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蘇陸看着看着忍不住樂了。

不得不說在神州大陸上, 這些事發生概率挺大的,至少比各種自然災害出現得更多。

尤其是後面這些年又要亂起來了。

所以她也不會将錢存在這裏很久,等她對修真界的市場有些了解後, 過段時間就拿出來去買東西。

反正靈石和金銀都可以互換。

她又将合同看了一遍,總體而言看不出任何陷阱, 也沒什麽不平等的條款。

而且這是一筆存錢生意并非借貸, 以萬年錢莊的信譽,賴賬這種事應該是做不出來的。

煉石堂弟子當中,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小金庫,她在膳堂也偶爾聽到類似的閑聊。

而且修士壽命長,很多人都敢存數十年起步的定期, 吃利息也吃更多。

只是, 蘇陸仍然對手中的合同存疑。

上面沾染了靈力, 很難讓她下筆簽名并且按上指紋。

“……您可是還有疑問?”

錢莊的人見她一動不動,不由微笑着問道,“若是對合同存疑, 還請客人您盡管提出來。”

蘇陸抖了抖手裏的合同,“除了你之外,這東西還經手過什麽人嗎?”

那人搖頭,“這都是早就起草好的, 存放在一處, 只等客人需要才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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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陸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戲, “這上面有靈力。”

涉及靈力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很可能是一份被施了法術乃至咒術的合同, 一旦簽上名字就會被詛咒。

這事聽着像是玩笑, 但蘇陸已經看過不少詛咒相關的書籍, 知道各種施法媒介和需求。

所以這是完全可能發生的。

即使不是詛咒, 也可能是某種定位追蹤的法術, 自打簽名起就逃不脫人家的鎖定了。

也不怎麽樣。

“您是——”

那錢莊的人有些驚訝地看着她,接着面露了然。

“這位仙長,合同上确實施了法術,但是為了确認身份,防止別人來僞裝冒領的,咱們萬年錢莊開戶不需要拿戶籍證明,就是這個道理。”

蘇陸也懂了。

怪不得合同存根丢了也能找回自己的錢!

這錢莊的運營,一定有修士參與,他們用了法術,附着在合同上,記錄每個簽名者的身份。

如果把靈力換成電力,這就是個聯網的檔案庫了。

至于是什麽法術能做到這種地步,也未必是一個兩個法術,可能是多個法術的結合嵌套。

她在《術法綱要》那本書裏看過這方面的介紹,但凡是這種作用于群體,且能不斷續新的,大概率都是複合法術。

而且可能還有法陣的配合。

維持效果需要人注入靈力,或是大量的靈石。

不過以萬年錢莊的財力,這肯定不是什麽難事。

“我只是個凡人,也看不出仙長您的身份……”

那錢莊的人笑道,“只是咱這裏也有專供仙長們的便利,您若是将金銀轉換成靈石也是可以的。”

蘇陸一愣,“然後用靈石在你這裏存着?利率也是給靈石?”

“可以啊。”

他點頭道,“算起來比金銀的利息還高些呢。”

好家夥。

蘇陸還真不知道這個。

那些煉石堂弟子說起萬年錢莊,也沒說自己存的是靈石還是金銀,她先入為主認為只能是銀子罷了。

蘇陸:“如果我要轉化靈石,或者存儲靈石,也是這樣的合同嗎?”

“當然了。”

蘇陸:“……萬一我是魔修呢?你們不驗證身份?”

“什麽?”

那人愣了一下,“我才來了兩年,也沒接待很多仙長,只是,咱們這裏敞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客人,別說是什麽修了,就算那不是人的都有。”

不是人?

蘇陸更驚訝了,“妖族?”

不然還能是什麽?

那人聲音更低了,“我也不知道,但這是上面的規矩,咱們不能拒絕任何客人,只要是能上門的。”

蘇陸輕輕吸了口氣。

有意思。

尋常妖族确實是沒本事上門的。

畢竟這錢莊不可能建在荒郊野外,也不會在鄉村小鎮裏,小些的城裏都不會有。

修為不夠的妖族,也不會往那些大城附近湊,省得遇到修士。

能平安無事進城還能到錢莊的,必然都得有點本事。

蘇陸不由好奇起來,“他們來存取金銀,還是兌靈石?”

“……我是沒遇到過,但我聽前輩們說,做什麽的都有,還有抵押東西,或是以物當錢來存款的,利息一樣拿。”

蘇陸越發驚奇,“你們這業務種類真是豐富啊。”

“所以您若是有需求,也可以挂個號。”

那人輕聲道,“仙長若是缺了什麽天材地寶,是這九州境內弄不到的,只要出價夠高,也自有那些中原之外的去搜羅……”

蘇陸震驚地看着他。

絕大多數妖族和魔修都在中原九州之外,他指的是這些人?

這萬年錢莊的老板敢做這種生意,絕對是有極大的後臺,要麽就是自己很厲害。

蘇陸:“你見過你們老板嗎?”

那人搖了搖頭,“咱們錢莊在九州有一千多家分號,我聽前輩說,老板只偶爾去幾次揚州的總部……”

他想了想,“不過,那位前輩說她祖母曾與老板說過話,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多半是個修士了。

考慮到那麽多煉石堂的同門也都在這裏存錢或是靈石,蘇陸已經大致放心了。

但她已經身負詛咒,行事總是免不了要多考慮一重。

所以還是掏出傳訊玉簡聯系了師兄們。

那錢莊的人也等在一邊,并不催促。

很快,蕭天炀給她回複了,表示自己也在萬年錢莊有開戶,讓她不用擔心。

“那紙上的法術确實只用于認證身份,另外……”

他表示即使這合同真的是詛咒媒介,亦或是某種遠程法術的媒介,只要合同在自己手上,随時都可以逆向解除。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可以管他們要另一種不曾施術的,只是那種合同存條不能丢,否則極為麻煩。”

蘇陸問了旁邊的錢莊員工,那人點頭表示确實有,如果她需要的話就拿出來。

新合同和之前那份一模一樣,只是沒有半點靈力。

蘇陸也就利索地簽字畫押,存完錢之後開始換銀票。

“這銀票出自揚州金禾城的分號……”

兌換處的員工将藥水塗抹在銀票的角落。

她指着上面變色的防僞标志道,“這裏寫着呢。”

蘇陸也看清了那一行小字,“能不能查到是誰換出來的?”

其實這舉動未必有用。

因為持有銀票的人,未必是從錢莊拿到的,也可以同樣是從別人手裏拿來的。

但這幾乎是唯一的線索了。

“可以。但您要去那邊的分部。”

那人答道,“您也是大客戶了,這點小事他們會為您辦好的。”

說完在銀票上蓋了戳,表示已經兌換,然後還給了她。

蘇陸:“你們的總部就在揚州?”

“在揚州的上淮城,您一聽說話就是咱們青州本地人,上淮在揚州,就相當于這邶陵在青州一樣,都是第一大的城市。”

兌換處的人笑道,“邶陵距離阆山不遠,玄仙宗的仙長們都常常來城裏……”

蘇陸不以為奇,她過來的一路上都看到了修士,只是大家彼此間不認識,就遠遠望一眼罷了。

“上淮距離那揚州第一福地的浮羅山也不遠呢……”

蘇陸微微挑眉。

入門數月,她也林林總總聽過一些其他門派的傳聞,尤其是九州最有名的那些。

揚州富饒,福地洞天無數,仙府衆多,總數甚至更甚青州,而且不像北邊劍修居多。

他們那邊的修道方式堪稱百花齊放,以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等入道的,不勝枚舉。

而且因為遠離西荒和北域,揚州境內的妖族魔修數量更少,東海那邊的妖族也近年來并不活躍。

蘇陸:“你們老板是揚州那邊的修士?”

那揚州第一仙門群玉宮,就收攏了千千萬萬的以各類技藝入道的修士,他們的戰鬥方式也是千奇百怪。

不過,群玉宮在外界的風評其實不算很好。

因為其宮主所在一脈,據說以精神控制的魅術見長,而且也有傳聞說他們非常擅長采補合修一道。

雖然在如今的修真界,只要不沾染濁氣,都不算是邪魔外道,但仍然有人對這一類的法術忌憚頗深。

“這我們就真的不知道了。”

蘇陸又和他們聊了幾句,才知道錢莊的人大多是凡人,也會有幾個廢靈根。

他們不想進行幾十年都沒有成果的修煉,寧願過凡人的日子。

那兌換處的人就是一個廢靈根,對此相當灑脫地表示,自己在這裏挺快樂的。

“……縱然到了鍛體境也只是更難患病更健康些,唯有築基境才能延壽至二百,古往今來就沒有廢靈根能進入築基的……”

或許花個百八十年能進入練氣境,然後呢?可能再過兩年就死了。

而且對于廢靈根來說,進入鍛體境的難度都很大,別收練氣境了。

“所以說,還不如在這裏幹活兒,每月的月錢不少,足夠養活我一家人呢。”

她語氣輕松地說道。

他們這裏既然做着修士的生意,蘇陸就想将馮長老給的乾坤袋賣了,随口問了一句,果然這裏是收各種法寶和仙家物件的。

“乾坤袋我們自然也收,只是要先去鑒定一下,您是要靈石還是銀子?”

“靈石吧。”

蘇陸從師父那裏告別時,已經順口問過慕容冽。

他估算這東西差不多值個四五十塊上品靈石。

過了一陣子,錢莊的人拿着東西回來了。

“客官,咱們這裏鑒完報價四十塊上品靈石,您是直接賣呢,還是挂着寄售?”

蘇陸挑起眉,“還能寄售的?如同拍賣一般?看中的就報價?”

那人笑着點頭,“不錯,起價自然不會低于四十塊上品靈石,只是我們要拿二成抽頭。”

蘇陸訝然,“二成?這麽多?”

“咱們錢莊也主持着幾處拍賣會,您的東西尚且上不了臺,只放在咱們這裏寄售,若是在外面,便是占個地方也要收租子,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陸無語了,“若是寄售的話,你怎麽聯系我?我如何确定你們給我的錢和買家給你們的錢是一致的?”

“您若是不相信,也可以将東西放在這裏,若有哪位瞧上了,我們只通知您,屆時您親自來和買家交易。”

只是抽頭照收罷了。

那人停了停,“咱們錢莊在各州重要通路都設有驿站,若有消息自然傳過去,仙長只需定期去問一聲便是。”

蘇陸随口說了阆山附近的幾處地界,果然那人聽了都點頭說有驿站。

這錢莊勢力确實不小。

“……算了,四十靈石,我直接賣了吧。”

離開錢莊之後,蘇陸沒在城裏多逛,直接回了宗門,剛穿過結界進入凝碧峰,懷裏的玉簡就發燙了。

她拿出來掃了一眼,無語地發現是段鴻發來的消息。

“……你小心些,現在不少人都想揍你一頓。”

蘇陸盯着玉簡上飄動的金字,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段鴻發的。

蘇陸:“因為我把齊銘打敗了?”

段鴻在外面清剿魔物,沒能圍觀論劍臺的決鬥,但他拿着玉簡,自然能和落雁峰的同門們聯系。

她覺得肯定已經有人将那件事告訴他了。

很快段鴻回複了,“是。你也應當知道,本來就有些人看你不順眼。”

他發完這個還立刻補了一句,“你并無過錯,是他們的問題,按照師妹的話說,但凡你被師尊拒絕了沒有當場痛哭流涕,都是你不識擡舉。”

蘇陸樂了,“虞師侄這麽說的嗎?”

其實事情都過去數月,落雁峰的弟子們,尤其是那些極為崇拜清霄仙尊的,本來也快将這事忘了。

誰知齊銘發出的論劍臺邀約,又喚起了他們的記憶。

他們本來想看蘇陸被打得倒地不起。

屆時就可以痛快地嘲笑一番,若是她當日好好懇求首座收了自己,說不定就不會有今日了。

誰知齊銘輸得那麽慘,還是被她控制的厲鬼所擊敗!

玄仙宗的人從沒有這種手段,那是誰教她的?

還不是她自己悟出來的!

雖然她打贏了也沒多說什麽,但已經有些人說了諸如“人家自己都能悟出驅鬼之術,什麽師父都一樣強,怪不得當初看不上清霄仙尊”之類的話。

落雁峰的修士們看了就更惱火了。

只是練氣境的不敢發出挑戰,怕輸了更丢臉。

練氣以上的自認能贏,但門規也不讓他們挑戰比自己低了大境界的人。

段鴻簡短一說,蘇陸立刻就看明白了。

蘇陸:“…………我至今都不敢相信,這些清霄仙尊的腦殘粉,居然能到這種程度。”

到底是為什麽啊!

不過想一想,原著裏女主的修為進度緩慢,遠遠遜于師姐和師兄,也有些惡毒炮灰到她面前說些酸話。

還有些境界差不多的直接上來揍她的。

反正話裏話外都是她不配當首座的徒弟。

不過,這種情節之後,通常都是段鴻或者虞錦書來解決的,甚至有幾次很嚴重的,清霄仙尊還親自将炮灰處置了。

然後肯定是感情升溫。

或者管他有沒有感情,至少也是一段你濃我依的親熱戲份。

所以,蘇陸只以為這些情節都是為了後面的鋪墊。

沒想到落雁峰還真有不少腦殘粉啊!

雖然他們記恨自己的原因和原著不一樣,但也都挺離譜的。

段鴻又回複了。

他的字跡頗為清隽,行書流暢潇灑,筆畫連貫卻也不失間架,顯然也是練過的。

“什麽是腦殘粉?”

蘇陸胡亂解釋了一番,讓他差不多明白了意思。

蘇陸:“你讓我小心一些,是覺得你們落雁峰有人會給我套麻袋?暗算我?”

段鴻:“…………你想到哪去了。”

段鴻:“再過一年半就是九脈會試。”

所以他們指望着那時揍她?

蘇陸自然知道,所謂九脈會試,并不只是一對一的決鬥。

不過,雖然有多種項目,但也是以四峰五堂弟子的互相比試為主,無論抽簽抽到一對一還是團體混戰亦或是秘境試煉,其核心還是戰鬥。

所以如果很想報複一個人,九脈會試裏是有很大幾率能成功的,而且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打。

如果能在單挑環節抽中就更好了。

那抽簽分配對手,可是完完全全随機,不論境界差距的,若是運氣差些,練氣境也能遇到金丹境。

至于鍛體境和元嬰境,這些修為的就不會再參加了。

在宗門裏元嬰境的全都是長老,不可能是普通弟子,而鍛體境在那些危險項目裏暴斃的概率比較大。

蘇陸:“好吧…………雖然我真的無法理解他們,你師父都不會在意這種事吧。”

段鴻也給她發來一串無語的省略號,“他當然不在意。”

他有些糾結地說道:“師尊若是看不上一個人,那他絕對不會在意這個人的任何行為舉止。”

換句話說,清霄仙尊看不上她,那他才不管她能不能看上自己呢,離他遠遠的更好。

蘇陸知道他是這種人,因此才覺得腦殘粉的行為更加莫名。

雖然說他們一開始只是不喜歡她,因為玉虛殿裏的事對她看不順眼,如今是被齊銘的決鬥催化了。

齊銘也更不好過就對了。

蘇陸火速給蕭天炀發了條消息,“九脈會試我一定要參加嗎?”

蕭天炀回複道:“長老的親傳弟子至少參加五個,我們總共就三個,所以都得去。”

蘇陸:“?”

原著女主在九脈會試裏,只有簡短幾句描寫,說她的劍被人打掉了,就早早被刷下來。

後面一直是當觀衆的。

或許也是因為所謂的門規才迫不得已參加的。

蘇陸:“我能在不到兩年時間裏——”

築基境?

築基境并不夠。

她倒不是因為有人想揍她。

反正參加會試都要挨揍,缺胳膊斷腿的多了,對于修士來說都好治。

最重要的是,這神州大陸會越來越亂,她得想辦法在那之前變得更強。

如果短期內無法解除詛咒,那就得把這事放下,先提升修為了。

反正解咒的那幾種方法,說來說去都是對修為有要求的,只要變強了什麽都好解決。

蕭天炀:“我覺得以你的速度差不多,不過築基境多半還是要挨打的。”

蘇陸:“你倆金丹境不也挨打嗎,是修士就要挨打,我已經悟了。”

蕭天炀:“那确實,不過如果能晉入開光境倒是好些。”

說得倒是容易。

蘇陸:“你倆金丹境都一百多歲了,你總不會說,你十八九歲就開光境,然後花了一百多年結丹的吧?”

蕭天炀:“……不是,但無論我那時候如何,現在是不同了。”

他停了一會兒。

“剛剛師尊告訴我,大坤山秘境快要開啓了,那裏面一百年,外面也才過去一年,你若是進去修煉,說不定出來都結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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