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下午, 江茉考慮再三還是寫好辭職信,親手交給曹總監。

早上,電梯裏的狹路相逢讓她明白, 她硬, 陸臨與只會比她更硬。

再硬碰硬,她就是傻子。

惹不起, 她總躲得起。

曹總監見到辭職信十分驚訝,不知道這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陸臨與的意思, 也不好問什麽, 只能模棱兩可地說:“我知道了。”

江茉哪知道他心中彎彎繞, 只當他是同意了, 等着人事那邊再招人來。

下午沒什麽事,江茉索性請了半天假。

叫了一輛網約車。

離開公司的路上, 陸臨與打來電話。

她沒接。

接着,她收到一銥誮條微信。

Liam:[膽小鬼]

江茉沒回他,認慫。

回到四季雲頂, 她左看右看, 鬼鬼祟祟趴在門口聽了會動靜,随後輸入密碼做賊似地進了自己家門。

一灰一粉兩雙拖鞋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玄關, 她看了眼,把灰色那雙給放進鞋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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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查看一下屋裏, 和她走時并沒有兩樣。

哦, 不對。

昨天早上走的時候, 被子是散亂着的,現在已經鋪得整整齊齊, 強迫症似的沒有一絲皺褶。

就連她的睡衣睡褲也疊得好好地放在枕頭邊上。他的睡衣也在,就在她的下面。

江茉看着兩人疊放在一起的睡衣, 一陣痛心:睡不到了!

為什麽偏偏是個她養不起的男人啊!?

早知道是這樣,前天晚上就是再累她也得等他做了再睡。她甚至已經幻想過該有的儀式感,要有舒緩的音樂,要喝從星空醉帶回來的啤酒,還得有鮮花和蠟燭。

現在那人已經變身成狼,她就是想睡也不敢睡。

恨死!

江茉回到客廳坐着,有點犯困,但正經躺着又睡不着。

索性洗了水果出來,打開客廳投影,躺在貴妃榻上準備找個催眠的電影看。

果然看着看着有了睡意,眼皮剛要合上,門鈴聲響起。

江茉吓得陡然清醒,看一眼時間,下午四點。

她來到門後,從貓眼看了看,神情訝異。

随後打開門,看着來人。

“小茉姐姐!”小姑娘穿着件公主式的白色連衣裙,頭發上綁了蝴蝶結,像是盛裝打扮參加某個活動。

但此時臉上梨花帶雨,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經花得不成樣子。

江茉第一反應是:“尹公子又欺負你了?”

聽到這話,陸臨葉像見到親人一樣,“哇”地一聲哭出來,投進江茉的懷抱。

江茉心中哭笑不得,感嘆社牛真是越來越多。

她有些無奈地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背,讓她換了鞋。

再把人帶到客廳坐下,抽了紙巾給她。

“說吧,怎麽回事?”

江茉做好洗耳恭聽的樣子。

陸臨葉窩在沙發上一邊擦鼻涕,一邊帶着哭腔說:“今天學校畢業典禮,我想讓他來看我。我昨晚打電話跟他說了,他說要來的,還說會帶鮮花和禮物。可今天一直到拍完畢業照他都沒出現,我打電話給他也沒人接。”

“以為他出什麽事,我就來這找他,對了,他住二十七樓。我剛才去敲門了,結果……結果……”

陸臨葉又氣又傷心,眼淚鼻涕一起流。

江茉耐心問她,“結果怎麽樣?”

“結果,是個女的開了門,剛剛洗過澡,穿着他的浴袍……嗚嗚嗚……”

“而且……而且那個女的我認識,今天畢業典禮的主持人,和我一屆的舞蹈系系花……”

江茉聽得直皺眉,總結,“也就是說,他去了畢業典禮,只不過參加的不是你的,還被你捉奸在家。”

“哇……你……”

陸臨葉嚎啕大哭,指着江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茉揪揪眉心,昨晚基本沒睡,太陽穴突突跳着,一陣頭疼。

不過,照陸臨葉所說,尹寶玉這事确實做得太過分,她一個局外人聽着都氣得牙癢癢。

這時,陸臨葉握在手裏的手機,響起一陣急促鈴聲。

陸臨葉陡然停止哭聲,猶猶豫豫地看着。

江茉瞄一眼,屏幕上閃着“寶寶”兩個字。

睨她,“尹寶玉?”

陸臨靈抽噎着點頭,手已懸在上方想要按接聽鍵。

江茉冷笑着看她,“就是這樣上趕着,他才會一次次有恃無恐。”

陸臨葉嘴一癟,眼淚又要往外竄。

鈴聲停了。

接着,樓下一聲引擎轟鳴聲響起。

陸臨葉面色一變,拖鞋也來不及穿,光着腳跑到陽臺,往外張望。

轟鳴聲很快聽不見了。

江茉瞧一眼失魂落魄的陸臨葉,猜測,“他的車?”

陸臨葉怔怔地點頭。

江茉心想,看來尹寶玉倒也不是一點不在意陸臨葉。剛才明顯是電話沒打通,急得出去找人了。

但是不管什麽原因,都不妨礙他做的事太過分。

反正覺也沒得睡了。

江茉心思一動,“走,帶你happy去。”

“去哪?”

“還有哪裏比邀星更快樂呢?”

“我……白天的時候倒是去過,臨靈姐不讓我晚上去。”

“成年沒?”

“當然了!”陸臨葉挺挺自己的胸脯。

“要不,你在這待着繼續哭?我一個人去。”

江茉起身,走進衣帽間。

“我去我去。”

陸臨葉眼睛紅通通地跟着進來。

看着裏面各種男士物品,她愣了愣,小聲問:“這些是……與哥的麽?”

江茉找着衣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口中的與哥是陸臨與,輕哼了聲。

“你們同居了啊?”

江茉沒說話。

“盧雪霏昨天還問我與哥有沒有女朋友,我故意跟她說沒有。我知道你是我哥女朋友,上回看見啦!”

“做什麽騙她?”江茉回頭看她。

“我不喜歡她。她這個人什麽都要争最好的,現實得很。”

陸臨葉吸吸鼻子,“她和寶哥訂過娃娃親的,那時候阿姨還沒去世,尹家什麽都是寶哥的,盧雪霏明明知道我喜歡寶哥,還經常有意無意在我面前炫耀,說以後要嫁進尹家。”

“後來,阿姨去世,寶哥有了後媽,還有了同父異母的弟弟,就什麽都變了。盧雪霏這時候看不上寶哥了,哭鬧一通,讓她爸去尹家退婚,這事鬧得很大,寶哥反正丢盡了臉。我也為這事和她疏遠。”

“之後,有次大伯母生日宴,與哥從國外趕回來。盧雪霏跟着她媽過來,看見與哥之後就迷上他。還各種讨好接近我,送我禮物,向我打聽與哥的事,就連她進銘克上班也是想找機會接近與哥。”

“我故意不告訴她與哥有女朋友,就是想看她以後傷心丢臉。”

陸臨葉嘟着嘴氣呼呼的地說,随後小心看江茉一眼,“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太壞了?”

原來如此。

江茉不好做評價,拿了一件黑色裙子,“等我,我去換衣服。”

*

晚上七點,兩人到達邀星。

陸臨靈看見兩人,很是意外。

“你倆怎麽搞一塊去了?”

江茉無辜地眨了眨眼。

別說陸臨靈了,連她自己也覺得現在這情況有點匪夷所思。

還是陸臨葉自己解釋,“寶哥和小茉姐姐住一個小區。”

陸臨靈神情微訝,“這麽巧。”

她看着她兩眼浮腫的樣,諷笑,“又被小尹嫌棄了?”

陸臨葉眼睛瞬間又紅了,大有決堤的态勢。

江茉瞥她一眼,“別,不是說好了來快樂的?”

陸臨葉一抿嘴,仰起頭,果然硬生生又把眼淚給憋回去了。

陸臨靈奇道:“這是鬧的哪出?”

不想勾陸臨葉傷心,江茉湊近陸臨靈,小聲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陸臨靈聽完,恨鐵不成鋼地戳戳陸臨葉額頭,“現在這還不是你自找的?”

陸臨葉不高興地撇開臉。

陸臨靈抱起胳膊,看向江茉,“你來就算了,還給我帶個麻煩精?”

江茉也抱起手臂,反問:“幹嘛跟着陸臨與一起騙我?”

陸臨靈一愣,繼而笑起來,“你終于知道了。不過,我可沒騙你什麽?”

江茉語塞,想想還是有些氣,“這段時間看着我出糗,一定很開心吧?”

陸臨靈“噗嗤”一聲笑出來,“還真是,生活突然變得有趣了呢。”

江茉輕哼,撇開臉。

陸臨靈失笑,看着一左一右朝她擺臉色的兩人,一個穿白,一個穿黑,沒好氣地說:“我說你們今天到底來幹嘛的,來我這演黑白雙煞?”

江茉睨她,皮笑肉不笑,“花錢,看帥哥。”

陸臨靈輕嗤,轉臉,“陸臨葉,你呢?”

陸臨葉也想學着江茉冷笑,沒敢,最後低頭摳摳手指,“花錢,看帥哥。”

陸臨靈瞥她,“小小年紀,這是你該幹的事?”

陸臨葉半是委屈,半是不服,“姐,我今天學校畢業了,早就不是小孩子。

陸臨靈一愣,仔細看她,皺皺眉:“哦,你也二十二了。”

她神色間閃過一絲落寞,轉臉看看江茉,“行吧,今晚我請客。小葉,你今天畢業,就算送你的畢業禮物。”

“你呢,”

陸臨靈看着江茉,“就當補償你。”

江茉和陸臨葉不約而同轉了臉,難掩興奮地擊了個掌。

“不過,前提是——”

陸臨靈看着江茉,“你不準喝酒。”

又指指陸臨葉,“你至多喝一杯。”

陸臨葉噘嘴,“那多不盡興啊!”

“做不到?現在就走。”

陸臨靈沒好氣地說。

她是真頭疼,一個是堂妹,出了纰漏叔叔那不好交代。另一個呢,身上多出一個疹子恐怕陸臨與都得找她興師問罪。

真是欠她們的!

這時,一陣鼓掌歡呼聲,一群帥弟弟出來跳開場舞,正式開啓屬于邀星的夜晚。

陸臨葉第一次看,臉上滿是興奮。

江茉拉着陸臨葉往人群裏鑽,跟着一起扭動身體,盡情舞動,想要釋放什麽。

陸臨靈叫了老張,專門安排人跟着,這才放心。

等到九點半,陸臨靈在泳池邊找着兩人。

陸臨葉半醉,江茉倒是挺清醒,聽着陸臨葉在那大着舌頭唱歌。

“玩夠了沒?”陸臨靈問。

江茉打了個哈欠,“還行。”

陸臨靈早看出她有心事,卻沒多問。

只說:“邀月你熟,帶着小葉一起去休息。”

江茉沒廢話,“行。”

如今,她自然不會再蠢得以為邀月是陸臨靈的房子,真正的主人只會是陸臨與。

她再住顯然不合适。

所以,江茉把陸臨葉送到邀月後,獨自駕車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車後,一輛黑色瑤光始終不遠不近地跟着。

十一點,江茉到家。

剛關上門,踢掉鞋,門外就響起敲門聲。

江茉穿好拖鞋,回頭看了看貓眼。

黑襯衫黑西裝,優雅俊逸的臉。

像是知道她會看,他也正盯着同一處。

明明知道他看不見自己,江茉心口還是一窒。

她站在門裏,沒動。

手機在一旁櫃子上嗡嗡作響。

遲疑了下,她接起。

“密碼改了?”他問。

“嗯。”

“我拿衣服。”

“陸總還差一件衣服?”

“陸中灣的衣服鞋子全搬過來了,你建議的。”

是哦。

江茉摸摸鼻子,覺得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想了想,說:“你先買新的,後面再找個時間來把東西搬走。”

陸臨與不贊同道:“你說的,不能浪費錢。”

“我說的話,不用記那麽清楚。”

“可是,我的大腦就是記得,怎麽辦?”

江茉心突然顫了一下。

一扇門之隔,距離太近,容易大腦短路。

她握着手機回到房間,仿佛這樣就能更理智些。

坐在床上,她似乎感覺哪裏不對,起身查看。

問:“床墊什麽時候換的?”

“昨晚。”

“昨晚都幹什麽了?”

“想你。”

江茉:……

這還不夠。

他又似漫不經心地說:“江茉,不想試試新床墊?”

他的聲音懶淡,卻像帶着鈎子。

江茉的心在搖擺,身體裏某種欲望開始叫嚣。

呵,這個該死的床墊。

哪裏是三萬,根本就是三百萬!她可真是個傻子!

她瞪着床墊,輕哼,“三百萬的床墊,難道能做出花來?

陸臨與輕笑,“不試試,怎麽知道?”

他在引誘她!

江茉閉緊嘴巴,拼命克制,抵擋着他的誘惑。

沉默中。

他忽然低低叫她名字。

“江茉。”

“……嗯?”江茉小心翼翼應他。

“真的不想——和我做?”

江茉心中的防禦轟然倒塌。

她一咬牙,打開床頭櫃子的抽屜,拿出一個盒子。

仿佛怕自己後悔似的,她大步來到玄關,打開門。

陸臨與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盯着她,慢慢走進門裏。

車鑰匙放在一旁。

他彎下腰,頓了頓,從櫃裏拿出那雙灰色拖鞋,慢條斯理地換上。

江茉冷冷看着他這一系列的舉動,待他站定,遞上手裏的盒子。

“這個給你。”

“是什麽?”他挑了挑眉。

“今晚的嫖資。”

陸臨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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