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某處實驗室內,商遠舟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身姿颀長,單手插在衣兜裏,大衣被帶起一角,露出修長筆直的腿。

他站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員中間,實驗室裏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将視線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有些人,即使是身處人群,也是一眼矚目的那一個。

商遠舟就是這樣的人。

更別提隐隐有傳出他來要做的事情,更是讓不少知道些情況的研究員頻頻看向他。

眼神中是驚訝,不解,佩服,豔羨,隐隐還帶上了愛慕眼熱,渴望垂涎。

每個人眼神都包含了很多,卻不得不由衷的感嘆這位頂級Alpha的瘋狂。

不少Omega在商遠舟視線随意掃過時,下意識捋了捋頭發,将自己的側臉露出來,面上冷靜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卻忍不住一次次用餘光偷瞄。

發現商遠舟沒看向自己這邊了,心裏是止不住的失望。

雖然心裏已經很按耐不住了,但是搭讪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做的。

商遠舟是這個實驗室最大的投資商,能在內部工作的人都是簽署了保密協議的并且頭腦比一般人清醒,知道被看上的可能性很小,還是工作要緊。

只不過在這裏的除了alpha,和一些上了年紀的研究員,其他人心中的幻想還是免不了的,幻想能讓這位頂級Alpha如此對待的是自己。

商遠舟不知道其他人在想些什麽,知道也不會在意。

他習慣了被注視,哪怕很多人頻頻偷看他,商遠舟也能做到視若無睹。

俊美的男人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向他報告進度的研究員在他冷淡的視線下越來越緊張,生怕被挑出什麽錯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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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遠舟的氣場太強,強到讓這些研究員忘記了他不是這個領域的佼佼者,哪怕是頂級Alpha也不可能全知全能。

研究員戰戰兢兢的說着實驗數據結果,時不時用餘光偷瞄一下商遠舟的表情,發現依舊沒有變化後有點流汗了。

可實際上,商遠舟早就有些心不在焉。

耳邊各種專業術語實驗數據像嘈雜的雜音,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季餘。

好想老婆。

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老婆的一點消息了。

只有商遠舟身邊熟悉他的助理知道,他在一天天變得煩躁。

偏偏又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束縛,按捺着,壓抑着,最終什麽也沒有做。

耐心的等待,像蟄伏起來的惡狼,等着将一切連本帶利讨回來的時機。

……

季餘現在有些緊張,燈光聚焦在臺上,而他作為被提名的攝影師坐在臺下,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這次舉辦的攝影新人激勵比賽,季餘沒有想到自己能得到提名。

他原本是抱着體驗的心态來的,得知自己被提名了,也是驚訝更多。

此時坐在臺下,在氛圍的渲染下,明知自己希望不算大,卻還是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Aidan坐在他旁邊,低聲和他說着話,季餘聊着聊着也慢慢放松下來,卻也是在這個時候,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銀獎,《隕落的星夜女神》來自新人攝影師,季餘!”

頒獎臺後面的大屏幕上,放出了季餘拍攝的照片。

夜幕之上,星雲的形狀好似一位仰面從天上将要墜落人間的女神,夢幻的紫藍色星雲大片大片的鋪開,是“她”搖曳的裙擺。

流星般的銀色利箭刺穿“她”的心口,“她”無力的下墜,凄美的隕落卻又仿佛用自己的死亡滋養出萬千燦爛的星光。

這張照片最絕妙的就是劃破夜空,刺入“她”心口的流星劃過般的銀色利箭。

“這張照片拍攝于大漠之中,巧合的是,在拍攝出這張照片前,攝影師同樣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他迷失在了滾滾黃沙的大漠中險些死去,他‘死’過一次,又在當晚看到了星夜的死亡墜落…”

臺上的主持人開始聲情并茂的講解着,季餘驚愕的看向熒幕上那段故事。

他沒有說過這些內容,為什麽…

身旁的Aidan拍了怕他的肩膀,此刻他像極了一個長輩,一個行業中的前輩引導着後輩。

“攝影其實和其他藝術一樣,光有作品還不行,還要有故事,越是離奇,越是夢幻,越有人買賬。”

季餘剛入行,不懂這裏面的道理,有些天真,那麽絕佳且真實的故事都不知道去講述,所以Aidan幫了他一把。

臺上主持人在叫着季餘的名字,Aidan推了他一把,笑着道:“去吧,去領屬于你的獎。”

季餘上臺領獎前,低聲對Aidan說了聲謝謝。

他朝着臺上走去,掌聲熱烈而盛大,季餘沒想到他這樣普普通通的人也能站在領獎臺上,雖然只是個銀獎,只是選出的二等獎裏三個人中的其中之一。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并不稀奇,也并不值得一提。

但季餘也很滿足了。

領獎臺上的燈光有些晃眼,季餘看不清下面人的臉,他一時間有些晃神,突然覺得他的運氣也算不得太糟。

以前或許并不美好,但是如今也有人真心實意的關心他。

臺下觀衆席內鼓掌的人有Aidan,有明明不是攝影師卻嚷嚷着他們有出生入死的情意自己買票也要進來的Evan,有團隊的其他人。

他手機裏還躺着紀姐安慰他別緊張的話,以及一張龜背竹成長得郁郁蔥蔥的照片。

在國內的一處長滿蒲喂,于小衍公英的別墅裏,也有一個人在等他。

季餘猛然笑了下,聚光燈照耀下眼尾閃爍的晶瑩被他飛快的擦過。

下了臺,頒獎儀式結束以後,Aidan拍了拍他的肩,Evan沖上來就想抱他,季餘照例在他過分熱情的時候後退了一步。

Evan也習慣了,毫不在意,喜滋滋的大聲嚷嚷着恭喜,讓季餘請客吃飯,團隊裏其他人也起哄讓請客

“雖然這次只是個二等獎,還是三個二等獎裏其中一個,但是我很看好你,下次一定拿個金獎回來。”Evan拍着胸口說道。

Aidan看他一眼,不贊同的搖頭道:“什麽語氣,怎麽還看不起銀獎呢。”

“這次新人攝影激勵比賽,銀獎也是有十萬獎金的。”

“十萬?!”Evan驚掉了下巴,不顧季餘的阻攔,一把攬住了季餘的肩膀,“季,我改主意了,小打小鬧滿足不了我了,我要吃頓好的!”

季餘笑着說了聲好。

最後一群人吵吵鬧鬧的,還是商量着主動選了一個價位中等的餐廳。

團隊裏的人都知道季餘很節儉,吃穿用度上都是得過且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節儉,但也不會借着這個機會狠宰他。

大家都是真心替他感到高興。

慶祝的事情過去後,等了幾天,等到獎金發下來以後季餘就買了回國的機票。

時間比他預想的早了很多,但這件事在他心上挂了很久了,季餘等不及。

獎金按照彙率換一下,再加上他存下來的錢,絕大多數都放進了一張銀行卡裏。

一共是九十六萬塊錢。

商遠舟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卡,以及那個金額的時候,原本見到季餘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的笑意慢慢隐去。

他看着許久未見的人,血液一點點冷卻,心口像有刀刺入其中狠狠攪動,五髒六腑都在跟着疼痛。

商遠舟面上平靜,情緒卻在洶湧,忍了又忍,一開口先笑了,笑意不及眼底,帶着些冰涼:“什麽意思?”

“要和我劃清界限?”

九十六萬,是還清季家用在季餘身上的錢時,給季博瀚,季禾軒的數字。

那時候也是一張卡放在那兩個人面前,從此季餘和他們再無關系。

那筆錢是商遠舟出的,結果現在,同樣是一張卡擺在了他面前。

他借着離婚協議的由頭給季餘的幾千萬,季餘一分都沒有動過,如今倒反過來把九十六萬要還給他。

現在是該輪到和他劃清界限了是嗎。

季餘搖了搖頭,又從背包裏拿出了一個銀色的獎杯,也放在了商遠舟面前。

“九十六萬,那筆還清季家的錢我必須要自己出。”

季餘很堅定,也很認真:“從我十八歲開始,我就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件事。”

“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之前我就說了,那筆錢是我借你的,現在還給你。”

“還有就是……”

他抿了抿唇,纖長濃密的睫毛有些緊張的顫動起來,像欲飛不飛的黑蝶,吸引着商遠舟的目光。

季餘組織着措辭,怎麽想都有些羞窘,幹脆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這個是我參加攝影比賽得獎的獎杯。”

“它可能沒有什麽用,也不值什麽錢…”

季餘越說越覺得有點拿不出手,但他還是,“可這是我人生中得到的第一個獎杯,我想送給你。”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晶晶亮亮的,像有一尾靈動的小魚在星河裏躍動,漂亮極了。

“送給我?”

商遠舟像是沒有聽清,反問了一句,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眉梢微挑,帶出一絲風流,“真的送給我?”

“我收下可就不能反悔了。”

說着,他就迅速的按了辦公桌上的內部座機,把外面的助理叫了進來。

商遠舟辦公室榮譽櫃上最大最中間的一間展示櫃被騰了出來,原本裏面放着的全球榮譽企業的最高獎牌被毫不客氣的拿了出來,放上了那座銀色的獎杯。

說着不能後悔,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根本沒有給季餘後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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