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神

第57章 死神

雖然樓家基地的情況看上去十分神秘,但兩支探險隊在探查秘密方面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是在這末日裏,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交換,就沒有套不到的秘密。

然後兩支隊伍,總計十個人就開始走上了曾經一些人走過的老路,并在小心試探,威逼利誘,重金收買等多種嘗試方法的情況下,得到了相同的答案:這真是神明的庇佑啊,我們的神樹就在基地中間,你們不是來的第一時間就看過了嗎?

樓家基地的人們很無語,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三番五次地詢問同一個問題,那個秩序基地的人不信也就算了,暖陽聚集地你們可是有真神的人,怎麽也能不信呢,你這樣搞,你們真神難道不會失望嗎?基地衆人将兩支探險隊的種種試探行為看在眼裏,最終還是決定順其自然吧,時間久了他們自然會信的,畢竟也不是沒有先例。

因為一次護送物資任務,提前加入樓家基地打探消息的先例們,“……”

兩支探險隊的試探行為持續了整整兩天沒有任何進展,倒是神明考驗一事打聽了清清楚楚,沒辦法,現在基地人人都在讨論這件事,辛靈與魏家父子的恩怨基地裏的人多少都有些耳聞。說實話,末日裏的人們沒有那麽強烈的道德潔癖,在生存面臨威脅的情況下,道德實在是個奢侈的詞彙,但這并不代表人們不厭惡魏家父子的行為。

魏學華和魏博言也因為這件事,這兩天在基地極不受待見,本來嘛,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大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眼,加上魏學華十分喜歡擺教授架子,平時确實喜歡教導一下基地裏的孩子,碰面的時候人們也都維持着表面上的客氣。結果沒想到魏學華的臉皮竟然這麽厚,害死人家一雙兒女不算,竟然還帶着自己的兒子跑去搶人家的飯碗,這不是拿刀捅別人心窩子嘛,無恥的也太沒下限了一點。

因為基地衆人對神明考驗一事都抱有極大的熱情,所以基地無論哪個角落都在讨論這件事,就這樣,兩支探險隊打探基地控溫秘密不成,反而被迫聽了一堆關于辛靈和魏家父子的八卦,本來他們是不感興趣的,但是聽說了神明考驗的方法後也來了興致,只帶着睡袋在夜晚外出,這難道不是尋死嗎?

就連信奉真神的暖意聚集地,都覺得這個考驗沒什麽意義,因為這明顯就是在殺人,別看現在是七月份,屬于一年當中溫度較高的夏季,但末日的夜晚依舊不容挑釁。既然暫時無法确定基地控溫的秘密,先圍觀一下這所謂的神明考驗也無妨,看一看這樓家基地衆人的信仰之心究竟有幾斤幾兩。

距離樓千秋提出神明考驗已經是第三天了,所以今天晚上神明的考驗就将開始了,魏學華這幾天心情可謂跌宕起伏,他起初是被即将外出的恐懼所困擾,但是漸漸地,他發現基地裏人們看他的眼神更讓人在意,那是一種什麽眼神呢,厭惡,鄙視,不屑?

身為一個老教授,一輩子都在享受他人仰視的目光,而現在突然轉化了視角,好似自己成了塵埃裏的那個,魏學華瞬間就受不了了,這種屈辱感甚至壓過了恐懼,讓他開始直面即将到來的神明考驗,他甚至開始幻想着自己通過考驗,而辛靈沒有通過考驗的畫面,不過與祈禱神明庇護相比,他更願意相信自己,于是他找到魏博言,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但是出人意料的,魏博言拒絕了他,“什麽?你想偷偷殺掉辛靈?”

魏博言有些驚奇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不過他驚奇的重點并不是魏學華要殺人,而是魏學華對單獨外出危險性的判斷太低了,若是出門就遭遇暴風雪,別說殺人了,想站穩都困難。

“怎麽?難不成你還真信了什麽神不成?”魏學華有些生氣,“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我一把老骨頭,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別說為了我好,什麽都是為了我好!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我不打算參加考驗了,也不想去教書,本來我就煩這些。”這些天魏博言顯然也沒閑着,相比較沒有外出探險經歷的魏學華,魏博言對夜晚獨自外出的危險是相當清楚的,而恰好這兩天暖陽和秩序基地的探險隊來了這裏,還在四處打聽消息,這讓他有了別的打算。

魏學華打算跑路了,他已經聯系好了暖陽聚集地的人,只要将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然後幫助他們挖走神樹,就能獲得暖陽聚集地的永久居住權。至于為什麽不是秩序基地,則是因為他早就聽說過秩序基地規則衆多且嚴苛,他還不想進入牢籠,“你最好也放棄,反正你這歲數基地也不可能讓你去挖煤砍樹,天天混吃等死不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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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麽!話都說出去了!現在反悔,我這老臉往哪擱!”魏學華不理解,一向聽話的兒子怎麽突然如此叛逆。

“人都要死了,要臉有什麽用!面子!面子!面子!從小到大,你的面子比什麽都重要!”魏博言沒有說出自己要離開一事,暖陽探險隊可以帶走一個青壯年,卻絕對不會帶一個老人回聚集地,另外,萬一魏學華把自己要偷神樹的事洩露出去,自己的計劃就泡湯了。

魏學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寵愛一輩子的兒子在打算抛棄自己獨自逃跑,退縮是不可能退縮的,在這種事上丢面子,比殺了他還難受,“你這個不孝子,翅膀硬了是吧,還敢教育起我來了……”

然而魏學華費盡口舌,無論是咒罵還是勸說都沒能讓魏博言改變主意,眼看着距離夜晚越來越近,魏學華只能又罵了幾句離開了。

當天晚上吃過飯,人們例行到神樹前進行祈禱,如今不需要千秋引導,人們也養成了早晨和晚上雷打不動的祈禱習慣,只是這次祈禱結束後,大部分人都沒有離開,而是在等待今晚的神明考驗。辛靈已經準備好了裝備,一個簡單的背包,裏面裝着她的睡袋,而她的身邊則是她的丈夫,也是一身準備外出的裝扮,顯然,他已經打算好陪妻子一起外出。

反觀另一邊,魏學華背着背包,拄着拐杖孤零零地站在那裏,他始終不相信魏博言會讓他自己獨自外出,于是他等啊等,終于在聖子即将下令的前一秒魏博言姍姍來遲,然而還不等他高興,魏博言來到聖子面前大聲開口,“聖子大人,我決定不參加神明考驗了,我想了想,還是對教書不感興趣,這都是我爸的主意,我想仁慈的神明大人應該不會強迫我參加考驗吧。”

聽着魏博言如此發言,周圍響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顯然衆人也沒想到魏博言會選擇放棄,讓魏學華獨自一個人外出,一時間人們都不知道是該同情魏學華還是該為此幸災樂禍了。

魏學華此時的臉色實在難看,他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哪怕是世界末日,都抵不上今天的難堪,他此時雖然聽不真切周圍的議論聲,但這并不妨礙他腦補出來,而越是腦補就越是難堪。

千秋點頭應允了魏博言,“神明自然不會強迫你,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說完之後,千秋又看向了魏學華,顯然是在詢問他是否還要繼續。

魏學華臉漲得通紅,“他不去,我自己一個人去!”

千秋十分淡定,“好。”

魏學華,“……”還真是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啊,“但是辛靈的丈夫陪着她,這顯然對我不公平,她難道還怕我一個老爺子不成?”

辛靈的丈夫冷冷地看向魏學華,魏學華不禁一抖,“萬一他們兩夫妻聯手,在外面殺了我這個老爺子,我可沒有抵抗的能力。”

辛靈阻止了想要上前的丈夫,低聲在他耳邊勸說了幾句,最終辛靈的丈夫脫下背包,顯然是放棄了陪辛靈外出的打算。

“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再為這兩位同伴祈福吧。”千秋見一切落定,與圍繞在神樹周圍的衆人一起開始祈禱,低低悅耳的吟唱聲在基地中旋轉,別人看不到那些祝福,千秋卻看到了淡金色如金絲一般流轉的光芒,他們的祈禱與祝福在神樹環繞一周後又湧向了辛靈和魏學華。

這是千秋第一次看到祝福現場,而這還要歸功于火楓木的成長,以及人們真的将火楓木當成了神樹的堅定信仰,加上千秋有意培養,火楓木才能成為除千秋之外的第二個信仰吸收和轉化載體。如此日後即使千秋不在基地,只要人們在神樹周圍祈禱,廢鐵也能收獲信仰之力了。

淡金色的祝福光芒将辛靈和魏學華環繞,随後融入兩人的身體,不過很顯然,辛靈得到的祝福更多,千秋猜測,那其中最強烈的祝福應該就是來自于辛靈的丈夫。而魏學華,本來得到的祝福就少,他自己還沒吸收多少,顯然他實際上并沒有多少信仰,自己不信的情況下,即使別人真心祝福,他也不會接收和相信。

祈禱結束,辛靈睜開眼睛,眼中帶着幾分震驚和欣喜,她扭頭看向旁邊目光急切的丈夫,沖對方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感受到了那神奇的賜福。辛靈的丈夫這才安下心來,他擁抱了對方,在耳邊對她說了句,“我等你回來。”

在衆人祝福的目光中,辛靈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向了出口,她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在祈禱結束之後,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溫柔又無比溫暖的能量,那一瞬間她竟然不覺得寒冷了,好似她的身體裏有一個小太陽。她也瞧瞧打量了魏學華,不過看魏學華鐵青的臉色,顯然是沒有這種感覺。

辛靈有些想哭,原來神明真的存在啊,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兩個孩子也沒有随着死亡而消失,雖然自己看不見,但他們一定以某種方式存在于這個世界。

魏學華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走向了出口,魏博言跟在他身邊倒是也想來一些感人擁抱,離開祝福之類的,但魏學華并不領情,他堅信自己能活着回來,他也只能如此堅信着,相比較辛靈,至少他還在身上藏了把匕首,檢查的人只檢查了背包,卻沒有檢查他的身上,這才給了他機會。

基地入口的守衛目送二人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才開口與身邊的同伴交流,“這天氣看上去不太好。”

另一名守衛嘆息一聲,“何止不太好啊。”

在末日生存這麽久,對于天氣他們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判斷,現在還只是黃昏,就已經開始起風了,等太陽一落山,怕是就要刮暴風雪了。

基地裏的人們很快也陸續散去,只有辛靈的丈夫來到基地入口處,顯然是打算一直守在這裏,等待辛靈回歸。

兩大基地的探險隊圍觀了這場鬧劇,聽着基地裏衆人希望辛靈明天能活着回來的話有些無語,要是真希望那個叫辛靈的人活下來,他們就不該進行這場所謂的神明考驗,這天氣看着明顯是要起風了,那兩個人大概率是活不過今晚了。只是看周圍衆人對神明考驗深信不疑的模樣,他們也不好開口多說什麽。

等回了分配給他們的住所,探險隊裏的人才忍不住開始紛紛吐槽。

“隊長,這樓家基地的人也太迷信了!感覺暖陽聚集地那些家夥都沒他們邪門。”

闫庭志雖然也是這麽感覺的,不過還是開口,“如果我們也能找到這樣一個不需要能量塔就能控制溫度的地方,我們怕也理智不了多少。”

衆人想想也對,尤其是這末日裏看到這樣的奇跡的,失去理智也能理解,而且探查兩天了,他們也逐漸确定,這個基地之所以能維持溫度,大概率還真的是因為中央那棵紅色的小樹苗,雖然至今還不知道原理,但世界都末日了,哪還有那麽多原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是确定這個猜測是否正确,以及樹苗能不能為他們所用。

“感覺暖陽探險隊那邊好像有了新進展,剛剛回來的時候,他們神态都輕松了不少。”

“多注意點他們,那些家夥雖然嘴上信仰一大堆,但一點道德底線都沒有。”

秩序探險隊成員們聊了一會神明考驗的離譜,又很快找回重點,讨論自己這一天的發現。

暖陽探險隊此時的氛圍确實不錯,兩天時間,他們也終于漸漸相信基地的溫度與中心那棵小樹苗有關,雖然這件事有些颠覆他們的認知,但目前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再加上他們已經成功策反了一個基地的人,有了那人的配合,就算不能成功帶走樹苗,将這個消息帶回基地也是大功一件。

現在暖陽探險隊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讓自己的基地相信這個有些離譜的事,最終經過商議,他們決定,就算不能帶走樹苗,帶走一片葉子,一根枝桠也是可以的。

兩支探險隊自以為做的隐蔽,但這裏畢竟是樓家基地,到處都是眼睛,樓映雪對此自然也是知曉的,他沒有做什麽大的動作,因為樓家基地的防範一直都是很到位的,并不需要特別的調整,他只是叮囑看守神樹的人這些天要提高警惕。

守衛神樹的人自然連連點頭,這兩天來了陌生人,他們當然也是警惕的,神樹是他們基地存在的根本,不能出半點差錯。

在旁邊的千秋也聽到了樓映雪的叮囑,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樓映雪一眼,敏銳的樓映雪立即有所察覺,想了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樓映雪還是向樓千秋解釋了一下這兩天可能會有人偷神樹的事。

千秋的眼神變得更奇怪了,不過他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一夜對于很多人來講并沒有什麽特別,不過對于某些人而言卻無比漫長,比如在基地入口等待妻子的男人,雖然他相信神明會保佑妻子,但他還是擔心發生意外。

同樣覺得無比難熬的,還有外出的魏學華,這兩年他都是跟着車隊行動的,而且不是跟着車走,而是同千秋一樣坐車的,所以他從不知道,長時間在雪地裏行走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尤其是太陽落山之後,天空飄起了雪花,寒風也越來越強勁。當周圍的光線都消失,世界陷入一片昏暗,魏學華終于開始恐懼了。

他努力跟上前面辛靈的腳步,但無論是年齡,經驗,還是體力,他都相差辛靈太多了,所以只能絕望地看着那個女人越走越遠。魏學華想要罵人,覺得那個女人多少有些缺心眼,樓千秋說的是讓他們帶着睡袋在外面過一夜,又沒說必須讓他們走遠,何必費力氣往外走。

兩個小時後,魏學華徹底走不動了,寒風從嗚咽變成了咆哮,似乎在發洩誰壓抑許久的憤怒情緒,魏學華的意識開始變得遲鈍,他的世界一片昏暗,衣服裏藏的匕首似乎變得無比冰冷,這把匕首原本是他費盡心思給自己私藏的武器,但是現在,魏學華覺得這把匕首好似變成了催命符,在無情奪取自己的體溫。

魏學華在兩旁道路的雪牆上刨了個簡單的洞來容納自己,他艱難地挪了進去,每一口呼吸都好似有一把刀在攪動他的肺。蜷縮在雪洞裏,魏學華被恐懼包圍了,如此空曠的世界卻一點也不安靜,風聲好似也變成了厲鬼的咆哮,它們隐藏于黑暗,窺探垂涎着他的靈魂。魏學華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上一次距離死亡如此近,還是自己差一點被埋在樓裏的時候。

他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分不清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魏學華後悔了,他想回基地去,回到溫暖的帳篷裏,什麽面子都不重要了,但是他已經走出來太遠了,如今暴風雪越來越強,他的體力不足以支撐他返回基地。

在死亡的壓迫下,魏學華的神經高度緊繃,緊繃到他好像聽到了死神走近的腳步聲,甚至模模糊糊間,他好像看到洞外有一個朦胧的黑色人影,這種惡劣的天氣下,那人影就站在那裏,似乎在注視着即将死去的他。

“誰!誰在外面!別裝神弄鬼的!”在恐懼的壓迫下,魏化學爆發出一股力量和勇氣,沖着外面大喊。

而外面那詭異的人影竟然也給了他回應,那是一聲充滿嘲諷的輕笑,極致的寒冷下,魏學華用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聲音十分熟悉,那正是辛靈的聲音,“辛靈?!是你!你要做什麽!我警告你,神明在天上看着呢!而且我還帶了匕首!”

魏學華想要站起來,但是他太累了,也太虛弱了,掙紮了一番沒有成功。

辛靈的聲音穿過風雪,帶着比風雪還要冷的嘲諷,“你真的信神嗎?如果你信,為什麽害死別人後能毫無愧疚,如果你信,為什麽不管好你的兒子,如果你信,為什麽連一聲道歉都沒有!”

聽着這一聲聲質問,被魏學華深埋在心底的恐懼也徹底爆發了,“這是末日,哪有什麽神!”他也曾想借助信仰緩解內心的恐懼,但是他不能信,因為如果神存在,那鬼必然也存在,所以相比較相信,他更畏懼,“誰活誰死都是神決定的,你不是信神嗎,你去問神,關我什麽事!”

雪洞外,辛靈站在那裏許久沒出聲,直到魏學華開始疑惑地時候,辛靈的聲音才再次傳來,“所以今天,就讓我代替神明來欣賞你的死亡吧。”

魏學華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辛靈說的是什麽意思,辛靈不打算攻擊他,也不打算幫助他,而是要就那麽看着他被凍死在這裏,想明白的一瞬間,一陣寒意襲卷了他的全身,他猛地向前撲去,甚至重新站了起來,然後踉跄着向前,“你不能這麽做,你不能見死不救!你不是信神嗎?你這樣見死不救神是不會原諒你的!”

但是每當他艱難的前進一步,辛靈就會退後一步,他掙紮着向前好似要抓住生的希望,而她不斷後退着,一步一步,一點一點抽離着僅存的希望。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那天開會的消息是我找人故意透露給你的。”

“可惜今夜出來的只有你一個人,不過別擔心,魏博言很快會下去陪你的。”

“倒了?繼續爬啊?你跟得上我,我就救你。”

“……”

辛靈的聲音并不高,那是一種充滿誘惑的平靜低語,好似惡魔在耳邊的呢喃。

在死亡恐懼的壓迫下,魏學華竟然走出去了很遠,但是他這看似抓取希望的行為卻加速了他的死亡,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卻只能看着近在眼前的希望一點點遠離,到了後來,他的大腦因為寒冷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能憑借本能不斷向前,直到最後倒在了雪地中。

暴雪紛飛的夜晚,辛靈卻感覺世界無比安靜,她好似能聽見魏學華漸漸微弱的呼吸,她就站在那裏,靜靜注視着魏學華,看着他逐漸渙散的眼睛,看着他冰冷下去的屍體。直到确定對方真的死亡的那一刻,辛靈低低笑了起來,随後就是開懷大笑,這複雜的笑聲伴随着暴風雪,被吹散于天地。

許久,辛靈才重新控制住了情緒,她以為自己會因為見死不救失去神明的庇護,但是她等了很久,能感受到的,依舊是那密不透風的溫暖與包容,就好像來自神明的安慰,那一刻辛靈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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