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陸哥帶他見家長
第31章 陸哥帶他見家長
易元眼神暗了暗。
他知道束溫書表現出來的自信來源于哪兒了。
一直陪伴了那麽久的兄弟,在時間上,他就比易元有把握。
可是易元不明白的是,自己只是他的假想敵啊!
還要承受這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但是陸則南說得對,不喜歡的人,陪伴得再久,心裏也只有感激,沒有愛情。
他情緒低落:“反正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會在被拉黑後還糾纏不休。”
陸則南安撫易小狗:“別跟他較勁。”
陸則南對束溫書是抱着感謝的。那段日子有多黑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休學一年全身心為了照顧母親,那一年,父親沒有出現,親戚沒有出現,只有他的室友束溫書,每天雷打不動地為他雪中送炭。
所以母親在住院期間,只認識了束溫書,不止一次對陸則南誇贊他是個好孩子,讓陸則南以後替自己好好報答人家。
就這一句,陸則南無法拒絕,也成了他跟束溫書之間的一道枷鎖。
束溫書是在母親下葬那一天向自己告白的。
陸則南心裏有所察覺,但沒想到他會選擇這樣一個日子。
他帶着憤怒,朝束溫書打了一拳。
束溫書承受下來,還能沖他笑:“阿則,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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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則南低估了束溫書對自己的感情,以為他是一時上頭,但不知道束溫書早就對他肖想了3年。
束溫書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陸則南本來也喜歡男人,可他只當束溫書是兄弟。
他跟束溫書嘗試攤牌,束溫書表示理解。過後雖然沒有再過度糾纏,可也沒多放手。
逼得陸則南拉黑他,還得算他自己作死。
畢業的時候,在寝室的當晚,束溫書對陸則南出手了。
就那一晚,陸則南實在沒忍住,違背了母親的遺願,把所有跟束溫書有關的聯系全部删除,然後第二天就搬離了學校,離他遠遠的。
兩人讀的都是播音系,陸則南不知道也不關心束溫書畢業以後會做什麽。在他目前的工作圈,的确也沒有聽到束溫書的任何消息。
兩個人看似就這樣斷了聯系。
這些年,束溫書沒有嘗試尋找陸則南,陸則南自然不會去探聽他的一舉一動。
中留寺是陸則南選擇給母親供奉長明燈的地方,以前跟束溫書提過一嘴,束溫書看來是記下來了。
這麽多年,他才選擇重新出現在陸則南面前,一定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易元很惆悵。
他對陸哥抱了所有的憧憬,他喜歡陸則南,可不僅僅是對他這個人的肖想,他不敢亵渎陸則南在他心中的意義。
可是,自從束溫書坦然承認的那句“喜歡”,那股酸酸的感覺從心底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胸中翻湧,讓他無法忽視。
拉扯的,糾結的,掙紮的,不甘的。
不敢像束溫書那般坦然,可他卻不能再刻意忽視——他喜歡陸則南。
不想拱手讓人的那種。
不甘心只是仰望的那種。
想把陸則南從天上拽下來,讓他染上自己色彩的那種。-
陸則南把易元的悶悶不樂看在眼裏,以為是自己的私事給他造成了困擾。
易元沒透露自己喜歡誰,束溫書這麽一插手,也不知道小朋友能不能接受。
陸則南內心苦澀,還得若無其事地跟易元說:“走吧,咱們今天爬到山頂上。”
易元心不在焉,但是還記得自己要撿樹枝。他走走停停,一路撿了一匝。
“其實……”
“陸哥,我……”
氣氛眼看着越來越沉默,兩個人同時開口道。
易元立刻後退一步:“陸哥要說什麽?”
陸則南只是不想跟易元一路無話,于是問他:“想不想去看看我媽?”
易元自然是想也不想:“要!”
他就算一直為束溫書的事悶悶不樂也無濟于事,他跟陸則南之間相差的幾年,再怎麽也是追不上了。
可是如果陸哥主動要帶他見家長,易元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易元回答得太急切,精神也為之振奮,晶亮的眸子把陸則南都驚了一下。
陸則南哪裏知道易元在激動什麽,但他很高興易元沒有拒絕:“好,就在後山。”
中留山沒有墓園,當初母親的遺願裏也表示不想只埋在地裏,最好找處好地方,自由自在地離開更好。
陸則南便帶了一小抔,到中留山的後山,找了塊清淨之地,讓母親的骨灰與萬古常青樹長存。山環水繞,鳥鳴婉轉,還有鐘聲鼓鳴,不受世俗紛擾。
是母親生前求而不得的環境。
他們繞開人群,一路往後山走去。
後山不是登山的主要小徑,人煙稀少,平日裏一路上時不時有三三兩兩的行人。這會兒正值大年初一,人比往常多一些,但也不至于擁擠。
後山有一處天然的一線天,陸則南就選了那裏。
蒼翠的古樹枝丫橫斜,露水叮咚作響,滴落在山谷之間,路面有些微潮濕。
越往深處氣溫就越低,易元已經覺得自己的羽絨服有點不抗凍了。
他們進了一處洞穴,往裏走去,豁然開朗。
再次看到天光,擡頭一看,就在一線天腳下。
易元發出一聲驚嘆。
山窮水盡疑無路,路的盡頭是一棵百年蒼柏。
陸則南帶着易元,一步一步走到樹下,對着大樹雙手合十,鞠了一躬。
“母親。”陸則南輕聲喚道。
易元連鞠三躬,也叫了聲:“伯母。”
第一次見面,我是您兒子的鄰居,今日來得匆忙,希望您不要怪罪……
易元只敢在心裏默默跟陸媽媽叨叨,把柴火放到樹下,又在上面放了一朵剛在路邊撿的野花。
“又過年了,今年兒子帶了個人來一起看望您,您要是覺得合眼緣,以後每年,兒子都帶他來。”
陸則南仰着頭,天光透過樹縫落在他的睫毛上,灑在他的眼睛裏。半張臉忽明忽暗,他似在禱告,又像是望着悠遠的地方。
有風從他身上借路,易元從他身上看到了厚重的蒼涼。
陸則南從來沒有展現過的一面。
易元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條紅色的布條,上面寫着金色的字。陸則南把布條綁在右側的枝丫上,然後屈身深拜。
他轉過頭,對易元說:“元元,這裏只有你知道。如果可以,希望以後……你可以陪我來。”
陸則南站得筆挺,那麽聲名在外的一個人,易元卻覺得他在小心翼翼祈求自己。
直到現在,陸則南都在考慮着他的感受。
他明明不需要對自己放低姿态的……
易元心疼得要命。
他鄭重的,幾乎是擲地有聲的,如同發誓般:“好。”
誓言既成,他易元絕對不是毀約的那個。
——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