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心患

皇帝緩步步入內庭,不知小小又說了些什麽,哄得淑太妃哈哈大笑。看見皇帝來了,大家連忙起身行禮。“皇帝啊,這小小是個好的,性子單純又守禮,沈墨養的不錯。”母妃難得誇人,皇上也應景的點了點頭,誇了小小兩句。“方才在聊什麽?逗得母妃如此高興?”“剛剛小小在和我聊他和沈墨的孩子。聽着是個可人疼的,皇帝,你把人孩子接進宮住幾日吧,小小在這裏也是想得慌,做母親的心裏總是惦着的。我也想看看,宮裏好久都沒有孩子了。”

母妃既然想看,那皇帝自然是順着,出了門就把孩子召進宮了。沈墨真真是哭笑不得了,這老婆沒還回來連兒子都沒了,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淑太妃一見吟書就愛的跟個什麽似得。那粉嘟嘟的小嘴兒像皇帝小時候,黑黝黝的大眼睛像皇帝小時候,就連胖嘟嘟的屁屁都像皇帝小時候。抱着人就不撒手了,嘴裏也是樂個沒完。這個皇宮吞噬了他太多的歲月,青春,容貌,健康,一個一個都在離他遠去,可是淑太妃卻是個怪人,那些黑暗的日子好像并沒有給他帶來什麽負面影響,只是令他更加珍惜他和皇帝相依為命的那些快樂日子。看着吟書,抱着吟書,就像抱着當初的皇帝,那些時光又開始回流。

他喜歡孩子,可是皇帝卻一直沒有孩子。一方面是皇帝心思一直不在女色上,後宮也只有兩個妃子;另一方面也是皇帝的皇位還不穩,生了孩子,就是個禍患。淑太妃知道皇帝的打算,也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只要抱着吟書過過瘾就好。

只是為着淑太妃的一點小心思,就苦了沈墨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一去不複返,就只剩個炕頭了。還苦了皇帝僅有的兩個妃子。

她們都是官家之女,一個是戶部侍郎之女,姓金;一個是禦史之女,姓曹。雖說是皇帝僅有的兩個女人,可是位份的确不高,不過美人而已,平時在淑太妃面前露個臉就是天恩了。現在一個不明不白的雌兒突然住進了宮裏,一住就是一個月,連着他的孩子都被養在了淑太妃身邊,心裏難免開始打鼓。皇上自從雌兒進宮之後來臨幸的次數都是少了,那孩子進宮之後,去淑太妃的椒殿也越發的勤了,難道皇上真對那雌兒起了什麽心思?

那金美人知道小小是沈墨之妾,而自家父親是沈墨的頂頭上司後,立刻修了一封家信。信的內容無人得知,只是沈墨覺得上司對自己日漸關注。

後宮之事,皇帝只是知道,大多都是采取放任。都是些女兒家的瑣事,卻沒想到為日後留下了禍端。皇上身為天子,身上背負的責任太多,在後宮他唯一在乎顧忌的就是淑太妃,可是就算是淑太妃,他能為他做的事情也很少,譬如皇太後之位,譬如雌兒的社會地位。皇位不穩,一切問題的源頭似乎都在于此,可是他坐不穩龍椅的原因又在于他有了一個雌兒母親。就像一個怪圈,循環往複,痛苦不息,誰也掙不脫。

“沈墨,你還做得不夠好。”皇帝端坐着,對下首的沈墨如是說:“我要殺一個人,他現在比我強大,我需要更多的錢,你明白嗎?”

沈墨明白,他當然明白,皇帝要殺的是端親王,早幾年的攝政王。

老皇帝死時,立下遺旨,命皇帝即位,可是那時皇帝年幼無權,端親王趁隙插了進來,在百官的擁戴下做了攝政王。也不知皇帝究竟做了什麽,總之在三年前非常牛逼的端親王被更加牛逼的皇帝以身體欠佳之故搬下了金銮殿。

可是皇帝的皇位依舊不穩,因為端親王那個老狐貍手握兵權。沒錯,在他攝政的那幾年裏,他牢牢地将兵權窩在了自己手裏。皇帝自己手上只有幾萬的禁林軍,面對端親王手上的百萬大軍那就跟個玩具似的。端親王蠢蠢欲動,皇帝日夜不安。

沈墨看着皇上的愁容,躬身獻計:“皇上,要殺端親王很容易。”因為,他有手槍。

這是一個秘密,沈墨連小小都沒告訴的秘密,在顏研的小包裏他找到了一把消音袖珍手槍。這是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火器,用于謀殺,神不知鬼不覺。

端親王一死,皇帝收回兵權,理所當然。難不成還要給他那個日日逛花街喝花酒的兒子嗎?

兩月後,端親王在自己家中死于非命,皇帝震怒,命大理寺徹查此案,可是端親王死于密室,身上只有一個小小的傷口,也不知是被何種武器所傷。一切都顯得毫無頭緒,民間也漸漸生起端親王乃天罰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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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端坐在書房,一手握着一把袖珍手槍,一手看着大理寺上奏的案情奏章。徹查了三月,還是毫無頭緒。端親王留在朝中的一班老臣日日叫嚣着要将兇手碎屍萬段,可是兇手連個影子都是不見。皇上笑了,不可自抑的大笑起來,他多年的敵人,對他多年的隐患就這麽就除了,他怎麽能不笑,怎麽能不開懷。

皇上放下奏章,草拟明日的聖旨,言明端親王在朝多年,對大雍多有貢獻,今日死于非命,他也是十分的惋惜,但是人死如燈滅,還是早日下葬安息的好。兵符皇上早在端親王身死的第二天就已經收回,現在只要端親王的遺體一下葬,那麽這場謀殺的真相就會永遠被掩埋,再無人關心提及。

聖旨一下,百官中有人不滿,可是也沒人提出異議。人已經死了三個月了,雖說有專人在保養遺體,可是再不下葬,遺體也要腐爛了。再說這端親王之死實在詭異,再查也是查不出個頭緒。大理寺給出的唯一的解釋是有人用鐵絲銀針之物穿透了端親王的腦子,衆人都知這實在是荒謬,你以為你是武俠小說裏的大俠嗎?用內力殺人于無形。

百官妥協了,可是端親王世子還不肯妥協,攔着衆人不讓下葬。“那是我爹,堂堂的端親王,怎麽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下葬了。那些往日和我爹交好的大官都是白眼狼,當初說着要和我爹怎樣怎樣,現在他一死就都縮起來了,也沒人給我爹說句公道話。”聽他抱怨的人是花樓的花魁,也是他多年的姘頭。也可以說,是皇上安插在世子身邊的奸細。眼下他爹死了,兵權落在皇帝手裏,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和姘頭抱怨幾句。

那花魁是個能人,三言兩語再加上肉體的勾引,世子輕易就妥協了。“這些時日,你總不來我這邊,奴家還以為你看中別人了呢。不管,這次你來,奴家再不許你走了。”“呵呵,小美人,是不是想公子我想了很久了,公子我這就來陪你。”

世子被拖住,大家心照不宣的将端親王草草下了葬。至此,皇上自登基以來最大的心腹大患徹底除去。

這幾月,沈墨也是坐立難安,皇上自采納他的建議之後,就将小小放出了宮以示安撫,可是卻将沈吟書留在了宮裏。明面上說的是淑太妃歡喜,要留孩子在身邊養着,沈墨知道,這是在以孩子為人質。皇上對他的信任還留有餘地。

小小陪了沈墨一個月後,也再次自請入宮。他知道沈墨和皇上與端親王的刺殺脫不了幹系,也知道皇上留下吟書是別有用心。他作為一個母親,不能單獨把孩子留在皇宮那虎狼之地。雖說淑太妃對他們是好的,但是誰說的準有什麽意外。若是沈墨的差事辦砸了,他和孩子也陪着沈墨一起死便是。

這裏沈墨惶惶,因着女兒之托,格外關注沈墨的戶部侍郎也發現了一絲端倪。恐怕沈墨和端親王之死脫不了關系,雖則沈墨推說是思念宮中妻小之故,衆人對皇上搶妻的行為表示了不滿,也對郁郁的沈墨表示了理解。可是,戶部侍郎知道不是,他的女兒是皇上的女人,他知道皇上對于美色并不上心,也知道皇上目前并沒有對沈墨的小妾做些什麽,前些日子還把人放出了宮只留下了孩子。

這意味着什麽?在端親王被刺身亡的日子裏,皇上和沈墨之間關系的異常意味着什麽?想到一個可能的答案,作為官場老油條的戶部侍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急忙給宮中的女兒寫了一封信,告誡她切不可輕舉妄動,對着小小也不要有任何不利。

可是拿到家信的金美人卻是會錯了老父之意,她以為是父親得到了皇上要納小小進宮的确切消息,而且封的位份可能比自己還高,才再三的叮囑自己不可與小小起沖突。心裏的醋缸已經被打翻,全身上下都是酸楚的。

她不甘心,憑什麽,一個無才無貌的雌兒,還是個結過婚有了孩子的,怎麽就上了皇上的心,對了淑太妃的眼,将她這個千金大小姐給比了下去。父親勸她忍着收着,她偏偏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你不是張狂嗎?你不是嚣張嗎?我看你還能得意幾日。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Chellious_R,扔了一個地雷,我今天才看到。我的第一個地雷啊,好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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