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真假
第59章 真假
“林妹妹, 你怎麽來了？”
甄璟好容易冷靜下來，又看了會子書，擡頭一看, 竟見着黛玉推開門, 走進了他書房裏, 聽他問話，也不回答, 只帶着一雙想核桃般腫着的眼睛，看着他, 道：“璟哥哥, 爹爹想要讓我嫁給賈寶玉, 我恐怕以後都見不得你了，所以再過來瞧瞧你。”
“什麽？伯父怎會如此？我，我這就寫信給他, 你怎得能嫁入賈家, 還有伯母, 伯母也不會容許的。”
“爹爹就是因為念着母親, 想讓她泉下有所安慰，才想将我嫁回她的娘家, 也免得我因為沒有兄弟扶持, 而在成婚後受到委屈。”
甄璟驚疑，擡頭看她, 道：“妹妹你在說什麽, 伯母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你還有俊兒, 怎會沒有依靠？妹妹, 那賈寶玉确非良人, 這事兒不成的。”
“其實, 他待我也挺好的，以前，都是我誤會了他。如今我在那府裏，也多虧還有他能說上幾句話。”這樣說着，黛玉又拿起帕子拭了拭淚，道：“我這便走了，璟哥哥，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不行，不行的，林妹妹。”甄璟起身欲拉住她，卻因實在匆忙，又磕到了桌角。但好在一陣疼痛，甄璟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書房睡着了，又松了口氣，道：“好在只是夢。”
但他還未從夢中緩過來，便見承安推門進來，道：“爺，太子來了。”
甄璟聽聞，連忙起身，欲去迎迎，但還未待他出門，便見明湛已走了進來，一臉喜色的明湛，抱住他，道：“太好了，母後剛說要給我和林姑娘賜婚，我想給林姑娘送些禮物，你與她相熟多年，快幫我想想，林姑娘喜歡什麽。”
“什麽？”甄璟被這消息砸蒙了，又道：“皇後娘娘要為你和林姑娘賜婚？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是剛剛。”
“這不可能。”他定了定神，道：“林家伯父和伯母仍在揚州，回京後官職未定，皇後娘娘不會在這個時候就為你們賜婚的。”
“父皇已經決定好了，讓林卿回來後便任吏部侍郎，只待下旨罷了。而且母後也是想要先告知我一下此事。”随後，甄璟又見着明湛微微紅了臉，道：“是我覺得，要給林姑娘準備些禮物，我實在是太歡喜了，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在宮中見到她就覺得她與衆不同，如今，我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不，這不可能。”甄璟不信，随後又笑道：“我知道這一定是夢，我還沒醒。”這樣說着，他便又閉着眼睛，狠命掐了自己一把，再一醒來，果然沒瞧見太子了。只是自己卻不是身在書房裏。
他打量着環境，好像是在一個院子，他以前從未見過的地方，這樣想着，又一擡頭，卻見着黛玉在院內撫琴，他連忙走了過去，坐在一旁，靜靜聽着琴聲。
好容易待琴聲停了，黛玉歪着他，笑看着他，道：“璟哥哥，你怎麽哭鼻子了？”
“我，哭了？”甄璟随意抹了一把臉，果然是有淚的，便說道：“剛剛做了個噩夢，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妹妹了。”
“璟哥哥說什麽笑話呢？便是我與太子成婚了，你也一樣是我的哥哥，怎會見不到呢。”
“林妹妹，你，說，你要與太子成婚？”
“嗯，怎麽了？爹爹媽媽都已同意了，璟哥哥，你不為我歡喜嗎？”
甄璟看着黛玉那雙無辜的眼睛，心中抽痛極了，只覺眼淚更止不住了似的。
“爺，爺，您醒醒。”
“嗯？”
“怎麽睡着覺還哭了，醒一醒，喝杯茶罷。”甄璟聽着寒煙的聲音，又順着他的力道坐起身來，呷了口茶，方才似清醒了一般，看着屋內熟悉的擺設，方知道，此番才是真的醒了。
“寒煙，你怎麽起了？”
“還不是在外間，聽着爺夢裏哭得傷心，便忙過來瞧瞧。從沒見着爺這樣過，可是夢到什麽了？”
甄璟低着頭，只道：“沒，沒什麽，你出去罷，讓我自己待會兒。”
寒煙瞧着他的模樣，嘆了嘆氣，只安慰道：“夢都是假的，唬人的，爺別當真，我出去了，爺有事兒叫我。”
“好。”
甄璟将茶杯遞給她，重新趟回床上，但卻覺得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了。
夢中的痛感，還隐隐作祟，他知道自己好似無法只将黛玉當做妹妹一般了，他知道作為一個哥哥，是不會因為妹妹的親事，而心痛如此的。
而他夢中的感覺，明明就像是，自己失去了一塊珍寶。
他便這樣直愣愣地躺到了天明，也還不知以自己如今的心思，要如何面對黛玉。若是自己有了這般想法，那麽未來的路只會更難走些。
但還未等他想好要如何處理此事，不過是幾日之後，他便接到了東宮的消息，說是太子喚他去東宮走一趟。甄璟心下狐疑，自他進京以來，其實太子并不常宣他到東宮去，一切就好像他真的是在國子監讀書一般。
而待他到了東宮之後，又發現明湛并非只是傳了他一人過來，林俊亦到了這裏。
他們二人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只照例行了禮後，又問道：“不知殿下今日喚我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
“前些日子，父皇讓人去查江南人口拐賣一案已經有了結果，多起團夥都被收押了，也有許多被拐的孩子找回了自己的父母。”他這樣說着，又頓了頓，瞧向林俊道：“上次，你們提到的薛家的那個叫做香菱的姑娘，我的人也找到了她的母親。”
“當真？”
“嗯，因為我曾特意囑咐過，所以他們直接将那老婦人帶回了京城。”
甄璟雖然來得晚了些，但這件事，他也聽黛玉提起過，且他之前亦看到過這姑娘的一些未來之事，确實也是可憐之人，如今能将她父母尋到，甄璟自然也是為她歡喜的，便也說道：“那倒是這位姑娘的福氣了，正可以讓他們母女團圓。”
“可是殿下今日尋我們來的意思是？”林俊疑道。
明湛撇了撇嘴，說：“這事兒畢竟牽扯到薛蟠當日打死人命之事，若由我來出面，将那姑娘送回，卻又不處理薛蟠，确實不大好。但現在還不是懲治薛家的好時機，所以不能由我明面上去處理，得讓你們倆來辦。”
“這……”甄璟有些扶額，若是這事兒由太子出面，直接通知薛家，他們必然不敢置喙什麽，但若是讓他們想辦法，卻是要好好思量些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說道：“既然殿下為難，那這事兒便交給我們罷。”而後又問道：“老夫人被安排在哪裏了？一會兒我回去，先将人帶到我那裏去罷。”
“行，一會兒我讓人請出來。”
“其實，現在倒還真是有個時機。”林俊摩挲着下巴，念叨着。
“嗯你說說。”
“明年不是宮中要有選秀嗎？我聽着薛家表姐也是想要參選的，已經請了教養嬷嬷在家習學一段時間了，如今他們家定然十分小心，以免惹出什麽亂子來。”林俊這樣說着，又裝模作樣地小聲道：“而且我聽說，薛家那個大少爺，前陣子惹了麻煩，被人打了一頓，覺得丢了臉面，不願在京城待着，和人出門做生意去了，沒了他阻攔，想必也會好些。”
甄璟自然亦想到了當時在榮國府聽到的事情，也調笑了幾句，而後又似想起了什麽似的，對着明湛道：“明年選秀，皇後娘娘應該也要給你選妃了罷？”
“這事兒……也還不一定。”明湛想着這個問題，有些皺緊了眉頭，本還欲再說些什麽，便聽小太監進來說道：“殿下，聖人傳您過去。”
“好。”明湛點了點頭，又道：“這件事便交給你們了。”而後本要轉身便走，猶豫了一回，卻又回身道：“過些日子，京裏可能有些大變動，于有些人家或許是喜事，但你們自己好生分辨着，也不可太實心眼了些，另外香菱的事，若是想辦，便早一些，待過些日子，恐怕也不好辦了。”
甄璟和林俊聞言，互看了一眼道：“知道了，殿下快些去罷，別讓聖人等得急了。”
明湛離開了，他們二人自然也未再多留，便帶着香菱的母親離開了。
“你們在榮國府住的還好罷。”甄璟二人出了紫禁城，又拉住林俊問着。
“還可以，雖然如今我們是住在外祖母家，但是一應吃穿用度都是自家的，除了每日要去給外祖母請安外，便同在自家也沒什麽去別。”
“那，那邊府裏的人，可有沖撞着你們的？”
林俊拍了拍甄璟的肩膀道：“哪裏就有人沖撞着了，如今我父親馬上要進京任職，那邊府裏的人對我們好還來不及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兩個人又說了會子話，待承安趕了馬車過來，将香菱的母親送到馬車上，方又說道：“香菱的事情，總得有個章程才是。”
甄璟回想着明湛的話，估摸着他所說的怕是元春封妃之事，到時候榮國府又有了倚仗，又忙着那事兒，定然沒空理香菱母女的，所以确實不能耽擱下去。
他這樣想着，左右思量了一回，又問道：“近來榮國府內可有什麽喜事，要人越多的事情越好。”
“榮國府內倒是沒有，不過聽說，寧國府有一人，也算是我隔房的大舅舅，要過生辰，瞧他們的樣子，想是要慶賀一下。”
甄璟挑眉，問道：“是在什麽時候？”
“就這個月末，你可是有什麽主意了？”
“大約有了個想法。”甄璟走到林俊身旁，悄聲同他說着，兩個人大致商量了一回，便也算定了，又各自上馬往回走，待到要分開之時，又見甄璟叫住林俊道：“俊哥兒你如今也大了，該學着好好照顧你姐姐了。雖然如今林伯父勢大，他們不敢如何，但是……”
甄璟說着，又想起了賈寶玉，皺着眉道：“總是有些不知分寸的人，你別讓林妹妹被人欺負了，若是有什麽事情，記得來尋我。”
“知道了，甄大哥何時變得這般啰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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