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石城
第32章 金石城
車子緩緩開動，辰時雨和江帆一個站在車頭一個守住車尾。
貨車後面的挂車不是封閉式的，只有一圈剛剛到大腿高度的擋板。車上的人雖然擠擠挨挨，可誰都知道外側最為危險，一旦有喪屍來了，很容易就被拖下去。所以每個人都想往中間去，人群裏傳來了幾聲被踩到腳的痛呼。
“別擠了！”韓之雙一邊用手臂撐住擋板，免得身體撞在受傷的隊友身上，一邊高聲說道：“擠在一起沒等喪屍來就喘不上氣了！”
可人員密集的挂車上就好像剛捕撈起一群沙丁魚的漁網，裏面只要有一只鲶魚，整個都會活動起來。
“都不許動！”辰時雨冷厲的聲音從高處傳來，“誰再擠我就崩了誰。”
見識過她将喪屍一槍爆頭的模樣，誰也不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更何況說完這句話，辰時雨就利落地崩掉了一個從街邊汽車裏爬出來，試圖勾上貨車圍欄的喪屍。
攢動的人群安靜了下來，辰時雨又說：“誰覺得喘不上氣，說話。”
一個瘦小的男人先開口：“我有點胸悶。”
辰時雨掃了一眼：“他後面那兩個人，退後半步。”
這時候，從幾個街區外就跟在貨車後面的喪屍群從街角狂奔而來，辰時雨穩穩的站在駕駛室車頂，槍口指向車尾，沖鋒槍發射出暴雨一樣的子彈！剛剛踏上馬路的喪屍頓時倒了一大片。
貨車向前行駛，即便是道路兩邊的喪屍也會被甩在後面，前方的壓力較小，江帆站在車尾，緊握□□，将零星從車頭向上爬的喪屍擊倒。
明明只有兩個人，站在挂車上的衆人卻覺得自己身處槍林彈雨，連喪屍喑啞的嘶吼都聽不真切，耳邊只有震耳欲聾的槍聲！
貨車一個漂移，車身從側面撞開一輛橫在主幹道上的汽車，拐進下一條街。
挂車上的人能抓住擋板的死死抓住擋板，抓不到擋板的就彼此支撐，這時反倒覺得站的擠是件好事了。
江帆差點被甩出去，他扶了扶有些歪倒的眼鏡，在車尾跳腳：“方如意！這不是你的房車，我們小一百號人沒一個有安全帶的，你給我收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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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意在嘈雜的轟鳴聲裏喊：“那是你太弱！一會兒換你開車，看你能不能把我甩下去！”
追在他們身後的喪屍群有的被甩掉，有的被擊倒，數量倒是比起一開始的一眼望不到頭，逐漸變得稀稀落落起來，可這時，前方的道路卻被徹底堵住。七八輛車子橫七豎八的撞在一起，幾個碰撞過的車頭深深的癟下去，這個車禍現場完全阻擋了貨車行駛的線路。
“江帆，放人下車！”辰時雨果斷的從車頂一躍而下。
江帆知道時間緊迫，一擡腳踢飛了固定擋板的栓子，啪嗒一聲，四周的擋板應聲落下。
車上的人正茫然無措，沒了車他們如何跑得過喪屍？可他們一路每一個動作、每一種行為都受到辰時雨的指揮，習慣了辰時雨的安排，這時竟然也沒亂起來，反而紛紛把視線投向她。
辰時雨心裏稍稍滿意。
她幾個點射，最接近貨車的幾個喪屍心□□出一朵血花。
“排成兩列，”辰時雨指着遠處說道，“保持隊形，一路小跑到那邊的紅綠燈下，江帆，帶他們去！”
“隊形不許亂！誰敢沖刺我就提前送你去見閻王，看你還急不急。”她淩厲的視線掃過幾個迫不及待要竄出去的人。
這段路況十分複雜，到處都是擠在一起的車子和傾倒的雜物，一個人橫沖直撞，後面就能絆倒一大片。
辰時雨和從貨車上下來的方如意緊緊跟在隊尾，辰時雨留意身後，方如意就注意道路兩側。
“啊！”一只幹枯的手從一輛翻倒的車子下伸了出來，顫巍巍地要抓住路過的人的腳腕。
正巧路過，低頭看到這一幕的一個大娘短促的叫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是這一路見辰時雨他們殺了太多喪屍，每次都像切瓜砍菜，所向披靡，好像那些兇惡的裂開大嘴、奪走了一個個生命的活死人不過是一個糊起來的紙人似的。大娘對這些喪屍的恐懼竟然神奇的消退了不少，她一邊叫着，一邊狠狠地踏在了那只枯手上，腳步絲毫沒有停頓，從這輛車旁邊跑過了。
從路邊小店裏沖出三五只喪屍，方如意手裏細長鋒利的錐子飛了出去，兩聲輕微的皮肉穿透聲傳來，喪屍胸口竄出一截寒光凜凜的錐尖，僵直地跪倒在地。
能控制的長錐太少了，方如意臉上仍是一片凝重的表情，心裏卻暗自不滿。以她現在的能力，只能同時控制兩只長錐，要是換成她最新制作的羽毛飛刀，數量倒是能增加到四個，可羽毛飛刀殺喪屍的效率沒有長錐高。
要盡快變強才行啊！
那邊子彈用盡，辰時雨把沖鋒槍帶挂在肩膀上固定好，反手抽出戰術直刀。
這一段路不說多長，經過的人沒有一個不是心驚肉跳的。他們第一次按捺住自己全部的本能，像個士兵一樣聽從命令。只一門心思的向前跑，後一個人看着前一個人的腳，不管身側是不是有喪屍撲來。前面有人絆倒了，後面的人就順手把人架起來，重新推回隊伍裏。
而辰時雨幾人也沒讓他們失望，在重重阻擊中，竟然沒有讓一個人被喪屍撲倒重傷。他們成功來到了辰時雨之前說的紅綠燈下。
這裏停着一輛公交車。
江帆看向額頭汗濕，艱難的背着受傷隊友的韓之雙。“你先上，把人放到最後一排。”
韓之雙毫不猶豫地背着隊友上車，腦海裏回顧的卻是辰時雨剛剛飒爽果決的面容。
韓之雙最常被誇獎的就是家教好、性格溫柔，舉止淑女。這的确和她父母的教導脫不開關系，裙子不能高于膝蓋、坐下時不能岔開腿、不許高聲說話、不準大驚小怪……
韓之雙也許以前覺得不适，這麽多年竟然也詭異的養成了習慣。
而在這污染蔓延、秩序傾覆的短短幾個月間，沒有人比韓之雙知道這些習慣對她的拖累。這些行為也不是來自她的本意，做一個舉止有度的淑女，再嫁一個好人家也并非她的人生目标。
只是過往的一切被推翻，到底讓她有些迷茫。
然而今天，辰時雨的出現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擋在她眼前的混沌，她悍然出擊，像一柄銳不可當的利刃，硬生生為衆人殺出一條血路的身影牢牢的印在韓之雙腦海中！
她要成為辰時雨那樣的人！韓之雙灰頭土臉，身上還沾着大片大片隊友身上的血跡，狼狽不堪，可她的眼神卻從未這樣亮過。
江帆還在組織衆人：“都上車，不要争搶。我們人有點多，都擠一擠，人全都上了才能開。”
說完這些，江帆一馬當先坐上駕駛座，把□□放在身側。
人雖然多，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安靜和從容，所有人有序地踏進公交車，向車尾走去。
還剩下兩個人，公交車卻像塞得滿滿的沙丁魚罐頭，再也擠不進去了。方如意看着趁着他們停頓這一會兒，越聚越多的喪屍們，焦急的說道：“你們兩個，先站在這個臺階上。”
方如意一手推一個，感覺自己好像是早高峰的地鐵工作人員，在她一聲怒吼中，半個車廂的人都身體前傾，那兩個人懸在車外的半個身子險險進入了車內。江帆當機立斷，按下關門鍵。
“雨姐，完成！”方如意一邊示意辰時雨，一邊對江帆做了個開車的手勢。
辰時雨一腳踏在路邊的花壇邊，縱身飛躍，穩穩的落在公交車頂。她朝着下方的方如意伸出手，方如意握住她的手麻利地借力爬上車頂。
大功告成！
到現在為止，所有的行動都按照計劃中一個一個步驟的完成。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露出滿意的微笑。
有了公交車車體作為阻隔，不用再時刻精神緊張地看顧着車裏的衆人。辰時雨壓力頓減，她一邊踢下去一個從路邊居民樓陽臺上跳到車頂的喪屍，一邊略帶歉意地和方如意說話：“這次多虧了有你們兩個在，我的計劃才會如此順利。本來是想帶着你們磨練一下戰鬥技巧，結果光讓你開車了。”
方如意開朗一笑：“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好，這可比在金石城對付喪屍刺激多了！還救了這麽多人，我心裏特別高興。而且我也殺了好多喪屍，就是沒時間挖晶核了。”
辰時雨把一個袋子遞給她，方如意心裏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打開的時候還是因為裏面鼓鼓囊囊快要冒出來的晶核吃了一驚。
“一階晶核不難得，別難過。這些晶核就給你和江帆，等你們升到了二階，還願意跟着我的話，我們就離開金石城。”
方如意一時不知道該回應哪句話，她不知道該不該收這些晶核，試探着問道：“雨姐，你剩下這麽多晶核，是不是到了二階，一階晶核就沒用了？”
“也不是。”辰時雨解釋，“現階段二級晶核沒有那麽好到手，就算你到了二階，短時間內還是得用一階晶核。”
她今天殺了這麽多喪屍，一只二階的都沒遇到。
進階的任務還挂在那裏，幸好這個限時任務的時間特別長，足足有一個月。
“我的異能比較特殊。”辰時雨看着方如意說，“一階晶核對我用處比較小，你先拿着提升實力，我們之間不必客氣。”
她最後一句話說完，方如意就十分坦然的收下了晶核。
他們之間的關系好，這是經過當事人親口認證的！收點晶核怎麽啦！
這次行動的道路都被辰時雨預先用偵察無人機觀察過，為此花費了不少時間。她本來打算這樣系統幫忙定制路線，就像當時從鏡海市逃出來時那樣。可系統卻說，網絡癱瘓以後，它沒辦法再調取路段監控，只能讓辰時雨自己解決。
不過花費的時間都是值得的，公交車順利地開到了接近城外的地方，這裏被金石城來支援的隊伍清理過，十分安全。
來到這裏以後，系統就和辰時雨結算了一波生存值。
【限時任務：救焚拯溺結算中……】
【擊殺喪屍247名，救援幸存者81人，獲得生存值1304點！】
雖說忙活了小半天，可是這生存值不比在礦洞裏和冥王蜈蚣拼死拼活鬥了一場劃算多了！
公交車裏的人下車以後，竟然又自覺的站成了兩列，眼巴巴的望着辰時雨。“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麽？”
辰時雨奇怪道：“這裏已經安全了，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好些人對視幾眼，茫然四顧，好像沒有辰時雨的安排一下子不适應起來。
他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三三兩兩散開了。
辰時雨從包裏摸出巧克力來吃，江帆遞過來一個和巧克力差不多包裝的東西，問他：“雨姐，你吃不吃這個？”
辰時雨聽見一看，這不是軍區的壓縮能量棒嗎？這是軍用品。
“這東西你哪兒弄來的？”
“哦，”江帆又從包裏掏出好多來，“藺少校說你愛吃這個，給了我一箱，讓我幫你帶着。”
愛吃……倒也不至于。壓縮食品，味道不會好到哪裏去。不過辰時雨經歷過好幾年的忍饑挨餓，吃得倒不勉強。
而且這東西确實比光吃巧克力補充的能量全面。
辰時雨把壓縮能量棒接過來，想着下次要是還有機會見到藺封，再向他道謝。
能量棒包裝還沒撕開，就有人先來和辰時雨道謝了。
韓之雙來到辰時雨面前，鄭重的表示感激：“今天真是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我們還不知道要在那個倉庫裏困多久。”她自己清楚，倉庫裏的三個異能者，包括她在內，并沒有什麽震懾住全部人的魄力，食物暫時充足的情況下，還勉強保有秩序。困上兩三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不用謝。”辰時雨微笑。“人類本該互幫互助。”
韓之雙點頭，她這一輩子都會牢記這句話。一路上看着堅定果敢的辰時雨，她也知道自己将來要怎麽做了。
只是還有一件事。“你們是從金石城來的嗎？有沒有見到一個叫柴露的女孩，她去求救……”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拄着拐杖站在金石城支援隊伍邊的女孩突然驚喜的揮手：“小雙，我在這裏！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她在這邊的支援隊伍邊上磨了好久，他們都以韓之雙所處的位置太過深入，沒有把握救援推辭。
沒想到韓之雙居然得救了！
韓之雙沖着辰時雨幾人點了點頭，背着那個自始至終昏迷不醒的隊友朝柴露走去。
辰時雨站在這裏，還能聽見柴露疑惑的聲音：“就你們兩個嗎？周寬和何秀英呢？”
韓之雙沉着地說：“他們還活着，但我們不再是隊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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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喪屍咬過的人不能進，願意接受全身檢查的走左……”城門口的守衛擡頭看見孟旭白手上的鐐铐，說了無數句的話竟然卡了殼。
“你們這是……”
壯漢把孟旭白拽到一邊：“我們不進城，在這裏等人來接。”
孟旭白麻木地跟着壯漢的動作移動，他眼裏沒有光彩，仿佛一具行屍走肉。只是不經意看到附近一張公告上開頭【金石城】三個字時，像是被蜂刺蟄了似的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他聲音顫抖：“這是金石城，你說要帶我去你們的基地……”
“我不來金石城，”他蒼白着嘴唇重複道，“我不要來這裏……”
一輛漆黑的車停在了他的身側，壯漢不由分說地揪着他的衣領将他拖進了車裏。孟旭白死死扒着車門不放手，壯漢不耐煩的扯下了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朝外丢去。
孟旭白果然松手去勾那件外套，被壯漢一手按着肩膀，一手甩開外套，幹脆地推進了車裏。
孟旭白攤開緊握的手掌，掌心裏只剩下一枚銅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