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林平之

“既然你要去,那我也就跟你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吧。”看着令狐沖臉上有幾分郁色,拍拍的他的肩,“放心,我不能免了他的罪,保他一命還成,只是日後他不能再出現在江湖上了。”

“不放心?”難道令狐沖還怕自己食言?“到時候你應該有機會再見到他。”

“不是……我這一趟去華山,小娘子他……”有些出神,聽到秦軻的話直接答了出來,回過神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下卻擔心會錯過小娘子的下落,畢竟這一路他也領教了小娘子隐匿行蹤的手段,要是就這麽錯開。

“你是怕你找不到他,還是怕他找不到你?”秦軻摸着下巴,嬉笑到。

“不都一樣?”兩個人還是遇不到。

“你們沒有約好再見的地方?”好歹也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了。

“有,但是……”說好了去梅莊,但是總不能說自己不認識路吧,況且說好了是在這裏等,自己就這麽離開,小娘子又怎麽知道?

“他也不知道你走了,肯定會回來這裏,你回去跟陸大有留個信,說辦完事去哪不就成了!”很難得問題麽?非要當面說才算。

“也是。”令狐沖想想秦軻說的很對,但是心理始終有些放不下,自己這一趟去,還沒跟小娘子說清楚,但是……說去,也不全是因為秦軻拿着田伯光威脅自己,當初自己眼睜睜看着岳不群拿走劍譜,卻始終沒有對林平之提過只言片語,後來看着師傅煉成辟邪劍譜,心中也自然而然對他有了幾分愧疚感,此次自己前去,也只是想救他一條性命,如果當初不是自己……或者當初自己能直言師傅的所作所為,今天林平之也未必會變成這樣。

回想起在華山上,自己也經常聽師弟師妹們提起林平之練功是何等的用功,在福州那段時間,也親眼看見了他為了這份劍譜費了多少心機……當初林震南夫婦臨終托付,自己把話轉了,到頭來,也不知是害了他還是救了他。

總歸同門一場,林平之今日的處境多少與他有些關系,況且他也是小師妹的丈夫,自己若是能救他一命,對誰都好吧。

想着華山派的事情,令狐沖當天便趕了回去,放好了東西,吩咐了一下陸大有,說好過一陣子回來,要是小娘子先回來了,叫他在這裏等自己幾天。臨出門看見丫鬟們拿着掃帚打掃,又有些放不下的拿起了旭日令,想想還是把那幾件衣服帶着,仍舊和當初下黑木崖時一樣的行裝,只是這次再沒有絲毫迷茫,心下篤定了目的,也知道歸處,只是出去一趟而已,小娘子,說不定我還能在你前面回來。

江湖事,誰能說得清呢?

人生如浮萍,被吹散了,當真能那麽簡單的回來?

秦軻看着令狐沖遠去,捏着細瓷的杯子用了幾分力,居然直接在晚上出去,還真是心急。一口飲盡,拿起包袱,也坐上車去了。

“你要記着,現在有勞德諾在林平之身邊,所以在他見到岳不群之前,你大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上了華山……”秦軻說到這裏,刻意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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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将他活着帶下華山,就行了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若是你知道你自幼疼愛的小師妹是死在他手中的,你會怎麽樣呢?令狐沖當時并未注意到秦軻嘴角那抹詭笑,或許是因為大部分時間秦軻都挂着笑,或者算計,或者妩媚,或者期待……秦軻的臉上從來不缺少表情,一如臉上從來看不清心境。

看着令狐沖騎着良駒在官道上馳騁開來,秦軻驀然想起那時一身白衣飛踏浮塵之人,搖搖頭,日月神教那邊的事情,自己不該管太多才是,東方教主,你又為什麽不任由那任我行去處理日月神教的教務?林平之,你又為何如此執着于複仇,連對自己始終不渝的妻子也不肯放過?岳靈珊,你又何苦一定要跟着林平之,明明你都知道林平之要報複的那人也是你的至親,何不放手?

情愛,仇恨,織就的蛛網,一旦落入,便是命運的沙粒,誰能逃出,誰又逃不出?秦軻微微嘆口氣,自己也差不多要動身了。

“我已找了人,帶我們去魔教。”拿着食物給林平之,勞德諾好聲好氣的說到。

“去魔教幹什麽?帶我去華山派,我要去華山派!我要找岳不群算賬!”氣憤的摔掉手裏的包子,林平之也注意到了勞德諾為難的神色,轉念一想,誘惑到,“去華山,去了華山,見到岳不群,我就把辟邪劍法教給你如何?要是你不願意,現在就走也行。”

一聽到辟邪劍法,勞德諾立刻心動,也知道林平之只是身邊無人需要照應,但是為了辟邪劍法,也就答應了。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林平之大步踏進,勞德諾慌慌張張的跟着,“林師弟,我們還是避開那些明崗暗哨吧!”

“怕什麽,我就是來找岳不群的算賬的,叫他早點知道!”拿着長劍還在滴血,兩人直奔後山,一路上遇到人提劍便刺,也不管是不是華山派弟子,就連之前同門打招呼也絲毫不留情。

本來有些華山派弟子還想偷襲,結果直接被殺,一些弟子看到這場面,吓得不輕,扭頭想跑,可惜林平之輕功也不差,還有勞德諾在一旁幫襯着,走了多遠,華山山道上的血跡便斷斷續續灑了多遠。

這邊岳不群聽到自己的夫人訴說完女兒的死訊想要離開,連哄帶騙的要她留下,誰知寧中則心意已定,無意留下。岳不群一怒之下只好将她點穴放到屋裏,堂堂的五岳派掌門沒有個像樣的家室怎麽行?這麽多年,他岳不群在江湖上的名聲一半是靠自己夫人的俠義心腸,多傳他們夫妻琴瑟和鳴,此刻鬧翻,對他的聲名影響太大,所以他寧肯将寧中則軟禁也絕不會讓她離開。

令狐沖看着昔日同門接二連三的倒在山道上,還有一些其他派別的人士也倒在地上,心中頓時凄涼,無奈的搖搖頭,冤有頭債有主,何苦為難這些同門?林平之初來華山,自己這些師弟也未曾虧待他,此時卻通通喪命在他手上……可惜自己答應了秦軻,要保他活着下山。

眼見林平之向後山去了,卻看見華山派後山柴房還還有些人在,一時間好奇,難道是師娘或者小師妹他們還留在這裏?

一番查看,卻發現是自己的師娘被軟禁了起來,連忙給寧中則解開穴道想要帶她離開,卻也擔心岳靈珊的下落,一問之下才知道岳靈珊已經死在了林平之手中,心下驚訝,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沖兒,你怎麽來了?”寧中則看着令狐沖失神,當然知道他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兒,不過自從嵩山腳下一別,再也沒聽到他的消息,倒是有傳聞他與東方不敗游歷江湖,便問道,“難道你真的想回華山派?”

“我……”令狐沖微微張嘴,自己來這裏作甚?為誰,救誰?

“沖兒,你不如就跟那人走吧,再也別回這裏,別回這個地方!”寧中則只覺得與其讓這個孩子給岳不群陷害糟蹋,不如由他的意思笑傲江湖,哪怕真的是與東方不敗在一起,也比這樣好。

“師娘,你跟我一起走吧!”自己走當然方便,但是岳不群這樣待寧中則,令狐沖看着也心疼。

“沖兒,你來這裏做什麽,你要去哪裏?”寧中則也就起身随令狐沖走了,可是還是擔心令狐沖,畢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這一走,要到那裏去?他和東方不敗,又是怎麽回事?

“師娘,下山再說吧。”是啊,要去何處?如果違背了對秦軻的諾言,田伯光自然難逃一死,之後又能怎麽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秦軻既然是朝廷的人,自己就這樣背棄諾言,日後……不,他令狐沖怎能言而無信?

猶豫着走向後山,卻看見林平之正與岳不群對峙。

“你練了辟邪劍譜,就是不殺我女兒,我也容不得你。”岳不群撫着扇子,語氣依舊悠然,令狐沖聽着卻只覺得作嘔,明明小師妹是他的女兒,竟然與林平之一般狠心!

“哼,你們都來聽聽,這辟邪劍譜,可是好東西。”

“你想幹什麽!”

再回過神已經是岳不群在斥責林平之,林平之卻只是嘻嘻哈哈,“岳不群,你緊張什麽,你不是要去攻打日月神教麽?要是你的手下都學會了辟邪劍譜豈不是天下無敵?”

“當年你舍得讓岳靈珊去當買酒丫頭,心機算盡害的我爹媽枉死,不就是為了這辟邪劍譜麽,今天我索性說出來,讓大夥兒都見識見識!”

語氣怪異,但是衆人都屏息凝神的聽着。

“大家都聽着啊,這辟邪劍譜的第一句啊,咳咳!”故意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幾百人在場,卻再無一人出聲,唯有令狐沖嘆了口氣,回過頭看自己的師娘,居然也是全神貫注的看着那對峙的二人。

“這第一句就是,欲練此功,必先自宮!”故意拖長語調,一字字吐出,江湖中人頓時愣住,林平之又狂笑着重複一遍,“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岳不群,你自宮了沒啊?”林平之說出這句,本就是為了羞辱岳不群,報仇雪恨,看見岳不群臉色極差不做回答,更是笑得開心,又笑嘻嘻問到,“岳不群,君子劍,你敢不敢把褲子脫下來給大家瞧瞧,瞧瞧這堂堂五岳派掌門自宮了沒啊?”

“我……我不學了!!”在場的其他人一陣喧嘩,勞德諾轉身欲走,然後剛剛轉過去就被岳不群一劍刺死,林平之一個轉身避過,也不在乎勞德諾的下場。

看到這裏,令狐沖眉頭皺着更深,卻發現自己手臂一緊,原來是寧中則受不住刺激,險些暈了過去,連忙扶着寧中則坐下,安慰道,“師娘,沒事吧。”

“我沒事。”寧中則睜開眼睛,臉色倒是平靜了不少……遠處争鬥聲再起,令狐沖又不住的扭過去看戰況,對着林平之,自己是救還是不救?

“沖兒,你聽師娘說。”寧中則的語氣變得平穩又柔和。

“嗯,師娘你說吧。”看了一眼寧中則,又關切的回頭看看那邊打起來的兩個人。

“沖兒,我再也不想留在華山。”寧中則語氣裏帶着幾分笑意,“我看着你長大,日後,也要好好地,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好好地……”

越說語氣越是虛弱,令狐沖急急回頭,卻看見寧中則腹中插着一把匕首,血染衣衫,臉色也變得慘白。

“師娘!”抑制不住的悲憤,寧中則卻笑了,“好好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寧中則死的那段挺悲劇的她可以說是真正的俠者,只可惜嫁了個丈夫是個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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