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溫度恰到好處的牛奶和可口的點心很快随着桌子一起到達, 夏琳喝了一口，完全無法想象這一切都只是殘影。
然而，銀發的人卻總是非常直接地點出這一點。
“你可以叫我賽勒, 這只是一點很好處理的慰藉, 在這個領域中，你的感觀都可能是虛假的，比如等我們聊完，你離開這裏，或許會覺得口渴或者饑餓。”賽勒的聲音非常溫柔，可說出的話卻直接的讓人無法愉快。
“我叫夏琳。”夏琳點點頭, 在已經逼着接受這一切都是殘影之後, 好奇心讓她偏離了重點, “所以, 這是一種魔法領域？只要你想，你也可以讓我感受到疼痛？”
賽勒一愣, 随後笑了起來。
夏琳自己也意識到歪樓了, 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是，魔法領域是一個她只在書裏看到過, 卻沒機會見識，甚至連想象都覺得困難的境界，那是屬于大魔導師的境界。
她是真的好奇。
“這确實是一個魔法領域，但我，包括赫莉厄，都沒有到達大魔導師的程度。”賽勒對于一個魔法師會想的東西非常了解，也樂于給夏琳解惑, “赫爾蘭斯擁有着許多的魔法饋贈，也積累的很多的魔法學識, 甚至是成品。這是以我們的生命和全部的魔法為祭品，換取一個不被時間法則影響的禁锢。”
賽勒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作為說明：“從某種角度，可以理解為将精神強行留住，不受時間影響。”
又是獻祭。夏琳認真看看賽勒：“那你們能感受到一千年嗎？”
賽勒一愣，低下頭摸了摸手中的杯子：“已經一千年了啊。”她将垂落下來的發絲勾到耳後，“也對，魔法潮汐一千年一次。這麽久，也難怪她脾氣不好。”
她像是在喃喃自語，夏琳安靜地聽着，沒有打斷。
但賽勒很快從失神的狀态回過來，重新看向夏琳：“這個領域，在封閉被打破時，就會恢複時間的流速，我能停留的時間不長，你有什麽問題嗎？”
夏琳明白，賽勒這是不打算繼續一些閑聊了。
問題？當然有很多。當夏琳獲得了可以自主提問的機會，她卻一下子不知道該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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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賽勒也沒有催促，只耐心地看着她，用微笑鼓勵。
想了好一會兒，夏琳才遲疑地說：“我雖然決心重建赫爾蘭斯，并且兩年來也有在努力，但還是覺得這個目标好遠。”說到後面，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在提問，還是單純的訴說，所以，她懊惱地又說了一句，“我不知道該從哪一步開始。”
賽勒朝着夏琳伸出手：“介意我用一種更直接迅速的方法，來了解現在的情況嗎？”
夏琳沒有過多猶豫，将手放在賽勒的手中。
那一瞬間，夏琳仿佛感覺到有什麽沖刷過自己，她不自覺地想起了剛從月光沙灘醒來時候的情況，搞不清楚狀況地努力生存，快樂的那幾天農場生活，以及之後的事情。
她也想起了和洛蘭第一次見面時的畫面，從戒備到信任，在布魯貝島的重逢，還有一同回到赫爾蘭斯，一直到礦山上清晨的那一次心動——
夏琳一個激靈，回憶中斷。她迅速看向賽勒，眼神中有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厲色。
賽勒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很自然地收回手，微笑着點頭：“我認為，你并不需要我的建議。”
夏琳這才想起來，之前她們在說什麽話題。
“你做的很好，比我能想象的要好很多。”賽勒向後靠入椅背，手搭在扶手上，像是回味了一下，“我大概能想象小菲尼克斯當時的心情。”
夏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時”說的大約是她第一次來到赫爾蘭斯王城，在中心塔遇到菲尼克斯的時候。
“他也是像你們一樣？”夏琳疑惑。
賽勒搖了搖頭：“我只能回答，不是。日月雙塔是最先獻祭禁锢的，所以我不能給你答案。不過，也許可能是因為類似留戀、或者說執念。”
夏琳沒想到還能得到這樣的答案，有些懵。
“智慧生物的精神是非常玄妙的範圍，和時間、空間一樣神秘，難以捉摸。”賽勒聳聳肩，像是感應到什麽的擡起左手，看了眼自己的指尖。
夏琳也下意識跟着看了眼，睜大了雙眼：“你的指尖……”
“是的，我的時間不多了。”賽勒站起身，“夏琳，對于赫爾蘭斯，你只需要按照你想的去做，不用顧慮太多。”她微微一笑，“就和千年前的獻祭一樣，我們并不強求，只是選擇留下火種。你，就是冥冥中被選定的火種。”
夏琳知道，這時候她需要做的，就是認真地聽着。
“赫蘭王說過，最具有力量的，從來都不是曾經的偉大，而是生生不息。”賽勒拍拍夏琳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帶着夏琳開始在屋子裏打轉，“你的到來，就是赫爾蘭斯的傳承，國家……順其自然就好，希望你能記住赫蘭王的這句話。”
“雙塔的底層，其實并不屬于圖書館，你也許有注意到，有一條能從外面直接走到二樓走廊的階梯。”
夏琳想了想，立刻在記憶中找到了賽勒口中的階梯。
“這是領域的影響，等你再次離開，這兩個房間将恢複正常的封閉狀态，房間裏有我與赫莉厄留下的禮物。”賽勒轉頭沖夏琳眨眨眼，“放心，赫莉厄已經将開啓的鑰匙送給你，別被她不友好的表現影響，禮物的贈送是我們的自由權力，顯然她對你其實很滿意。”
“……”夏琳回憶了之前赫莉厄簡單粗暴的對話，實在沒感覺到這一點。
賽勒笑了：“一千年，我們作為時間禁锢者，只能漫長地等待，我可以制造出喜歡的吃食，漂亮的衣物，但這裏不能出現生命，也無法再創造出變化。這意味着，我們連曾經最喜歡的魔法研究，都沒辦法做。相信赫莉厄已經憋得很難受了。”
夏琳看着賽勒，心底莫名有點兒想哭。
“而現在，我也将我的禮物交給你。”賽勒看得出來夏琳的情緒，但和之前一樣，她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伸出手指在她的前額點了一下，和赫莉厄做的一樣。
夏琳忍不住開口：“你要離開了？”
“我看到了我們期盼的火種，足夠了。”賽勒笑着摸了摸夏琳的頭，“能來到這裏，你至少已經有了跨入大魔法師境界的實力，是個了不起的魔法師了。”
“可我依然需要指導。”夏琳連忙說。
賽勒靜靜地看着夏琳，讓她不得不接受既定的事實，這才重新開口：“那就好好使用我們的禮物，我和赫莉厄也是很厲害的魔法師呢。”
夏琳點點頭，她發現自己已經能透過賽勒看到她身後的桌子。
“還有什麽問題嗎？”賽勒又問了一遍。
夏琳沉默片刻，終于做出選擇：“你知不知道，怎麽孵化龍蛋？”
“嗯？”賽勒有些驚訝，但很快想到了什麽，“你看到了山頂的那枚龍蛋？”
夏琳點頭：“龍蛋的孵化似乎需要滿足很多條件……”
“你說的沒錯。”賽勒點頭肯定了這一點，“這枚龍蛋，在赫爾蘭斯獻祭之前，已經有将近一千年了。”她回想着當初知道的內容，“有一條火系巨龍因為某些未知原因來到赫爾蘭斯，留下這枚龍蛋後，用了一些方法将全部的魔力、火元素伴随着血液融入土石當中，最後化作岩石。”
夏琳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那龍型的頂端竟然曾經是一頭真龍。
“龍蛋的孵化其實最困難的是持續不斷的魔力供應。”賽勒看着夏琳，“你其實已經擁有了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遠古魔樹？！”夏琳立刻說。
賽勒點頭：“沒錯，我也沒想到你竟然能獲得這個，只能說，魔法的奧秘無窮無盡。”她沒有就“夏琳從麥田村的記憶中獲得珍品”這件事分析，雖然這本是她會非常感興趣的課題，“除了這一點，你還需要搜集到三件東西，炎髓、龍血和生命精華。”
夏琳将三種東西在腦子裏記了幾遍，這才點頭表示明白。
“炎髓……或許赫莉厄那邊會有。”賽勒想了想，給出了一點線索，“生命精華是衆所周知的，精靈一族的寶物，至于龍血……我也沒有頭緒。”即使是一千年前，這個世界也已經沒有巨龍的存在了。
“有線索就好，我會想辦法。”夏琳很幹脆地說。
賽勒笑看着夏琳：“很好。”她的說話有一股子意有所指的味道，讓夏琳耳朵一燙。
這時候，賽勒已經幾乎快要消失。
夏琳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賽勒卻很坦然，張開雙手：“一個擁抱。”她笑着收攏雙臂，夏琳下意識閉上眼睛，卻什麽都沒感覺到。
“你可以去看看中心塔的魔法寶珠。”這是賽勒留下的最後一句叮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