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劍拔弩不張
第37章 劍拔弩不張
不知過了多久, 蘇芩才緩緩醒來,全身酸痛,像是跑了五公裏的馬拉松, 四周昏暗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水汽, “咳——”熟悉的聲音, 令蘇芩瞬間從迷糊狀态, 清醒了過來,在黑暗中胡亂的摸索, 直到觸碰到熟悉的衣角,“大人, 你沒傷着吧?”
“嗯。”得到肯定的回應之後, 蘇芩一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黑暗中審視四周, “這是在哪裏啊?”
“應當是被卷入了一處暗河洞穴裏。”
聞言,蘇芩氣不打一出來, “都怪那蛇妖!”要不是他,他們也不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先找到出去的路”魏澤語氣平靜如是說道。
“嗯。”黑暗中,蘇芩點了點頭, 心想,等找到出去的路, 非要去店裏點一份蛇羹,撒滿蔥姜蒜,以解心頭之恨。
蘇芩摸索着自然而然的攀上魏澤的肩膀,随他一起站了起來, 分不清是誰扶誰, 幽暗洞穴中, 魏澤身上專屬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冷香,若有似無的,萦繞在鼻尖,予她帶來一絲安心之感。
他們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條地上暗河的河床部分,下方淺淺的窪着半腳深的水,仔細聽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潺潺流水聲以及四周滴滴拉拉的水珠聲。
魏澤腳步一頓,似乎在判斷水流的聲量大小,而後調轉了方向,“順着這處走,注意些腳下,扶着石壁。”
“嗯。”蘇芩緊緊的,抱着魏澤的手臂,一腳深一腳淺的緩步前行,前方出現了光亮,兩人走出了溶洞,面前一片青山薄霧。
暴露在天光之下,蘇芩暢快的吸了口氣,“大人。”轉頭看向魏澤,驚喜的發現,魏澤變回了原本黑發的正常模樣,興奮的墊着腳尖,捧着魏澤的臉道:“大人!您變回來了。”
魏澤默默的嗯了一聲,其實他早就發現自己變回來了,那般狀态時他是可以夜視的,他比蘇芩先醒,身處漆黑的環境中,什麽也看不見,他便知道已然變回去了。
如今兩人都安全了,魏澤冷下臉來秋後算賬,“蘇戈,你膽子真是越發大了。”
蘇芩此刻還捧着他的臉,聞言,以為魏澤說的是這事,立馬将手放下,讪笑道:“我不該對大人動手動腳的。”
“不是說這。”話音落地,又覺得有些不妥,咳嗽聲掩飾道:“先前命你躲着,你怎不聽?今日你是運氣好,若是運氣不好了?”
Advertisement
魏澤說到這兒,愈發的後怕,他失去意識前仍牢牢的抱着蘇芩,清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摸索着尋找蘇芩,待确認了蘇芩沒事後,才松了氣。此方擔憂表現在語氣上,更多是斥責。
蘇芩認錯的點了點頭,“大人,我曉得了,下回一定躲開。”
“你還想有下回?”
“哎呀,自然是不想的。”心裏頭卻唱反調,“下回我還敢。”
蘇芩摸不清如今她的心态,她對魏澤的好頗有些義無反顧的味道,隐隐約約感覺到,自己似乎對他存在一些不應當存在的旖旎心思,但魏澤只當她是下屬,況且魏澤并不知道他女扮男裝的真實身份,若是知道了她是假扮的太監,那後果.....
蘇芩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先走一步看一步,聽天由命。
山路雖然崎岖,兩人走着走的,四周景色也逐漸出現了人煙的痕跡,遠處有一上了年紀的老伯打着赤膊,肩膀上扛着一擔柴,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走去,蘇芩喊了一聲,追了上去,“老伯,老伯等等。”
“小....兄弟還是姑娘,什麽事啊?”
“這裏是哪裏啊?我跟我夫君被龍卷風從上京卷來此地,不懂得出去了。”蘇芩手指着後方不遠處的魏澤道。
那老伯瞅了瞅蘇芩身上濕噠噠的衣衫,以及幾乎糊在額邊的濕發道:“龍卷風?你們莫不是從山上的溶洞裏出來?”
蘇芩點點頭,“老伯你這麽知道?”難道是之前除了他們以外也有不少人曾經被龍卷風卷到那處溶洞?
不容蘇芩細想,那老伯笑道:“那便是了,這裏是沙溪鎮,離上京有兩個山頭的腳程,從這裏到最近的集市至少得走上一天,此刻已近黃昏,夜裏路上多野獸,左右你們暫時走不了,我家就在山腳下,去我家歇息一晚,吃個便飯,明日再出發。”
沒想到,這老伯如此熱心腸,蘇芩直呼世上還是好人多,連小跑向魏澤說了這好消息,魏澤點了點頭,他們這幅狼狽的模樣,确實需要借地梳洗一番,扯下腰間的一枚白玉墜子遞給蘇芩,“給那位老伯,便說我們今日叨擾了。”
老伯連連擺手,只說順便的事兒哪裏需要如此貴重的東西,見老伯連連推脫,魏澤也不再勉強。
老伯的家在山腳下,四周果然如他所說的,除了他一戶之外,便再無人家,簡簡單單的杉木屋坐落在群山綠水之間,別有一番雅致。
“來,你們進來。”老伯熱情的推開了院子,招呼魏澤與蘇芩。
“老頭,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
魏澤神色一凜,蘇芩腳步一頓,那把他們弄到這裏來的罪魁禍首——蛇妖少年,正大咧咧的從木屋裏踱步而出。
見到兩人也是一愣,随即擺出防禦的姿勢,“好家夥,你們居然追到此處來了!”
暮色下,少年的眼睛金屬般的光澤,殺意在四周湧動,魏澤,下意識将蘇芩護在身後,另一只手握着開刃的匕首。
匕首明晃晃的寒光刺痛了少年,咬牙切齒道:“你這卑鄙小人,三番兩次的說話不算話,出爛招!”
妖雖然有強大的治愈能力,但被匕首刺到眼睛這類部位依舊要等了三五日才恢複如初,如今看到這匕首,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恨不得将魏澤一口吞了才好解氣。
雙方劍拔弩張,眼見一場惡鬥不可避免,只見那邀請他們過來的老伯放下背上的柴火,猝不及防的給了蛇妖少年一個大暴栗,“死小子,對客人也這麽沒禮貌。”
魏澤、蘇芩:“......”
少年原地轉了兩圈,差點摔倒,待站穩後,難以置信的看向老伯,“老頭!你居然打我!”
“再啰嗦,今晚沒你的飯吃。”
“哼!”那少年居然真的收了手,可憐兮兮的揉着頭,“一點也不疼我.....”
老伯教訓完少年,抱歉的向魏澤他們解釋,“我這兒子給你們添麻煩了,曾經若有所得罪,不要跟他計較,他腦子有泡。”
蘇芩:“......”兒,兒子,難不成,面前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伯也是個蛇妖?
魏澤淡定的作了個揖,“應當是我們叨擾了,抱歉才是。”
“哪裏哪裏,說什麽抱歉,進來坐坐,我先拿兩套幹淨的衣裳,給你倆換上,一會兒便能吃飯了。”
“那便麻煩老伯了。”
“不麻煩,至于你。”老伯拽着蛇妖少年的衣襟拎狗一般往屋內拖,邊拖邊教訓,“我有沒有告訴你,出門在外要多結交朋友,不要總是欺負人?你看你總是不聽話。”
蛇妖少年委屈巴巴,“我哪裏欺負人了,我前幾日回來眼睛都流血了,就是他害的,你還把他們請回來吃飯,明明是我被欺負了。”
“那肯定也是你不乖.....”
“......”
老頭去而複返,魏澤蘇芩換上了幹淨的常服,坐在院子裏等着吃飯,同他們一起等待的還有蛇妖少年,畫面既和諧又詭異。
誰能想到前些日還殊死搏鬥的三人,居然在今日平靜的坐在農家小院裏等飯吃?
少年瞅着魏澤,眼裏依舊閃着幽幽的綠光,蘇芩警惕的往魏澤方向挪了兩步,少年嗤笑一聲,“膽小鬼。”
蘇芩扒着魏澤手臂,反擊道:“你不膽小?方才是誰被老爹拽着領子罵的不敢還口?”
“他才不是我老爹!”
正好老伯端着煮好的酸菜魚出來,聽到這話,又當場給了少年一個暴栗,“怎麽?老爹對你不好,想去別人家當兒子啊?”
“嗚,”那少年嗚咽一聲,委委屈屈的沒敢回話。蘇芩見狀,忍不住偷笑——慫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酸菜魚用的是山澗小溪裏的野生白鲫魚,個頭小巧,味道鮮美,配上老伯自家用山泉水腌制的酸菜,酸爽非常,還有蘿蔔幹泡菜也很爽脆,就着焯過水粒粒分明的梗米飯,吃的肚子都不懂的飽,一頓飯下來,蘇芩捧着肚皮只想躺着。
“大.....大哥,吃的好撐。”
魏澤點點她的腦袋,“誰讓你吃那麽多的。”
“這不是老伯做的好吃嘛。”
老伯聽到這番誇獎,開心的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魚肉,“喜歡就多吃點,魚肉不妨事的,晚上給你們煮山楂水喝。”
“我也要次。”少年口中塞着滿滿的,一邊奮力往嘴裏扒飯,一邊道。
“吃吃吃,不會少了你的。”
得了這話少年眉目舒展的笑了起來,餘光瞥見蘇芩與魏澤自然的互動,啧啧嫌棄道:“咦,辣眼睛。”
又得了老伯一個暴栗,“人家那是夫妻恩愛,你小子什麽時候也給我帶個兒媳婦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