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黏着他
黏着他
卧室燈光橘黃,昏昏沉沉引人深睡。
寶珍坐在梳妝臺前,望着鏡中的自己,眼尾微翹,一雙桃花眼波光潋滟,美豔的臉蛋仍泛着未消散的緋意。
她雙手托腮,指尖輕輕磕着面皮,歪着腦袋反複品味今晚在餐廳時,沈肄南說的那句話。
寶珍覺得,且不論他是不是有些人說的那樣,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就論今晚這茬,她覺得這人肯定很會撩,縱使深陷情場也能游刃有餘。
思緒發散,觸到臨界點,鐘娅歆突然回過神,坐直身體,她盯着鏡中眼含春情的自己,扇了扇臉頰,暗自唾棄:“我是來拿錢辦事的,怎麽能被男人的皮囊迷惑?!”
她堅定地點頭,拒絕美色,堅定地搞錢。
謝懷铖推門進屋,看到鐘娅歆坐在梳妝臺前,對着鏡子點頭,神情分外堅決。
“今天相處的如何?”
他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鐘娅歆看到財神回來,什麽都不想了,眼裏只有他,“我覺得今天有個不錯的開始。”
神情清冷,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謝懷铖坐在沙發上,微擡下颔,“繼續。”
鐘娅歆在他對面落座,“下午你走後,我和沈生在茶室喝茶,我們簡單的聊了幾句。”
其實什麽都沒聊,光喝茶了,但肯定不能這麽說。
“他問我和你是怎麽認識的,稱贊我們感情不錯,還說我挺愛喝茶之類的,就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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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當時茶室沒有外人,謝懷铖總不會去問沈肄南吧?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寶珍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很聰明,知道該說什麽讓財神喜歡。
“真的?”謝懷铖有些詫異,以他對沈肄南的了解,對方是個骨子裏很冷漠的人,不像是會說這些的人。
鐘娅歆高冷地點頭,“我還騙你不成?另外,我們今晚還一起用了晚餐,公館裏的人有目共睹。”
這一點毋庸置疑,謝懷铖早就知道。
他盯着面前清冷且不茍言笑的美人,半晌,笑了聲,拿出一疊現鈔放在她面前。
“這是兩萬,今天做得不錯,另外一萬是給你的獎勵。”
他們的交易,日結,且現鈔。
鐘娅歆看到面前的一疊錢,高冷險些繃不住,眼裏不自覺流出光芒,她伸手拿錢,嶄新的鈔票用手指抹起來會發出唰唰聲響。
寶珍放在耳邊聽,頓覺美妙極了,她看向謝懷铖,“那就祝我們的交易更加愉快。”
揣着巨款的鐘娅歆,愉快地在地上打了地鋪。
假扮新婚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她面牆而卧,迷迷糊糊想着:謝懷铖是財神,沈肄南是她的招財貓,他們都是給她送錢的大好人。
我佛慈悲,希望他們長命百歲。
…
寶珍心裏的大好人之一沈肄南,此刻卻不在第九公館。
車子駛進地下城,濃郁的夜色被五光十色的霓光切割,掩藏在東珠市底下的城池,白日裏清清冷冷,沒什麽人煙氣兒,一到晚上群魔亂舞也不為過。
野仔打開後座車門,率先落地的是一只紅底黑皮的锃亮皮鞋,西褲底下有一截冷白的腳踝,沈肄南握着手杖站在這家商務KTV門前,兩側是絢麗流竄的金色光束,中間的大門入口往內延伸,黑黝黝,像巨獸的口腔。
“人在這?”
“是的,南爺。”
沈肄南走進去,身後,野仔一揮手,一衆保镖随行。
KTV的類型大致就分兩種,一種純唱歌,另一種,披着談生意的皮,私底下做什麽就不好說了。這裏聲音嘈雜,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氣味,沈肄南微微皺眉,不喜歡這種味道。
“直接把人帶過來。”
野仔颔首,帶着幾人過去。
KTV的經理聽說來了大人物,忙不疊趕過來,見沈肄南坐在沙發上,他吓得不輕,屁滾尿流栽過去,蹲在男人腳邊,臉上堆起谄媚的笑。
“南…南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這種地方不上檔次,像他們這類人,平時根本不會來這。
經理無聲揮手,讓服務生把瓜果美酒都端過來。
啞光金色玻璃桌上眨眼擺了不少東西。
經理給沈肄南倒酒,“南爺,嘗嘗?”
“聽說李升鵬在這,對不對?”
經理臉色一僵,都是人精,看這架勢怕是要來算賬。
“怎麽不說話了?”沈肄南淡笑,端走那杯美酒,反手遞到經理嘴邊,“來,喝點酒潤潤嗓子。”
經理顫顫巍巍接過。
“南…南爺,我——”
“別緊張,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想來找點樂子。”他拍了拍經理的肩,皮笑肉不笑,語氣很會為人着想:“這是你的地盤,我是斯文人,不插手,你知道該怎麽做,對不對?”
經理:“……”
知道,怎麽不知道,這陣仗不就擺明要收拾李升鵬。
“南,南爺,這李升鵬是李叔的兒子。”他哭喪着一張臉,“您,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沈肄南看着他,忽地笑了,握着手杖起身,一腳踹過去,經理在地上翻了三百六十度,直覺骨頭都快斷了。
他趴在地上,想爬起來,兩個保镖上前制住,男人杵着手杖,慢條斯理走到他面前,西裝革履,眉眼清絕,就這樣居高臨下睨着他,自始至終都是漫不經心的語氣。
“你知道的,我現在不喜歡動手。”
“……”
“随便給李升鵬安個理由,幫幫我,好不好?”
“……好。”
“南爺,人帶來了。”
野仔過來。
沈肄南側身,李升鵬衣不裹體,被丢在冷冰冰的地上,在他身上還殘留着肮髒的東西。
“沈——”
“唔!”
話剛開口就被踹了一腳,不知什麽時候,經理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招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對李升鵬動手,他沒眼看,心髒更是在動手那刻就高高懸起,偏偏還要挪到沈肄南身邊,一邊倒酒一邊讨好。
“南,南爺,您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
天不亮鐘娅歆就起來把鋪在地上的東西收進櫃子裏,謝懷铖出門後,她立馬鑽進已經冷卻的被子,在女傭進來伺候時,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謝懷铖的父母都不在了,整個公館屬她最大,寶珍不需要給誰問早,洗漱完,換好衣服,她去餐廳吃早餐,剛坐下,看到對面的位置還空着。
鐘娅歆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她喚來守在旁邊的保镖,問:“沈生用過了?”
“南爺這會還沒過來。”
還沒過來啊。她擺手,表示知道了,見女傭開始給她布菜,又道:“撤下吧,我有點事。”
第九公館占地遼闊,更像一座山莊。
沈肄南住的地方,需要乘坐觀光車過去。
鐘娅歆踏進他的地盤,被這的保镖數量驚了一把,自己家也要這麽謹慎嗎?她試着往裏走,奇怪的是竟然暢通無阻。
野仔見到她,“大嫂,您怎麽過來了?”
“沈生呢?還沒起嗎?”
“起了,在書房。大嫂有急事?”
“不,我……”
野仔的氣勢也強悍,尤其是盯着她時,像草原上沒有被馴服的狼,鐘娅歆就算再怎麽裝高冷,也扛不住,她抿了抿嘴,再開口時不由得磕磕絆絆。
“他,他這是有事在忙嗎?”
“南爺在抄佛經。”
“……”
寶珍這才後知後覺想起,個人指南裏,沈肄南有一項特殊愛好:
手抄經書。
聽說可以修身養性,洗滌心靈,當然,最重要的是消除身上的孽障。
鐘娅歆知道,大名鼎鼎、年輕有為的東珠市南爺,手上,肯定不幹淨,至于到什麽份上就不知道了。
野仔沒有因為鐘娅歆的到來就去打攪沈肄南,而是讓人給她備上香茶瓜果糕點,供她下肚。
鐘娅歆看到茶水就頭疼,只拿了塊點心準備嘗一嘗,忽聞樓梯口傳來“篤篤篤”的動靜,她擡眼看去,晨曦的光束穿過玻璃打在他身上,一身清隽俊拓,眉眼幹淨,鼻梁高挺,真真長了張好皮囊。
“沈生。”
她放下點心,站起身。
沈肄南并不詫異她的到來,“大嫂吃了嗎?”
鐘娅歆搖頭。
“那就一起吧。”
他對她笑,溫潤、斯文。
倒是免了很多不必要的話題。鐘娅歆很開心,跟他去餐廳。
早餐是在沈肄南這邊用的,準備得更周全可口,寶珍忍不住多吃了一點。
快吃飽時,她問:“我初來乍到,對這不太熟悉。沈生,你今天有空嗎?”
“謝生不在?”
鐘娅歆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在問謝懷铖,她搖頭,裝惆悵:“他太忙了。”
“大嫂想去哪?”
“我……”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也想不出該去哪才适合他們現在的處境。
沈肄南對她還不了解?笨、呆兩個字貫徹到底,這麽多年也沒什麽長進。
“大嫂要是想不到去哪,就跟着我?”
男人說完,端起水杯,喝水時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女人,沈肄南看到她臉上閃過不用動腦筋就可以黏着他的喜色。
鐘娅歆裝模作樣道:“麻煩你了。”
沈肄南笑了,放下水杯。
野仔跟在兩人身後,見他倆并肩離開,接着上了停在門口的豪車。
…
鐘娅歆也不知道沈肄南要把她帶去哪,不過,只要跟在他身邊就有拉近關系的機會,這事慢慢來,不着急,要是進展太快,她拿到的錢豈不是越少,放長線才能釣大魚。
寶珍覺得自己好聰明欸。
沈肄南和野仔說完話,扭頭,看到坐在身邊的女人側着腦袋貼到玻璃窗上,對着鏡面也不知道在傻笑什麽。
憨裏憨氣,跟長不大的小孩一樣。
當年他快二十的時候,她才十歲出頭,可不就是小孩。
沈肄南收回視線,靠着椅背,閉目養神,鐘娅歆看到車子沿路駛離盤山公路,上了高架橋,最後直奔謝家的碼頭。
然後,他們上了一艘大游輪。
游輪?
這是要出海嗎?
她思考間,不知道男人已經停下,此刻跟上,直接一頭栽進他寬闊的後背。
沈肄南看了眼攬住他去路的李忠啓,單手插兜,正要調侃一句,不料身後有人撞上來,男人回頭,垂眸,漫不經心掃向摸着自己額頭的鐘娅歆,輕笑。
“大嫂,怎麽回事,擱這碰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