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狐貍渡無語
第7章 狐貍渡無語
“我想賺點錢。”
溫渡知道他奶奶精明的很，有話要跟奶奶直說，老太太要是贊同他，就會給他錢。
溫老太太繃着臉，把手裏的柴火塞進竈膛裏，拍了拍手轉過身，特別鄭重地問他：“說說，你想怎麽賺錢？”
“去年開始，咱們縣城有人到南邊去進衣服賣，賺了不少錢。我也打算過去看看，到時候從南邊買點東西回來賣。”
溫渡說完看着溫老太太。
溫老太太年輕時候，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出身極好，而且還讀書識字。兒子長的像她，孫子孫女也有她的影子。
如今年紀大了，板着臉的樣子很有威嚴。換成溫韶钰在這兒，肯定一句話都不敢說。別看老太太寵着他，那都是兒子沒出生之前的事兒了。
現在老太太就看他一個人不順眼。
“奶奶。”
重生歸來的溫渡不會撒嬌了，叫奶奶兩個字也硬邦邦的。
溫老太太沖着大孫子長得跟他爺爺似得，個子很高，比他爸高了小半個身子出來。明明才十二歲，看着比他爸更靠譜。
“小渡，你才十二歲，你爺爺跟你這麽大的時候，走南闖北，賺到第一筆大洋。後來，鎮上好幾條街都是咱們家的鋪子。要不是你爺爺早就知道世道不好，把鋪子賣了，我也沒辦法把你大姑和你爸養這麽大。”溫老太太說着站起身，走到屋裏打開櫃，櫃裏壓着有不少年頭的布。
她從最下面，拿出一個手絹，也沒打開就把手絹都給溫渡了。
“這是咱們家所有的積蓄，一共是三百五十塊。你大姑每個月都會給我十塊錢，這些年，咱們家是靠着你大姑養着的。奶奶跟你說這個，就是告訴你，不管在外面遇見什麽事兒，都要先緊着自己。錢沒了也沒關系，人要平平安安的回來。別讓我以後死了，到地下見到你爺爺沒法交代。”
溫渡緊緊攥着手絹，聽着溫老太太的關心話，鼻子一酸眼眶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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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太久沒感受過家人的關心了。
妹妹回來了，奶奶和他爸還活着，他就不是孤兒，是有家的人。
“奶奶，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我之前都跟鎮上那些去南邊的人打聽清楚了，知道去找買貨最便宜，也知道買回來在哪兒賣最合适。”
溫渡上輩子的确問過，就因為當時他也想賺錢，沒天天帶着妹妹玩，妹妹就被人販子拐走了。
“奶奶，你把萦萦看緊點，別讓她再被人拐走了。她上學放學，你別讓我爸去接，我擔心他把妹妹再弄丢了。”
他爸是真的不靠譜。
也就是看別人打牌的時候才會那麽專注。
“奶奶不會把萦萦弄丢了。”
短短的幾日，溫老太太已經徹底感受過這個家散掉的樣子。
她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也絕對不會讓孫女出半點事兒。
“奶奶，家裏要是澆地你也別讓我爸去。他要是去，也讓他悠着點幹活。他一個連工分都只能賺半個的人啥也幹不了，別把自己給搭進去。”
溫渡知道上輩子他爸扛起這個家，可是沒多久，就把自己折騰走了。
奶奶經受不住打擊，也跟着去了。
他就成了孤兒。
溫老太太看着磨磨唧唧的孫子，心裏十分欣慰。孫子長大了，能撐起這個家了，比他那個廢物爹可強百倍。
“你安心去吧，家裏有我盯着。有啥事，我就叫其他人來幫忙，到時候奶奶請他們吃一頓飯就行。”溫老太太打定主意，好好操練兒子。
至少孫子離家的時候，兒子要支棱起來，不能整天跟個小廢物似得，除了臭美看熱鬧之外，別的啥也不會。
溫渡交代完，進屋去看妹妹。
溫萦起來的早，這會兒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看到溫渡進來，立刻放下筆，對他笑的一臉甜。
“哥哥！”
軟糯的聲音還帶着奶氣。
比起同齡小孩兒，溫萦有點呆，外面人常說她有點傻。溫渡卻覺得妹妹有點大智若愚。她不是笨，不是傻，而是反應是稍微比同齡人慢一點點。該懂的道理她比誰都懂，她也能分辨一個人的好壞，只是她性格善良，心胸寬廣，願意給別人改正的機會。
“萦萦，過幾天哥哥要出去一趟。我不在家的時候，你除了上學，哪兒都不要去。”溫渡擔心妹妹吓着了。
早上起來，奶奶跟他說妹妹昨天晚上睡的很好，都沒起夜。看樣子這幾天完全沒有被吓到。
妹妹的大心髒讓溫渡放心了。
“哥哥要去哪兒？”溫萦聽到哥哥要出去，頓時緊張起來。
她不安的眼神讓溫渡覺得這是妹妹在關心自己，心裏還覺得挺暖。
“哥哥出去賺錢，等賺到錢給你買漂亮的小裙子。”溫渡知道妹妹有個衆所周知的小愛好，那就是臭美。
溫萦語速難得加快：“哥哥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她害怕哥哥跟上輩子一樣被人欺負。
“為什麽不讓哥哥出去？萦萦是擔心人販子再把你帶走嗎？”溫渡擰着眉，滿臉擔憂地問妹妹。
溫萦搖頭：“萦萦不怕人販子，他們抓不到萦萦！”
“那你為啥不讓哥哥走？”溫渡很好奇。
溫萦悠悠地嘆了口氣：“哥哥，你太傻了，出去會被別人騙的。”
被人叫了一輩子狐貍的溫渡：“……”
算了，他跟妹妹說不清楚。
叮囑完妹妹，溫渡出來幫奶奶做飯。
等飯做熟，溫老太太黑着臉叫溫渡：“去把你爸喊起來做飯，都幾點了，還不滾起來吃飯。”
溫渡進屋叫他爸。
他爸睡姿可是豪放，一條腿伸到外面。別看他爸人不高，只有一米七五，可那腿是真的長，還特別白。他記得小時候，別人穿着長褲出去，把褲腳卷到膝蓋。他爸在人群裏，那白花花的腿比女人的還白。
全村的老少爺們都嘲笑他爸。
他爸也不生氣，還嫌棄那些老爺們活的糙。
“爸，起來吃飯了。”
溫渡上前伸手把被子掀開，溫韶钰一下子就睜開眼，坐起來把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打算繼續睡。
“今天早上有蒸雞蛋。”溫渡看着他爸閉上眼，開始放大招。
溫韶钰跟躺屍似得，完全沒動靜。
溫渡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不到三秒，溫韶钰猛地睜開眼，起來穿衣服疊被子，穿鞋下地洗臉刷牙。然後溜到他閨女那屋，拿起櫃上的雪花膏開始摸臉。
換作以前，溫萦肯定會跑到外屋，語速慢吞吞地告狀。
今天卻一點動靜都沒有，跟沒看見似得。
“萦萦，你今兒咋了？”溫韶钰一邊擦臉，一邊湊過來問閨女，“別不是更傻了吧？”
溫萦本來想到爸爸上輩子為了這個家年紀輕輕就死了，打算這輩子對他好一點。可他爸有的時候真的很欠，讓人不想搭理他。
她氣沉丹田，帶着奶音的小嗓音立刻響起：“奶奶，我爸又用我雪花膏啦！”
話音未落，溫老太太暴躁的罵聲傳來：“你這個敗家東西，天天用你閨女的擦臉的！你知道那玩意多貴不？”
溫老太太拿着笤帚進來，溫韶钰靈活地從老太太身邊跑掉，嘴上還說：“誰規定男的不能擦臉了？我這張臉可是咱們村最好看的，之前上面來的知青都沒我長的好。”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溫老太太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不就是溫韶钰長得好看，才會被知青看上。娶知青別看之前風光，可是他眼睛跟瞎了一樣。娶的那個媳婦是個什麽東西。幹活不行，做飯不會，比溫韶钰還嬌氣。
兩口子生個兒子也帶不好，大冬天差一點把孩子給弄死。要不是她把孩子接過來，她的大孫子絕對在那對不靠譜的兩口子手底下都活不下來。
溫韶钰在院子裏轉悠一圈，手裏拿着兩個梨回來，還特意用水瓢舀了水洗幹淨才拿上桌。
“萦萦，爸給你摘倆梨，等會帶着去學校吃。”
溫韶钰嬉皮笑臉地坐在炕上，還順手幫老太太盛了一碗米湯。
在讨好他媽這上面，沒人能跟溫韶钰比。
溫渡也坐下，給妹妹盛了一碗黏糊的粥，又把醬油醋遞給老太太。溫老太太把醬油醋倒在蒸蛋上，又滴上兩滴香油。
那味道頓時引的人饞蟲大動。
溫韶钰拿起勺子就要舀雞蛋吃，被溫老太太一筷子打在手上。
“嘶！媽，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溫韶钰揉着手，可憐兮兮地瞅着她媽，手裏的勺子可沒放下。
溫老太太才不吃這套，張嘴就罵：“瞅瞅你那個窩囊廢的樣子，連一個頭發絲都趕不上小渡。小渡大早上起來幫我做飯，還挑了一缸水，又把裏裏外外都掃幹淨。你瞅瞅你，都幹了啥？吃飯還要人家招呼，奸懶饞滑你樣樣都占。還吃屎都趕不上熱乎。”
“媽，吃飯呢！你瞅瞅你說的啥？萦萦都吃不下飯了。”溫韶钰看着老太太給溫萦盛了一小碗雞蛋羹，眼睛都綠了，他還在旁邊嘀咕，“吃個飯，咋用這麽多碗？多不好洗啊！”
溫老太太瞅着他冷笑：“不給你閨女盛一碗，她一會兒能吃上兩勺子不？小渡，把你碗拿過來。”
“奶奶，我就不吃了。”溫渡上輩子好歹是吃過好吃的，這會兒不饞。
溫韶钰觍着臉說：“媽，小渡不吃，咱們吃。”
“你給我閉嘴！”
溫老太太把孫子的碗拿過來，直接給孫子盛了一碗雞蛋羹。一小盆雞蛋羹裏，還剩下三分之一。溫老太太瞅着讨人嫌的兒子，直接推過去。
“吃吃吃，趕緊吃。吃完了給我滾蛋，別在我眼前礙眼。”溫老太太罵完端起碗喝粥。
溫韶钰笑嘻嘻地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蒸蛋遞到老太太嘴邊：“媽，你也吃點。”
“我不吃。”
溫老太太繃着臉，說啥都不吃。
溫韶钰軟磨硬泡：“媽，你吃點吧！你要是不吃，我們三個咋吃？”
“奶奶，吃！”
溫萦也有樣學樣，舀了一勺子蒸蛋送過來。溫渡更直接，把碗直接放在溫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一看，她這要是不吃，倆孩子肯定絕對不會吃。
她這才把兒子遞過來的蒸蛋吃了，然後黑着臉說：“你們都自己吃自己，也不看看你們的勺子幹不幹淨就讓我吃。”
說着還把孫子那碗蒸蛋給孫子拿過去。
溫韶钰嘿嘿笑着，自己沒心沒肺地吃起來。他別看人瘦，吃的可不少，看的老太太直翻白眼。
“好吃的不少吃，不好吃的一口不動。你說你怎麽就沒把自己給餓死呢？”溫老太太嫌棄翻白眼。
溫韶钰絲毫不受影響。
他還笑眯眯地跟女兒說：“萦萦，吃了飯，爸送你去學校。以後爸爸親自接送你。爸爸要是不去接你，你就在學校裏等着，千萬別自己走，知道嗎？”
溫萦乖巧地點頭：“知道了，爸爸。”
“你可拉倒吧！我怕你把自己也整丢了。”溫老太太不放心兒子送孫女上學。
溫韶钰說：“媽，我有自行車，接送省時又省力。你這來來回回得走半小時。我騎着車子去送，五分鐘就能回來。”
“你愛送就送，要是敢把孩子弄丢，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溫老太太冷着臉警告兒子。
“那你放心，就是我丢了萦萦也不會丢了的。”
溫韶钰可是感受過這幾天的地獄生活，他說什麽都不會讓女兒再丢了的。
“我吃完了。”溫渡放下筷子，看着也吃的差不多的妹妹，直接說，“萦萦，下地穿鞋，拿着書包我送你去上學。”
溫韶钰瞅着手裏的半個玉米餅子，又瞅着乖巧下地穿鞋，完全不看自己一眼的女兒，繼續吃飯。還夾了一筷子白菜放嘴裏。
真好吃！
溫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從炕上下來：“一會兒把桌子收拾下去，碗筷子刷了。”
“我刷碗？”
“先吃完不管，後吃完刷碗。誰讓你吃那麽多的？”溫老太太穿上鞋出去送倆孩子。
溫韶钰忽然覺得嘴裏的白菜不香了。
不過這也就維持了一秒鐘。
他繼續慢悠悠地吃飯，那叫一個細嚼慢咽。
要是溫老太太看着他吃飯，能一腳把他踹一邊去。
“哥哥，你真的要出去呀？”溫萦坐在後車座上問，她始終記着這件事兒。
溫渡要走，而且一走就是好幾天，肯定瞞不住妹妹。
該說的要都說清楚。
“哥哥要去賺大錢！”
上輩子他聽人家說，這個年代到處都是商機。
如果現在錯過了這場機遇，等到後面就更難了。
溫渡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哥哥，我以後也會賺大錢的！”
溫萦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她要賺多多的錢，讓小少爺爸爸可以天天出去玩，還有很多零花錢。可以買櫃臺上最好的護膚品，也能去做好的美容院護膚。
希望奶奶長命百歲，做人間富貴老太君。
她希望哥哥可以不用吃苦，也不用卑微的去做上門女婿，被親生兒子瞧不起。
她要讓哥哥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做人，娶心愛的姑娘回家，做侄子們最崇拜的爸爸。
溫渡可不知道妹妹的遠大志向，就算知道也會一笑置之。
他是哥哥，怎麽能讓妹妹養着呢？
“好，哥哥等着了。”溫渡揉揉妹妹的短發，“快去上課。”
“哦。”
溫萦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哥哥一眼，看到哥哥站在原地才朝着教室走去。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1-10 21:06:06~2023-01-11 18:01: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佳 6瓶；頭頂有顆星、飓風南瓜燈、竹語、漫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