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更)
(二更)
江舟擡手敲了敲林母的房門, 半響,房門從裏面打開,露出一張清麗的面容, 她笑了笑, “布料找到了嗎?要不我去縣城買些回來。”
林沐挽擡起頭,望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唇, “娘親把之前你買的那些布料都翻出來了, 說從明天開始就要給孩子做衣服, 可惜我不會做, 不然......”一面說一面給江舟讓出位置, 把人帶進屋裏。
“你不用跟着忙乎,實在不行我們就買成品。”江舟道。
“哎,你這孩子, 外面買的哪有自己做的好, 這件事就交給娘了,你們就別擔心了。”林母打斷她的話。
現在的孩子真不會打算,給孩子穿的衣服哪有出去買的,外面的買的布料又硬, 做工也不行。
林母擺弄着手上的布料,嘴裏喋喋不休,林沐挽彎了彎唇, 眼底露出一片惆悵, 微微嘆了口氣, 這還是爹爹被抓進大牢後娘親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或許自己應該早點把這件事告訴娘親的, 再看看自己身邊那個笑的不見眼的人,她垂下眸子, 這個人總是讓人感覺安心。
明明之前對自己來說無解的事情,到了這個人面前三言兩語輕松就化解了。
她抿了抿唇,自己何其有幸有她的陪伴。
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生命裏的人,會突然再離開嗎?
林沐挽神色黯然,收回視線,将心思藏了起來。
江舟陪林沐挽在林母屋子裏聊了一會,兩人便回去了。
原因,懷孕的人不宜勞累,需要多休息。
日子總在平淡中度過,眼瞅着馬上除夕了,林沐挽肚子已經五個月了,比之前大了些,去縣城道路颠簸,所以準備年貨這些事便落在了江舟和苗屠戶身上。
這日二人早早駕車去了縣城,買好年貨,又給家裏每個人都添了一件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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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時便見江德才在門口鬼鬼祟祟,江舟上前冷冷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阿舟回來了,這不要過年了,我尋思着,一家人一起過年......”
“誰跟你一家人。”江舟打斷他,餘光瞥了眼苗屠戶,見她并無異常,心微微松了口氣。
這個江德才時不時就來這麽一出,時間長了難免不會影響便宜娘和苗姨的感情,看來之前的想法也該落實一下了。
她低頭思索一番,把注意又打在明縣令身上,不如請他幫這個忙,倒可以省掉自己不少麻煩。
打定主意,江舟便找了個時間去了趟縣衙,将此事與明縣令說了一下,明縣令爽快答應下來,沒過幾日便聽人說江德才在縣城的生意出了問題,販賣私鹽,這是要掉腦袋的重罪。
啧~
江舟挑了下眉,沒想到這個明縣令也是個狠角色。
官府已經将江德才所有的鋪子全部封了充公,江舟在大牢見到江德才的時候,他整個人塌陷下去,面如臯色,一見江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着:“阿舟,快救我,我真的沒有販賣私鹽,我是冤枉的,你是武狀元,你去跟縣老爺說,他一定會信的。”
江舟:“我可以去說,但是你以後不準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
江舟嘴角露出玩味一笑,接着道:“我不保證下次誰還能來救你。”
“你說什麽?”江德才一下子癱坐在地,瞪大眼睛眼神裏帶着驚恐,有很不可思議盯着江舟。
他還有什麽不明白,這是江舟做的!
他想反駁,張張嘴,什麽話也沒說出來,他還想活着,他不想死,尤其是死在這種地方,這段日子他在牢裏看見被折磨死的,看犯人相互厮打在一起,他怕了,真的怕了。
江德才木木的點了點頭。
他要出去!
江舟遵守約定放了他,後來真的再沒見過江德才,至于他買的那間屋子便一直空置着無人居住。
除夕。
江舟在桌子上鋪好紅色春聯紙,擺上墨,笑嘻嘻的把筆遞到林沐挽的手裏,道:“娘子,可以寫了。”
林沐挽彎了彎唇,執起筆,垂眸思索,寫下一副寓意很好的春聯。
“娘子真厲害。”江舟由衷贊嘆。
“臭丫頭,你媳婦都懷孕了,這種活你還讓她幹?”江母從外面一進來,便見江舟立在一側,林沐挽垂頭寫春聯,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呼在江舟頭上。
江舟:“......”
為什麽又打人,江舟揉了揉打疼的地方,有些委屈,她倒是想自己寫啊,自己那個字哪能拿出手。
算了,她瞥眼江母,便宜娘不嫌棄,她也不怕丢人,寫就寫,春聯已經有了,就差幾個福字,這還能難倒她?
江舟拿過筆,認認真真在紅紙上寫了個福字。
寫完後,她滿意的看着紅紙上的字,不錯,筆鋒蒼勁有力,筆走行雲流水。
啧~
真沒想到啊,她還有這方面的天賦。
江母閉了閉眼,拉着苗屠戶轉身去了廚房。
江舟疑惑看着離開的背影,看了看林母。
林母看着福字,張了張嘴,半天,“阿舟這字.......,嗯,不錯、”
說罷回了房間,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眼睛有點疼怎麽回事?
江舟:“......”
“娘子,她們......”什麽意思嘛?
林沐挽輕笑,“相公這字用情飽滿,張弛有力,勤加練習将來在書法上一定有大造詣。”
“嗯?”江舟眼睛都亮了,“真的嗎?”
林沐挽笑着點頭。
可是怎麽感覺林沐挽誇起人來怪怪的,不就寫個福字嗎,她就是寫的認真了點,倒也沒用什麽情啊?
林沐挽用詞不準确。
算了,她不跟林沐挽一般計較,知道她是想誇自己,不就是沒用對詞嗎?
江舟喜滋滋的把春聯和福字貼好,一家人一起過了個祥和的春節。
過完年,去京城的事便提上了日程,遠在慶州的蕭七也派人送來了信,不日便要啓程去京城。
江舟看着林沐挽微凸的小腹,心裏隐隐有些擔憂,“娘子,要不我自己去,反正蕭七也說了年後岳父應該就放出來了。”
林母:“對啊,挽挽,京城路途遙遠,娘實在不放心你跟着一起。”
“娘,我沒事,大夫也說了,只要按時休息就沒事。”林沐挽笑着道。
“不行,我跟你苗姨商量好了,也跟你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江母道。
林沐挽心口一緊,她知道婆婆心裏還是不太相信孩子是江舟的,但是她選擇了接受,甚至有時候對自己的愛惜都超過了娘親。
這次亦是為了自己遠赴京城,她心裏如何不動容。
她看向江母的眼神帶着感激。
江舟拗不過她們,只好退而求其次去縣城買了一輛既簡單又舒适的馬車,原本還想跟蕭七一起走,如今帶着林沐挽,想快馬加鞭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選擇自己走,擔心路上會遇到危險,便在附近镖局雇了幾個身手好的女镖師一路護送。
“娘子,你嘗嘗這個。”江舟從食盒裏取出一碟精致的點心,捏了一塊遞到林沐挽唇邊。
林沐挽擡眸,彎了彎唇,啓唇輕咬一小口,慢慢咀嚼。
“怎麽樣?是不是很好吃?”江舟眸子晶亮,桃花眼裏藏滿星子,獻寶似的,“我嘗了好吃才買的。”
林沐挽點點頭,身體靠在江舟懷裏,一路上她幾乎都是被這個人抱在懷裏的,馬車走的很慢,原本半個月的路程,她們這樣走走停停愣是走了一個月還沒到。
看了一路的景色,雖不及春日秋日,勝在各地雪景不同,也別有一番滋味,與當初被發配時的心境完全不同。
江舟将手裏剩下的半塊點心一口塞進自己嘴裏,粗粗嚼了兩口,又從碟子拿起一塊,“這塊是鮮花餅,明品樓研制出的新品,這個季節能吃上鮮花實屬不易。”嘴裏有食物,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
林沐挽彎了彎唇,捂唇打了個哈欠。
“娘子,是不是困了?快躺下休息再睡一會。”
林沐挽無奈,“我不困,可能是一直待在馬車裏,又無事可做。”
江舟認真思索了一番,推開車門,“在前方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會,大家趕路都累了。”
女镖師:“......”
辛苦?
她們這才堪堪趕了半個時辰的路,不過她也早就習慣了車上這位主,任性的很。
就這回趕路的時間還算長的了,有時馬車剛走不到一刻鐘便喊着要休息。
唉!照這速度下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抵達京城。
算了,她只是個小小的镖師,雇主給錢,她聽命就是了。
馬車停靠在路邊,江舟扶着林沐挽下車,在路上轉悠了一會兒才重新上路。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她們終于在三月桃花盛開的季節抵達京城。
馬車緩緩停在京城最大酒樓明品樓前。
江舟從馬車上跳下來,眼前酒樓碧瓦朱檐,這氣勢,不虧是京城最大酒樓,比臨陽縣的明品樓大的去了。
這一刻她終于體會到老鄉的豪橫,随手給的股份,估計夠她揮霍一輩子了。
“娘子,我們先在這住下,這幾天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宅子。”江舟一面扶林沐挽下車一面說道。
京城她實在不熟,盲目買宅子,擔心被人騙了去,還是慢慢看看再說。
時隔一年再回到京城,林沐挽抿了抿唇從車上下來,眼前景物依舊,只是人的心境卻變了。
她曾經也是名動一時的尚書府小姐,不管是才情還是樣貌,在京城的世家子弟中都是佼佼者,及笄之後來尚書府提親的人不勝數,她沒一個看得上眼的。
沒想到有一天卻心系這個人身上,她彎了彎唇。
如今再回京城已是物是人非,心裏只剩下感慨,卻不是懷念。
她看了眼身邊這個人,心裏有些動容,彎唇道:“相公喜歡京城嗎?”
“嗯?”江舟不明所以,看向她,回答的有些遲疑:“娘子喜歡就行,我在哪裏都一樣。”
她覺得自己說的沒錯,臨陽縣是原主的家,自己對那裏也沒多少感情,至于江家村自己确實很喜歡那種生活方式,不過也沒覺得就必須過那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