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拭目以待

第48章 我拭目以待

經過前期略微慌亂的适應和配合,等結束第一站的活動時,周沁對團隊裏的老師和同學們都有了還算不錯的了解。G

她慶幸,這是一支足夠團結又夠互幫互助的隊伍。高老師也并非如傳言中那樣嚴肅冷峻,對待專業他無疑精益求精,面對學生們也是嚴厲中有細致,鼓勵他們去嘗試,也給了她不少無形的幫助。

正式進行的第二天,周沁跟在他身後做些輔助工作,驚訝于有人竟能夠如此精準高效地發現孩子們的健康問題,并幫助他們緩解疼痛。如果她日後的醫術也可以達到這個地步,将是一件何等令人愉悅的事情。

等到了宣講環節,則是大學生們的主場。他們準備了一些互動游戲,拉近距離後,彙聚在樹蔭下給孩子們講解如何正确刷牙。每天都忙碌不停,結束後高老師還會開一段簡單的複盤會,讓他們能夠從實際角度上有所收獲。

每天晚上,周沁回到宿舍簡單沖完澡後,都想直接躺下去睡覺。而方晏似乎總習慣在九點半左右打來電話,問她過得怎麽樣,有沒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宿舍中同住的女生正在和男朋友視頻,周沁拿着手機走到走廊上。“挺好的。”

“下一站是要去寧縣下面的鄉村?”他問。

外面蚊蟲猖狂,也沒有蚊香護身,她很快感到小腿上有異樣。伸出打過去時應了一聲:“是的。”

沒打住,真是惱怒,只能抓一抓發癢的皮膚。

兩人又說了些瑣碎至極的事情,周沁身上已經被咬了不下五個紅點,蚊蟲還真是執著,可她仍舊一句抱怨也沒有。只心情從最初的忐忑,逐漸變得平和。關于他和尹晚的猜想,她在學着抛之腦後,畢竟真的束手無策。

“周沁。”方晏察覺到她的分神,“你困了嗎?”

她止住欲打的呵欠,連眼淚也一并克制:“不困。”

“睡覺吧。”他笑了一聲,“這段時間雨水多,山區氣候可能更多變,你注意照顧好自己。”

“好。”片刻後,周沁看着已經挂斷電話的屏幕,六分十三秒。點開通訊詳情,自從她離開江市,方晏似乎每天都會打來一個電話。最初是在中午,她忙得沒有時間接通。後來他便換到晚上,時間長短不一,卻無一日空缺。

她蹙眉,猜測他最近是否過于空閑,或者産生了關心公益口腔事業的心思。否則這般頻繁的聯系,實在有違他平日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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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繁雜思緒一無所知的方晏,将車在房子外面停好。庭院裏的感應燈自動亮起,他在開啓指紋鎖的時刻,聽到自己內心的空落。不久前,她的聲音還浮在耳畔,此刻只有漫長寂靜,像冬日長風,游蕩在眼前的空間裏。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此刻他找不到确切答案。

可分明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仿佛一座姹紫嫣紅的花園裏,處處流淌生機活力。他知道角落裏有一株山蘇花,始終沉默陪伴。直到有一天,忽然意識到,他其實早就習慣了那一抹綠意,希望它永遠存在。于是花很多時間和精力去呵護,連其他的花卉盛放也失卻意義。

哪怕那株山蘇花,誤以為自己無足輕重,只是點綴爛漫的綠葉。

他提着水壺給客廳裏的植物澆水時,陸廣柯打來電話與他确定次日安排。原本明天中午他們安排了與客戶吃飯,卻恰逢付芸那邊的親戚舉辦婚宴。以往這種場合,他根本沒有出席的必要,總有方銘替他擋住一切。可是如今,方南振三令五申,讓他必須空出時間參加。

“時間改在下周二中午可以嗎?”陸廣柯問道。

“可以。”他同意下來,忽然又對那邊說道,“你幫我定一些牙膏牙刷,最好是兒童使用的那種。回頭寄出去,地址确定好後我發你。”

*

翌日,這場戶外婚宴在江市一家新興星級酒店舉辦,現場布置得唯美浪漫。将禮金奉上後,服務生将他領至方南振所在的位置。付芸看他一眼,視線又冷冷移開。

周圍的面孔,或多或少都見過,回應幾句真假不辨的暖心問候,方晏随意找了位置坐下來。

沒過多久,身側的椅子被推開,熟悉聲音落下來:“這麽巧。”付彬順勢靠在椅子上。

他阖上手機,微微點頭:“是很巧。”

周圍有小孩子打鬧,帶着氣球在草坪上跑來跑去。被調試好的音響開始播放音樂,只等待婚典開始。

付彬先是扯了些吃喝玩樂類的話題,不湊巧的是,這些都是方晏工作和生活的盲區。他既不知哪些會所裏有網紅美女,也難懂為何付彬癡迷于賽車跳傘等刺激類項目。他們的對話始終浮于表面,應付居多,但在外人看來,彼此笑容以對的兩人,稱得上相談甚歡。

“周沁最近怎麽樣了?我聽說她參加了什麽個暑期活動。”付彬抽出一支香煙點燃,用眼神詢問方晏是否需要。

他忽視這個動作,問道:“你怎麽知道?”

“之前她做兼職,剛好我是她的客戶,一問不都知道了。說實話,這姑娘服務意識很不錯呀,學醫真是可惜了。”付彬似笑非笑,說到這裏時故意停下。

方晏神色未變,眼神裏的溫度卻比之前更冷幾分。

“她叫你小叔,談戀愛不會還要受你管吧,我覺得她有些過分聽你的話了。”将香煙吐出,付彬又滿足地吸了一口,“我當時不知道她這麽有味道,否則贊助什麽學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現在也不晚,我追她你不會反對吧?”

他直起身體,之前戴着的寒暄面具消失無蹤,只有不加隐藏的冷漠。“不要去招惹她。”

付彬冷哼道:“非親非故的,你管這麽多做什麽?真當自己是她叔叔了。”

平靜重新覆蓋住方晏,他恢複一貫的從容:“你以為她會喜歡你?”

這明顯戳中付彬的痛點,那個傍晚周沁嫌惡的眼神、冷漠的話語似乎還歷歷在目。“我見多了,不過一個孤女,聽說她舅舅不怎麽成器。以後她就會明白,我才真正能夠幫助她。”

“那我拭目以待。”

“你不知道,當我告訴她,你跟方家的關系時,她簡直吓得臉都白了。也能夠理解,這消息實在是很勁爆,誰能夠想到呢?原來無比尊敬的叔叔,不過也是塵埃裏翻滾裏的命。”

他聽完對方充滿挑釁的話語,心裏十分淡定,或許是因為早就習慣,或許是周沁從未向他提及這件事情。她從不會打探和試探他,方晏想,可她心裏亮着的那盞燈,是否會因此熄滅。

“如果你把這些喜歡八卦和談論是非的心思放在生意上,付家産業一定蒸蒸日上,又何必左右逢源地斡旋。你大可以把這件事情昭告天下,我并不當它是什麽秘密,周沁當然也可以知道。”方晏身形未動,眼神平靜,仿佛自己面前的是一根草芥,剛剛不過制造了一場忽略不計的癢動。

方瓊走過來時,嗅到空氣中将燃的火煙味。付彬神色不快,連煙灰即将落下來也沒有注意。

“爸叫你過去。”她對方晏說道,後者聞言後起身,随後她坐在付彬另一側座位上。“你怎麽了?臉色這麽臭。”

付彬覺得煩躁,可是又無從說起,那欠下的錢是黑暗裏的獸,知道的人越多,他越無處遁形。不知方晏從何處得知,他只能将燃盡的香煙,洩憤似地扔在草坪上,用腳使勁蹍滅。“你老公怎麽沒來?”

方瓊露出不在乎的樣子回答:“可能忙着吧,還有他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誰知道呢。”

“這些再正常不過,這圈裏的男人不都這樣。”付彬開口,“你也別老糾結這些,空閑時候出去逛逛街,買買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總好過不痛快。”

方瓊聽出他言語中的其他含義,當即追問:“你知道些什麽?”

付彬想要收回之前的話,卻沒有敵過對面嚴厲眼神。“就是最近有個小模特纏上姐夫了,他帶着參加了兩次活動。你也知道的,帶着出去裝點裝點門面,逢場作戲罷了,他總是會回去的。”

好像有人輕輕拉扯心髒,疼得方瓊連呼吸都吃力,原來在付彬眼中,她連裝點所謂門面都不能。自家人尚且如此看待,又難怪姚術傑敢這樣肆無忌憚。她起身,推開身後椅子,冷聲說道:“這些在外面不要胡亂說,更不要告訴你姑姑。”

身後付彬還在保證,肯定不會透露一星半點給付芸,可方瓊将這些聲音都屏蔽掉。舞臺上已經有司儀在準備正式開始婚禮,到處都熱鬧無比,喧嚣嘈雜,可只有她的心卻冰冷無比,七月陽光都無法融化。

回到座位上坐好,誰料付芸像得知他們的對話般,直接問她:“術傑怎麽沒有過來?”

方瓊手指嵌進掌心,才做好的美甲幾乎要折斷。這給了她回複勇氣:“他工作忙。”

“再忙,這些事情總要參加的,你一個人來像什麽樣子!”

付芸還在繼續念叨,方瓊內心長嘆一口氣,對姚術傑的惱意又添了不少。

這場婚宴持續到下午仍未結束,吃完午飯後,一行長輩思及很長時間沒有見面,因而聚在一起喝茶打牌。并勒令這些晚輩都不許走,留下來一起吃晚飯。

四周雖不算吵鬧,可依舊有人重複問起在這個隆重場合,為何姚術傑沒有出席。仿佛這場宴席和聚會,沒有他就無法進行,方瓊簡直無語頭疼。她先打着太極,後來臉上的笑容實在挂不住,便從牌桌上抽身。在走廊角落裏掀出細長香煙,點燃後吸上一口,才覺得心中的郁氣有所減退。包廂門打開,看見方晏的身影出現。

“喂,要不要去喝酒?”方瓊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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