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傳送裝置被觸發，金色的門扉豁然洞開，一身沙灘裝束的莫比烏斯從海灘跨進了辦公室，粘在鞋子上的沙礫跨越時間與空間，被潑灑在時管局光潔的地板上，從而有幸得知了這個神秘機構的存在，不過很快，就會被清掃出局了。

“啊！”莫比烏斯一眼看到沙發椅上的那位，“你什麽時候來的？”

對方将手中的書本翻了一頁，沒有擡頭，說道：“真奇怪你仍然會在意時間的問題。”

“這個……”莫比烏斯将傳送門關好，本想整理一下着裝，可是單薄的襯衫與短褲也沒有可以整理的餘地，“只好解釋為三維生物的局限性了。我希望沒有讓你久等，洛基。”

洛基擡眼示意了一下他的辦公桌，上面放着一塊精致的派，雖然顏色有些一言難盡，但經過幾次嘗試之後，莫比烏斯也不得不承認某些外星食物不可貌相。

“順手帶的。”

“哈，多謝！”

莫比烏斯端着派，坐在洛基身側的沙發上，而不是辦公桌後。如今的他不再是格子間的“普通員工”，這間獨立的大辦公室很早就挂上了他的名字，但有時候，他覺得過于寬敞了。洛基沒有放下手中的書，他一目十行，很快就會翻過幾頁，沙沙的聲音輕盈悅耳，耐心地等待莫比烏斯享用完他的美食，在這之前，兩人沉默相處、心照不宣，沒人會覺得尴尬。

莫比烏斯擦了擦嘴，回味着：“不錯，這是什麽做的？”

“唔……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吧。”

“……好吧。”

洛基将書合上放在一旁，左手一翻，手中幻出一袋檔案，遞給了莫比烏斯。莫比烏斯首先從中摸出了一個塑料袋，裏面是一張帶血的證件。

“康……”

“這個康是研究院的職員，他一死，研究所裏搞的那些東西便沒有再誕生的可能了。危機解除。”

莫比烏斯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記得LOKI的建議是運用非致命手段。”

“對。”

“他死了。”

“對。”

莫比烏斯嘆了口氣：“洛基……”

“只是建議嘛，當時情況危急，無法采用他的建議，只好施以極端手段。”

“我倒是很好奇什麽情況能讓你都覺得‘危急’？”

洛基盯着莫比烏斯的眼睛，一臉無奈地說道：“在某一條時間線上，無敵的巴德爾死于不起眼的槲寄生，我也一樣，能夠真正置我于死地的因素幾乎沒有，但我依然害怕死亡，”說着，他以目示意着檔案袋裏的其他內容，“在等你的這段時間裏，我已經替你把報告編寫好了。”

莫比烏斯一邊翻看着，一邊問道：“這是真實情況嗎？”

“你把它交上去後，它就必須是真實的。”

“……從你見他，到殺死他，花費了多長時間？”

洛基對着莫比烏斯眨了一次眼。

“天吶。”莫比烏斯輕聲感嘆着，煩躁地站起身，在辦公室內急切地來回走動，手裏的檔案袋越攥越緊。

“莫比烏斯？”于是，洛基繼續推波助瀾，“這不是第一次——”

莫比烏斯猛然把檔案袋遞到洛基面前，鄭重地說道：“我不會再幫助你掩蓋這種事！”

“為什麽？”

“這是殺戮。”

“這種事……每條時間線上的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發生，不代表它是正确的、應該發生的！而且這是個謊言！我們曾經以身犯險，擊破了一個巨大的謊言，時管局得以重生，無數時間線得以生長、存活！我不能放任這裏再有謊言存在！”

辦公室內的空氣凝成一團。一股輕柔的水波蕩漾在洛基的翠綠眼眸中，很快就被撫平，沉溺在深海之中。良久，洛基突然笑起來，接過檔案袋，他掌中憑空生出火焰，将其燃燒殆盡。

“我明白了。你準備……向法庭告發我？”

“不……”莫比烏斯苦笑着，“那對你沒用，不是嗎？”

“噢，那就是……你要告訴他？”

莫比烏斯顯得猶豫，為了給自己争取思考的時間，他突然問道：“時管局範圍內無法使用魔法，你又鑽了什麽空子？”他的語氣中帶有責怪和質問，但實際上卻是縱容，因而洛基避而不答，笑着聳了聳肩，反問着：“自從你第一次帶我去見他之後，再也沒去過了吧……為什麽不去呢？你們曾經是戰友和夥伴。”

“說實話，我與你共事的時間已經比他長得多了。”

洛基顯出一副驚訝之情：“噢！原來你們計算友誼，是依據相處時間來看待的。”

“當然不是。”

“那就是你們……吵架了？”

“只是沒有正事需要麻煩他。”莫比烏斯投降了，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我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怎麽說？”

“回答跟你一樣，巧了麽不是。”

“那……還真是巧了。”

洛基眯着眼睛，盡量使自己看上去誠懇，具有說服力：“‘謊言’……是一個絕佳的托辭，進可攻、退可守，在道德和信念層面上都無懈可擊。但……你藏在內心的真相從未對我言明，我也從未過問。別問我是怎麽知道的，也別急着否認。你時常顯得猶豫，生怕這些真相會戳破夢幻般的現實。可你覺得保持沉默，就不會成為‘謊言’的幫兇嗎？”

莫比烏斯聽得心驚膽戰，無法控制地要去回憶零的模樣，但那個形象竟然有些模糊了，他才注意到自己很久沒有關注那個孩子的動向了。他多次說服自己‘替換命運’并不能算作謊言，只是一種手段，一種達成目的的方式。即便告訴洛基關于零的真實身份和來歷，他又能——

莫比烏斯将思緒強硬地打斷。

真相是利劍，而莫比烏斯并不是擅于出劍的角色。同時，他無法保證這位洛基得知真相後的反應，他很早就不再自诩洛基專家了。

“謊言的幫兇？沒有這種事……根本沒有謊言，不是嗎？報告……我會按照你的思路再寫一份，确保它成為真相。”

這是一個交易，洛基将在很長時間內不再刨根問底。

洛基笑着，毫無顧忌地又施了一個……魔法？一團火焰憑空生出，但奇妙的是，灰燼歸來，火焰逐漸式微，火舌中慢慢“吐出”了完整的白色紙張，最終變成一個檔案袋，它仍然完好無損。

“這不是魔法，是時間回溯！”莫比烏斯靈光一現，突然領悟所謂魔法的根源，而這使他沒來由地冷汗涔涔，“你記錄了魔法作用的過程，然後用時間回溯使其在時管局內生效？！”

一個天才的構想，絕妙的主意……一個無人在意的、極其嚴重的安全隐患！

洛基再次避而不答，将檔案袋交給莫比烏斯：“麻煩你了。此間事畢，我還要去見他。”

“現在？”

“過去、現在、未來，沒有區別。你有話需要我帶給他嗎？或者，你也該去見見他了。”

莫比烏斯平複着心緒，迫使自己回到領導者的角色中來。

“下次吧。”

洛基微笑着點了點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