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到家後,池嶼扶着他走到浴室裏才放手,黃晃先是把大師給的那串菩提子從褲兜裏拿了出來,幸好臨走之前怕掉了,黃晃特意要了一個小盒子裝着,這才沒髒。

遞到池嶼手裏,對方擡手從手串中間穿過,見戴上了,才說:“我去給你拿衣服。”

他出去之後帶上了門,黃晃把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全脫了,打開花灑的那一瞬間,他才恍然意識到,不僅換洗的衣物沒了,從家裏帶過來的阻隔貼好像也只剩下了脖子上這最後一個。

不過池嶼現在還沒有分化,爺爺又不在家,一會兒不貼應該沒事,等洗完了澡再去藥店買一些。

簡單沖了個澡,黃晃聽到池嶼敲了敲浴室的門,悶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衣服我拿過來了,你開下門。”

兩秒後,池嶼又補充了一句,“內褲是新的,我沒穿過。”

黃晃開門接過了,拿在身上對比了一下,發現池嶼的衣服竟然要比他大出一個號。套在身上,更是松松垮垮。

他有些疑惑,平時兩人看起來似乎差不多體格,怎麽池嶼的衣服這麽大?他看向鏡子裏,短袖的領口過于寬松,聳了聳肩,甚至輕易地露出了一側的鎖骨。

目光落在那條新的內褲上,一個不好的預兆劃過腦海。拿過來穿上,黃晃為自己撐不起來面前這塊布料而氣紅了臉,顧自嘀咕:“你要不分化成Alpha真是暴殄天物!”

池嶼正在低頭拼着城堡的第二部分,聽見浴室門開,轉頭望過去,一同撲鼻而來的,還有一股淡淡的青梅酒味。

之前聽陶銳說過這是他的信息素味,那時候池嶼并沒有什麽實感,畢竟從小到大他滴酒未沾,也不愛吃酸的東西,自然想象不到青梅酒是什麽樣的味道。

直到這一刻,淡淡的青梅清香和裹挾在其中只有細品才能品到的一絲醉人酒香鑽入鼻腔,加上黃晃身上未幹的水汽,聞起來倒像是置身于淅瀝小雨的天氣,慵懶地躺在後院的躺椅上,恣意望着屋檐雨簾,品上一杯浮着冰塊的青梅氣泡水。

那一絲酒味并不喧賓奪主,仿佛只是氣泡水上漂浮着的一葉薄荷,只為點綴。

像是印證了他的內心,窗外的陽光消失殆盡,走廊上幹燥的木地板上忽然濕了兩個小圓點,幾秒後,意料之外的雨點似鼓點般打在屋檐上。

“又下雨了。”黃晃手裏拿着一條毛巾,胡亂地擦了兩下頭發,“看來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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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靠着沙發背的池嶼,見他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看,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領口,尴尬地往上拉了一下,解釋:“池嶼,你的衣服太大了,我穿着老掉。”

池嶼卻沒接他的話,聲音有些低,問:“你的阻隔貼呢?”

“啊,我正想說這個,今天用完了。”黃晃從茶幾上拿起手機,說,“我看看能不能叫個外賣送過來。”

他把毛巾随意地搭在沙發扶手上,曲起一條腿坐在池嶼的身邊,點開外賣軟件,搜索附近的藥店。

天氣陰沉,溫度并不高,黃晃将浴室裏的熱氣帶出來,即使兩人中間隔着半米的距離,那熱意似乎也透過空氣傳到了皮膚上。池嶼目光落在手邊的說明書上,因為那股沁人的香味而分神,手上的零件遲遲沒有落到它該在的位置。

離得近了,酒香才漸漸地從其中分離出來,池嶼懷疑他對酒精過敏,這麽幾秒鐘就有些暈頭轉向。

“奇怪,為什麽附近的藥店都不賣阻隔貼啊?”黃晃一邊往下滑一邊吐槽,“只賣抑制劑,但這個我自己又不會打,萬一打錯了那不是要出事嗎。”

池嶼轉過頭,自下而上地望向他的臉,見他的頭發被自己擦得不成形狀,活像個小刺猬,因為不解而眉頭皺着,眉心一點紅點格外顯眼。忽而,眉頭舒展開來。

“诶,這裏有一家賣!”黃晃湊過來,把手機屏幕給他看,好奇,“但這店名怎麽看上去不像是藥店呢。”

池嶼偏過頭,沒看他的手機,回答:“好像有些便利店也賣吧。”

“哦,那我就下單了。”黃晃算了算他在這可能還要再待一個多月,于是直接下單了六十貼。

付完款後,店家立馬打過來一個電話,确認一下他是不是輸錯數量了,把6輸成了60。黃晃字句清楚地朝他說:“老板,我就是要六十貼。”

老板連忙笑着說:“好好好,那我再送你一些小贈品吧,祝您生活愉快!”

挂了電話,黃晃看向茶幾上的樂高,彎下腰湊過去:“我幫你吧。”

池嶼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确實是太寬松了,那件在自己身上服服帖帖的短袖,領口随着黃晃彎下腰的姿勢往下滑,池嶼往他那邊一看,對衣領下邊的風光一覽無遺。

黃晃一直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從小練舞讓他身上的每一處覆蓋着恰到好處的肌肉,薄薄一層,并不誇張,跟池嶼身上這種健身練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不知是不是在爺爺家住的這半個月夥食太好,池嶼總覺得他的臉比之前要更好看一些,他想,果然之前還是太瘦了。

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走光的黃晃拿起那本說明書,看了半天也沒看懂池嶼現在拼到哪裏了,他試圖找別的話題,問:“池嶼,你不做暑假作業嗎?”

池嶼收回目光,把手裏的零件遞給他,回答:“沒多少,晚上再寫。”

半小時後,黃晃的外賣送到了,他接過袋子進房間,順手撕了一張阻隔貼貼上,剩下的他沒細看,一股腦放在了床頭櫃上。

剛要轉身,他瞥到了一直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包裝盒,才意識到自己差點把這事忘了。他拿起還沒拆開的盒子,快步走到池嶼面前,遞給他,有些緊張:“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池嶼接過來,問:“這是什麽?”

“相機。”黃晃像是個捧着滿分試卷正在等待家長誇獎的小朋友,語氣充滿雀躍,“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買給你。”

池嶼确實對攝影有些興趣,對于收到這樣一份禮物,他有些猶豫:“但是我技術不行。”

“不都是練出來的嗎。”黃晃腦袋湊過去看,“要不你拍我試試。”

池嶼打開相機,沒有調試任何參數,揚起手将取景框對準黃晃的臉。黃晃怔了一下,連忙找有光的地方,還沒擺好表情,就聽到咔嚓一聲,對方已經抓拍了。

“啊,幹嘛不等等我。”黃晃問,“是不是很醜?”

池嶼看着相機裏拍下的畫面,雨天昏暗的角落裏,主人公穿着他前天才穿過的衣服,正一臉茫然地看向鏡頭,那頭烏黑的頭發仍然是雜亂無章地亂飄着,倒顯得表情尤為呆。

“不醜。”池嶼朝他說,“很可愛。”

黃晃頭一回聽到有人用這個詞來形容自己,正大腦宕機中,又聽見池嶼說:“過來,我幫你吹頭發。”

*

晚餐,黃晃用剩下的食材做了個幾個菜,飯後,池嶼去房間裏寫作業,黃晃便呆在客廳裏跟老師商量表演曲目。

八月有個挺有分量的現代舞比賽,先是在省級選拔。黃晃不知道參加過大大小小多少個比賽,對此也并不怎麽擔心。曲目定下來後,黃晃光腳坐在地板上,正想上網搜幾個拍照姿勢,忽然想起來早上爺爺交代給他的事情,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不知是不是下雨時空氣悶熱,池嶼總覺得身體裏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卻又怎麽都找不到發洩點,那團火便到處亂蹿,熱得他頭腦有些發昏。聽到敲門聲,他剛轉過頭,就見黃晃端着一盆洗幹淨的葡萄過來。

“這是爺爺自己種的葡萄,可甜了。”黃晃放在他的手邊,見他臉色發紅,奇怪地問,“你很熱嗎?”

“有點。”池嶼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黃晃沒注意到,替他開了空調,邊小聲嘀咕:“我怎麽覺得還好啊,是你比較怕熱吧。”

池嶼應了一聲,黃晃怕打擾他,放下空調遙控器之後就出去了,幫他帶上了房間門。池嶼盯着攤在書桌上的試卷,看了半分鐘,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人坐在空調底下,黃晃怕他熱,溫度設置了16度,冷風吹在身上,卻怎麽也吹不滅那團越燃越旺的無名之火,反倒是那團火逐漸地往下走,聚集到了小腹處,讓他體會到了別樣的冰火兩重天。

坐了兩分鐘,池嶼受不了了,起身去床頭櫃拿正在充電的手機,想查查自己是不是得什麽大病了。剛走過去,他注意到櫃子上放了一個透明的袋子,這似乎是黃晃買的阻隔貼,但露在袋子外的一個紅色小盒子的一角吸引了他的注意,低頭一看,上邊三個數字碩大:001。

池嶼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拿起來一看,确定這是認知範圍外的東西,再一看旁邊還躺着另一個長長的盒子,池嶼遲疑了。

正巧這時,秦冼給他發來消息:【你去黃晃爺爺家了?中午喝的什麽湯?[壞笑]】

池嶼倏地聯想到昨晚班群裏大家讨論的內容,忽然有些不太敢确定是不是自己搞錯了。他回複秦冼:【甲魚羊腎湯】

秦冼秒回:

【嚯!好家夥,兩樣放一塊兒,超級加倍】

【看來今晚睡不着的人要成你了】

池嶼盯着他第二條消息看了一會兒,決定問清楚:【為什麽睡不着?】

秦冼:【要不你自己搜搜,我都不好意思講】

池嶼從來不會帶着解不開的問題入睡,他上網查了查兩樣東西的功效,臉上露出迷惘困惑的神色。

秦冼的消息又發過來:【他幹嘛給你喝這個?你也沒分化啊】

池嶼目光又落在那兩樣東西上。他擡手拍了張照片過去,問了個看似無關的問題:【他今天買了這個,我怕我想錯,這是床上用品吧?】

對方發過來一排的問號,緊跟着一條語音。

“我的天,不是吧?”秦冼的聲音透露着極度震驚,“他這麽饞你身子?”

池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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