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11月11日、11月12日兩天，是賢明中學兩年一屆的校運會。
周三上午，是開幕式。
各班級的出場方式各有不同，但都極具創意。口號簡單押韻，喊起來朗朗上口，很有激情。
下午，校運會正式開始。
或許是上次歌唱比賽，連珩敘跟她說的話，書蜻這次主動報名了八百米跑。
聽到廣播通知，書蜻往檢錄處走去。
檢錄完畢，三分鐘之後，開始跑了。
最終她成為第一個沖過終點線的人。
書蜻在終點線那裏緩了緩，拿着志願者給的礦泉水，到操場邊的一處臺階上坐下。
休息了沒會兒，郁念過來了。
“哈喽！”郁念坐在書蜻旁邊，“剛剛廣播的時候，我聽見你名字了。”
書蜻微笑：“我也聽見你名字了，好像是跳遠的，對嗎？”
“嗯嗯。”郁念又問：“感覺怎麽樣？”
書蜻：“還行。”
“哦對了，你還有參加其他項目嗎？”郁念提議：“明天書堯他們有接力賽，我們要不要一起來看？”
書蜻領會郁念的用意，她應了句：“好啊。”
氣氛靜默好幾秒，書蜻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郁念：“可以，你問吧。”
書蜻：“你知道我喜歡……他之後，為什麽要幫我？”
郁念當然知道書蜻口中的這個“他”指的是連珩敘。
少頃，她目光挪向正前方，唇邊故作輕松地扯起個小弧度：“因為，我也有暗戀的人啊。”
因為有暗戀的人。
所以我能體會你的感受。
所以也想盡可能地幫你，讓你得償所願。
郁念側過頭，“那……我可以問你問題嗎？”
書蜻“嗯”了一聲。
郁念：“你有想過，跟他說嗎？”
聲音輕輕，卻重重敲在書蜻的心坎上。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她自認為不是什麽勇敢的人。
喜歡一個人，也只敢偷偷放在心裏。
于是書蜻搖了搖頭。
半響，她嘴唇微啓：“你呢？”
“怎麽會沒有啊。”郁念笑中含了幾分苦澀：“只是，他沒當真。”
接下來，兩個人都十分默契。
沒搭話。
安安靜靜地坐在看臺上，望着四周。
-
次日上午，書蜻和郁念按照約定，來到跑道邊上的觀賽區進行觀賽。
書堯跟連珩敘參加的是男子四百米接力賽。
第一棒是連珩敘。
槍聲一響，他屏住呼吸，握緊接力棒往前沖刺。
很快，其他人就被甩在身後。
将接力棒傳至第二個人，連珩敘站在原地，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呼吸。
最後一棒是書堯。
第三棒的時候，不小心被其他一個班反超了。
所以輪到他接力的時候，他用盡全力都沖刺，逐漸拉近了與對方的距離。
雙方咬得很緊，不相上下。
在最後一刻，書堯咬緊牙關加速。
終于，他第一個沖過終點線。
觀賽區某些女生比她們激動許多倍，不停地喊——
“啊啊啊！！！”
“我們班第一耶！！”
“十一班最棒！！”
“十一班最強！！”
……
聽語，書蜻和郁念相識一笑。
而後，書蜻對郁念說：“我想去給他們送水。”
她一大早專門跑去小賣部買了兩瓶水，放在書包裏，只為這一刻。
郁念應道：“好，去吧。”
當書蜻轉身的剎那，恰巧看見不遠處的連珩敘，他正跟書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她還未來得及邁開步伐，某個女生就過去送水，他笑着接過。
盡管知道沒什麽，但是這抹笑卻深深刺痛了書蜻的心。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腳步仿佛有千斤重。
怎麽都邁不開。
郁念也看到了，她上前兩步，拍了拍書蜻的肩膀，“沒事啦，以後還有機會的，到時候我們再把握住。”
書蜻喉嚨澀得說不出話來，她輕點了下頭。
随着下午閉幕式的結束，賢中的校運會就告一段落了。
-
星期五上午大課間，書蜻拿着充電寶往教學樓二樓走去。
她昨晚手機沒電，跟書堯借了充電寶，他正催着要用。
距離高二（11）班教室大約三四米，書蜻停下腳步，因為她瞧見了連珩敘還有另外一個女生。
那個女生臉頰微紅，怯生生地說了句：“那、那個，我喜歡你。”
語畢，女生慢慢伸出手，将粉色的信封遞到連珩敘眼前。
空氣凝滞。
連珩敘率先打破，他語調溫柔：“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聞言，女生眼眶微紅，攥緊信封的手放了下來。沒幾秒，她轉身朝樓梯間而去。
書蜻視線擦過女生，再直視時，就與連珩敘相撞。
或許是猝不及防，亦或是心虛，她沒敢和他對視太久，稍稍垂眸。
連珩敘幾步就到她面前，溫聲詢問：“書蜻，你怎麽來了？”
書蜻回答得有些磕絆：“我、我來找我哥。”
怕他察覺，她又解釋：“……剛剛我是不小心撞見的，我不是故意要看的……”
“沒事。”連珩敘淺笑：“不過，要幫學長保密。”
“好。”書蜻點點頭，“我會保密的。”
書蜻将充電寶遞給連珩敘，“學長，你能幫我把這個拿給我哥嗎？”
連珩敘接過去，“行。”
書蜻：“那我先回教室了。”
連珩敘：“嗯。”
回教室的路上，書蜻懷揣着滿腔的心事，步伐有些散漫、無目的。
她好像，不得不重新正視對連珩敘的感情了。
在此之前，她只是想着如何藏住自己的小心思，不被發覺。
但是接二連三撞見，他被那麽多人觊觎，她會吃醋、會難受。
甚至妄想着，他能不能，僅僅屬于她一個人。
于是郁念的話重新浮現在腦海中——“你有想，跟他說嗎？”
答案在此刻變成了肯定。
她想的。
她想要讓他知道。
她喜歡他。
-
這周，書堯和連珩敘都留宿。
書蜻便跟郁念一起回家。
她們原本說好，在學校門口的綠化叢碰面的，結果下午放學經過小樹林的石卵道就遇見了。
兩個人一路無言，直至走到站臺處。
趁等公交車的這點空隙，郁念輕聲問：“你怎麽看起來心事重重啊？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沉默了片響，書蜻應道：“我突然想，和他說了。”
許久，郁念才反應過來，書蜻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她說：“那你，是想要以當面告白的形式嗎？”
“嗯嗯。”書蜻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沒想好怎麽弄。”
郁念：“不管如何，我先預祝你順利。”
書蜻：“謝謝。”
沒多久，公交車來了。
兩個人上了車，投完幣随意找了空位坐下。
知道書蜻暈車，郁念沒和她搭話了，只是囑咐她閉眼休息休息。
書蜻這次有帶了風油精，是連珩敘那次給她的那瓶，她一直放在書包側袋裏。
她抹了些在太陽穴後，眯眼睡覺了。
公交車到達北泉路口，兩人分別，各自回家。
假期兩天，書蜻除了完成作業，就是在想怎麽跟連珩敘表達她的心意。
絞盡腦汁，她終于想出了告白的方式。
書蜻打開微信，發了條信息問郁念——【學校附近有花店嗎？】
隔了好幾分鐘，郁念回複：【有的，到時候我帶你去吧】
書蜻發了“嗯嗯”、“謝謝”兩個表情包。
書蜻想用玫瑰花告白。
因為她覺得，連珩敘很像玫瑰花。
溫柔卻又堅韌。
雖然不知道告白的結果到底如何。
但總要試試嘛。
-
周二中午放學，書蜻和郁念到校外吃完飯，順便到附近的花店逛逛。
繞了花店一圈後，書蜻認真仔細地挑選了九朵玫瑰花，用包裝紙綁好。
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遍，她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郁念在邊上，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她也跟着笑了笑，在心裏默默地說了句：書蜻，祝你能夠如願以償。
支付完，兩個人離開了花店，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到學校，書蜻立馬回教室，拿出提前買好的藍色信封，把想對連珩敘說的，寫在上面。
下午第二節 課下課，書蜻掏出手機，發信息給連珩敘——
【學長，我找你有事】
【待會放學，你能不能來一趟小樹林？】
高二（11）班教室裏。
連珩敘看見信息，有點不解。
這好像是書蜻，第一次約他在小樹林見面。
是有什麽急事，不能讓人知道？
可能吧……
思忖了下，連珩敘回了一句：【行】
一想到放學後就要告白，書蜻內心不知不覺滋生了緊張感。
也導致她最後一節課都沒怎麽聽。
“叮叮叮”
放學鈴聲打響。
書蜻一手捧着花，一手拿着藍色信封，慢慢往小樹林移步。
這個時間段，大部分人都是要麽去食堂吃飯，要麽回宿舍洗澡，還有少部分人留在教室繼續學習。
因此，小樹林沒什麽人經過。
書蜻到達小樹林時，連珩敘還沒來。
她站在樹蔭下，兩手背到身後，等待着他。
須臾，連珩敘來了，他問道：“書蜻，找學長什麽事啊？”
風吹過，有一絲涼意，書蜻的臉頰卻燙得泛起了紅暈，拿着花和信封的手也不自覺捏緊了些。
縱然做了好幾天的心理建設，但真正要到那一步，還是挺困難的。
見書蜻沒答複，連珩敘依舊很有耐心地問道：“書蜻，你找我有什麽事？”
書蜻微微低眸，她深吸了口氣後，鼓足勇氣道：“……學、學長，我喜歡你。”
話音落下，她後背的手緩緩擡到面前來。
心底溢着幾分小期待。
連珩敘目光定格在書蜻手中的玫瑰花和藍色信封，久久都沒有任何回應。
此刻的氣氛，不知怎的，死寂住了。
良久，才被打破。
“書蜻，”連珩敘淡聲拒絕：“對不起。”
盡管做好了接受壞結果的準備，可當聽見他說對不起的時候，書蜻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淡。
終究還是期待落空了。
旋即，書蜻的手垂至身側。
有那麽一瞬，上個星期，那個女生被連珩敘拒絕的模樣，在她腦海中閃現。
她稍稍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後，擡起眼皮，問道：“學長，你對我好，是因為我哥嗎？”
之前書堯無意間說的話，有點醒過她。
那時候，她卻還渴望着另外一種可能性。
但是現在，她清楚地聽到他“嗯”了一聲。
為什麽？
為什麽你不能像拒絕那個女孩子一樣，拒絕我？
這樣至少，你只是因為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而不是因為，你對我，只有朋友妹妹的情感。
書蜻低下頭，咬着下嘴唇，心裏不受控地想着。
半響，她說了句：“那以後不需要了，我不缺哥哥。”
言畢，書蜻徑直從連珩敘身邊走過。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她的淚水忍不住滾落至臉頰。
走着走着，路過垃圾桶的時候，書蜻随手把花跟信封一齊扔進去。
花期有限，留着也沒用。
至于藍色信封，看着只會徒增難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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