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跟阿則,是不是做了?

第46章 你跟阿則,是不是做了?

他出神地望着一個方向,沒有具體的焦點:“以前他很窮,他媽媽的病不僅掏空他所有的積蓄,還欠下很多債。他一個星期吃不上幾頓好飯,我帶他去吃,他不願我花錢,就去街邊最便宜的烤肉店。”

那時他們都是學生,束溫書一個月20塊錢零花錢,吃點好的綽綽有餘。但是陸則南不樂意花他的錢,盡挑便宜的吃。

“那種肉,很不好的。你知道吧?”束溫書雖在提問,但不需要易元的回答。易元知道。

他的校門口的小吃街就有便宜的烤肉店,自助餐類型的。28塊錢一個人,吃到扶牆出。但是裏面的肉,吃在嘴裏沒有肉味。

“為了讓肉好吃,阿則摸索了很多方法。就像那個童話故事……怎麽說來着?一個旅人,用一顆螺絲釘煮了一鍋香濃豐盛的肉湯。”

那是易元小時候看的童話故事了。大概意思是一個旅者走了很久的路,又餓又渴,問一戶女主人,讓他吃點東西。女主人不樂意,旅者便拿出一顆螺絲,告訴女主人,他能憑一顆螺絲煮出天下最美味的湯。

童話是諷刺的,湯的鮮美跟螺絲沒有半毛錢關系。所以,陸則南烤出來的肉好吃,也跟拿薄如紙片的肉沒什麽關系。

但是,陸則南的烤肉技術從中練出來了。

難怪陸哥做菜的手藝這麽棒。

易元想着,腦袋一伸,下巴枕到自己的手臂上。

趴在桌上,一個人發怔。

但他不知道的是,衣領拉長,露出了原本衣服遮蓋下的肌膚。

束溫書單手支着腦袋,眼神很有深意:“易元,你跟阿則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易元沒反應過來,茫茫然問他:“你說什麽?”

束溫書長腿收起,身體前傾,靠近易元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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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吵鬧的環境裏,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你和阿則,是不是做了?”哐當——安從手裏的茶杯整個飛出去,砸進烤肉的電磁爐裏。飛出來的茶水濺到對面四人的杯碗裏,把對面的人驚得彈跳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

酒醉的人驚魂不定,紛紛從座位上跳起來,到處看發生了什麽意外。安從也被吓得把腳收到了座位上,身體往後倒在牆上,一副要逃命的模樣。

驚魂不定地問:“易元,你怎麽了?”

他這一聲,包間裏仿佛按下停止鍵,其他幾個人都維持着奇形怪狀的姿勢,不可置信地同時看着同一個方向。是易元。

他手肘抽搐般劇烈一抽,把手邊的水杯推倒,茶水灑在安從的褲子上,水杯滑落,落在幾人的腳下,彈跳轉動。

安從被吓了一大跳,他以為是易元手滑,卻看到易元眼眶紅紅的,似乎受了什麽委屈。又飽含難以置信的震驚,羞憤,以及一閃而過的厭惡。

“束溫書……”易元嘴唇顫抖,氣息不穩,第一次當面叫出束溫書全名。卻像個漏氣的氣球,被針尖劃破,破了音,消了聲。

束溫書面無表情,仿佛自己剛才只是詢問今天的天氣:“不要激動,我只是随口一問。畢竟——”他下巴示意,“有點顯眼。”

雖然他看似不太在意,卻側過頭,不可抑制地陰沉下來,移開視線,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但是易元還是不能原諒他的唐突。

明明痕跡已經快消失了。

束溫書看到的時候,經人事的人都是知道是怎麽回事。他滋生那個猜測,幾乎是抱着惡意的問出了那個問題。

易元緊緊揪住自己的衣領,這樣一來,安從反而又覺得他似乎被人非禮了似的。

易元躲避旁人探究的視線,倉皇從榻榻米上起來,拿起挂着的外套,沖了出去。

“诶?诶诶?這就走了?束哥……”安從不知所措地問束溫書。

束溫書也站起身,随易元出去:“沒事,你們繼續吃,我出去看看。”-

易元雖然已經半醉,跑得倒是挺快的。

他似乎想打車,在路邊一直左顧右盼,看到束溫書追出來,他煩悶地撇開頭。

“诶,又要走啊?”

束溫書在後面叫住他。

易元腳步不停。

“你對他的感情就這麽見不得人?”

束溫書的聲音比這夜風還冷,輕而易舉凍住易元的腳步。

易元偏着頭,遠遠地看着一個方向,倔強又失意。

哪怕他強撐,束溫書也能看見他隐藏在倔強之下的脆弱。

比玻璃脆,一戳就碎。

這句話就是易元的軟肋。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自己的感情摸不清楚,不堪一擊。

束溫書雙手插在衣兜裏,見易元不躲了,便慢悠悠走過去。

“被我說中了?”

他不僅要戳破,還要補刀。

易元低低地吼:“你知道什麽?”

“呵。”束溫書沒忍住,“我不需要知道什麽,但,我只需要知道你不敢,就行了。”

易元眼中帶了火:“我不敢什麽!”

“像你這樣喜歡又不敢表露的小孩兒,我可見太多了。”束溫書在易元跟前站定,“喏,你看那些漫展、嘉年華、周年慶,那些仰慕我們的,仰慕阿則的,用什麽樣的目光在看我們,我們在臺上看得一清二楚。你,跟他們沒有區別。”……

一輛轎車從路旁飛馳而過,又一輛出租車打着雙閃燈在路邊停下,就在他們位置幾米處。綠色的“空車”标志牌亮着,司機看着這邊,不太确定站在店門口的兩人要不要上車。

那小夥子看上去都站不穩了嘞!

司機溫柔地打了個閃,算做示意。

易元繞開束溫書,擦肩而過時,丢下一句話:“我對他的感情,你不用擔心。”束溫書挑眉。

後面響起關門聲,出租車從旁邊開過,卷起路邊的枯葉,在風中打了個旋。

束溫書攏了攏大衣,籲了口氣。轉身回店裏結了賬,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沒叫車,獨自走在店面逐漸打烊,燈光一盞盞熄滅的小路上。

就像他對自己過去感情的總結。

那些亮起的燈光,總會被一只手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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