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介意
換好衣服，令狐沖趁着小娘子還在沐浴，便獨自一人去了外面散步，晚上秋風正盛吹的人涼絲絲的，令狐沖倒是不習慣悶在屋裏，洗了澡待在屋裏也無事可做，吩咐了婢子收拾房間，便一個人出了院子。
自幼習武，精氣內斂的令狐沖也沒有那麽燥熱，只是不習慣這種天氣悶在屋裏，一時興起，就順着小道在村裏走了一圈，也想順便了解一下這裏的地形。
遠遠看見幾家亮着燭火，一些人在交談着些什麽，也并不在意，繼續走着自己的路。
“令狐公子，要吃橘子麽？”郎山看見他就迎了上來，手裏還拿着一只橘子。
“好啊，你和村裏人還都很熟啊。”接過橘子，剛才還差點沒注意到郎山就在那群人裏。
“呵呵，我到這裏也有幾年了，幫着師叔打理這裏的綢緞生意，掌櫃的是個書生，有些地方不知變通，但也是本地人，跟他在一起也和村裏人混熟了，對了，令狐公子，你一個人出來不要緊麽？”
“你說東方啊？他似乎不怎麽喜歡外出。”令狐沖笑笑，知道這人是想問小娘子的事，不好不說，也不好說的太細。
“教主自然不能随便讓外人看到，只是這次出來，不知是不是有什麽不便，需要的話，你可千萬告訴我！”
“那有那麽多事，這橘子倒是挺甜的，還有麽？”
“有有有！橘子多着呢，管夠！”
拿着橘子回到院子裏，小娘子正坐在廊下，沐浴過後，穿着單薄的素色中衣，一頭烏發都披散在肩上，用梳子細細梳理着。
“小娘子，我來吧！”放下橘子，順手拿過梳子。
本來已經是半幹的頭發，手上微微用着內力将頭發烘幹，卻被香爐裏騰起的煙霧嗆了一下，忍不住的咳嗽。
“還是不習慣？”知道令狐沖一直不太喜歡熏香，想着合上蓋子，令狐沖卻淡淡一笑，“留着吧，這個應該是驅蚊的吧？”院子裏許多花草，居然沒有蚊子在這裏，恐怕是這熏香的功用。
“嗯，這裏還是太小。”還是不太滿意住所，但是現在也沒什麽地方換。
“是麽，那等什麽時候方便再換吧。”令狐沖對這些到不怎麽在意，比起華山派的住所，這裏的條件已經好很多了，他本來就不是那麽講究的人，能舒舒服服睡覺就沒多大要求了，只是明白小娘子習慣了那些生活，也不打算說些什麽。
手裏抓着一大把烏黑秀亮的頭發，剛剛烘幹，就想着能不能給他梳成個發髻，或者盤起來。
“你是直接去外面了麽？”
“不啊，洗了澡才出去的，你不是還沒弄好麽，就想着去外面走走，對了，小娘子，給你帶了幾只橘子，一會兒吃了再睡吧，很甜的。”挽了一個發髻，卻怎麽也梳不好，只好放開頭發重新梳，一面暗罵自己笨手笨腳，一面想着怎麽梳合适，結果就是又一次失敗……想着幹脆梳成和自己一樣的發型算了，轉念一想小娘子素來喜愛華麗些的發髻，絕不是自己這類，握着一手垂垂的頭發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放着吧，馬上要就寝了，不必再梳了。”也猜到了令狐沖在犯難，不願他難堪，直接免去了這事。
“呵呵。”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又将手穿進發間，細細拿起一縷，頭發保養的很好，又黑又直，沉甸甸的攤在手心，摸上去順滑又清涼，令狐沖想了想說到，“小娘子，不如你教我吧，你頭發這麽好，日後我來幫你弄，你也方便些。”
“噗，那你要學多少東西才夠！”記得上次某人還說要學畫眉來着。
“我在學啊，可惜沒機會給你展示一下，其實，小娘子你素顏也挺好的。”撚着頭發，想起小娘子的容顏，眼角已經生出細細的皺紋，歲月不饒人。
“天黑了，去睡吧。”天色越來越暗，小娘子習慣早睡，令狐沖也沒留，只是依舊留在院子裏，習慣了每天練會兒子午功，需要睡覺的時間并不多。
練完功之後已是子時，天氣也涼了下來，白天燥熱的天氣到了晚上也帶着一絲絲滲人的冷，有些擔心的令狐沖還是去了小娘子房裏，看着小娘子睡得正熟，便找了條薄毯給他蓋上，一面嫌棄自己多事，內力深厚之人怎麽會怕這點夜寒，但是也怕他萬一着了涼還是給蓋上了。
臨走發現屋子裏的燃香已經熄了，又去找了香來重新點上，又被嗆了一會，低聲咳嗽了兩聲，才弄好了爐蓋，準備轉身離去。
不經意間回頭，卻看見小娘子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黑夜中全仗着一點月光看見些輪廓。
“吵醒你了？”坐到床頭，拍拍小娘子的脊背，大概是剛剛咳嗽把他吵醒了吧。
“沒。”低低地聲音，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一般。
“怎麽了？有蚊子？”摸摸小娘子的臉，手指卻一陣冰涼，“你哭了？”
“出了什麽事了？”也不敢弄出太大動靜，只得坐在床邊問到。
“沒，沒什麽。”黑暗中，話裏帶着一點點委屈，卻不想說出來，只是擡手想要拭去眼淚，卻被溫潤的手掌裹住，令狐沖拿出細細的帕子給他擦掉，輕聲問道，“是做惡夢了麽？”
“沒有，你回去吧。”松開手，緊緊拽着毯子。
“今晚我陪你睡吧，不想回去了。”拍拍攥的緊緊的手背，令狐沖淡淡一笑，也不再詢問。
秋天本就穿得單薄，卻也不好光膀子躺下，還是換了件單衣，從後面抱住有些消瘦的脊背。
夜晚的月光灑進來，朦朦胧胧，也沒有人說話，頗為靜谧。
過了一會兒，感覺臂上一暖，也沒說話，只是用自己的手附上去。
“怎麽，小娘子睡不着麽？”雖然倦意正好湧上來，但是感覺小娘子明顯無眠，令狐沖也強打起了精神，小娘子似乎有些心事啊。
又是一陣沉寂，都快要睡過去有感到懷中人一陣顫抖，令狐沖也不再說話，只是緊緊抱住。
“你在醒着麽？”小心翼翼的試探着。
“嗯。”有些迷糊的應了一聲。
“睡吧。”不情願的說了句，依舊是背對着他。
“說吧。”別扭了一晚上，再不說天都要亮了。
“其實，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只是……”聲音越到後面越低沉。
“唔。”迷迷糊糊的語調顯示主人正在努力的婉拒周公的邀請，手不經意間滑到了腰間，懷中人卻再無動作。
“你知道吧，我的身體。”相處那麽久，雖然沒有太過親密的接觸，但是練武之人，一舉一動皆可看出身體狀況，和自己一起這麽就，難道就真的一點知覺也沒有。
“知道，你身體……不完整。”令狐沖聲音裏帶着無奈，絲毫沒有之前迷糊的感覺。
沉默良久，才懦懦一句，“那……你介意麽？”
“介意。”幹脆，直接，像一把劍直接刺破溫存的虛像，又像一把利斧劈斷所有的幻想。咬住唇，險些直接哭了出來，只想一個人冷靜一下，卻發現被抱得更緊了。
“小娘子，你聽我說。”令狐沖将東方緊緊箍在懷中，把下巴蹭到他肩膀上，“我知道你曾經有過七個小妾，也就是說，你原先也同我一樣的，但是後來卻變成這樣，和你動過手，我就知道，一定和你所練的武功有關，”
“小娘子，我不在乎你的身體是否殘缺，但是我知道，你是為了天下第一做到了這一步。”手臂進一步收緊，“我介意的是，是否有朝一日，你也會為了天下第一離我而去。”
話說完，灑進來的月光裏，樹影一陣要動，莎莎的響聲肆虐的吹進耳朵，令狐沖只得将臉埋在東方背上。
你在乎，你害怕，看懂你的心，我又何嘗不怕？
秋日的單衣，只是薄薄一層紗，此刻卻被淚水打濕，一點點的淚跡暈染開來，片刻間已将背後染濕了一大塊，冰冰涼的貼在肌膚上，入骨的冷。
兩幅身軀，不在緊緊相擁，卻都在細細抖動，一件事情，卻有着不同的悲哀，誰為誰悲涼，還是都為自己哀嘆？
不堪寂寞的東方轉過身，樓主令狐沖的腰，撲進懷裏嗚咽出聲，“不會的，不會的，什麽也比不上你重要！”
“小娘子……你當初是為了天下第一，為了日月神教的教主做到這一步，我不知道，如若有人威脅到你，你又會怎樣……只是我怕，我怕到了那一天，你依舊會不擇手段的保住這個位子，縱然如此，我也……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摟住愛人的腰，細細的吻着淚痕，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不管以後如何，至少此刻，不能辜負這一番情意。
“不，我說了，不會有什麽比你重要！”擡起頭，有些匆忙的回應着細細的吻。
令狐沖擡起手，沒有手絹，只好用手細細的擦着，“不要太擔心，我說了，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只因你是我的小娘子，天下無雙。”
“所以，”握住小娘子的手，令狐沖一字一句，慢慢說道，“不要在想那些有的沒的，好好睡覺吧，以後我每天都會陪着，陪着你吃飯，陪着你睡覺，也陪着你走江湖，一直到我們都老了，誰也走不動的時候，就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隐居，好麽？”
“嗯。”這樣的殘缺不堪的身體，你也不在意麽？原來，從頭到尾，自己都想錯了，眼前這個人在乎的是自己究竟願意和他走到哪一步，是執着于天下第一的位置還是願意相伴一生……從一開始，就擔心錯了方向。
“小娘子，晚上不好好睡覺，臉上會長皺紋的哦。”戲谑的聲音傳來，明顯令狐沖又在使壞開着玩笑。
“哼，這還用你說。”
抱緊了懷中人，令狐沖笑了笑，鬧了半夜，其實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吶吶說到，“你一個人總想這些，以後還是我多陪着你吧。”
“啰嗦！”有些厭煩的語氣裏卻帶着怎麽也抹不去的甜蜜。
捋捋長長的頭發免得睡覺時被壓住，又拍拍東方的脊背，這才安心将手搭在他腰上睡了過去，均勻的呼吸漸漸沉重。
一時興起，刮了刮令狐沖的鼻子，不滿的皺着眉，糾結了一下，依舊是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某澤活着回來了……于是有了更新看見小煙和Celia親的地雷很高興，然後在想什麽時候加更比較合适……話說，這章會不會有人覺得崩了，這麽貼心的大師兄，其實令狐沖對喜歡的人非常細心地，當初小師妹陪令狐沖在思過崖上過夜，夜裏大師兄對她的照顧……某澤真覺得不值……嘛，總之某澤還是喜歡甜甜蜜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