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這兩人但凡争執起來就難以停下, 蘇陸恢複了點體力,不想聽無意義的辯論吵架了。

她站起來,“大師兄能不能再繼續教我?”

蕭天炀也欣然起身, “可以啊。”

因為已經有了一些實戰經驗,蘇陸也是帶着問題聽課的, 而且學得比較快, 還能舉一反三。

偶爾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也直接開口問,從來不會不懂裝懂,蒙混過去。

蕭天炀在教學方面頗有耐心,并不介意重複同樣的內容, 而且當他覺得她聽不懂時, 還會努力變換敘述方式。

經過大概一個時辰的拆招, 蘇陸學到許多新知識,除了如何臨場應對變招之外,還有一些應用靈力的小技巧。

“其實這些應該是師尊來教……”

蕭天炀感慨道, “肯定比我講得好。”

論理說,放眼整個仙宗,無論是再懶再不耐煩的修士,對待自己的親傳弟子, 那都是要手把手指導的。

也有人不想做這種事, 他們可能就沒有親傳弟子, 只有記名弟子和入室弟子了。

或者幹脆不收徒弟。

只是按照門規, 元嬰境就必須收徒了, 所以目前來說, 慕容冽是唯一一個對徒弟們完全放養的奇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 是師尊看你教得比較好, 就幹脆放手了?”

蘇陸猜測道:“哦,大師兄當年入門還是去蹭了楊師姐的課,那你後面修煉是怎麽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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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槬頭也不擡地說道:“到處蹭課,到處找人打架,我剛入門的時候就聽別人議論過他。”

“那也沒辦法呀,”蕭天炀苦惱地道:“師尊那時候整天閉關,我幾個月都見不到一次,可不得自己解決嘛。”

他嘆了口氣,“其實翠花兒入門的時候已經好點了,起碼師尊隔三差五還見見我們,我那時候就和孤兒一樣。”

蘇陸:“閉關?師尊在修煉?”

崔槬:“其實就是在他的小樓裏睡覺。”

蘇陸:“……”

她回想自己每次見到慕容冽,後者仿佛都是一副剛剛睡醒的狀态。

蘇陸:“說起這個我早就想問了,我以為修為高了之後,其實不用睡覺了?”

崔槬微微搖頭,“确實不需要,但大概師尊就是喜歡睡吧。”

三人面面相觑。

蘇陸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大師兄,你和沈循關系好嗎?”

“……打過幾次而已,算不上好壞吧,怎麽了?”

蘇陸聳肩,“我倆通過傳訊玉簡陰差陽錯認識了,打了一個賭,現在他輸了,我在想給他要點什麽。”

她看着兩個師兄同時沉思起來。

“他是徐長老的親傳弟子,歷來卧龍峰執劍長老,都是資歷極深且修為也拔尖的。”

“而且徐長老也不太喜歡收親傳弟子,總共也就三個,另外兩人都是常年在外的。”

換句話說,既然師尊非常富裕,親傳弟子還少,那沈循本人肯定也什麽都不缺。

蘇陸:“……我好像也不缺什麽,本來覺得有點缺錢,但是剛剛賺了一千靈石。”

她覺得這筆錢應該是能到手的。

齊銘若是拿不出來,就只有馮長老給他墊上。

一千上品靈石對于一個練氣境修士來說很多,但對于一個化神境長老來說,真不是什麽問題。

如果他不願拿錢而放任徒弟被逐出門派,那應該也很丢人吧。

崔槬:“……主要是師妹暫時沒有打造法寶的念頭,否則你會發現你什麽都缺,一千靈石也完全不夠,而且有些東西是你買都不好買的。”

蘇陸:“以我現在的修為,考慮本命法寶是不是有點早?不是有個能用的就行嗎?你們不都是在金丹境才完全塑成本命法寶的?”

“但也是很久之前就開始準備了,當時我為了找齊一百斤血心木制炭,就花了将近十年……”

蕭天炀舉起手,“那不是師尊給你找的嗎?”

崔槬皺眉,“是師尊把地方告訴我,去還是我自己去的啊。”

“但是你差點死在那裏,不還是師尊把你帶回來的嗎?”

“……你能不能別沒事找事啊,他救我是真的,但我前前後後确實在那破地方待了十年啊。”

“好吧。”

蕭天炀轉過頭看向師妹,“劍坯材料只是一部分,制炭也是,敷泥更是少說要湊夠二十種材料,大多數都是各種妖族異獸的骨血,當然也可以用魔物,只是那更麻煩些。”

蘇陸本來聽着他們的争執已經漸漸死魚眼。

聞言又恢複過來:“……是因為你們的都是仙器,還是所有法寶無論什麽等級都那麽麻煩?”

“仙器需要的材料确實多些,但比靈器也就多了那麽三五樣,但都是更難收集的。”

這樣一對比,蘇陸忽然覺得戮情咒的解咒材料都沒那麽麻煩了。

畢竟那也是一堆天材地寶和靈植妖獸。

或許她覺得麻煩只是因為見識還不夠多。

蘇陸神情凝重地思考着,究竟要不要現在開始收集,哪怕并不完全确定是戮情咒,但暫時準備着也好。

蕭天炀以為她還在苦惱賭約的事,“要不六六讓他先欠着,沈循肯定不是會賴賬的人。”

話音未落,他忽然皺起眉。

崔槬也同時起身向後看去。

遲了幾秒鐘,蘇陸才望見有人從天而降,落在了竹林間的小徑上,行動間利落無聲,竟沒碰到一片竹葉。

竟然還是老熟人。

段鴻一擡頭就看到三人都在盯着自己。

段鴻:“……”

在這種氣氛場景下,他也只能規規矩矩地問了聲好,“見過三位師叔。”

崔槬點了點頭,蕭天炀則是揮揮手,兩人很撇脫地離去,半點不問他是來做什麽的。

畢竟這裏是蘇陸的居所,他也只能是來找她的。

至于兩人要說什麽,顯然不關他們的事。

蘇陸看着師兄們迅速消失,“唔,坐吧,勞煩師侄跑一趟,其實用玉簡說也可以的。”

段鴻倒是不覺得自己被勞煩,聞言很不見外地坐到了桌邊,“你又想報仇了?”

畢竟是她主動問起的仇人。

蘇陸嘆了口氣。

原先她繼承的記憶裏,前身對于西莊諸人的不幸遭遇,有悲傷有恐懼,但比起痛苦,竟是害怕更多一些。

或許是因為他們本來對她不好,或許是她回家見到的場景太恐怖——

總之這些記憶裏的痛苦有限,蘇陸又和死者們毫無關系,所以在此之前确實感覺不深。

直至她站在了那些墓碑前。

她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被自己忽略的事。

蘇陸:“你之前說過那是大妖,大妖并不需要再吃人增長修為……”

就像人族修士到了築基就辟谷一樣。

雖然想吃還可以吃,但既然不是剛需,誰會在逃命過程中還去吃人?

蘇陸:“所以他不是需要吃才去吃的,而是出于某種故意的心态,譬如報複你?”

段鴻眉頭緊鎖,半晌才長嘆一聲,“所以我那日向你道歉——”

蘇陸輕輕吸了口氣。

他也是這麽想的!

段鴻覺得一是他不小心放跑了大妖,二是大妖為了報複他,才肆意殺戮。

兩相結合,他越發覺得對不住自己。

蘇陸搖了搖頭。

但事實真的如此麽?

蘇陸:“咱倆第一次說話時,你說你覺得那個大妖有些異樣,所以本來可以殺他卻選擇活捉他,為什麽?是什麽異樣?”

段鴻沒再遮遮掩掩,“他身上有濁氣。”

蘇陸:“……你說你在臨川城附近遇到他,那附近有隙點?他是從魔域裏出來的?”

段鴻并沒有親眼看着大妖從魔域裏出來,“有可能。”

蘇陸:“既然如此,他沒事進魔域做什麽?還有,會不會是因為沾染濁氣,心性大變,或者幹脆是瘋了……”

人族修士被濁氣污染走火入魔的例子太多了。

有些人能變成魔修,有些人就直接變成魔物了。

同理,尋常的飛禽走獸沾染濁氣,也大概率變成魔物,所以妖族或許也是一樣的。

段鴻沒有說話。

他知道蘇陸說的很有道理,但終究都是分析,若是他出言贊同,總覺得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

蘇陸停了下來,“……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先不要沉浸在愧疚中,我怕這會影響你的判斷。”

段鴻擡起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然後開始細細敘說那個大妖,将他所知道的和盤托出,包括他們如何相遇,以及對方在什麽地方逃跑,還有一些戰鬥的細節。

蘇陸用心記下來,正要開口,耳邊忽然響起慕容冽的聲音。

“老三過來一趟。”

蘇陸猛地頓時站了起來。

段鴻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蘇陸:“我師尊喊我……怕不是他現在才知道論劍臺決鬥的事吧,我先去一趟,下回再說,多謝了,師侄。”

段鴻也起身告辭。

蘇陸去了湖上小樓,開門就被迎面扔了一個袋子。

她滿頭霧水地接過來。

慕容冽靠在裏面的榻上看書,“馮扈遣人送來的一千上品靈石。”

蘇陸看着那個薄薄的袋子,從尺寸來說,好像一個饅頭就能将其塞滿了。

她伸手進去掏了掏,發現一只手竟然摸不到底。

繼續往裏,直至手肘都快要塞進袋子,指尖才碰到了溫潤的靈石。

蘇陸:“乾坤袋?”

這種東西和那些能夠儲物的飾品相似,只是它需要特殊的布料,後者需要芥石。

一千塊靈石堆在一處也沒有很多,但也能裝滿一個小車,或是一個極大的包袱,直接那樣送過來好像是有些滑稽的。

她倒是能理解他們用乾坤袋的做法,但是——

蘇陸:“這個袋子本身也挺值錢吧,我需要還給他嗎?”

慕容冽:“不用,去了也只會被拒之門外,姓馮的說不定還更記恨你,覺得你諷刺他小氣。”

蘇陸:“好吧,那我把這東西賣了吧。”

再買個合自己的心意的。

慕容冽自然不管她如何處置,揮了揮手,讓她從哪來回哪去。

蘇陸剛準備出去,又忍不住回頭。

她本來以為他會問幾句,關于那場戰鬥,問如何獲勝。

那時她或許可以将鏡鬼召喚出來給他看看——

算了。

他之前幫助她,可能是因為她麻煩纏身,現在她也不屬于這種情況。

或許他也不想過多詢問了吧。

有一瞬間,蘇陸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忽然召喚出鏡鬼,會不會把他吓得蹦起來。

算了。

都說恐懼來源于火力不足,厲鬼們對這種級別的高手來說不可怕,不會吓到他的,再說自己一運靈力,他應當就有所感知了。

慕容冽擡起頭,似乎在疑惑她為什麽沒走,站在門口神情飄忽。

煉石堂的大長老沉思片刻,覺得自己猜到了答案。

“……我聽說了。”

慕容冽試探着開口誇獎道,“幹得不錯?”

蘇陸:“…………”

他以為她是在等着要誇誇嗎!

好吧。

總比他知道她剛剛腦子裏在想什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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