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那晚, 李蘊沒跟餘婳睡在一起。
她止住眼淚,撐起身體,走出房間時被餘婳叫住, “你去哪?”
李蘊腳步一頓, “你不是早就不害怕一個人睡了嗎。”
這話一出,餘婳沒有挽留。
李蘊在卧室外的沙發坐下, 她毫無睡意, 試圖回憶一些細節。
在她還留有餘地, 想要通過不和餘婳睡一張床來遏制情感時, 餘婳不是不高興了嗎, 還有在姥姥家的那個親吻,不是餘婳先挑逗她的嗎。
李蘊左想右想, 又覺得弄清是誰先開始的已經沒有意義了,說到底就是餘婳想讓她當助理, 也當床伴。
餘婳親她, 跟她發生性關系, 但讨厭跟她談感情。
得出這個結論後李蘊頭疼欲裂,這個事實好簡單,簡單到讓她痛恨, 這到底算什麽。
在難捱的黑夜裏, 李蘊靜坐了一晚上, 她以前總是不敢去想餘婳會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餘婳對她而言是一個遙遠的坐标,一種理想,美麗模糊的象征。
這一夜, 她隐約打碎了神像。
第二天,兩人比以往更加沉默。
李蘊會給餘婳認真收拾東西, 會問她要不要喝水,會有眼力見地給她遞這個遞那個。
但不會說一些額外的話。她逼自己退回到助理這個位置,別再癡心妄想了。
餘婳看出李蘊的變化,覺得好笑,這是冷戰嗎,好啊,她倒是看看誰先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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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裏要和餘婳說話的人多了去了,她昨天不怎麽搭理楚筠兒,今天倒是更加願意配合了。
楚筠兒今天看到餘婳時高興得不得了,拉着她說,“你知不知道,昨天我裝作要親你的瞬間被人拍下來了,不過不是我找的代拍拍的,我都不知道是誰拍的。”
“命運可真是捉摸不透啊,我花錢花精力的請人拍效果一般,結果現在我們都快殺青了倒是爆了條。”
“不過那條也拍到李蘊的反應了,說不定就是修羅場所以爆的呢。”楚筠兒給餘婳看了眼那個動圖,“現在我和你的CP粉被你和李蘊的cp粉罵死了,你說你到時候幫誰。”
餘婳看到動圖裏,李蘊表情痛苦又懵怔地望着她們。
她看了好幾遍,“發我一份。”
“好啊。”楚筠兒動動手指,随口問,“你們還沒和好啊,那正好我趁虛而入好了。”
“要我再幫幫你們嗎?”
餘婳瞥了眼楚筠兒,“你再像昨天那樣我不會給你面子。”
楚筠兒吐吐舌頭,沒說話了。
休息時,餘婳要阿杏給她彙報接下來的行程,拍完這邊之後她們要去西北拍公益短片,在那後會有一系列公益活動。
她的生日快到了,工作室今年有意辦線下生日會。
五月十五後她就二十八歲了。
餘婳對年齡沒有什麽實感,她繼續看劇本,不想停下來,總覺得如果停下來她就再也不想站起來了。
于是她聽了孟歆時的建議,矮子裏挑高個,放低标準,先選個過得去的演。這次完完全全把個人喜好擱置到一邊,從商業的角度考慮利益最大化。
湊巧的是,她剛下定某種決心,一根橄榄枝再次伸出觸手。
段南燭發微/信問她,要不要參加她的成人禮,就是今晚。
——姐姐說你最近在忙,應該來不了,但我還是想問問你。
餘婳盯着這條信息看了好一會,覺得可笑,命運啊命運,總是這樣捉弄她。
——好啊。
那頭秒回。
——哇!那我高興死了!我馬上叫人去接你。
于是傍晚,拍完戲,李蘊看餘婳脫下戲服換上自己的常服,卸掉南瑧的妝容,又畫了新的妝,這次是親自畫,還問化妝師有沒有茶色的美瞳。
傻子都看出餘婳要出門了。
李蘊看了眼阿杏,阿杏搖了搖頭表示她不知道。
阿杏今天瞧着她倆氣氛更加不對勁,還是那種死寂的氛圍,哪敢多說多問什麽。
直到休息室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敲門聲響,李蘊去開門,看到制片人擁着段決明進來。
李蘊這才知道餘婳到底要去赴誰的約。
餘婳回頭,淡淡看了眼來的人,并不意外。
“怎麽來這麽快。”
段決明一眼注意到餘婳的美瞳,茶色的,很好看,很熟悉,她好一會才移開眼,“也不早了。”
制片人笑道:“餘老師怎麽也不早說晚上有事啊,早知道就不讓他們給你排下午的戲了。”
餘婳沒說話。
段決明回了句沒關系。
李蘊反應再慢也反應過來了,她和段決明的目光對視上,這是她第一次見段決明,那人舉手投足間都有種淡然的貴氣,和餘婳的相處似乎也很熟稔。
不到兩秒,她又去看餘婳。
餘婳沒管李蘊。
“那走吧。”段決明說。
李蘊攔她們,她知道自己越界,這次算是犯賤吧。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跟餘婳說工作以外的話,她盡量壓住喉嚨裏的酸澀,一字一句清晰,“你之前答應過,你不會再跟她一起出去的。”
段決明聽後挑了挑眉,問餘婳,“真的?”
餘婳沉默。
李蘊用力看向餘婳,眼睛一眨不眨,非要一個答案似的。
“不算數了。”餘婳避開李蘊的眼睛,跟段決明說,“走吧。”
李蘊聽後猛然伸手,攔住了她們,目光倔強。
氣氛焦灼,阿杏立刻扯了扯李蘊的袖子,李蘊不為所動。
段決明這下語氣冷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李蘊,“現在随便一個助理也能管你了?”
餘婳擡手,一點點壓下李蘊伸出的手臂,她看到李蘊神色受傷,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然後力氣一點點松懈下來。
最後,李蘊的手臂放了下來,門口再無阻攔。
餘婳和她擦肩而過。
李蘊膝蓋灌鉛,她都沒有力氣移動身體了,幾乎是目眦盡裂地盯着餘婳離開的背影看。
看她和段決明走出休息室,走出片場,看那些工作人員像煩人的禿鹫一樣,那麽多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餘婳身上。
她好像聽到閑言碎語。
“我的天,餘婳命真好啊。”
“誰說不是,傍上段家了,要我說還拍什麽戲啊,現在國外早能注冊吧?”
“你想得太遠了吧,說不定就是玩玩呢,還真結婚啊?”
阿杏把休息室的門關上,擔心地看着李蘊,“你剛才吓死我了,你怎麽敢啊。”
李蘊依舊不明白,她覺得自己可能永遠想不明白了。
李蘊怔怔問阿杏,“那我呢,我算什麽?”
阿杏手足無措地說,“哎呀,你別……其實我們就是一打工的,把自己本職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的管不了那麽多。”
什麽啊,李蘊更加不懂了,阿杏之前不是也會開她和餘婳的玩笑嗎,為什麽現在又說什麽本職工作。
是她涉世未深嗎,這是這個圈子裏默認的規則嗎,李蘊覺得一切都像假的。
餘婳為什麽要和段決明走,不僅僅是答不答應她的事,餘婳上次跟段決明見面,回來後明明那麽傷心。
這顆心髒,想了半天最後還是在為餘婳擔心,這早成了一種慣性。
餘婳上了車。
段決明好像被她剛才的動作鼓勵到,連車裏的音樂都調成歡快愉悅的,跟她聊了會段南燭的事。
餘婳偶爾應着,無意識地解鎖手機,看到李蘊給她發的消息。
——為什麽。
——她上次讓你那麽傷心,為什麽還要跟她走?
餘婳沒回複,往上翻了翻她和李蘊的聊天記錄。
她拍戲時拿不了手機,拍完戲又總跟李蘊形影不離,因此發微/信的時候并不多,大部分聊天都是李蘊問她今天吃什麽好。
餘婳看完了她和李蘊之間發的所有信息,目光又落到了那句質問。
為什麽啊,因為她想要那個劇本,所以她去了。
要她怎麽開口跟她的“粉絲”說這個事呢,這不是在努力維持她在李蘊心裏的形象嗎?
餘婳手指發涼,删除了那條信息,好像這樣質問就不存在一樣。
她靠着車窗,恍惚想起,當年和段決明鬧翻後,段決明沒讓她怎麽樣,段決明的某個朋友卻跑來蔚藍罵了她一頓。
罵餘婳不喜歡別人又不說清楚,故意釣着段決明裝清高,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天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是,今時今日,餘婳承認那人罵得太對了,她哪裏全然無辜,她既要又要,并不清白幹淨。
快要下車時,餘婳才從這種怔忪裏出來,恍然回神,跟段決明說,“我忘記準備給小燭的禮物了。”
段決明聽後遞給她一個禮袋,“我猜到了。”
餘婳沒看裏面是什麽,“借用一下,我之後補上。”
“不用。”
段決明說,“挺好的,你對我和我妹妹平等地不上心,我挺開心的。”
“……”
餘婳自知理虧,她原先是沒打算來的。
晚宴上,一片紙醉金迷,餘婳看大家都正裝出席,有點後悔沒穿禮服,但也無所謂了,穿什麽都無所謂。反正她來的目的,段決明不是心知肚明嗎?
她見了段家上上下下許多親戚,掃過嘉賓席,那些非富即貴的人裏,竟然也有不少演藝圈的人,見到她後表情也很驚詫。
段南燭看到餘婳好高興,湊上來抱她,說想她,絮絮叨叨說了一些事。
幾年沒見,段南燭出落得愈發漂亮,是那種在愛意裏得到滋養的漂亮,餘婳遞給段南燭那個禮袋,心裏有幾分愧疚。
她沒和段南燭待多久,之後被段決明帶着跟一些不太熟但對她事業有幫助的人敬了幾杯酒,那些人裏,餘婳看到了許梧山。
許梧山見了餘婳,神色探究又了然,“好久不見啊。”
餘婳笑了笑,她之前跟許梧山的交集并不多,面都沒見過幾次,哪來的什麽好久不見。
旁邊,一個餘婳有幾分眼熟的演員跟許梧山說,“許導,新片也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呗,我不演女主也行啊,我檔期多,您怎麽使喚都行。”
“再看吧。”
許梧山移了移身體,當着段決明的面問餘婳,“你在拍的那個戲,是不是快殺青了。”
餘婳擡起眼皮,“對,很快了。”
“那你……”
“她不一定呢。”段決明打斷道,意味不明笑了笑,“她說想靠自己試戲。”
餘婳僵了下,忍受着自己的扔出去的回旋镖。
許梧山哈哈笑了聲,“試不試戲的我還不知道餘婳的實力?要我說,改天有空一起聊聊,合适就定下來吧。”
餘婳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好啊。”
一番觥籌交錯後,段決明帶餘婳去了二樓,找了僻靜處坐下。
段決明愛酒,給餘婳倒了一杯,餘婳接過後喝了一口。
“你還記得第一次對我吐露真言時說什麽嗎?”
“什麽?”餘婳有點沒聽清。
段決明自顧自說:“你說你二十歲就看不上我這種強取豪奪的戲碼了。”
這次餘婳聽清了。
她想起這回事,為自己那時的張揚幼稚失笑,盯着酒杯失神,“我記得。”
“我記得你當時說,可我前不久還演了一部這種題材的偶像劇,一個被闊少強取豪奪的柔弱小白花。”
餘婳靜了好一會兒,“你用一種很欠的表情誇我演得非常好。”
段決明聽後笑道,“沒辦法,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第一次主動追人,追了那麽久,我請你吃飯,給你拉資源,三年來只牽過你的手,最後卻被你罵這一切只是我在性騷擾你。”
餘婳指尖發顫。
段決明止住笑容,“我還以為我們在談戀愛呢,換做是你,你不會生氣嗎?”
餘婳不喜歡喝酒,酒量也很差,剛才敬酒的幾杯也不知道度數多少,這會已然覺得身上難受。
她有些醉了,腦袋也暈暈的。
她記得那會,她有跟一位女同朋友說過她的苦惱,說她最近被一個女人追,不敢得罪對方只好先哄着。
朋友一直追問她那人是誰,得知是段決明後震住了,說段決明長那麽好有錢有權,要是她能看得上我,我肯定早收拾收拾自己爬上床了。
還問段決明是什麽屬性,你們怎麽認識的,能不能介紹一下。
餘婳閉嘴了,之後沒再跟別人吐露,她覺得不舒服的事,別人可能覺得她在炫耀。
那位朋友後來因為她和陸艾澤的紛争跟她決裂了。
要跟段決明道歉嗎,餘婳想,段決明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
沉默,相顧無言。
餘婳又喝了口酒,她定了定神,“對不起。”
她不知道怎麽說出口的。
段決明擰眉,立刻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餘婳忽地站起來,眼神有幾分茫然,“我不舒服,我想回去。”
這不是假話,她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什麽,現在一陣心悸,連下腹都在墜痛。
段決明看出她不對勁,“你怎麽了?”
“我想回去。”
段決明沒多說什麽,送餘婳回酒店,和餘婳坐在後排。
車經過隧道時,段決明說,“怎麽覺得你現在收斂了很多,你那句對不起出來,我都吓了一跳。”
餘婳不知道怎麽答,盯着窗外看。
“你答應小燭來成人禮是想要那個劇本吧?”
“……”此情此景,餘婳心不在焉想,她平時怎麽沒多向楚筠兒取取經,怎麽才能正大光明地說出,我就是想要。
好了,餘婳收斂心神,逼自己直視段決明,想要就別藏着掖着了。
她盡量用一種落落大方的語氣說,“你上次說什麽代價都沒有,是給我的禮物。”
段決明盯着餘婳忽閃忽閃的睫毛看,“但現在有了。”
“什麽?”
“你說呢,你不知道嗎?”
果然回到原點了,太惡心了,餘婳身上泛起雞皮疙瘩,不管是她自己還是這件事,都太惡心了。
這次她是自願來的,以前蔚藍還會逼她,會讓各種人勸她順從,這次沒有人逼她來。
李蘊不讓她來,她還執意要來。
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預料到,但那個劇本……值得嗎?
車內的沉默延續到了酒店門口。
餘婳想下車,剛拉把手,段決明緊攥她的手腕,目光如炬,“我會對你很好的,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只能我有的都會給你。”
“你以前罵我的那些話我都既往不咎,我朋友找你的事我後來才知道,我可以讓她當着你的面道歉。”
“包括所有讓你煩的,逼你退出的那些人,我都會努力幫你擺平。”
段決明用的力度實在太大,餘婳覺得手被燒得疼,她下意識說,“給我點時間。”
餘婳說完閉了閉眼,記得她以前也是這樣說的,說了好多遍了。
段決明當然熟悉她的這句托辭,她忽地松開餘婳,用審視地目光盯着她,“你該不會真的跟你助理在一起了吧,她能給你什麽?”
段決明往餘婳的方向靠近,“你以前覺得我惡心,現在怎麽不覺得她惡心?”
李蘊啊。餘婳想起李蘊的臉。
當然不一樣,李蘊不會這樣逼她,不會讓她難堪的。
餘婳還是說,“你讓我想想吧。”
又是不歡而散。
餘婳渾身酒氣,無功而返,她進酒店,開房門。
走進去時竟然有幾分畏縮。
她看到李蘊了,李蘊坐在沙發上,身上環繞了層寒氣。
餘婳幾乎是一看到李蘊就想往她懷裏鑽,佯裝忘掉她昨天說的那些傷人話,忘記她下午推開了李蘊的手。
像以前一樣吧,餘婳想,李蘊怎麽不來抱抱她,安慰她。
好吧,餘婳站原地等了一會,脫力地想,那她來教教李蘊吧。
餘婳走上前,半跪在沙發上,兩手捧着李蘊的臉,吻住了李蘊的嘴唇。
李蘊感受到餘婳身上的酒精味,稍稍偏了偏頭,但沒拒絕。
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餘婳滿臉通紅,全身發燙,眼眶微微濕潤,整個人竟有幾分媚态。
越親,餘婳越軟下腰,後來整個人挂在了李蘊身上。
快要失控時,李蘊制止住餘婳的手,“我不願意。”
她不想做餘婳發洩情緒的工具了,不想餘婳在外面和前女友敘舊,然後回來和她□□。
餘婳慢半拍地嗯了聲,又委屈地抱住李蘊的腰說,“但你剛才張嘴了。”
酒精讓她的思維變得遲鈍,她不知道李蘊在難過什麽,她不懂李蘊在意什麽。
她迷迷糊糊撐起身體,看到李蘊的眼圈是紅的
別哭了,來照顧我的情緒吧。
餘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這句話,她有點想吐,胃裏一陣惡心,一晚上沒進食,只喝了酒。
她努力忍住,從李蘊身上下來,搖搖晃晃到了浴室才吐在了洗漱臺,開水龍頭,嘩啦嘩啦地沖掉嘔吐物,又用冷水洗臉。
冷水都讓她覺得好疼,餘婳什麽都不想幹了,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狼狽到底,身上還是酒味,太不幹淨了,她坐在浴室,竟然生出在浴室睡一晚的想法。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蘊走過來,給了餘婳一杯溫水。
餘婳接過後,小口小口喝了。
她稍稍冷靜了會,想起明天還有戲,職業素養讓她打起精神卸妝。
卸完妝後,她聽到李蘊聲音溫和,“去洗澡吧,睡衣我給你放在浴室了。”
餘婳繼續打起精神走向浴室。
出來後,她覺得身上好熱,心裏也好空虛,去找李蘊。
李蘊還是坐在沙發上,在想些什麽。
餘婳沒皮沒臉,反正她是演員,又挂在了李蘊身上。
好一會,李蘊低聲跟餘婳說,“你要去睡覺了。”
餘婳悶聲說,“我走不動,你抱我吧。”
李蘊真的抱她了,第一次公主抱,雙臂沉穩,把餘婳從沙發抱到了床上,又給餘婳抖散被子。
餘婳有些怔神,李蘊溫柔得像從來沒有跟她發生過争吵一樣,她覺得自己又開心了。
餘婳乖乖把被子蓋好,拍了拍一邊,示意李蘊睡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
李蘊沒有動作。
餘婳試着去拉李蘊的手,“陪我一下吧。”
兩人對峙半晌,李蘊一點一點掙脫餘婳的手,就像下午餘婳做的那樣。
餘婳的臉沒了血色。
李蘊說,“我會在外面守着你。”
門被李蘊輕輕關上。
餘婳靜靜躺了好一會,才把臉埋進枕頭裏,盡量平靜地呼吸,布料漸漸濕了,她蜷縮成一小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