個子男人,看起來比楚照清醒。
年輕男人見朝雲走向他們,嫌棄地拉拉楚照:“哎,別坐這裏丢人了,你老公來接你了。”
“別、別碰我,我要保護……蛋糕。”楚照不耐煩地拂開男人的手。
“楚照。”朝雲叫了一聲。
楚照應聲擡頭,發現真是朝雲,笑逐顏開地向朝雲交出懷裏的紙盒:“小雲!我買了蛋糕,你幫我拿着!”
朝雲接過蛋糕提好,在小個子男人的輔助下饞起楚照。向那人道謝,那人羞澀地笑了笑,跟朝雲簡單說明了情況:楚照跟他是高中同學,今天聚會散場後,原定是他送楚照回家,不料路過面包店,楚照非要買蛋糕,買完就賴在這裏不肯走了。
楚照倚在朝雲身上為自己辯解:“你、你喝得比我還多!你、你一摔倒,把蛋糕……壓扁了怎麽辦?”
“滾吧,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一杯就倒?”小個子想踹一腳楚照,礙于朝雲在場不便發作,只好煩躁地跺了跺腳:“有男人了不起?約我的人多的是我告訴你……說這些廢話,走了!”
望着小個子男人走遠,朝雲有點搞不清狀況,問楚照,楚照只會哼哼唧唧地要他親。
費了一番功夫,兩人終于到家,朝雲把楚照弄到床上,楚照醉醺醺地咕哝:“小雲,幫我拿蛋糕、點蠟燭……我要許願……”
“今天為什麽買蛋糕呢,還沒到你的生日吧?”朝雲哭笑不得,給他身後墊了個枕頭,讓他坐得舒服點。
“沒錯……為了許願,一個蛋糕不夠許!”今晚能靈機一動想出這個主意,楚照覺得自己真是天才。
朝雲猜測,在楚照的認知裏,一個蛋糕只能許固定數目的願望,由于今年的生日願望超額了,只好分成兩次進行。既然如此,朝雲配合地端來蛋糕。
蛋糕很小,是面包店賣的成品,直徑大概十公分,好心的店員還送了楚照一包蠟燭。朝雲幫楚照點了蠟燭,關上燈,在楚照許願時認真進行生日歌伴唱——雖然認真,但他唱歌有點跑調。
許了願,吹了蠟燭,楚照說想吐。朝雲又慌慌張張扶他去衛生間。
楚照安安穩穩躺上床,已經是半夜十二點。
“小雲……你覺得我怎麽樣?”
“你是問哪方面?”朝雲摸不透這醉漢的用意。
“唔,我要你做這個做那個……給我這個、給我那個……這樣那樣,是不是很煩人?”楚照吐字一個粘連着下一個,形成一串稀裏糊塗的呓語。
朝雲搖搖頭:“不煩人。我覺得你很好。”
“那我當你弟弟吧。”
“可是我已經有弟弟了,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不能做兄弟。”
楚照在自己混沌的思維中做出讓步,重新提議:“那、那我不做你的弟弟,我當你的小孩……你做我爸爸吧,行不行?”他眼神裏帶着純真的希冀。
爸爸也要有血緣關系吧?朝雲雖想這樣反駁,但忽然意識到楚照和自己的家庭情況不同,也許此刻楚照的想法很單純:反正只是一個空職,不如讓他喜歡的人來當。
朝雲思考片刻,俯身親親楚照散發着酒氣的嘴唇:“我做不了你的爸爸,只當你的男朋友行不行?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我都會為你做的。”
楚照沒聽懂,期待的眼神黯淡下來,垂頭喪氣地翻了個身,被子一蓋,悶頭大睡。
事發第二天,兩人因為急着上班,很快就忘了這件事。楚照一個月後買了真正的生日蛋糕,許願耗時格外久,朝雲還笑他願望清單起碼要從去年背到現在,才能流暢地許這麽久。今晚場景重現,朝雲的那段記憶才被激活。
楚照聽完,簡直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什麽當弟弟當爸爸——啊啊啊我以後一定不多喝了!”
朝雲拿開濕毛巾,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随後惡劣地一笑:“快睡吧,兒子。”
“你快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