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陶心被吓了一跳, 酒都醒了幾分。

她驀然回首,楚揚正站在她身後,陰沉沉地看着自己。

她指着他又指指自己的鼻子, 不确定地問:“你, 一直跟着我?”

楚揚走到她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他逆着路燈, 發絲暈了層光,也朦胧了面龐。

他伸出手臂,攤開手掌,一個長條狀的像便攜漱口水一樣的東西在他掌心裏。

她眯起眼湊近看了看, 問:“給我的?”

楚揚:“醒酒果凍,吃吧。”

陶心擺擺手, 擺得幅度太大,身體有些失了重心:“我沒醉……嗝~”

她臉頰泛着粉紅,醉态萌生, 卻死不承認自己喝多了。

楚揚沒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 又克制地收回手,将果凍撕開,遞到她的嘴邊:“吃吧。”

陶心聽話地張開了口, 晶瑩剔透的黃色果凍順着桃紅唇進去, 一時分不清是果凍誘人,還是紅唇更誘人。

楚揚特意移開目光,喉結動了動, 開口道:“為什麽突然給我發那種信息?”

含着果凍的陶心咕咚一下, 将嘴裏的果凍囫囵吞下,差點噎住, 幸好她只咬了一小口。

錘了錘胸口,她站了起來,腳下有些踉跄:“我就是覺得你跟你那個女同學挺般配的,我不想再耽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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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揚移回目光看向她,花壇的裝飾燈光映在黑眸裏散落細碎,影影綽綽随着眼波流轉隐隐閃動,似乎正在蓄積霧氣。

就這樣凝視了她片刻,他開了口,喉間哽咽:“你對我這麽快就膩了?”

陶心:……

話如果這麽說可就難聽了。

看着他漸紅的眼眶,陶心有些無措地解釋道:“不是,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是名校的高材生,前途這麽光明,應該去陽光健康地工作談戀愛結婚,不該在我這浪費青春。”

楚揚:“我跟你在一起怎麽不陽光不健康了?”

他覺得被包養很陽光很健康嗎?

陶心的眼皮越來越沉,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哈欠,非常想睡覺。

她吃的不是醒酒果凍嗎?怎麽越吃越困呢?

她擺了擺手:“是我的問題,我除了錢一無所有,你有更好的選擇。”

楚揚長睫眨了一下,眼裏的霧氣化成水珠挂在睫毛上,他的皮膚白皙得清透,一掐就能留下紅印子般。

“你不該叫陶心,應該叫陶沒心。”

似乎被取悅了,陶心大幅度點頭附和着:“行,陶沒心就陶沒心,也挺好聽的。”

見她這副樣子,楚揚嘆了口氣:“算了,我跟酒鬼辯論什麽。來,跟我走。”

楚揚拉起她的手,被陶心一把甩開,左腳差點把右腳給絆了。

“咱倆現在就沒關系了啊,別碰我。”

楚揚趕緊扶住她,無奈地哄道:“好好,不碰,我就扶你去車裏。”

陶心踉踉跄跄地說:“我都找不到我車在哪。”

楚揚:“我能找到。”

陶心:“你給我吃的是醒酒藥還是安眠藥?我怎麽這麽困?”

楚揚:“醒酒藥啊,可能它的醒酒作用睡一覺才能發揮吧。”

兩人朝着停車場中走去,聲音漸行漸遠。

——

每次宿醉後,陶心都覺得頭暈頭疼,就算喝再貴的酒都不行。

可今天頭竟然不疼,陶心有點驚奇,撐着胳膊坐了起來。

環顧了一圈,發現出不對勁。

昨晚是不是有人送她回來的?

因為她習慣每晚開窗睡覺,不開窗就要開空調的換風功能,但此刻窗戶緊閉,空調也沒開。

可屋內并不憋悶幹燥,她找了找,看見了開啓的加濕器。

能這麽貼心細致,應該只有楚揚。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

想起了老陸的女兒帶着楚揚來打招呼,想起了她給楚揚發別在聯系的信息,想起了楚揚給她吃了個像安眠藥的醒酒果凍。

然後呢?

後面竟然斷片了!

她喝酒從來不斷片的。

她掀開被子,身上穿的是淺紫色的睡裙,是她自己換的還是……

雙腳在地上找了半天,卻沒找到拖鞋。

該不會是被抱到床上的吧?

陶心赤着腳走到卧室門口,深吸了口氣,打開門。

外面安安靜靜,空無一人。

昨天早晨的米粥香氣似乎還飄散在房間裏,不可複制溫馨蕩然無存。

她走到咖啡機旁,想起什麽,轉而去接了杯溫水喝,一股悵然若失正侵襲着她的情緒。

轉身,在茶幾上看見了她的手機,也看見了沙發上她昨天穿的衣服,被疊得整整齊齊。

她走過去打開手機,翻了翻微信。

跟楚揚的聊天記錄裏赫然寫着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

【陶心:以後不要聯系了,我們的關系到此結束。】

雖然記憶裏知道自己發了這麽條信息,可此刻清醒下看見時,還是心裏發堵。

就,這麽結束了?

也是,又有多難呢?

陶心去翻包裏的煙,掏出來,抽出一顆,叼在嘴上卻沒點火。

意識到自己的習慣已經因楚揚潛移默化地改變了很多,一股煩躁感湧來。

她扔掉了煙,去書架上随手抽了一本書,竟也是之前楚揚翻過的那一本。

浴室門口的兩雙拖鞋,牙刷架裏的兩只牙刷。

為什麽他才住過兩次,他的印記卻隐匿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陶心重重關上浴室的門,換了本書,給自己沖泡了杯茶,鋪開買來就沒怎麽用過的瑜伽墊,跟着視頻練習着冥想。

冗長的呼吸吐納結束,冥想還未開始,她便感覺自己心态已經很好了。

能夠坦然面對這場突如其來又匆匆消散的豔遇。

她盤腿坐在瑜伽墊上,拿起手機,給高珍珠發了條信息。

【陶心:姐妹,晚上叫十個男模,我消費。】

發完這條信息,陶心也并未覺得痛快,反而讓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見楚揚時的樣子。

她很讨厭自己此時的心境,像極了當初喜歡上季文則的自己。

戀愛腦還會定期複發嗎?

陶心搖了搖頭,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只是饞楚揚的身子,怎麽會跟當初喜歡季文則相提并論?

人都是有依賴心理的嘛,楚揚又那麽會撩撥人,她只是一個談過一次戀愛的女人,對他有所懷念也很正常。

陶心最近看了些心理書籍,知道很多心理問題都是從逃避開始的。

療愈的第一步首先是承認。

她很多年沒寫日記了,不如手機裏的備忘錄方便。

于是打開備忘錄,新建了一個文檔,沉吟了片刻,記下一句話。

<我承認,我确實對那個小男模念念不忘。>

出乎意料地,寫完這句話,她心理的陰霾竟然消散了大半。

坦然接受了心底的悵然若失,情緒也慢慢趨于平靜。

她再次跟随視頻閉上了眼,能夠安心地進入冥想的世界。

陶心剛覺得身心寧靜,感受到鳥語花香,突然一個炸雷,狂風吹打着玻璃。

一場大雨即将來臨。

——

天陰沉了一整天,直到下午三點多,已經昏暗得像夜晚了。

看樣子這場雨應該是場暴雨。

她可不想開車在暴雨裏穿行,給人事打了電話,通知總部公司員工提前下班後,便第一個溜了。

陶心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上天眷顧的人,剛下車就掉了雨點。

她不喜歡自己住在又大又空的loft,便回了老城區的房子,這裏沒有車庫,只能把車停在門口。

她從車裏快步跑到樓門前,雨點便串成線砸了下來。

前一秒還在為幸免于被淋濕的幸運開心,下一秒就見到了季文則。

他撐了一把傘站在雨裏,衣擺已經被雨水打濕也渾然不在意,只眼眸深邃地對她隔雨相望。

陶心沒急着進樓門洞,就這樣跟他對望,好讓他淋得更濕一點。

僵持了許久,雨水借着風的勢不斷侵占地盤,陶心腳下的地已經濕了一大片,快要避無可避了。

她裹了裹大衣,只能率先開了口:“有事嗎?”

季文則這才開口,沉穩的聲音穿透雨簾:“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陶心擋在門前,一人當關的架勢拒絕道:“我一個獨居女性,不方便。”

捏着傘柄的手指骨泛白,黑傘下的季文則眼底幽深,沉沉的嗓音伴着雨聲:“我先把蕭黎的演唱會門票給你。我們在那開始的,也在那裏結束吧。”

陶心聲音傲慢且冷清:“不用了,我們的結束不用那麽有儀式感,既然你選擇了事業就好好選擇,別貪得無厭什麽都想要。”

頓了頓,她說:“還有,說到底,是你出軌了蘇婳,我替你瞞着這個炸裂的消息呢,你最好別讓我不高興。”

雨霧中,季文則冷肅的神色愈漸朦胧,他一身黑色可完美融入這墨色煙雨中。

隔着簌簌雨聲,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聲音裏帶出一絲顫音來。

“我那天被人下藥了,那個藥有致幻成分,我以為來接我的人是你。”

陶心散漫的神色有所凝滞,片刻後輕笑了一聲:“卻沒想到醒來看見的是蘇婳?”

話已經說到這了,陶心索性将所有的疑問都問出來:“我生日那天,跟你在一起的也是蘇婳吧?”

季文則臉色的發白:“是,那天,她為我割腕……”

陶心的話中帶着報複的快感,以至于顯得有些殘忍:“沒事,你不用覺得虧欠,因為我也沒為你守身如玉。”

“夠了!”

他低低的怒吼在逐漸磅礴的雨中顯得無力。

陶心第一次見季文則紅眼眶,她一直覺得他對自己只放了三分真情,留了七分是怕有朝一日他提分手時她會糾纏。

卻沒想到,此刻糾纏的是他。

“季文則,耗盡我們最後一點情誼我提醒你一句,我不會成為你事業的阻礙,但是那個蘇婳就不一樣了,最後祝你前程似錦。”

扔下這句話,陶心拉開單元門,随即松開了手,任憑彈簧猛力将門關上,發出一聲悶響。

——

躺在宣軟的床上,陶心閉上眼突然覺得心理空空的。

她是不是屬于連續失戀了兩次?

雖然楚揚稱不上失戀,可畢竟是她第一個發生關系的男人,意義還是特殊的。

濃濃的失落感讓她提不起精神。

好想睡上一覺,回到認識楚揚之前。

她一個人的時候也沒覺得孤獨寂寞,反而全部精力放在事業上,廢寝忘食,豐富又充實。

戀愛談不好,果然是消耗人的事情。

電話鈴聲震醒了快要睡着的陶心,迷迷糊糊地瞟了一眼時間,才6點多。

因為雨天的緣故,房間黑得像是半夜。

電話裏高珍珠興奮的聲音傳來:“還是605包間,男模馬上到位!”

陶心懶懶得沒有精神:“我不去了,你自己享用吧,算我賬上。”

高珍珠:“怎麽還臨時反悔呢?你不會還等着那個小男模吧?他們都是一夜情,沒有真心的,該換就換。”

陶心坐了起來,點開床頭燈,從抽屜裏拿出長火柴,點燃了蠟燭香薰,房間頓時暖了不少。

眸裏映着燭火,她輕聲道:“誰等他了,我都那麽說了,他怎麽可能還來找我。”

“嘟嘟嘟”

三聲敲門聲在靜谧的房間裏蕩起回響,叩得她心弦顫了下。

等了等,直到又響了三聲,陶心才知道不是幻聽。

季文則該不會是一直沒走吧?

陶心挂斷了電話,走到門口,從門鏡裏望出去。

渾身濕透了的楚揚正站在門口,濕漉漉的劉海順着眼睫滴着水,他努力睜着因浸水而微紅雙眼,似乎是從大雨裏跑來,大口地喘|息着。

陶心手指一抖,按下門把手。

門只開了一點縫隙,他的手指便伸到門縫中,摳住邊沿用力将門拽開。

清潤的聲音蘊着惱意:“我不找你,你就真不打算找我了?”

他外套的拉鏈敞開着,裏面的白色薄T恤緊貼着在身上,勾勒出肌理走勢。

怔了幾秒,陶心咬了下唇,退後一步讓路給他。

楚揚長腿闊步,一步便貼近她身前,身高優勢,他居高臨下地垂眼盯着她,無形的壓迫感似乎在逼問她什麽。

陶心又退後了一步,什麽也沒說,指了指浴室:“去洗澡,不然就感冒了。”

定定地看了她須臾,他才聽話地朝浴室走去。

直到浴室傳來了水聲,陶心才長長呼了口氣,努力壓下不規則跳動的心髒,

心理療法:承認。

她承認她剛剛狠狠地心動了。

他不會像成熟男人那樣會權衡利弊,只會轟轟烈烈,至死方休。

那沖動的激情像火種,沾到她這堆幹柴便能燎原。

她拿出手機,點開備忘錄,在昨天的那條下面空了一行,接着記錄到。

<他讓我怦然心動>

并把這條備忘錄的名字改成了【小男模】。

平複了下心情,她翻了翻冰箱和櫥櫃,找到了生姜和大蔥。

她又打了外賣,下單了一份套餐火鍋。

她熟練地洗好食材,生姜切片,蔥白切絲,開水燒開便下食材和紅糖,沸騰後轉小火慢慢熬煮。

楚揚洗漱好裹着浴袍出來,就聞到一股紅糖姜水的味道。

他走到客廳,看見在餐桌旁擺碗筷的陶心。

她一身米白色莫代爾吊帶居家裙,外罩着同色長開衫,深v的衣領露出白皙鎖骨,溫柔又風情。

陶心專心致志地弄剛送過來的火鍋,現在火鍋店都卷得外賣送鍋和電磁爐了。

電磁爐的轟隆聲讓她聽不到浴室的水聲是否還在繼續。

不過算算時間他也差不多該洗完了。

她頭發披散着,低頭時幾縷掉了下來,但她左手拿着鍋蓋,右手拿着筷子,騰不出手紮頭發。

突然背後散着熱氣,一雙細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了她的頭發,向後攏起。

“發圈呢?”

陶心舉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細白手腕,上面有個黑色發圈。

他騰出一只手,接過她手中的筷子,然後挑起發圈,指背劃過她手腕的內側,麻癢感讓她抖了下攥起拳。

那雙筷子又被他重新插回她的手中。

注意力全被他輕柔的紮頭發動作吸引住,完全沒精力思考,她為什麽不把東西放下自己紮。

他的指尖一下一下輕柔地穿過發絲,她能感受到他确實不會紮頭發,但卻在很認真地紮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廚房還炖着姜水,火鍋裏的湯底也在沸騰,可他還沒紮好她的頭發。

陶心卻也沒催促,雖然她的雙手已經舉酸了。

終于,頭發被他紮在了一起。

楚揚松了口氣,看着自己的傑作很滿意,手指剛搭在她腰側,她便急匆匆地走到廚房關火。

指尖殘留的觸感跟想象一樣,軟軟的。

陶心盛好姜湯端到楚揚面前,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點頭道:“還好,沒發燒,把這個喝了預防感冒。”

楚揚仰臉看着她,眼裏閃着瑩潤的光點。

陶心被他看得不自在,催促着:“快喝啊。”

楚揚舀了一匙填進嘴裏,甜中帶辣,但到胃裏暖洋洋的,确實驅走了體內的寒氣。

火鍋是鴛鴦的,陶心已經下了不少菜和肉了,紅油鍋底的香氣四溢。

隔着氤氲的熱氣,楚揚慢悠悠地說:“我還以為你不想見我了。”

下肉的手一頓,陶心清了清嗓子說:“我們之間也沒什麽深仇大恨,還至于老死不相往來啊?”

他點了點頭,清潤的眼睛眯了眯,微彎着似乎在笑。

可說出口的話,讓陶心差點噴水。

“昨晚你哭了一路,然後還當着代駕司機的面強吻我,我以為你是覺得社死才不聯系我的。”

陶心:……

她慶幸在咳嗽,給臉紅找了個借口。

她企圖忽略強吻的事,解釋道:“我是喝酒後比較情緒化,不是真的哭。”

楚揚卻說:“不是真哭嗎?你一直說改革的方案被所有人反對,他們都看不起你,不理解你……”

“行了行了。”陶心捏着眉心打斷他:“別說了,我想起來了。”

他停了嘴,笑吟吟地看着她緋紅的臉頰,像是故意挑逗。

陶心緩了緩情緒,問道:“昨晚你送我回來的嗎?”

楚揚颔首:“我為了不讓你強吻我,就把你哄睡着了,然後把你抱回來的,今天有早課,見你沒醒,我就先走了。”

陶心抿着唇,垂眼看着夾到碗裏的羊肉片,思忖着。

所以她在這自怨自艾了一整天?

昨天的那條信息他也沒看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楚揚說道:“你昨晚的信息我就當你酒後胡言了,我不會跟你結束。”

心髒似乎被人扯了一下,難以言明的悸動讓她突然間語言卡頓,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起身去廚房借着拿紅酒緩一緩。

剛把瓶蓋打開,一只好看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左側的櫥櫃臺面上,緊接着另一只手也撐在她的右側。

整個将她從身後圍了起來。

陶心緊握着酒瓶,垂眼看着身後的人影,語氣狀似淡定地問:“幹嘛?”

楚揚歪着頭靠近她的左耳,聲音輕得像羽毛反複撫着她的耳朵:“不幹嘛 ,就想離你近一點。”

陶心想躲開時才發覺他先堵住她的去路是早有預謀的。

“吃飯呢,別鬧。”

“你知道我今天是怎麽過的嗎?”

他明明是委屈巴巴的語氣,為什麽聽起來這麽撩。

“我等了你一天電話,我以為你酒醒了就能告訴我昨晚那條信息是你喝醉了亂發的。”

陶心哽住了。

原來他也在想這件事嗎?

楚揚:“可是直到這麽晚也沒等到,還是我先挺不住,直接來找你了。”

陶心:“如果我不在家呢?”

楚揚:“不在家我就在你門口等,等到你回來,送我去醫院或者給我收屍。”

她的耳廓被咬了一下,似乎是他發洩不滿的方式。

陶心竟被他最後那句“收屍”取悅了,為什麽他連生氣都這麽孩子氣,還……挺可愛的。

“笑什麽?”

他又咬了她耳朵一下,卻輕柔了很多,似有舌尖輕輕刮過的觸感。

她提起一口氣,閉了眼睛,任憑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且越收越緊。

她感到虛浮無力,整個身體像被浸泡在水裏,不由自主的下沉。

而楚揚像根魚線,不斷地拉扯着她向上,可就是躍不出水面。

她阻止他的探索,低聲道:“鍋開了。”

唇被咬了一下,他聲音幹澀:“開着吧。”

餐桌上的電磁爐檢測到鍋已經燒幹,自動斷了電。

手中的紅酒瓶應聲倒下,灑下一地的深紅。

夜半雨停,黑暗中,陶心瞪着黑潤的雙眼,再次失眠。

雨後的空氣很好,就是太冷,順着半敞的窗戶向裏灌風,空調的熱風也沒發抵消涼意。

她打開昏暗的壁燈赤腳下地,走到窗邊瑟縮了一下,伸手關上了窗戶。

因為是老舊小區,風還是會從窗戶縫隙裏鑽進來,要不然,明天搬去北城路的那套房子?

那套是新園區,一個小複室,年初才新裝修好的,一直沒對外出租。

她看着床上的楚揚,有些猶豫不決。

要跟他繼續保持這種關系嗎?

被子忽地傳來簌簌響聲,楚揚的胳膊動了動,向身旁摸了下,猛然驚醒。

他擡起頭,正對上陶心的雙眼,瞬間松了口氣般,朝她伸了伸手臂。

既然他沒選擇老陸的女兒又回來了,自己也沒有推走他的道理。

那以後就多用錢補償吧。

這樣想着,陶心坦然了,掀開被子冰涼的腳觸在他的腿上,安心窩進溫熱的懷中,享受一時是一時。

——

階梯教室裏,還沒到上課時間。

楚揚拿起手機,點開了微信界面,置頂的那條沒有小紅點。

他想了想,點開了跟陶心的對話框。

上課鈴聲響起,作為大家關注對象之一,楚揚的一舉一動都被盡收眼底。

大家發現楚學霸上課時擺弄手機,還偶爾抿唇微笑,帶着戀愛的酸臭味。

随着教授進教室,楚揚的信息也剛好編輯完,點擊了發送。

【楚揚:我要上課了,你在幹嘛呢?】

等了五分鐘,沒有回複,想起前天晚上她把臉埋在自己身上的,哭得軟糯糯的樣子,挑了挑嘴角,又發了條信息。

【楚揚:小哭包,不會又在哭吧?】

陶心的手機響了一下,打破了辦公室內的窒息感。

茶壺沸騰氤氲着霧氣,她伸出手,想要去拿自己手機。

指尖都快夠到手機了,被對面人的一聲咳吓得縮回了手。

對面坐着的,正是楚大治。

楚大治威嚴的臉上地擠出一絲笑意,渾厚的聲音穿過沸騰的壺聲:“別緊張,我就是路過順便進來坐坐。”

像是即将吃人的老虎露出了獠牙後,還告訴小白兔,別怕,我就是來你家坐坐。

陶心之所以這麽忌憚他,是因為上次見過楚大治之後,不但沒探聽到他幫助自己的目的,反而被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弄得更糊塗了。

而且他一進門就開始重新打量她,打量之後還暗暗搖頭露出嫌棄之色。

陶心咬了咬後槽牙,耷拉下眼皮,暗暗不爽。

為什麽嫌棄她還幫她啊?

水燒開了,茶壺自動跳檔,水慢慢安靜了下來。

陶心提起茶壺,準備向投了茶的蓋碗裏倒水,卻因他的一句話手抖了一下,差點倒外面去。

楚大治:“你有一米七嗎?”

陶心放下水壺,誠實回答:“一米六九。”

楚大治:“資産過億了吧?”

陶心滿頭問號,還是謙虛地答道:“幾千萬。”

楚大治:“家裏還有什麽人啊?”

陶心:“……我媽媽,現在在老家生活。”

回答完這些問題,陶心突然疑惑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大佬。

現在的情形看起來,怎麽這麽像是女婿見丈母娘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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