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鬧事

鬧事

東方紅霞漸升,白色雲彩鑲了層金邊,再慢慢舒展開,撒了一地,雖已入秋,小村口兩側的草木依舊郁郁蔥蔥,江舟找了塊石頭坐到上面,一只手提着兔子,一面等牛車來,出門前林沐挽給了她兩文錢,讓她坐車去鎮上。

沒過多久,牛車順着小路吱呦吱呦駛來,到了村口的時候停了下來,車板上空蕩蕩,老漢一見是她,笑着招呼:“小夥子又去鎮上啊?”

江舟點點頭,坐到車上,老漢看到她手裏的兔子,問:“你這是要去賣野兔?”

江舟想了想,說道:“不知老丈可知鎮上哪裏有收的?”

這個老漢平時總在鎮上和村裏來回跑,對鎮上很熟悉,果然老漢聽江舟這麽一問,立馬呵呵笑起來,揮了揮手裏的鞭子打在牛身上。

“你算是問對人啦。”

“不再等一會再走嗎?”江舟問。

“不等了,這個時候村裏人都忙着收成,去鎮上的人少,在這等着還不如去酒樓多拉兩趟酒劃算,你那個兔子在市場上也賣不上價格,說不定站一天也沒人問價,最近酒樓在收野味,不如賣給他。”

江舟思索老漢的話,自己對鎮上也不熟,打算先跟着老漢去了酒樓看看,這個時間不是飯點,酒樓裏沒有客人,老漢把江舟帶到酒樓大廳裏,只見那裏排了一條長隊,老漢指着隊伍說:“他們都是來賣野味的,你想賣就在這排隊就行,我還得去送酒,就先走了。”

說完老漢就先離開了。

江舟掃了一周,排隊的人手裏都提着獵物,甚至有一個人背上竟然背了一頭野豬,半個人那麽大,江舟驚羨,這些人裏好像只有自己手裏東西最少。

看着拿錢離開的人,江舟忍不住想着怎麽回去改造弓箭,争取下次多打點。

輪到她的時候,管事把兔子提在手裏看了看,直接喊出:“二十文。”

說完就要把兔子往身後籮筐裏扔,被江舟按住,“不是,前面那人也是兔子怎麽就二十五文,到了我這就二十文了?”

欺負外鄉人什麽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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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不服。

管事擡眼打量她,語氣不耐煩,“人家的兔子皮毛完整,沒有損傷,你這只大腿有傷,不值錢。”

“你們這酒樓不是收來做吃食的嗎,還管這皮好不好,我這兔子可是今天早上逮到的,剛死不久,肉新鮮的很。”

管事也不願聽她啰嗦,擺擺手,對後面人喊:“下一位。”

江舟攔住他,“我這還沒賣呢。”

“到底賣不賣,不賣就讓開,沒看見後面還有人等着嗎?”

江舟咬咬牙,不賣再帶回去嗎?既然有這麽多人來賣,想必價格比別處應該好些,道:“賣!”

管事數了二十文給她。

收了錢,她又問:“你們這別的是什麽價格?”

管事不耐煩指了指一旁的告示,讓她自己看去。

江舟看了眼身後的一排人,悻悻走到告示前,看清字時,頓時頭疼不已,告示是繁體字寫的,除了幾個簡單的,明晃晃的黑色大字,竟然一個也不認識。

頓時有些頭疼。

沒想到自己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會有這麽憋屈的一天。

她挨個字大約猜着來,也有些吃力。

不禁老臉一紅,嘆了口氣,随手從旁邊拉過一個書生打扮的人,低聲問道:“兄弟,這上面寫的都是啥?”

書生上下打量她,視線在她衣服上停頓片刻,将告示讀了一遍給她聽。

江舟摸了摸下巴,在心裏過了一遍,兔子二十五文,野雞十文,野豬一兩銀子,狐貍三十文,狼三十文,如果打到更好的價格面議。

她回過神來,正要向書生道謝,只見那書生瞥眼她,搖搖頭,徑直往樓上去了。

?!

什麽眼神?

如果剛才只覺臉紅,現在耳朵都紅了,她真被當成文盲了,心裏不服,又無可奈何,這些東西自己确實不會。

于是拿着賣的兔子的二十文錢到書肆買了本啓蒙書,揣進懷裏。路過點心鋪子的時候,給林沐挽打包了一份點心。

二十文錢基本花完了,江舟有些懊惱,花了一早上掙的二十文,就這麽沒了,還搭上臨走前林沐挽給的兩文錢,照這樣下去早晚坐吃山空。

身無分文的她只好走着回村子,也幸好江家村離鎮上近,一會就走回去了,剛走到家不遠處,遠遠就瞧見茅草房前圍了一群人,她快速走近,撥開人群,小院裏除了林沐挽和江夫人,隔壁張奶奶也在,正一臉氣憤的看着對面幾個人。

江舟心裏咯噔一聲,快步上前,擋在林沐挽和江夫人面前。心裏雖然疑惑,卻也能感覺出不是好事,瞥了眼對面幾個人,面色不愉,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幾個人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一臉尖酸相,她叉着腰,見江舟面色冰冷,有一瞬膽戰,瞥眼身後幾人,似乎找到壯膽的,挺了挺腰板,對着一旁的老人,立馬變了副嘴臉,大聲哭道:“裏正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那塊地明明就是我家的,她江家憑什麽說要回就要回,我們家都種了這麽多年。”

江舟難得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是來訛她的地來了,心裏呵呵兩聲。

倏爾想到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條報道,一租客租房長達十年,房東來收房,租客竟然死皮賴臉說房子是他的,硬是不肯搬。

當時看過,江舟就覺得氣憤。

再瞧眼前這個婦人跟那個租客有什麽區別?

她扯了扯嘴角,對着那個所謂的裏正道:“買地應該有地契吧,這為大嬸有嗎?”

裏正一噎,面對江舟清正的眼神,心裏竟然生了畏懼,突然很後悔參和這件事。

那婦人見裏正不說話,哭得更大聲,她哪有什麽地契,只不過見江家的地荒廢多年想據為己有,之前她跟家裏那口子連來年種什麽都商量好了,誰知江家人突然回來,原本好好的打算到頭來一場空。

哪裏甘心。

來這鬧之前,她就打聽清楚了,江舟早就被趕出江家,就算裏正姓江也不會向着個外人,這塊地注定是她們家的,心裏忍不住得意。

裏正咳了一聲,剛要開口,就聽江舟對着看熱鬧的村民,大聲道:“我前日到田裏看過,田地雜草都有成年人這麽高。”說着用手在胸前比了比,接着道:“要是如這位大嬸說的每年都種,地裏的草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這位大嬸每年種的是草,還請各位鄉親給我作證,這塊地到底是我江家的還是這位大嬸的?”

江舟說完,原本嚷嚷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村裏誰不知道江劉氏出了名的愛占小便宜,為人又尖酸刻薄,明知道地是江舟的,也沒人敢出來作證,都怕惹得一身臊。

人群安靜半響,張鐵牛從人群裏出來,氣喘籲籲的,走到人群前,道:“這地本來就是江舟的,這麽多年一直荒着,怎麽就成你家的了?”

頓時人群裏議論開,有幾個早就看不慣江劉氏的村民見有人作證,紛紛站出來,裏正本就不願管這事,見有人出來作證,順勢就宣布了地是江舟的,江劉氏沒得到便宜,只得拉着兒子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一把年紀了還跟着鬧,裏正臉上也有些挂不住,安慰了江夫人幾句,對人群擺擺手,“好了,水落石出,大家都回吧。”

說罷背着手就要離開。

“等等。”江舟喊住他。

裏正扭頭看她,“我正好有見事要找您。”

江舟給裏正搬了塊石頭讓他坐,裏正擺擺手,嘆了口氣,今天在小輩面前算是丢了臉,現在說起話來也缺了往日威嚴,“說吧,你還有什麽事?”

江舟抿了抿唇,瞥眼江夫人,直言道:“我想在村裏重新蓋間房子,想申請個宅基地。”

裏正想了想,說道:“你們江家老宅長年不住坍塌了,你要住村裏是該重新蓋房,這樣吧,你就在原來的地基上蓋,到時我給你寫個證明。”

“老宅在哪我不知道,我想申請的是這裏的地。”江舟說。

裏正看了眼茅草屋,有些為難,“按規矩,村裏蓋新房的必須有獨立戶籍才行,你現在......”

江夫人拉住江舟,臉色微變,道:“我可不同意你遷戶籍的事,除非我死。”

見江夫人強硬态度,江舟一時頭疼,生怕江夫人再鬧起來,心裏也知道,古人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江夫人也不例外,想改變一個人的思想不是一天兩天的,可是時間不等人啊,再過幾個月就到冬天了。

她嘆了口氣。

裏正見她們沒談攏,借口要離開。

江舟沒法只好先将人送走,回到院子,江夫人一臉嚴肅站在那裏,指着她道:“你個臭小子,娘以前是怎麽教你的?”

怎麽教的江舟真的不知道,眼下是看出了這個便宜娘是想對她一番教育啊!

生怕上次揪耳朵的事情重演,江舟後退幾步與江夫人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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