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绫辻和中也已經走了很久。不,正确來說不算是走,只見他們身上覆蓋着一層不仔細看就發現不了的深紅色光圈,表面上左右腳邁動着,實際上雙腳是離地的。

中也:“這樣真的不累耶,行人哥哥好聰明。”

雖然失憶了,但沒有失憶得很徹底,口齒清晰說話也伶俐,用詞準确,這也是绫辻會認為中也只是單純失憶的原因。

起碼他還會點形容詞。對于七歲小孩子來說,這詞彙量還是可以的。

绫辻:“異能本就該這麽用,但先說好,不要濫用,這次是為了找你哥才例外,不到危險時機盡量別使用異能,不然會被壞人抓走的。”

绫辻臉不紅心不跳的如此說着,見中也堅定的點頭,沉重的心情才松快一些。

剛才中也将他帶到天上去,折騰了一番好不容易落地了,想到離橫濱那麽遠,又沒有交通工具,绫辻就想到了這個偷懶的辦法。

中也能使用重力,只要将他們身體變輕脫離地心引力,在中也體力耗盡之前是不需要動用他們四條小短腿的。

是的,時年十二歲的绫辻還沒進入蓬勃的發育期,才一米四五,腿也沒比七歲的中也長到哪裏去。

他從兜裏掏出一包壓縮餅幹,用嘴巴撕開包裝遞給中也:“多吃點,保持體力。還有一大段路,還得靠你呢。”

那個卷毛混蛋雖然拿走了他的面包,但既然是離家出走,绫辻身上的口袋可藏着不少吃的,雖然基本都用來投喂中也了。

中也沒有先吃,而是用眼神示意绫辻先吃,對方搖頭拒絕後,才放心的啃起來。

绫辻:不得不說,挺乖的。

但作為一個純粹的貓控,像小狗狗一樣乖巧的中也不是绫辻的菜。

中也很快吃完了,他人小,肚子也不大,問道:“行人哥哥,我哥真的會在你說的那個叫橫濱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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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自己昏迷前看到了一場大爆炸嗎?”绫辻冷靜的道。

中也點頭,指着耳朵:“聲音很大,這裏嗡嗡嗡的。”

绫辻:“近期發生爆炸的地方只有橫濱,而且你哥渾身髒兮兮的,看起來就像是當了幾年老黃牛一樣又餓又累,苦了吧唧的,應該是帶着你好不容易跑出來。”

绫辻的腦洞沒猜到中也就在爆炸的中心,只以為是在附近。雖然從外表上看那個卷毛少年和中也沒有相似之處,但這人将中也交給自己,明顯就是為了給對方找個長期飯票。

绫辻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臂小短腿,憤恨的咬牙。

他天生洞察力就遠勝常人,看得出來那個卷毛少年根本不是遇到麻煩才将中也交托給其他人,純粹是嫌棄麻煩罷了。

可憑什麽他就要接收這個麻煩啊!

他自己也麻煩一大堆好不!

想到前些天偷聽到的父母的對話,顯然是有人知道他是異能者,勸說父母将自己送到吃緊的前線。目前戰争已經進入白熱化時期,雖然主戰場在一個叫常暗島的地方,還沒波及到島國本土,但上頭一直在尋找異能者将之投入戰争。

甚至可以說是被迫強征。

按照父母話裏的意思,是已經用錢說買了那個勸說的人,讓他不要走漏自己是異能者的消息。同時也要将自己送出國避難。

但绫辻不想這樣。

或許是他心裏憋着一口氣,或許覺得沒必要給父母增添麻煩,幹脆就離家出走,前頭已經被抓回去兩次,這次是第三次。

他不想出國……

因為作為主和派的學者的父母不會陪他一起去,而是依舊留在國內,畢竟家裏的生意得有人看着,而他不是獨生子,不可能為了他一個孩子就讓其他孩子也一起奔波。

——我就像一個棘手的麻煩。

绫辻這麽想着。

他知道父母對他的維護并非出自于純然的護子之心,更多的是責任感。绫辻不覺得自己是什麽讨喜的孩子,他對問題看得過于透徹,本身性格又不是那種能說會道哄人開心的,就連兄姐都不喜歡跟他交流。

況且……如果只是送走自己一個人,以目前的國情來說,留在國內的父母們遲早會遭遇生命危險。

目前國家局勢裏,容不下主和派,随着戰争越演越烈,危險會浮出水面。而他卻無法說服他們。

既然無法改變,自己離開那個家不是更好嗎?

這是一種放在十幾年後,绫辻都會覺得很幼稚的想法,但如今十二歲的他,只想着遵循心中的意志。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如何,但首先要把中也這小子還給那個卷毛混蛋!

斯圖卡不知道有人心心念念的要将自己轉手出去的小豆丁送回來,他找到了臨時居住的地方,蓋着與謝野好心借給他的毛毯,躺在榻榻米地面上香甜的沉睡。

理所當然的,這間出租屋什麽東西都沒有,空蕩蕩的,牆壁散發着腐朽發黴的氣味,但斯圖卡向來對環境不怎麽挑剔。

他真的太困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只想着能暴睡上三天三夜。

所以第二天中午,與謝野敲門的時候并沒有得到裏面的回應。她手裏還抱着一個袋子,裏面散發着甜甜的香氣,這是她工作的和果子店老板送給她的。

雖然是一些快要過期的和果子,但免費的食物怎麽可能不要。若不是想到斯圖卡還沒還錢,與謝野都不想送給他吃。

雖然才十歲,作為孤兒的與謝野已經懂得很多世俗道理,比如欠錢的是大爺。所以她打定主意每天要用各種借口去找斯圖卡,好知道對方想不想還錢,會不會跑路。

帶着食物上門算是很有誠意了,表明了自己是個好鄰居,适當表現一下自己悲慘的處境(雖然只要如實說就夠慘的了),引發對方的恻隐之心……然後趕緊還錢!

門敲着沒回應,與謝野心裏咯噔一下——這小子該不會跑了吧!

剛冒着這個念頭,沒有鎖的門吱呀一聲被她敲開。與謝野冒頭看進去,讓她安心的是人還在,就是還在睡。

如果是賴床的話就沒問題了。與謝野這麽想着,卻聽到了室內沉重的呼吸聲。她皺眉走進去,果然見到斯圖卡面色紅潤呼吸沉重的躺在榻榻米上。

——生病了。

這是與謝野的第一反應。

——看起來像是發高燒。

與謝野鼻子動了動,掀開斯圖卡的毛毯,一股氣味就直沖鼻尖。就連毛毯抓着都感覺有點濕潤。

倒不是氣味很難聞,也就是那種衣服濕了之後又沾上汗水,沒更換而發酵出來的酸臭味吧。而且聞起來鹹鹹的,可能是對方掉入海裏過?

橫濱是個臨海的城市,所以與謝野沒有多想,只是抱着袋子有些手足無措。

這氣味她清晨時好像從對方身上聞到過,但沒有那麽濃烈……恩,也可能是她當時壓根沒注意。

在這個狹窄的室內,才能清晰聞到。

與謝野嘆了口氣,嘴裏抱怨着:“真是的,本來想着今天能拿到錢就一了百了的。”

就這個狀态,誰信他能爬到銀行去取錢啊。

深感自己不是一般倒黴的與謝野,只能夠求助于鄰居家的大叔幫斯圖卡脫掉身上的衣服,又蓋上她家裏僅剩的另一條毛毯,打來熱水用濕毛巾給對方擦汗,還去找房東奶奶借了點退燒藥喂他吃下。

至于送對方去醫院?

呵呵,別想了。醫院那種吃錢的地方,窮人不配!

畢竟斯圖卡欠了自己錢,那張支票也只能本人去銀行領錢,與謝野自然不希望對方把腦子燒壞了。過了一會,見熱度雖然有降卻沒降下多少後,她沒好氣的跑去和果子店請了半天假。

請完假又跑回出租屋的她,心裏還吶喊着——趕緊還錢啊混蛋!

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腳走沒多遠,一名身穿軍服的黑發男人踏入了她工作的和果子店。

店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應該是有些閱歷,所以看到男人那身軍裝時并沒有誠惶誠恐,而是聽到他的來意後,擡起眼皮打量了他一會,才說:“找那孩子啊?你跟她是什麽關系?”

男子笑着說:“我就是找那位小小姐有點事。”

店主嗤笑一聲:“我不覺得她會有您這麽個親戚,會認識您這樣的大人物。而我也想不通一個軍人能夠找一個十歲的小姑娘有什麽正經事。”

男子臉上的笑容有點挂不住。

店主眼神銳利的道:“你身上散發着一股富家子弟的氣息,而且是外地人吧。”

男子:“如果是因為我的出身,我……”

“我不聽這些。”店主放下手上的報紙,朝上的報紙最大的版圖恰好是某位學者厲聲控訴世家貴族因為私利不顧平民性命發動戰争的行為,道,“很不巧,她前幾天已經辭職回老家了。”

男子眨了眨眼,自信的道:“不可能,我問過,她今天早上還在。”

店主嘴角的嘲諷意味更濃:“那您是有備而來。那就等她在了的時候您再親自問問她吧……”過了一會,他又繼續道,“我這店每個月定期會給港口黑手黨交保護費,待會就有人過來巡邏了,所以我建議軍官先生您還是離開比較好。不然……像您這樣的人,想離開這個城市,恐怕連條底褲都帶不走。”

男子的嘴角抽搐得十分厲害。可油鹽不進的店主根本聽不進他的話,就算是出錢對方也不肯說。

最後,男子只能滿腹郁悶的離開這家店。

他是很難才請到假期的,明早就要上船回部隊,今天離開這裏,下次能來的日子就不能确定。

……得把人找到才行。

——這可是不死軍團中最關鍵的一環。

想到上次無意間看到的,瀕死的小鳥在那個小姑娘手掌心裏複活的場面,軍官,也就是森林太郎的胸口就像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那是象征着野心的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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