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聖子與聖父

第44章 聖子與聖父

千秋死了，廢鐵失蹤了，夏蘊晨收回了弟弟屍骨，甚至不敢讓父母看上一眼，那時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當他們追尋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廢鐵咬碎冰晶，墜落入海的畫面。

夏蘊晨明白，這是來自彗星的報複，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存活是一種罪孽，甚至整個世界的存在都是一種罪，因為這個世界，是他弟弟拯救的，他的弟弟不但拯救了人類，還拯救了蛟蛇族，他明明救了兩個種族，最終卻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世界，對于這個結果，他無法接受。

看着自家隊長眼底的風暴，黎元陸幾人心中發毛，想開口勸誡，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就算是他們，也覺得眼前的場景太過殘忍了，他們知道夏禾章為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正因為知道，所以無法接受。如果這就是世界運行的真理，那這真理是否有存在的意義。

“隊長，這是禾章哥留給你的，他說無論日後你要做什麽，都請先讀一讀這本日記。”陶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但是看着自家不對勁的隊長，他腦海中的警鈴還是催促着他趕緊拿出了這本日記。

禾章兩個字終于喚回了夏蘊晨的理智，他擡手接過日記，卻又擔心這雨水澆壞日記，所以他最終擡步走回了室內。

打開日記，發現是自家弟弟的旅行日記，上面還貼着很多照片，那是自家弟弟這些年與廢鐵游歷世界時拍攝的世界各地的美景。

“哥哥，當你打開這本日記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了，我希望你這輩子都不會看到這本日記，因為那代表着我平安活到老了，而且活得比哥哥還要久！我希望，我是我們家裏最後一個死去的人，我希望我是那個收斂悲傷的人，不過生活總免不了意外不是嗎……”

夏蘊晨很難看清上面的字了，因為他的眼淚怎麽也擦不幹淨，他将其他人趕出了房間，自己在屋裏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終于看完了日記。

日記裏的弟弟依舊是那麽樂觀，他似乎早愈沿就預知了自己可能遭遇的死亡，他說他曾經也十分畏懼與一顆彗星為敵，但是為了家人，為了朋友，為了這個美麗的世界，他決定冒險一試，因為這裏有他的熱愛，所以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後悔。他希望家人不要過于悲傷，因為死亡并不意味着終結，他會在這個世界，以另外一種方式默默看着他們，陪伴着他們，他希望家人替他去感受這個世界，去喜歡這個世界……

夏蘊晨合上日記，走出了房間，他又變成了以往的樣子，他依舊是夏家的核心，依舊是所有人的領導者。他的所有怨恨和痛苦，都在日記的安撫下慢慢平息，有了這本日記，他又怎麽會恨這個世界，他會完成禾章的願望，去感受，去喜歡這個世界，因為，這是他的弟弟所希望的。

飄在空中的千秋嘆了口氣，為了防止哥哥發瘋，雀也算是做了萬全準備了。他飄到夏蘊晨身邊，擡手撫了撫他緊鎖的眉頭，并真心祝願這個世界裏，自己所愛的人都能獲得幸福。

夏蘊晨似有所感，深深呼出了一口氣，也許弟弟，真的以另外的形式存在于這個世界，他會一直陪伴着家人，朋友。

十年之後，假眠狀态下的廢鐵蘇醒了，他浮出海面，找到了夏蘊晨，然後找到了埋葬夏禾章的地點。夏蘊晨把他埋在周星海實驗室所在的山峰上，那裏是為數不多仍舊沒有徹底被海水淹沒的地方。廢鐵之後便也生活在了那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夏家人都去世了，直到那些曾經知道它的人也一一死去，世界上便再無人知道它的存在。

四千多年後，廢鐵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在即将死去的那天，它似乎有所感應，陰雲密布的天空好似破開了一個洞，天光從雲層的漏洞傾斜而下，籠罩了廢鐵的身上，廢鐵那一刻忘卻了疼痛和疲憊，也擺脫了地心引力，它騰空而起，飛向了無盡溫暖的光芒之中，因為那光芒的盡頭，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在等着他。

廢鐵和千秋也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世界上從此只留下了古老的，關于一個叫夏千秋天才拯救世界的故事，以及荒誕的，無人相信的關于一條金色神龍飛入天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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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走了吧！”6161覺得自己如果有實體，現在肯定會扯着宿主的衣領大吼大叫，他們當時完成全部戀愛腦世界的快穿任務也不過用了一千多年，結果度個假，好家夥在這個世界卻停留了近五千年，而且大部分時間還是以靈體的方式存在。

“着什麽急，區區五千年而已，這點時間都等不了，以後怎麽成大事。”作為一只妖精，千秋倒是語氣頗為淡定，雖然實際上他本身也沒活多久。

6161才不吃這套，它十分公式化地開口，“如果時空漏洞修複完成了，這次傳送我們可能就直接解綁了，宿主用靈魂綁定了創世神的一部分靈魂，廢鐵大概率也會跟你一并傳送，不過傳送之後，廢鐵肯定不會是蛟蛇狀态，具體是什麽都說不準，總之，宿主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了知道了，每到這種分別的時候，6161你就格外啰嗦，我知道你其實是舍不得我的。”

6161，“……”都相顧無言五千年了，現在分別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宿主是從哪看出來舍不得的？

不等6161吐槽，千秋終于按下了遲到五千年的世界傳送按鈕，意識抽離，如無數次傳送那般陷入黑暗之中。

千秋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冷，緊接着就是呼嘯的暴風雪聲音灌入耳朵，他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裹着厚厚的被子睡在一張小床上，擡頭還能看到一扇長方形的天窗，身體微微搖晃，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一輛行駛的房車裏。

聽到駕駛室裏有動靜，千秋立刻躺平，繼續佯裝睡覺。

同時呼喚系統界面，然後與熟悉的6161四目相對。

6161，“……看來時空漏洞還沒修補好。”

千秋，“……所以這又是個什麽末日？連我一只雀都覺得冷。”

兩只繼續沉默片刻，6161才有些氣弱地再次開口，“要傳送劇情嗎？”

千秋，“……你說的我好像還有其他選擇一樣，說吧，這個世界裏我又是個怎樣的反派。”

6161，“……”

尴尬的沉默過後，別無選擇的兩只還是一起接收起了劇情，一邊接收一邊還不忘對劇情評頭論足，如果不是少了點爆米花和可樂，看上去就更完美了。

簡單來講，這是個突然陷入冰河期的世界，誰也說不清楚世界驟然降溫的原因，總之當某一天人們從夢中醒來，太陽就隐匿在厚重的雲層之後了，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暴雨和寒風，緊接着在極致的低溫下，暴雨凍結了，暴雪開始成為世界的主角。

日複一日，暴雪蓋過了房屋，甚至蓋過了樹木，最後也蓋過了高樓大廈，整個世界陷入一片白茫茫中。

人類曾經無數次祈禱這樣的天氣能夠結束，但他們的祈禱好似被神屏蔽了，世界最溫柔的時候，大概就是天氣稍稍好轉，溫度能回升一二十度，但即便如此，整個世界仍舊處在零下十幾度的低溫當中，而且零下十幾度這樣的好天氣也不會一直存在，最惡劣的時候，全球的平均氣溫逼近零下六十度。

人類社會在半年之內徹底崩塌，人們不得不離開如棺材一般冰冷的高樓，開始聚集在一起尋找新的能夠生存下去的希望。

在這個暴風雪格外頻繁的世界，為了不被暴雪掩埋，人類的車隊需要不停的運動，如此才能保留一絲道路痕跡，讓自己不必困死在一個地方。在如今這個世界，除非有活下去的保障，否則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會耗盡糧食和能源，慢慢被寒冬侵蝕，死在漫天的暴風雪中。

而主角樓映雪也是末日裏掙紮求生的一員，他是樓家家主樓康年的養子，樓家家主在末日後一直帶領着車隊在末日中前行，樓康年是少有的極具領導能力的領導者，車隊在他的帶領下渡過了無數次寒潮，人們奉他為領袖，無論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人們都會毫不遲疑的遵從，而他也從未讓人失望過。

只可惜這樣的人物在一次外出搜索物資的時候從高處墜落，就此殒命，而他在死前也托付主角樓映雪照顧自己唯一的兒子：樓千秋。

千秋“……啾真是好名字！”難得碰到一個與自己一樣名字的人類。

6161，“……”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應該是這個名字的主人是個反派嗎？

本來樓康年這個囑托是為自己的兒子找的保障，他顯然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不是領導者的料，所以一直以來都把樓千秋打造成人們的信仰之子，在這末日當中，單單有物質基礎是不夠的，若是沒有精神支撐，人是很容易崩潰的，而樓千秋的長相恰好帶着幾絲悲天憫人的神性，加上樓康年刻意為之，樓千秋也就成了車隊中聖子一般的存在。正是因為物質與精神的雙向領導，樓家的車隊才能一往無前，所向披靡。

樓康年死後，樓映雪接替額他的領導位置，本來一切照舊的話影響不大，因為樓映雪也是一個有手段有能力的領導者，雖然還略顯稚嫩，但成長空間還是有的。但壞就壞在，日複一日之下，樓千秋真的把自己當聖子了，加上樓康年死後人心浮動，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樓千秋開始覺得樓映雪的種種手段過于殘忍，帶頭不服從管理，這對于一個整體來講是致命的。

樓映雪最初只以為樓千秋是失去父親之下沒有安全感，才會處處與自己為敵來強調自己的存在感和地位，他一次次縱容樓千秋在末日當中堪稱聖父的種種行為，比如無條件收容流浪者，比如給予陌生人食物，比如赦免搶劫殺人者等等……

但樓映雪的包容不但沒能讓樓千秋收斂，反而讓他變本加厲了，末日當中那些物資都是他們生存的希望，也是他和車隊的人冒着生命危險收集來的，結果就被樓千秋以散播神之福音的名義免費送了出去。當樓映雪意識到樓千秋是個無底洞的時候，當樓映雪的妹妹餓死在車隊的時候，當那些被赦免的殺人者搶奪物資不成開始殺人的時候，樓映雪徹底爆發了！

他驅逐了樓千秋，就如同挖去腐肉一樣，但是這片腐肉因為他長期的縱容已經傷筋動骨，夏千秋是人們的信仰，人們盲目而恐慌，不願意放棄自己的聖子，樓家車隊，也至此走向分裂。末日之中，個體的力量是有限的，人數銳減之下，兩敗俱傷，縱使樓映雪想盡各種辦法補救都無濟于事，最終，他的團體覆滅在了茫茫大雪之中，就如同這個世界大多數人的死亡一樣。

“好可憐的主角，唉，雀都替他委屈。”接收完劇情，千秋如此感嘆。

“是吧，是很可憐，所以主角重生這件事你是能接受的吧。”6161順勢扔出一個重磅炸彈。

“什麽玩意？！”千秋吓得差點直接坐起來，主角重生了？那自己這個“聖子”還不得分分鐘被他趕出去，千秋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了眼車窗外呼嘯的暴風雪，默默抱緊了自己的小被子。

“主角重生了，我們現在的時間節點正是樓康年死後半個月，樓映雪已經接管車隊了，再過不久，車隊就要發現陷坑，并且打算安營紮寨了。”6161解釋着宿主現在的情況。

“重生後的劇情呢？”既然已經都半個月了，自己還沒有被趕走，說明主角大概是不想直接趕走他，也對，上一世那種情況下趕走樓千秋，不少人都跟着樓千秋離開了，更何況現在樓千秋還什麽都沒做呢，主角這次想來不會采用同樣的方法，想到這裏，千秋不禁放松了一些。

“重生後的劇情和宿主關系不大，因為再過半個月，宿主就會在一場主角安排的“意外”中身亡，之後就是主角大展身手的時候了。”6161如此解釋道。

剛剛放下心來的千秋，“……”

“6161，你那有什麽能讓我們離開車隊，又能活得很好的方法嗎？”求人不如求己，千秋開始思考主動跑路的可能。

6161，“換個世界？”

千秋，“……”

最終，千秋還是覺得留在車隊才能保命，而且為了不讓自己發生“意外”，自己得做實這個聖子的身份才行。不是單純聖父心泛濫的那種，而是真真正正，有神跡，有能力的那種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