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吻她

吻她

嬌滴滴又帶點吳侬軟語的調子, 引來野仔的側目。

後排裏,沈肄南盯着小姑娘紅透的耳朵和故作鎮定的神色,她也知道她在撒嬌。

寶珍臉熱, 輕輕哼了聲, 嘀嘀咕咕:“不吃算了, 我吃。”

讓她接着撒嬌, 她沒那勇氣了。

說罷, 要把那塊牛角貝狀的黑巧塞進自己嘴裏,剛遞到嘴邊, 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黑巧不小心碰到她的唇,輕輕擦過,鐘娅歆疑惑地看着他, 沈肄南似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順手拿走她手上的巧克力, 撚着打量了一眼, 又看向寶珍。

他笑道:“不是給我吃的嗎?”

小姑娘問:“你不是不吃嗎?”

“難得見大嫂撒嬌,我要是不吃, 豈不是不給面子?”

他将手中的黑巧塞進嘴裏, 和鐘娅歆一塊咬兩口不同,他是直接一口,寶珍眼睜睜見他說完那句話,就把剛剛那塊碰到她嘴邊的巧克力吃了。

他吃了……

吃了!

鐘娅歆的心跳慢了兩拍, 小臉‘唰’地一下子紅了。

怎麽就吃了呢!

對了, 她今早出門塗口紅了嗎?!

Advertisement

寶珍恍然想起,她好像塗了……

大病初愈, 臉色确實寡淡,不太好看, 她不會化妝,只能簡單塗個口紅增加氣色。

想到這,她的臉更紅了,緋得像熟透的水蜜桃。

下午叁點,天氣晴朗,微風陣陣。

鐘娅歆窩在水滴吊籃裏,支着一條腿,悠哉悠哉地吃買回來的巧克力,目光追随那道上車後逐漸消失的身影。

沈肄南總是很忙。

與此同時,莊園裏道道防護門打開,一輛陌生汽車駛入,每到一個關卡就要例行檢查,以防來者攜帶任何槍支彈藥。

駕駛座開車的伊萬放下高舉的雙手,升起車窗時,忍不住用法語對後排的瓦西裏說:“老板,是他沈肄南要跟我們合作,現在這樣算什麽?一點誠意都沒有!”

瓦西裏沒有說話,扭頭看向道路外邊的綠植,巍峨恢宏的莊園占地面積廣袤無垠,根本不知道邊界在哪,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價值連城,彰顯着住在這的人身份尊貴。

這位從東珠來的大人物,聽說是個狠角。

沈肄南何止沒有誠意,甚至還很随性。

相約合作的地方定在莊園的人造湖。

他坐在岸邊釣魚,旁邊放着一個透明的玻璃桶,桶裏裝了水,還有一條尾巴淡藍的小鯉魚。

伊萬有些生氣,瓦西裏擡手制止,走過去自主坐在男人身邊的椅子上,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語和他說話。

“沈先生,初次見面,幸會。”

沈肄南沒有搭腔,自顧自放下魚竿,插在腳邊的卡槽裏,彎腰,手指撥動桶裏的水,逗弄那條活潑的小鯉魚。

瓦西裏一時拿不準,但他承得住氣,沈肄南不吭聲,他也就坐着吹吹風,看看風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卡槽裏的魚竿動了動,落入湖中的魚線被扯動,瓦西裏看到身邊的男人在收線,一條渾身流光溢彩極為鮮豔的鯉魚躍出湖面,眨眼落入沈肄南的手中,最後“撲通”一聲被他放進玻璃桶。

兩條魚了。

沈肄南拿着帕子擦手,吩咐野仔:“給大嫂送去,讓她養着玩。”

小姑娘就喜歡這些豔麗的東西。

野仔拎着桶,“是。”

他一走,沈肄南靠着椅子,翹着二郎腿開口道:“我還以為瓦西裏先生不會選擇和沈某合作。”

瓦西裏正沉浸在沈肄南那句‘給大嫂送去讓她養着玩’中,想着這般縱容寵溺,該是他的哪位紅粉知己,怎的資料上也沒有這號人。

他回過神,“沈先生說笑了,我們合作這件事,您不早就胸有成竹?”

瓦西裏是切西爾的親生弟弟,早在半月前,沈肄南就派人和他取得聯系。市場要占,但不能承擔全部風險,他要拉同夥,要對方去分擔火力,總不能做完後讓別人撿大便宜。

哪有這樣的道理?

“布魯塞爾這邊的市場我已經從你哥的手上搶過來,他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還要想辦法和家族交代。”

“你哥是保守派,你又是激進派,你們的理念已經出現嚴重分歧。現在這個世道,可不是保守就能守住家業的。”

“你家這淌水,我已經攪混了,機會也給你了,現在就靠你自己争取,能從你哥手上搶多少過來全靠自己的本事。”

“而我只有一個條件。”

瓦西裏認真聽完,“什麽?”

“狗急了會跳牆咬人,我要你哥死。”他輕飄飄說出令人膽寒的話,面上也沒什麽波動,“人只有死了才不會掀起風浪,才不會給我制造麻煩。”

瓦西裏的眼神變得銳利,皮笑肉不笑道:“沈先生好算計,你不派人殺他,倒要讓我做這種棘手的事。”

手上沾血沾命,總歸是件麻煩事。

現在,不比以前了。

“這該是你給我的誠意。”

“沈先生,你知道的,他是我哥,是我的親人。”

“這重要嗎?”

瓦西裏:“……”

他忽然想到派人調查沈肄南後返回的資料報告,上面提及了一件事,東珠市上任謝家掌權人謝九晖之死。

沈肄南卻不想再廢話,起身,丢下一句話:“我等着瓦西裏先生的好消息。”

他握着手杖走了。

偌大的湖泊波光粼粼,清澈碧藍的水面游動着歡快的魚兒。

伊萬看了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走到瓦西裏跟前,壓低聲音說:“他擺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我們真要讓他如願?”

瓦西裏看到又有魚上鈎了,眸色沉沉,卻什麽話都沒說。

寶珍對甜食上瘾,大概是小時候讀書那會染上的。

她的腦瓜并不靈活,需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那次,她的英文考試取得飛躍進步,從國外留學回來任教的Tina老師以一塊可口的巧克力作為給她的獎勵。

那是鐘娅歆在家道中落後第一次吃,很香很甜,一塊下肚,渾身都有勁了,連咕咕叫的肚子似乎也飽了。

以前吃不上的東西,現在堆積在她身邊。

鐘娅歆晃着吊籃,又塞了塊酒心巧克力,高濃度葡萄酒制作的黑巧,又甜又醉人,偏偏比其他口味的都好吃。

寶珍單手托腮,眼神迷離,臉頰緋紅,手指戳了戳面前的胖肚魚缸,裏面游曳着兩條漂亮鯉魚。

這是沈生剛剛讓野仔送來的,讓她養着玩。

真好看。

沈肄南握着手杖進來,看到鐘娅歆探着柔軟的身子,半趴在桌上,一手托腮,一手撚起一塊巧克力隔着玻璃喂鯉魚。

微涼的風拂過,裙擺下露出的小腿又細又白。

“大嫂。”

寶珍左右瞧瞧,後知後覺仰頭,迷迷糊糊地看着沈肄南,頓了兩秒,鼻子裏發出細弱的聲兒:“……嗯?”

男人垂眸看着明顯有幾分醉态的小姑娘。

他又掃了眼擱旁邊的盒子,這是把一整盒高酒精濃度的巧克力都吃了。

“沈生,……嘿,你忙完啦?嘿嘿。”

小傻子順手又撚了顆新的酒心巧克力準備塞嘴裏,沈肄南握住她的手腕,“還吃?再吃就真的醉了。”

比利時是著名的啤酒國度,其酒業也享譽全球,因而在巧克力融入各種美酒也是很正常的事。

“醉,醉啦?”她癡癡笑了,眉眼彎彎,又嬌又可愛,“不!我,我沒醉,巧克力怎,怎麽會醉呢?它香香的!”

寶珍伸長脖子,張嘴就把那塊巧克力吞了,她身子一斜,歪歪扭扭地靠着吊籃內壁,柔軟的身體在水滴裏擰成妖妖嬈嬈的弧度,漂亮的裙子堆積在身上,露出的肌膚白裏透粉,她傻乎乎地笑着,睜着迷迷瞪瞪的眼睛,半阖半迷離,這個姿勢似乎嫌棄脖子上的蝴蝶choker礙事且硌人,她不舒服,伸手去扯,貼着頸部的項鏈在女孩手指上摩挲,卻怎麽也摘不下來。

她皺着眉,嘟哝了一兩聲。

沈肄南就站在這,注視的同時也聽到她說的話。

[什麽東西纏我脖子呀?]

[唔,不喜歡。]

人已經醉了。

男人握着手杖坐進吊籃,狹小的空間容納兩個人還是有些擁擠。

鐘娅歆感覺自己被擠到了,拿腿去蹬他。

散在小腿肚的裙擺随着她的動作開始上滑,落在膝窩上兩叁厘米的位置。

“傻姑娘,你這樣怎麽取得下來。”沈肄南見她扯着項鏈,把自己的脖子都勒紅了,于是拂開她的手。

寶珍不開心地囔着:“硌……”

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到她的蝴蝶choker上,他輕輕撥動那只鑲嵌珠寶鑽石的銀色小蝴蝶,牽動着頸部的項鏈也跟着微微顫栗。

沈肄南勾着唇,饒有興致地把玩她身上的東西,“哪硌了,寶珍戴着真美。”

臉頰醺紅的鐘娅歆皺了皺鼻子,“……不。”

她還是想扯掉。

男人挪開女孩的手,替她調整choker纏在頸部的位置,避免那些珠寶鑽石的菱角硌到她細嫩的肌膚。

寶珍感覺又熱又癢,阖着眼,笑嘿嘿地躲開。

“躲什麽?連我都不能碰嗎?”他把人捉回來,調整完,又幫她把鑽出來的一縷發絲別好。

“現在感覺舒服了嗎?”

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還勒嗎?”

女孩哪有意識,醉得閉着眼,乖巧極了。

沈肄南打量着她的眉眼,深邃的目光一寸寸描摹,從細長的柳眉,到小巧的鼻尖,最後落到那張櫻紅的唇瓣上。

早上塗的口紅這會已經淡了不少。

鬼使神差的,男人低下了頭。

沈肄南的掌心貼着小姑娘緋熱的臉頰,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半埋入她的發絲,他的拇指壓了壓唇瓣,挪開,薄唇吻了上去。

也只有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他才敢堂而皇之這麽做。

不過……

小姑娘并不乖,她跟上次在飛機上一樣,推攘他,拒絕他。

嫌他手上有薄繭,刮臉;嫌他的吻,和他清冷的人不一樣。

沈肄南沉着眸色,擰住她的兩只手腕,右手虎口掐開女孩的下颔,迫使她張開嘴。

寶珍閉着眼難受地吟了聲,身子微微掙紮,無濟于事,只有脖子上的choker在輕輕晃動。

*

鐘娅歆被巧克力“灌”醉,好幾個小時不見醒,晚上十點,瓦西裏給沈肄南遞來一封郵件,邀請他去看一出好戲,說是誠意。

沈肄南欣然赴約。

布魯塞爾的郊區人煙寂靜,一側是禿平的草地,一側是拔高的密林,筆直綿延的油柏公路正在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死亡追殺。

夜幕下一輛汽車失控地疾馳,輪胎擦出滋啦作響的火花,打着轉撞上護欄,也不知被什麽擊中,車身翹起,接着被巨大的慣性掀翻。

汽車砰地一聲炸開,火光四射,燃起熊熊烈火,不捎片刻,裏面鑽出一個渾身着火的火人,他在地上打滾,但很快就不動彈了。

還有一輛汽車沖在最前面,緊接着有三輛追上,左右以及後邊。

漆黑的蒼穹底下,陸地是生死追擊,空中是悠哉悠哉。

一架直升機盤旋在半空,螺旋槳攪動空氣發出聲響。

瓦西裏拿着望遠鏡看下方,“沈先生,這樣的誠意夠了嗎?”

高精準望遠鏡可以細微地觀察到下面人的面部表情,左右追擊的車輛,車窗降下,黑黝黝的槍口架着,是好幾把射擊式的狙擊槍,對着中間那輛車子玩起來貓捉老鼠的掃射。

沈肄南看到切西爾趴在坐墊上吓得臉色發白,看到他從座位底下摸出槍支上膛,看到他顫着手開槍但被擊中手腕,穿出一個血骷髅。

最後被擊穿眉心,死了。

熊熊火光冒起,那輛車也跟着消失在火海裏。

沈肄南丢下望遠鏡,轉動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輕描淡寫道:“如果瓦西裏先生最後不過河拆橋,那才是真的誠意十足。”

他側眸笑望身邊的外國佬。

瓦西裏臉色微變,神情剎那,他主動伸手道:“沈先生大可放心,言而無信的事,我絕對不會做!”

對此,沈肄南也只是笑笑。

切西爾的爛攤子自有他的弟弟收拾,沈肄南只讓跛腳佬盯着那邊的情況。

寶珍睡了大半天,一晚上過去酒勁才散,和灌高濃度酒不同,吃巧克力吃醉了,最起碼第二天醒來腦袋不會太疼。

跟這比起來,她在意的是自己的舌頭為什麽會有刺痛感?

沈肄南來看她醒沒醒,一進屋,就看到穿戴整齊的小姑娘坐在化妝臺前,扒着鏡子,張開嘴,看自己的舌尖。

靈活的粉舌打着轉。

男人忽然想起昨日傍晚,天邊遞來大片橘紅的火燒雲,夜幕快要降臨時,寶珍縮在他懷裏,一面被醉得神志不清,一面又接不上氣,最後自覺張了嘴大口呼吸,然後給了他有機可乘。

“在做什麽?”他走到女孩身後,明知故問。

絲毫不知他對自己做了壞事的寶珍,天真道:“舌頭疼。”

“巧克力吃多了。”他垂眸,一本正經。

鐘娅歆沒有懷疑他,“是嗎?”

“下次克制點就好了。”

“我今天還想吃呢,看來只能再緩兩天。”她很惆悵。

沈肄南摸着她編的頭發,勾在手指上把玩,這個角度和力度,寶珍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他說:“我今天要去醫院。”

“啊?是不是要治腿!”小姑娘立馬放下鏡子,扭頭,“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男人及時松了手,沒叫她發現。

沈肄南笑道:“待會你的外語老師就要來了,真要跟我去?”

“這麽快!”她瞪圓眼睛。

“就在家呆着好不好?”

寶珍張了張嘴,想問為什麽,但對上他深邃沉靜的眼睛,便自覺沒再問了。

她點點頭。

沈肄南去醫院治療受傷的腿,鐘娅歆留在莊園跟着外語老師學法語。

這邊說得最多的三種語言就是法語、德語、荷蘭語。

學習第一天,寶珍感覺一個字:難!

好在她的外語老師盡職盡責,她再笨,對方依舊笑臉盈盈脾氣極好。

也不知道沈生從哪給她找的,真好!

負責教鐘娅歆的是一個法籍英裔人,叫卡桑德拉。從坐車踏進這裏起,她不僅看到嚴密的防守,還有矯健強悍的保镖,而她教授的女孩子衣着漂亮,眼神幹淨,一看就是被家裏護着長大的。

卡桑德拉想,她應該是莊園主人的女兒吧。

鐘娅歆不知道她這位外語老師已經想跑偏了,學了快一天,待太陽開始降落,野仔進來,安排人送卡桑德拉出去,寶珍乖巧地用今天學的法語和老師說再見,站在門口目送車子消失。

“野仔。”她扭頭看向身邊刺着半拉紋身的硬漢。

男人喚她:“大嫂,您說。”

“沈生什麽時候回來呀?”

“不好說。”

他寡言寡語,多的也沒透露。

寶珍不好再問,作罷,又過了半個小時,她在客廳看電視,碰到從外面回來的跛腳佬,想着他也是沈肄南身邊的人,于是連忙把人叫住。

“那,那個!”她不知道跛腳佬叫什麽,“你知道沈生現在怎麽樣了嗎?”

跛腳佬是受命回來拿文件的,聞言,他打量這位名義上的大嫂,和野仔一板一眼的樣子不同,他臉上的表情更豐富,甚至笑起來使他雌雄莫辨的臉更風流。

“南爺很好,不會有什麽事。”

“真的嗎?”鐘娅歆心裏有點不踏實。

跛腳佬說:“南爺腿上的傷再接受兩個治療就可以痊愈,問題不大。”

寶珍點點頭,沈生當時也是這麽跟她說的。

沈肄南這一去治療就十天起步,這段日子,鐘娅歆無聊死了,整天不是學習就是學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天傍晚,她學完,整理好語法資料,正要送卡桑德拉老師出去,外面突然傳來汽車聲,寶珍面上一喜,下一秒已經拎着裙邊跑出去了。

卡桑德拉奇怪地看了眼變得活潑的女孩,然後抱着自己的資料跟着出去。

橘紅的天際拉出一點幽藍的墨色,餘晖灑落,遠處的湖泊波光粼粼,修剪得整齊的草坪也彌漫着一層金光。

改裝汽車大咧咧停在門口,保镖打開後排車門,一位握着手杖,長相英俊的年輕男人從裏頭下來,卡桑德拉聽見鐘娅歆喊了聲,男人笑了,甚至對她招手。

寶珍跑了過去。

俊男靓女着實惹眼,卡桑德拉這才後知後覺,她教的這位學生壓根兒不是莊園主人的女兒,看這相處模式更像愛人。

鐘娅歆打量男人的腿,喜色溢于言表:“沈生,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幾天沒見,見到我就這麽開心?”男人揶揄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