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重逢
第22章 重逢
賈敏面色一滞,但心下已有所感,只點了點頭,道:“海哥放心,母親那裏,我自有說道。”她雖這樣應着,卻也難免擔心,又嘆了口氣道:“只盼着這事情別太牽連着他們才好,到底母親如今年紀也大了,合該安享晚年才是。”
“夫人也不必過于憂心,若是二位內兄能早些退步抽身,就算不能維持如今的榮華,但總也不至于太過凄涼,若是能為聖上所用,說不得會有轉機出現也未可知。”
“唉。如今這形式,明年初我還能帶着孩子們回京城嗎,會不會給老爺惹來麻煩?”
“應是無妨的,若是你回去,當面勸說着,總比寫信來得要好,我本也怕岳母如今不管事,兩位內兄又看不透局勢,反是禍患。”
賈敏點了點頭,應了下來,賈家如今的情況,她雖說不是十分清楚,但卻也知道個大概,哪怕她回京去、略有勸導,但在二位兄長眼中,亦不過是出嫁的姑奶奶,又能有多少話語權,可若讓她什麽都不做,到底也于心不安。
不說賈敏如何憂心賈家,又如何準備林如海升遷之喜。卻說寶玉從林家出來,心中也在想着此事,但卻與賈敏所憂不同。
賈家與甄家之難他已知曉,原本他也只是順其自然地看着這萬事變化,所求也不過是保住林家和自己祖母并母親,但今日聽說這事,他才又想起林僑的姐姐,他如今并無什麽別的辦法,只希望明湛能早日收到他的信,好歹幫着她一把。
這般想着這事回到書院,他也難免将情緒挂在了臉上,微低着頭,走向屋內,見到林僑後,正要告訴他此事,便見着孔信拿着信竄着過來,道:“京裏出大事兒了。”
甄璟看了看他和他手中的信,只點了點頭,又轉而看向林僑,見到坐在角落,面色不明的樣子,便走上了前去:“你也不要太過擔心,雖然東宮出了事,但于令姐而言也不一定是禍事。”
林僑看向寶玉,扯起一個笑容,道:“我曉得的,若是太子仍在,皇太孫地位不倒,恐怕也不好将家姐從東宮救出來。但終究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姐姐如今人在那裏,總是難保要受些什麽罪。”
“你們兩個是瞞着我有什麽事嗎?”不知道什麽時候孔信亦已走了過來,他剛讀着信說與林僑聽時,就見他面色不對,如今又聽着他們兩個的話,自然也聽出了些什麽。
他挨着寶玉坐到了床邊,摩挲着下巴瞧着他們兩個,說道:“我還真沒想到有一天林兄會瞞着我跟你有秘密,你們兩個究竟有什麽事瞞着我。”
“我……”
林僑剛要說,卻又被孔信止住了話,說道:“你讓我猜猜。你有個姐姐我也有所耳聞,但是你姐姐居然不是在金陵,而是和東宮有關系,難道……“孔信似乎想到了什麽,有些不敢相信,忙止住了嘴,沒再說下去。
但林僑卻也不想再隐瞞了,他瞧了瞧寶玉,見他點了點頭,便将甄玮如何設計他家之事、林依依又如何進京之事大概說了下,接着道:“其實也不是我想瞞着,只是這事兒到底還是……我倒不是怕旁人說我們家閑話,只是想着若是将來姐姐能回家,世人如不知道這事兒,哪怕将來她一世在家,不再出嫁,總也能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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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故意要戳你傷疤的。”
“無事,這事過了這麽久,最受傷的也并不是我,如今我也不過是擔心姐姐罷了,也不知她在那地方,可要受什麽委屈。”
孔信聽他這話,心中更不是滋味,忙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就算璟兄的朋友沒來消息或者不方便做什麽,我也可以讓我父兄幫忙打聽一番。”
“或許,你知道我拜托的人是誰嗎?還有你不怕你父親、兄長訓斥你了?”
“你一直在金陵長大,京城能認識什麽人,左不過是你們家那些舊交。我父親如今還在京城任職呢,總能比你方便些的。”他這麽說着,又不由刮了刮鼻子,道:“雖然,我還是怕父親、兄長的,但這是正事,想來他們也不會說我什麽,況且,就算是要訓斥與我,為了林兄,也值當了。”
寶玉笑着,卻也未再與他多說什麽,只向着林僑道:“如果将來令姐能有消息,肯定也會送來揚州,你要不要把伯父、伯母接來揚州一同等等消息,到時也好過我們有了信兒,再去金陵接人方便些。”
“這,怕是不太方便罷,姐姐那裏還不知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就這樣将他們接過來,只怕反而會讓他們擔心。”雖然林僑私心裏也希望林依依可以重新回到家裏,但是如今情況不明,他也擔心自家父母空歡喜一場。
但是孔信卻不這麽認為,只順着攬過他的肩膀,說道:“你想啊,京城這事兒可是大事、要事,就算你不說,難道伯父、伯母就不會多想了嗎,他們不知底細,只會更加擔心令姐,倒不如将人接了過來,有消息可以随時告訴他們,又有你在身旁,他們心裏也安定些。”
“但是……”
“若是擔心住處,可以讓他們先住在我那裏,我那兒本就是母親擔心我,為我賃的屋子,我一向又不大回去,空着也是浪費了,不如讓伯父、伯母住進去也兩相便宜。”寶玉聽他猶豫又接着說道。
“甄兄的住處我是知道的,但是我父母他們如今對于甄府……”說道這裏,林僑也不好再直說下去。
寶玉亦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便只說:“這不妨事,到時只說是孔兄家的房子便是了,不用說甄家二字,免得伯父、伯母住得心裏也不舒服。”
幾人商量定了,孔信便派了小厮往金陵去,寶玉又将那院子好生修整了一番,好在院子裏的下人除了從揚州帶來的幾個貼身丫鬟并承安外,其餘人多是揚州本地的,想來林家父母也認不出他們乃是甄家人,他又讓寒煙多多囑咐了他們幾句,便也放下了心,只靜待京城的消息和金陵的來人。
因着出了這事兒,林府也忙了起來,所以秦蓁之事也不得不暫時擱置,寶玉一幹人等雖然知道幾件事情未決,心中擔心憂慮之事不少,但苦于現在并無甚辦法,便也只好在書院內讀書,準備着明年春日的恩科。
這樣一等,便又有近一月的時間過去了,既沒有京城的消息,而早該從金陵接人的人也并未回來,原是因為林家二老聽見京城裏的消息傷心過了,便有些生了病,雖然并不嚴重,但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便也養了好些時日。
待得到他們從金陵啓程的消息時,幾人也等來了由京城來的人。
卻說,那日寶玉等人不過剛散學回到學舍,便見人來通報說,有京城來的人尋他。寶玉聽到消息,便也知道許是明湛的人,便直讓那人将來人接到學舍來。
他本以為可能只是往日送信的那人,卻不承想除了一個信使外,還有另外一個身量秀氣的男子披着披風站在其身後,看不清面目。
兩人走進門來,那信使剛将信件交給寶玉,便見那男子将披風掩下,露出一雙秀目,有些淚眼婆娑,朝着林僑,低聲喚道:“弟弟。”
“弟……”
“弟……”
甄璟與孔信二人都有些吃驚,寶玉亦未曾想到明湛能直接将人送到揚州來,他們回身看着有些愣住了林僑,忙推了一把他,好讓他醒些神來,便見他幾步走上前去,抱住了林依依。
他們見狀,便也沒再說話,只都默契地悄悄退了出去,待來到院內一處涼亭內,瞧着四周并無甚麽人,寶玉方才一面拆着信,一面問道:“你們家小世子,哦,不,小皇子近來可還好?”
那人忙笑道:“回甄公子的話,大皇子一切都好,如今已經住進了先太子的東宮。只是如今的學業倒是越發緊了,大皇子覺得無趣,常念叨着甄公子呢,還說要向聖人請旨,讓你進京作伴讀才好。”
甄璟笑着拆開了信封,信內說的無非是自己如何費了心力救出了這林家姑娘,又說自己欠了他一個人情,最後卻也是讓他進京伴讀之事。
“我知道你們家小皇子惦記我,卻也不會直接向聖人請旨。我一會兒回房裏就去寫一封回信,還是勞煩您幫我交給他。”這樣說着又向衣裳內拿出一個荷包,遞與那信使,道:“這一路辛苦了,這點子錢算是茶錢,別嫌棄。”
“瞧公子這話,能為您和大皇子送信是小的的福分,哪裏說得上這些。”但是雖然這樣說着,卻也仍收下了荷包,而後便安靜退到了一旁,并不準備在多話。
因為那日說起寶玉在京城的友人時,他并沒有直說明湛其人,如今孔信見着來人與甄璟如此熟絡的模樣,又聽着他們話裏的內容,難免有些吃驚,忍不住低聲問道:“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朋友,也太有面兒了。”
而後又碰了碰的他的胳膊接着說:“你要是早說你的朋友是大皇子,我何苦巴巴地和我父親說這事,豈不是顯得我多此一舉?”
“诶,話也不是這麽說的,就算他是大皇子,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就能直接将人送到揚州呀,自然是多個人幫忙的好。”
“我聽那人說大皇子想要你進京作伴讀,你怎麽不去?”
寶玉挑眉看了看孔信,道:“自然是,還不是時候。”
“什麽?你這種好事你還要等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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