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一直到她們跑向室外, 杜韻白才停下來,雙手撐住膝蓋,“不行, 我跑不動了。”
解煦也跟着停下, 調整着呼吸。手裏的拍立得已經成像, 解煦看了一眼,照片沒有糊。
不僅沒有糊, 解煦這才知道,原來她在笑的時候杜韻白在看着她, 眼神寵溺。
只看了一秒杜韻白含笑的眼神解煦心就怦怦跳, 她珍惜地摩挲那張照片, 後悔沒有讓女孩給她們拍兩張。
解煦向杜韻白懇求:“只有一張,我可以留下嗎?”
杜韻白湊過來看了一眼照片,淡淡笑了, “你拿着就是了。”
海洋館後門有一個大型海洋主題的繪畫展覽, 沿着沐風走廊, 有許多攤販在賣周邊。
兩人卸下扮演的角色, 也不一前一後了,并排走着, 饒有興致地看着攤位上一個個圓滾滾的海獅娃娃。
杜韻白看那解煦戀戀不舍的樣子, “你想買嗎。”
“想。”解煦眼睛都看不過來,指着前方的藍鯨矽膠手機殼, “這個也好看。”
最後, 解煦心滿意足換上了新的手機殼, 還杜韻白也買了個虎鯊的。
等看到杜韻白也換上了新的手機殼, 解煦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前頭是大片風車茉莉, 一朵朵茉莉張牙舞爪垂落下來, 遮擋大片陽光。
解煦腳下是茉莉葉灑下來的稀稀落落的光影,聞到茉莉清新的香氣時,她忽地想起來,“我今天忘記用你送的香水了!”
“幸好沒用。”杜韻白伸手為解煦擋開一只茉莉叢飛過來的蜜蜂,“我做的那瓶其實很黑暗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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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煦被說得好奇起來,“真的啊,我回去就聞聞到底是什麽味道。”
“蠻複合的,有點嗆人,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味道。”杜韻白不好意思起來,企圖越過這個話題,“你看前面。”
迎面有兩家花店,一左一右,風格卻截然不同。
左側的花店生機盎然,月季爬滿整座花架,店外擺放的盆栽郁郁蔥蔥,最打眼的盆栽卻是小番茄和檸檬,顆顆飽滿,青翠欲滴,就是讓人意料不到它們會出現在花店。
門口的木桌上的玻璃瓶擺着滿滿當當的鮮切花,幾個店員正在給玫瑰除刺。
解煦看過去,略過那些嬌豔欲滴的鮮花,在某個幹花那定住眼球,仔細辨認了一會,激動說:“那好像是你喜歡的風車果。”
而側過身看,杜韻白的目光卻被右側的花店吸引,右側花店藝術感極強,背景主打克萊因藍,采用鐵桶裝花,還擺放着許多抽象畫。
“我在想……”解煦有了一個想法,“我們可以各自去不同的花店,選一束花送給對方。”
杜韻白欣然應下,“好啊。”
解煦不會插花,但她選花選得煞有介事。風車果是肯定要有的,憑着眼緣,解煦又拿幾株芍藥和多頭玫瑰,再加上好與之搭配的翠珠和跳舞蘭。
在店員的幫助下,這束花的效果意外的不錯,解煦抱着打包好的花束出來,吸引了不少目光。
解煦在花店門口的座椅上小憩了一會,不出多時,她看到杜韻白捧着一個古樸的螺青瓷瓶出來了。
美人拿着花,雙重視覺沖擊讓解煦好半天沒移開眼。
杜韻白今天穿了件的雛菊針織上衣,纖纖玉手捧着瓷瓶,瓶裏的橙色洋牡丹像蛋撻溜圓溜圓的,淺黃牡丹菊簇擁在一旁,搭配着袋鼠爪、針墊等些許配花,一切好似渾然天成的油畫。
解煦看了好一會,視線往下,驚呼,“你的這束連瓶子都好看,我沒想到你會連着瓶子一起買下。”
杜韻白把瓶子放在桌子上,有些得意,“因為這個瓶子和花很搭啊。”
确實,解煦看着自己手上這束以風車果為主的混搭風花束,突然感到挫敗,咬唇道:“我去的那家店不賣花瓶。”
杜韻白看解煦較勁的樣子,覺得好笑,“你想要花瓶的話,要不我們去逛逛前面的家居店。”
花店拐角處立了個牌子,寫着xxx家居店開業大酬賓,滿減大優惠。
逛家居也太私人了吧,一瞬間,解煦又在心裏放煙花,好像只有同居的人才會一起逛買家具吧。
“那我們在這個場地,要換一個人設嗎?”
“你還想玩什麽。”
解煦看向杜韻白的眼睛,睫毛眨巴眨巴,“你想不想玩大一點?”
杜韻白微微眯起眼,“說說看。”
還沒說呢,解煦臉頰忽地紅了起來,像熟透了的海棠果,“這個場地的話,我們玩先婚後愛怎麽樣。”
話一出口,解煦就臊得捂住臉。
聞言,杜韻白笑了起來,偏偏還要拉開解煦擋住臉的手,在這時和她的紅臉對視,“那我這次不想扮演上位者,來點反差好了。”
“啊?”
“你看過十幾年前的俗套電視劇嗎,我是那種不受寵的私生女,家庭破産後被迫替嫡女聯姻。”
解煦被杜韻白這一出構想驚到,愣了一下後一陣大笑,“那我就是商場新貴,暗地裏暗戀你很久,有此聯姻機會後假裝冷淡,實則內心瘋狂。”
杜韻白聽後靠在解煦身上笑了好一串,笑聲停止的時候,她卻換了一副神色,小心翼翼挽上解煦的肩,已然進入狀态。
杜韻白臉上挂上緊張讨好的笑,矜持得恰到好處,“我不知道伯母會要求你跟我一起來,其實你去公司就好了,不用陪我的。”
漫天的羽毛飄落在了解煦心裏,撓得她癢,解煦在心裏尖叫,拜托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啊……面上卻努力佯裝正常,接戲說,“沒關系,正好公司今天沒什麽事。”
兩人挽着手,進了家居店。
一進去就是布置溫馨的樣板間,幸福的感覺湧了上來。逛家具店到底是太過親密的約會行為了,當看到樣板間奶黃色的治愈牆紙時,解煦很難克制住自己不産生“以後我們的家裏也要有奶黃色牆紙”的想法。
她如同一個偷吃了糖果的孩子,在心裏默默甜蜜。
看到長羊毛休閑椅,解煦想象杜韻白卧躺在上面肯定很合适。
看到可移動的機器人收納櫃,解煦想,我們的家裏要有這個會很方便。
我們的家。解煦低頭苦笑了下,上一世她一心想着怎麽紅怎麽賺很多的錢,竟然都不曾和杜韻白一起逛過家具店。
往裏走,解煦看到了形狀各異的靠墊,原以為包子和仙人掌已經夠別出心裁,解煦卻又看到了一個奇特的章魚抱枕,大大的章魚腦袋連帶着八條腿,明明應該是有些可怖,卻被設計得趣味橫生,兩只萌萌的眼睛冒着星星,可可得要命。
解煦心裏:好想買!這個放在我們沙發上肯定很好玩。
過了一會,解煦收回打算伸出去的手,心裏:噢,但我此刻是高冷人設。
在經過寵物窩時,解煦在一個笨蘑菇形狀的窩前駐足,招呼杜韻白來看,“我猜小橘會喜歡玩這個。”
話一出口,解煦就意識到不對,小橘是杜韻白家裏布偶貓的名字,杜韻白這一世還沒告訴她呢。
果然,杜韻白挑了挑眉,“你連我家貓的名字都知道?”
解煦躲進角色,微微勾起嘴角,“既然已經聯姻,杜小姐的一切,我自然是要了解的。”
杜韻白看了眼那個笨蘑菇寵物窩,還別說,這棉麻材質,到是小橘會用來磨爪子的。
兩人走走逛逛,七零八碎的東西買了不少,當看到購物車裏的東西越堆越多時,解煦覺得自己好像一串在一點一點變大變膨脹的棉花糖,滿足得不得了。
等逛得差不多了,她們終于在結賬附近找到了花瓶的販賣區域。在挑選一個個風格迥異的花瓶時,解煦注意到了一個圓肚粗陶瓷花瓶。
“你看這個。”
“那個不錯。”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指的花瓶也是同一個,片刻後都為這默契笑了。
出來時已近午時,她們在附近的一家森系主題餐廳用了午餐。奇妙的是,她們帶來的花居然很自然的融入了這家餐廳的布景,像是本來就是這樣的物件。
怎麽回事,這才過了一個上午而已,這一切美好得像是夢境。解煦咬了口豬扒,不對,是已經過了一個上午,她們只剩一個下午可以相處了。
這種心情很像中學時代對周末的感受,星期五晚上是快樂的最高峰,星期六也很快樂,星期天早上卻開始為時光的流逝而感到難過了。
害怕失去的情緒在用餐快結束時達到了一個峰值,杜韻白察覺到了解煦的心不在焉,問她怎麽了。
解煦說不清自己的心情,迎着杜韻白認真的詢問,她開口說的話彎彎繞繞,“就是突然覺得花開的時候很美,我們選的瓶子也很好,但是最多十天,花就敗了。”
說完解煦自難為情地笑了,覺得自己可矯情了。
杜韻白卻沒有半點要敷衍的樣子,她看向那些花,憐惜地輕觸了下風車果,這種長得像星球的花摸上去觸感很是結實。
“或許我們可以把花送給這家店,這樣它在我們記憶将永遠鮮活。”
她說得那麽輕快,剎那間,解煦被一種灑脫又肆意的浪漫圍繞。重生後她第一次确定,杜韻白是在意她的情緒的,并且,杜韻白在努力照顧自己的情緒。
那種想哭的沖動又來了,解煦按耐下來,揚起笑容,“好啊。”
見解煦同意,杜韻白叫來了服務員,跟她們說了緣由,服務員顯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忙不疊表示:這些花和花瓶美得像藝術品,我們一定會好好保存。
走出餐廳時,解煦回頭看了一眼,用心挑選的花和花瓶都被留在了餐桌上,停在最絢爛的樣子。
這條街快要逛到盡頭,解煦大着膽子去握杜韻白的手,還偏偏要十指相扣。
杜韻白沒有拒絕。
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話,在看到一處賣手工戒指的小攤販,解煦澎拜起來,她突然有了一點私心。
借着扮演的角色,她将她的私心包裝好後脫口而出,“上次回家,我媽悄悄問我們怎麽都不帶戒指,既然這次路過這,那我們買一對,先暫時應付她一下好了。”
杜韻白愣了兩秒,像是沒有意料她會這樣提議,戒指麽。她看向解煦圓圓的杏眼和忽閃的睫毛,知道解煦在緊張。
杜韻白摸了解煦的臉,神色舒緩,“你想買戒指啊?”
被迫聯姻的私生女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解煦僵住,杜韻白不願意演了嗎,那些夢幻泡泡好像要被戳破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解煦害怕杜韻白說出拒絕的句子,于是移開眼,着急忙慌地解釋,“我開玩笑的。”
于此同時,杜韻白還在輕柔緩慢摸着解煦杏眼下那塊嫩白的皮膚,手指下,她隐約感受到解煦在輕輕發抖。
好一會後,杜韻白好像終于捉弄夠了,散散說:“到底想不想啊。”
解煦用了最大的勇氣,咬咬牙,磨出來一個字:“想。”
杜韻白滿意了,“那去看看。”
角色完全逆轉,解煦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這是什麽情況。杜韻白說去看看,解煦老遠看到陽光下泛着銀光的戒指小攤,卻開始退縮。
杜韻白先她一步去看了。解煦跟在後面,什麽商場新貴,什麽高冷人設都蕩然無存,她成了畏頭畏腦的鹌鹑。
攤主是個穿古着的哥特潮女,此刻正坐在陰涼處打游戲,有人來也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攤位旁的木板上,彩色大字寫着:手工制作,兩百一副,不講價。攤主不兇,是天生臉臭。
游戲似乎已經進行到關鍵部分,攤主捶胸頓足,一頓操作,也沒空招待她們。這樣反倒讓解煦和杜韻白樂得自在。
解煦看着一個個浮誇的,鑲着水晶、綠松石、孔雀石等等的亮晶晶戒指,在想這些好像是印度舞娘才會帶的東西。
杜韻白看了一圈,問,“有喜歡的嗎?”
話音剛落,攤主狐疑地從游戲裏脫身,擡眼打量了她們一眼,兩秒鐘後,她大叫一聲:我去!
攤主游戲也不打了,把手機一甩開,眉飛色舞,聲音篤定又興奮,“你們!煦白!”
解煦和杜韻白一臉懵。
“啊啊啊啊啊你們怎麽在這!買戒指嗎,我何德何能……”随着而來的是攤主手機裏傳來的咒罵聲:xxx,你有病是不是,給我動啊。
攤主幹脆把手機靜音,什麽游戲都不重要了,她瞄到了旁邊敬業的攝影小哥,一拍手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在錄《一起過夏》第二期,天哪我昨天才看完第一期,剛嗑上今天就碰到正主!!什麽運氣啊我啊啊啊啊啊。”
“所以你們是互選成功了嗎?我就知道煦白是真的。”
先反應過來的是杜韻白,剛要說話又被攤主打斷,“你們現在是要買戒指嗎?你們喜歡什麽樣的我免費送!”
解煦忙婉拒,“沒事,我們買就好。”
“我的cp要買我的戒指,這是嗑CP的最佳境界了吧。”攤主理性回歸了一點,音量放低,她摸出手機又有所猶豫,“我可以錄個視頻不?”
杜韻白點頭同意,“但可能要等第二期播出後才能放到網上噢。”
“當然當然!我不會提前洩露的。”
攤主輕咳兩聲,理性徹底回歸,也不再打擾她們,而是姨母笑看手機屏幕。
好在杜韻白和解煦都是習慣鏡頭的人,也并不別扭。
又仔細看了一圈,解煦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個雕刻着冬青枝葉裝飾的銀戒上,這一對戒指并不顯得浮誇,輪廓簡單,款式素靜。
解煦看中的卻是它莫名的力量感。
杜韻白見解煦似乎有了看中的,拿起那對戒指中的一個,試着戴上了上去。
攤主驚呼出聲。
杜韻白朝解煦揚起手,“好看嗎?”
陽光下,那枚銀戒熠熠生輝,它戴在杜韻白修長白淨的左手無名指上,解煦頓時覺得自己好像不會呼吸了。
解煦垂下眼簾,“好看。”
她趕緊帶上了另一只。兩百塊一對的手工戒指不會給人沉重的誓言壓力和束縛感,更像是随便買的裝飾品。
但解煦依舊為她們帶上了戒指而心潮澎湃。真的會有這麽好的幸運發生嗎,從那個游戲開始,一切都太過魔幻,像買了五塊錢的彩票卻中了頭獎。
攤主笑眯了眼,“我要嗑瘋了,冬青寓意着頑強的生命力,是勇敢的象征,這款我自己也很喜歡。”
“謝謝。”解煦掏出手機打算付錢,攤主卻眼疾手快遮擋了收款碼。
“不不不,你們就當這是我随的份子吧,說來好慚愧啊,如果知道有一天煦白會來買我的戒指,我一定做得更加細致認真。”
杜韻白注意力卻放在了攤主振振有詞都“煦白”二字上,她忽然想起了那篇誤點去的同人文,什麽嘛,混了這麽多年,我是那麽容易被推倒的形象嗎?
杜韻白走的時候故意逗攤主,說了一句,“我們,白煦。”
攤主在原地愣了會,發出爆笑。
解煦知道這其中的意思,走出老遠了,還是忍不住在心裏亂想,耳尖都染上紅,“那個,我都行的。”
杜韻白瞧了眼解煦的臉上的紅,心裏納悶,那些人到底為什麽會寫自己被推倒啊。
杜韻白的回答意味深長,“真的嗎,到時候再看。”
這一趟下來,正值下午三點。
她們坐在街邊的太陽傘下休息了一會,杜韻白問,“海洋館附近好像都被我們逛的差不多了,你還有哪裏想去嗎?”
解煦無厘頭的想到阿拉丁三盞神燈,只剩最後一盞,阿拉丁問她相許什麽願望。有個賴皮貪心的回答是:我的第三個願望是我還要三個願望。
于是解煦說:“寺廟。”
杜韻白詫異,“為什麽?”
解煦的答案真誠坦然,“我想讓神佛保佑我們能以後也會有這有快樂的時刻。”
杜韻白心下一怔,沒有想到這個回答。信息提示音在這時響起,杜韻白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微微皺起眉頭。
“怎麽了嗎?”
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杜韻白說沒什麽事,她問攝影小哥,“這附近有寺廟嗎?”
“有個松山寺,離這有半小時的車程。”
杜韻白目光如炬,“那我們去寺廟吧。”
在車上時,解煦說:“我想結束扮演了,這個場地我想做回我自己。”
杜韻白說好。
解煦看着不斷掠過的風景,在想她的真實角色是什麽呢。
是一個幸運兒,她上一世懷着不幹淨的心思接近杜韻白,傷害了心愛的人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心。
現在她有了第二次機會,她是一個惴惴不安忏悔者。
松山寺有些許偏僻,穿過小片松林,再一步一步踏上臺階,解煦終于聞到了寺廟特有的檀香。
偏殿正在誦經,播放器裏放着的大悲咒,十幾個師傅正坐在蒲團上打坐。
松山寺內不允許帶香燭進殿堂,有師傅指引着香客直接将香扔進焚香爐。
她們在錦鯉池離丢完了二十個硬幣,走進了大殿。
大殿裏供奉着觀音像,解煦看香客們都在繞着觀音像轉圈,于是也跟着轉。
轉完了,解煦看到她前面的老婆婆跪在蒲團上,小聲默念,跟觀世音說着什麽。
杜韻白問:“你有什麽要跟菩薩說的嗎?”
解煦點頭嗯了一聲。
等老婆婆起來後,解煦跪在蒲團上,閉上雙眼,許了兩個願望。
一是希望杜韻白平安。
二是希望杜韻白能夠再愛她一次,或者,接受她的愛。
寺廟裏的光影很暗,杜韻白靜靜注視跪在蒲團上表情虔誠的解煦,覺得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靜止。
解煦的表情太認真了。
杜韻白忍不住動容,她望向觀世音,在心裏默念,那就希望你的願望能實現吧。
也是在這一刻,杜韻白願意卸下防備和顧慮,她跟自己說,如果這個人對我有真心,那我們可以試試看。
解煦一睜眼就看到了望着她的杜韻白,“你要許嗎?”
“剛剛已經許過了。”
“啊?”
杜韻白淡淡說,“心誠則靈,不必拘禮。”
恰逢一位老衲經過,聞言樂道:“此言妙哉。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出寺廟時已近黃昏,香客們所剩無幾,太陽崩潰般在地平線緩緩落下。
風開始變得有些涼意,解煦下樓梯,為這盛大的一天即将結束而沮喪起來,“我們晚上還去別的什麽地方看看嗎。“
燈光秀?夜景?江景?摩天輪什麽的也很好啊。解煦低着頭暢想。
她偏頭看過去,卻看到杜韻白的視線落在寺廟門口的一輛黑車。
解煦眯眼辨認,門口正在将兩個行李箱放入黑車後備箱的女人不就是杜韻白的助理小曲嗎?
小曲怎麽來了,解煦心裏湧上不好的預感。她拉住杜韻白的手,自顧自道:“那我們等會去哪吃飯。”
杜韻白沉默了半晌,有些抱歉地看向她,“沒有等會了。”
解煦反應過來杜韻白可能有其他安排,低頭噢了一聲,又垂死掙紮,“一起吃晚飯也不可以嗎?”
杜韻白看了解煦好一會,将她擁入懷裏,溫聲解釋道:“對不起,下午收到消息,拍攝計劃有變,《龍之女》的某個布景要拆了,我得趕回去拍完那個景的最後一場戲。”
解煦把下巴靠在杜韻白肩上,心裏酸得要命,沒有想到這一世杜韻白第一次主動抱她是因為分別。
一旁的小曲助理适時上前提醒道:韻白姐,我們是七點的飛機。
解煦呢喃,“這麽早……”
“好了啦,明天是世界末日嗎,解煦小朋友。”杜韻白的聲音染上笑意,“感覺你想在這一天把所有的地方都逛完。”
“我怕節目之後沒有機會再相處了。”解煦眼中泛起水光,甕聲甕氣。
她從杜韻白的懷抱裏微微掙脫,摁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那我送你去機場,可以嗎?”
小曲剛想張口制止,杜韻白卻應了聲好。
解煦上了車,覺得自己好像得了杜韻白饑渴症,整個人黏糊糊的。
前排坐着小曲,這位助理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不太喜歡解煦。解煦想說的那些話在小曲和司機都在場的情況下就難以說出口了。
心裏皺巴巴的,解煦好一會沒出聲。
她們今天那麽貼近,那麽親密,可離開了這個地方,節目之外,她就又抓不住杜韻白了。
解煦看着一旁的座椅,上面放着的是她們在家居店裏選購的東西。
“我以為你不會把它們帶走。”
“怎麽會。”杜韻白不知道解煦為什麽會這麽想,她努力逗解煦,“鮮花十天會敗,東西用個十個月總沒問題吧?”
解煦勉強笑了,她轉了一下杜韻白戴在手上的戒指,“那這個呢,你會留着嗎?”
杜韻白揉揉解煦的臉,哄她,“會的。”
到了機場,解煦想跟着下車,送杜韻白到登機口。剛按下車門,杜韻白卻摁住她的肩,“就到這好了,裏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解煦明白杜韻白的意思,裏面估計會有很多杜韻白的粉絲,她跟着算是怎麽回事。
“我不想分開,”解煦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好想你。”
杜韻白說,“還有兩期呢。”
解煦看着她,不說話。
杜韻白讀懂了她的意思,只好又說,“而且,你想來看我,我不會拒絕。”
解煦得到了保證才笑了,頭頂的烏雲消散了大半,她朝杜韻白揮手告別,“那說好了噢。”
“嗯。”杜韻白說,“那下次見。”
解煦在原地站着,目送杜韻白走遠,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
之後,解煦上了節目組的車。
車裏有她買的另一半家居用品,解煦看向那些東西,覺得自己像個離婚分居的女人。
*
解煦回景灣別苑收拾了東西,不再想留在沒有杜韻白的地方。
收拾東西的時候,別墅裏陸陸續續回來了人,姜沁漁拿着一碗甜豆花進來的時候被解煦的低氣壓吓到,“你幹嘛呀,收拾東西準備罷錄啊?”
謝瑾也走了進來,随口問了句,“诶,杜韻白呢?”
解煦倒是在這時湧上一些得意。白月光又怎麽樣,謝瑾已經不知道杜韻白的行蹤了。
按照合同第三天晚上就可以離開了,解煦獨自一人回了她的小窩。
等把買的那些家居用品一個個拿出來的,解煦意識到不太對勁。
她當時想象的家,是杜韻白的家,以及她們之後一起買的房子。所以那些物件擺在解煦現在的小屋,顯得不太合适。
解煦躺在沙發上,想跟杜韻白發消息,又猜測杜韻白現在八成正在拍戲。
約莫九點的時候,解煦突然在熱搜上看到了杜韻白的名字。
【杜韻白戒指】
解煦緊張兮兮地點進去看,某個八卦號放出來一張杜韻白的粉絲群內部截圖。
今天在機場的粉絲爆料:好消息,姐姐進組了。壞消息,姐姐左手無名指帶了戒指。
婚慶營銷號敲鑼打鼓科普戒指佩戴法,左手無名指表示已婚。
一石激起千層浪,什麽營銷號都聞着味過來了。
有博主開始彙總杜韻白的情史,猜測結婚對象,有鑽戒商借此機會碰瓷,煦白的CP粉一半造謠式嗑糖,另一半則表示:啊,才嗑沒幾天,正主已婚??
解煦并不太懂戒指佩戴的規則,在她看來哪只手好看就戴哪個,可杜韻白代言過鑽戒。解煦有了大膽的猜想,姐姐是在配合我的我們當時的設定嗎?
杜韻白的大粉甩出九宮格,科普這個戒指絕對不是任何一個品牌,看材質價值也不會超過三百。怎麽可能會有人用這求婚嘛,八成是戴着玩的。
最後,杜韻白工作室出面表示杜韻白未婚。
解煦給杜韻白發了一條消息: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兩個小時候杜韻白回複:才收工,別瞎想。
解煦一收到信息就激動地坐了起來,打了好多字又删掉,最後說的是:我好想你。
幾秒鐘後,杜韻白回她:乖。
借着這事的餘溫,幾天後,節目組馬不停蹄剪出了《一起過夏》第二期的預告。
預告一經發布,煦白CP粉直接翻了個倍。
“天哪,角色扮演嗎,她們玩好大,好野。”
“我以為我造謠那個戒指是她們偷偷登記結婚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正主比我們還要浪漫好多遍。”
圈內剪輯手表示:“謝謝兩位,我今晚将熬夜做飯撐死大家。”
“何德何能能磕到煦白,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白煦!”
随着流量和曝光量增多,解煦收到了很多商務邀約,也有不少本子遞了過來。
何季打電話過來,張嘴就是一句:“妙啊。”
“我說你怎麽第一期不聽我安排非要纏着杜韻白,現在的形式有點出乎我意料的好了,解煦,你要火了。”
解煦聽得皺起眉頭,“我不是為了火才……”
“好了好了不重要。”何季打斷她,“我會幫你好好選一下商務,之後你會迅速忙起來,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吧。”
解煦被拉着拍廣告和雜志封面,被迫結束鹹魚生活,回到了上一世忙碌的工作狀态。
兩天後,在化妝室裏,解煦隐約覺得化妝師今天看她的眼神不太對。
解煦敏感地拿出手機,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
某平臺上,【解煦 我可以接受CP炒作】的詞條登上了熱搜,後面是一個大大的爆字。
一個以收集明星黑料賺錢的圈內老鬼發文說自己發現了一段有意思的面試視頻。
解煦手開始發抖,點開那個畫質不太清楚的,長達半小時的視頻,發布者很是貼心的在開頭就提醒了關鍵時間點。
那是幾年前,她在星光娛樂的面試視頻。
面試官問她:你能接受公司安排的cp炒作嗎?
解煦沒有什麽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漠,“可以。”
面試官又問:你是怎麽看待cp炒作的呢?
聽到這個問題的解煦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她聳聳肩,“就是賺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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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2-11-28 21:56:58~2022-11-30 10:29: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y_傑嘻嘻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y_傑嘻嘻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