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蘭波失憶了。

記憶對人類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失去了記憶就像是丢掉了半個自我,走在平地上都有一種随時會墜落深淵的無邊際恐懼感,沒有人能對此無動于衷。

蘭波自然屬于其中一員。所以法國戰力局不肯告訴他有關于自己成為諜報員之後的詳盡資料,乃至于他那位搭檔的資料,就讓蘭波無法對他們交托信任。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風中的浮萍,尋不到邊界,即便他內心認同法國是自己的故鄉,也有一種虛無缥缈的無法安定之感。

他自然會調查自己的過去,不惜一切手段。

他也确實調查到了一些東西……

蘭波訂了兩張支票,他使用的自然是假的護照,而魏爾倫亦是如此。這一點不奇怪,他早在認識魏爾倫的第一天,就覺得對方的背景很是神秘。

他坐在飛機的頭等艙裏,單手托着腮幫子看着魏爾倫的側臉。魏爾倫正在和空姐說話,拒絕了提供的餐食,只要了一杯紅酒。哦,他自然也幫蘭波要了一杯。

蘭波沒有喝,道:“你應該多吃一點,不覺得自己太瘦了麽?”

魏爾倫的身體不明的一僵,他硬聲說:“我很健康。”

蘭波輕笑:“看來你對此很在意,那就證明不健康。親愛的,上飛機之前我們共進了遲來的早餐,你只喝了點咖啡,吃了一點面包夾芝士,盤子裏的肉和蔬菜碰都不碰,是挑食麽?”

他覺得魏爾倫瘦了,比上個星期看到的要瘦一些,更不用說和第一次見面時相比。

——連胸肌的手感都不太充盈了。

魏爾倫顯然不想在這方面多談。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種和蘭波對着幹的幼稚情緒——他才不需要補充營養。作為一名怪物,只需要維持最基本的營養攝取就足夠了!

蘭波也沒有勉強,他也拒絕了飛機提供的餐食,不過這只是因為……這架飛機的航空公司是英國的,英國料理一言難盡,飛機的餐食也同樣。

Advertisement

他說魏爾倫挑食,其實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蘭波覺得魏爾倫這人很有趣,這個人是自己的搭檔,接近自己的時候使用的是魏爾倫這個真實的姓氏,偏要欲蓋彌彰的按上莫森這個假名。

而現在,他們竟然要一起去調查一名重力使,而對方顯然對重力使的事情很在意。

他和魏爾倫最後出的一次任務是在日本,因為這件事,他失憶而魏爾倫脫離了法國,在脫離之後又暗殺了一些高官富商。但是,在與自己重逢之後,這個男人又安分起來了。

法國戰力局并沒有肯定的說是魏爾倫背叛了法國,也沒有說自己的失憶與魏爾倫有關。這一點并不奇怪,魏爾倫與他一樣是超越者,他們強大而無畏,他們本身就代表着極大的價值,就算魏爾倫真的背叛了法國或者他這個搭檔,只要最後他回心轉意,法國依舊會接納他。

這是力量帶來的特權。

而蘭波相信自己的拷問技術,他的情報提供者們都表示過,在出最後一次任務前,他和魏爾倫沒有發生過矛盾。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們并沒有發生什麽矛盾,一切都與往常一樣。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最親密的搭檔,他們形影不離,十分默契。

這是情報提供者們給出的評價。

而現在,他失憶了,他那位因為不知名的理由離開自己的搭檔又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他們在另一個層次上達成了最親密的關系,現在要共同去那個造成分離的國家,尋找一名重力使。

但蘭波還獲得了額外的情報。

他用只有自己和魏爾倫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調查到,那個軍事基地還有漏網之魚。”

魏爾倫喝着紅酒的動作一滞,雖然他臉上慣性的笑容沒有變化,但蘭波依舊能感覺到對方洩露出來的一絲殺氣。

蘭波心裏笑着,嘴上說:“聽說他們依舊在做研究,不過軍事基地被破壞得過于徹底,研究并沒有那麽順利。他們還在監視着重力使。”

魏爾倫看向了蘭波,他看着蘭波的眼神是那麽溫柔,就像對方是自己相濡以沫的愛人般。但他說的話卻很冷酷:“我們要怎麽做?”

準确來說,是他的聲音很冷酷。魏爾倫的聲音很好聽,他說話就像是唱歌一般的磁性迷人,而此時,他嘴裏說出來的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在唱喪歌。

蘭波:“你在征求我的意見?”

魏爾倫:“那不然呢?”

蘭波,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他覺得眼前的魏爾倫更加有趣了。魏爾倫很信任他,明明他們之間還隔着秘密,隔着可以決定彼此是敵人還是友人的秘密,但這個男人還是在這種時候,就像是條件反射,就像是理所當然一樣的征求自己的意見。

這讓蘭波覺得,他們果然是一對搭檔。他負責制定策略下達決定,而魏爾倫只需要執行就可以。

可是他們之間确實隔着生死相關的秘密。

蘭波湊過去,一手按着魏爾倫的後腦勺,與他深吻。火辣辣的法式親吻,無視艙室裏其他人的詫異,他們親得那麽的投入,那麽的用力。

分開後,蘭波舔去了嘴角的銀絲,他的眼眶有些發紅,聲音沙啞的說:“去洗手間吧,親愛的,我要忍不住了。”

魏爾倫:“……哦。”

搭檔失憶之後,就像是一頭喂不飽的野獸一樣呢。

他們攜手去了洗手間,毫不避諱其他人的眼神,在他們的愕然之中進入了同一個洗手間,鎖上了門。

門外,艙室裏有個老太太顫巍巍的問空姐:“他們認真的嗎?”

空姐咽了下口水說:“可能?”

老太太點了點頭,說:“那你能把我扶到離洗手間最近的那張椅子嗎?”

空姐:“……哦。”您都這麽說了,我能怎麽辦?當然是乘客至上啊。

老太太滿足的坐在那張離洗手間只隔着一面牆的椅子上,說道:“這兩個年輕人可真漂亮啊,也太沖動了。很正常,我年輕的時候和我家老頭子也是,憋不住的。大家不用少見多怪,時代已經變了,要開明。”

然後拿起一個紙杯子,抵着牆壁專心致志的聽了起來。時不時還發出怪笑。

空姐硬着頭皮的站在旁邊,冷汗直冒。

*

離中也告訴斯圖卡關于自己的身世,已經過去了兩天。風平浪靜的兩天。

這個秘密中也只告訴了斯圖卡和绫辻,他們三個人默契的沒有再提起。绫辻詢問過是否要深入調查,斯圖卡給出了很符合自己性格特色的話。

——“等着就行。”

那位神秘的郵件發送人,在他按兵不動後肯定會有所動作。斯圖卡很确信對方是準備拿這個情報做籌碼,與自己交換一些東西。

這個東西還可能是中也本人。

他們現在頂多就是彼此知道有這麽一個人,還沒進入談判和交易階段,在沒有鬧崩之前,那位神秘人不會将消息告訴蘭波或者魏爾倫。

因為這不符合利益。

只要從利益出發,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出一個準确的答案。

斯圖卡讨厭這種搞神秘的人,所以他只要等對方找上門……全部弄死就可以。

绫辻秒懂,他的回應是——“我不參與。”

不參與的意思就是,不管斯圖卡做什麽,就算是殺掉神秘人連同背後的組織,他也會當做不知情,更不會調查。

這就是一種對斯圖卡決策的默認。

但接連兩天的時間,神秘人都沒有動作。斯圖卡也不着急,他很有耐心。

耐心的他,被與謝野推出了別墅大門:“你已經一個星期沒出門了!一個星期!除了去地下室訓練之外,你宅得比深宅大院的大小姐還要徹底!給我出去,去買包鹽回來!”

斯圖卡只能帶上零錢去跑腿。他懶是懶了點,但其實不排斥跑腿工作。

他往院子的大門走去,中也和亂步正在游泳池游泳,绫辻在曬日光浴,而織田在旁邊照看免得這兩個小豆丁溺水。

見到斯圖卡出門,亂步還驚奇的說:“哇,今天會下紅雨嗎?”

斯圖卡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對他比了個彈指。他雙手插兜,打着哈欠的走出大門,過了馬路,朝着最近的便利店走去。

只是買包鹽而已,不需要特地去超市。可走着走着,不明原因之下,他的心跳咯噔快了一個節拍。

這是一種本能的危機反應。他的直覺很準,周圍出現了讓他覺得危險的強者。

他狀似不經意的掃量着四周,在斜對面的位置,看到了人流中央一名很顯眼的人。

穿着白色的名貴高定西裝,戴着一頂同色的禮帽,金色的長發在額前編出一小股鞭子,繞到腦後用淺色的緞帶将微卷的長發束成一股。

這是一個非常耀眼的男人,他的五官精致到不像是人類,猶如是畫布裏走出來的神話中人物。他身材高挑,氣質華貴,站在人流之中也猶如燈塔一般的朝外散發着光輝。

他在看着斯圖卡。

他嘴角的笑意很輕柔,就像是棉花一般無害,他的眼睛輕輕的眯起,那雙钴藍色的眼眸卻像是利箭一般的,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不是錯覺,他感覺到對方的殺意。

猶如被愚弄一般的,冰冷的殺意。

斯圖卡:“……”

——阿拉菲特的形容可真是到位,确實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特征呢。只要找到人群中最漂亮的那個男人就行了對吧,暗殺王保羅.魏爾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