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席晚和居桀面對面坐着,海鮮粥冒着熱氣,桌上的玫瑰被居桀挪了位置。

她環手看他,不知不覺中把尤千海那面無表情地模樣學了個九成八,“居桀,不要再這麽做了。”

“我怎麽了?”居桀很快就意識到她的冷淡是因為尤千海,“你是因為尤千海在跟我生氣嗎?”

“尤千海……”舌尖碾過這個名字都能嘗出一些苦味,像沒有調兌過的野格,在口腔裏濃郁到化不開,席晚看着他說:“他似乎很愛我。”

居桀默了默,笑出聲:“然後呢?”

“我好像變得在意他了。”她開始承認這些被衆人都認可的事情,“不,或許是喜歡。”

喜歡,似乎是一種感覺。

他背過身卻出賣他害羞的紅耳朵,他轉過頭與她對視時不帶雜質的眼神裏偶爾會透出一些痛意,他虛假笑容之下的客氣疏離是他拿捏愛情最到位的分寸……

尤千海給她一種很愛卻不敢愛的感覺,是遠遠看着要再三小心靠近的決心。

但她不會再解釋,因為她也說不清,只是清楚在尤千海轉身就走的那個瞬間,她的的确确是想将人留下的。

居桀啞口無言,沉默,再沉默,直到整個房子都變得窒息,他突然起身,椅子與地板之間的摩擦撕裂兩個人的表面。

眼睛變得刺痛,鼻頭開始泛酸,他拼命忍住這滋味,問:“席晚,那我呢?”

席晚不想傷害他,到底是認識了十多年的朋友,她不會因為尤千海一句話而斷了和居桀的交情,也不會因為居桀的告白而徹底忽視尤千海的存在。

她說:“對不起。”

席晚處理這種問題向來利落,曾經被人追求告白,拒絕的理由都很高高在上,傷人自尊又引人羞愧,居桀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也會發生自己身上。

他最後點點頭,賭氣般開口:“好,那我滾。”

走時帶走了那束玫瑰,将它狠狠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裏。

席晚沉默着,這種感覺就像她十八歲成人禮那天一樣,比祝福先來的是噩耗。她在那一天失去了父親,得到了一個未婚夫和一棟樓。

而今天,她失去了一個多年好友和未來得及見光的愛情,得到了自由。

可不管是十八歲還是二十五歲,得到東西都不是她想要的。

席晚立刻給尤千海打電話,關機了。

她又打給陳秘書,一接通就說:“把尤千海在倫敦的酒店位置告訴我。”

陳秘書理所應當地問:“你們不是住在一起嗎?”

“什麽?”

好,陳秘書無意得知自己老板的愛情之路坎坷離奇,做最後補救:“尤總說來看您,沒有讓我訂酒店。哦,我把尤總的航班信息發給您,或許有用。”

席晚看着傳過來的航班信息突然松了口氣,他還在倫敦。

但是兩分鐘之後,陳秘書再次來信,同步了一條航班動态,尤千海已經在值機,是紅眼航班。

席晚幾乎是立刻就往機場趕,那一刻沖動大于理智。

尤千海在候機室裏安靜坐着,空姐過來為他提供服務,他禮貌道謝說自己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

他緩緩閉上眼,腦子裏還是她奪門而出叫他名字的樣子。

那急切的模樣讓尤千海真的誤會了,誤會她其實是願意走向他的,可實際上她只是停在那裏,目送他離開。

尤千海覺得,或許自己是應該停下來了。

“尤千海,尤千海,你如果聽到這個廣播就來值機大廳找我,我只給你十分鐘。”

機場廣播同步傳來,尤千海猛地睜眼,看向正前方的音響處。

“尤千海,我只等你十分鐘。”

廣播聲斷,尤千海忽然失笑。

她就連道歉都是趾高氣揚的,威脅人也從不說後果。

城市機場內,能聽懂中文的人并不多,候機室內的空姐算一個,她提醒道:“尤先生,您的女朋友似乎在找您。”

尤千海有些出神地答:“不是女朋友。”

空姐啞然,神色有些尴尬,瞧見他的戒指又改口道:“您的妻子在值機大廳等您。”

尤千海轉着指根的素戒,他還記得跟席晚去挑訂婚戒指的時候她很沒有耐心,随手一指挑了個最不起眼最廉價的。

尤千海怕怠慢她,更覺得十八歲的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也不想讓這樣一場儀式變得随意,所以他買下這對素戒後又在拍賣會上托人拍下那枚全方美鑽。

可她從沒戴過,只有他盡力占據着未婚夫的角色。

此刻,尤千海回想起種種,只覺得是自己在強求,或許他得到過席晚的憐憫,但從未獲取過她的真心。

尤千海以為,這一趟終有轉機,卻不想讓他親自驗證,席晚的身邊不會是他。

她知道了格雷梅的一切又如何,那并不能打動她。

空姐又提醒了一句現在離登機還有半小時,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現在就去應約。

尤千海摘下那枚戒指,似乎下定了決心道:“她也不是我的妻子。”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