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聚
第77章 小聚
而後, 賈敏和黛玉又陪着賈母說了好一會子話,見着她好些了,又進了不少羹飯, 方才放心了些, 待過了午間, 方才回了自家。黛玉見着賈敏心情稍微好了些,心中自然也寬慰, 便也不再想這些事,只是去寫自己的話本子。
只不說賈敏之後如何選日子, 将湘雲認作義女的事情, 卻說, 甄璟自那日從寧國府出來後,心中到底也還是記着當日在書房內,聽到的話, 便也同太子講了一些。
他們原本便是想着, 看看究竟是那幾家勾連在了一起, 才想着從寧國府入手去查探, 但是甄璟猜錯了地方,并未找到什麽實證。只是那番對話, 到底也還是證實了一些他們的猜測, 寧國府原本便是要同人勾結,為先太子謀劃, 助他重新登基, 好保住自家榮耀, 只是賈元春懷孕一事, 打亂了他們的節奏。
明湛這些日子, 也一直在讓人查探這四王八公的動靜。其實, 他們當中有些人家,早已在暗中歸順了新皇,且有些人家近年來所犯的事情,并不算重,在太上皇禪位後,更是早早收了手,當初所欠國庫銀兩,也在慢慢歸還,如今倒還算是安穩。
故而,除寧、榮二府外,也便只有鎮國公、理國公以及南安王府還在暗中謀劃着,他們當中或是家中還有人手握實權,或是亦讓家中女子進宮選妃以謀取勢力。此前同賢德妃同時被封的,也便有他們家的人。另外的,則是手握兵權,不舍得放手的了。
“甄璟,你看這些人家,可有什麽想法?”
明湛同他說了京城世家的一些情況後,又向他問着,也是想聽聽他的想法。
甄璟聽聞,沉吟一瞬,道:“南安王府的兵力都在邊疆,怕是指望不上,況且南安王爺在軍事上,确無什麽才能,能守成已是不易,怕是沒這些心思。至于鎮國公和理國公,确是說不好,當初跟着他們的将領,如今雖并未固定于一個地方,但是京城周邊卻還是有他們的人,光是冀州地區,便有一位趙将軍在任協領之職。”
他說着,又頓了頓,問道:“殿下似乎,忘了與賈家有姻親關系的史、王、薛三家?”
“卻是我忘了同你說了,不過其實你也應能看得出來。”
明湛笑道,又補充着:“但他們倒是也并無大妨礙,這薛家嘛,如你所看到的,或許會同他們的謀劃有關聯。但是他們能做的,無外乎是出些錢財罷了。而王子騰雖然為人狠辣,但卻精明,他知此事冒險,必然不會輕易同他們勾連,且他又自負如今仍得父皇器重,自然不會輕舉妄動,只怕是仍在觀望。”
甄璟聞言,點了點頭,道:“确實如此。”而後又自說道:“史鼐人在南疆,若要他謀反,調兵過來,實是遠水接不了近渴,且又很容易驚動京城,想必他不會如此做。”
“正是這話,這些年史鼐在軍中,也算是盡心,并未有什麽異心;至于史鼎,他如今在京城擔着閑職,既無實權,又不似薛家一般銀錢充足,只是一味減少支出,來維持自家,并未想着,如何恢複以往富貴,确也算得上老實。自然,該探聽的消息,仍然是要探聽着的。”
“殿下說得是。”甄璟點頭應着,又問道:“這事兒,可要提前跟聖人說?”因着甄璟同明湛說過自己的擔心,又拿出了一些蛛絲馬跡的證據,兩個人便一直着手在處理這事,只是卻也一直沒有同聖人說過。
“再等等罷,現在證據不足,而且他們如今能動用的兵力,我們心中也大概有數,那邊還無動靜,最近也并無機會與他們,暫時倒是可以放心些,只先讓人看着些罷。”
他說着,又笑着拍了拍甄璟的肩膀,道:“後面的事情,我會讓人瞧着的,你也該在科舉的事情上,多用些心了,他們雖然不會在這時便有所舉動,但未必還能等上幾年,若是此番不中,恐怕就來不及了。你若是能得個好名次,将來在父皇面前,我也好為你說話。”只是話剛說完,又随即道:“不過看着你現在的功課,想來應也無事的。”
“還是我讓你費心了。”
“咱們之間,說不上這個。”
卻說,甄璟将此事同明湛講完,卻也當真是專心看溫起了書,除了每日要同明湛一起學習外,也只不過每月才去林家一次,連孔信都不怎麽能見到甄璟的面。
而黛玉閑來無事,也便只是偶爾到自己的書鋪去坐上一會兒,喝杯茶,看看書,日子過得倒也暢快。
她寫戲文、詩書之事,暫時也還無人察覺,也是因着一般人自然也想不到,林家當真能讓她自己寫書,又與人看,便未多想過。只是雖然如此,她經營的這書鋪和茶樓,到底還是瞞不住衆人的,這些日子,因着賈敏将史湘雲認作了義女,她同賈家的姑娘們聯系得也愈加多了起來。
她念着這些姑娘們,常年在府內,不得出門,便也會将他們請到自己的鋪子來坐着。這邊的茶樓,也有一個雅間,是留給她自己,從不對外的,她便也就是在這裏,約着賈府的姑娘們見面。
這日,正值秋日,賈家也剛忙完了賈寶玉同薛寶釵的納吉之禮,她自覺無事,便下了帖子,請他們到自家的茶樓來聽說書,只是到底今日姐妹極多,只怕被人沖撞着,她便也特意囑咐着,茶樓要晚些時間再營業。
只是剛過了午間,黛玉便已讓人布置好了雅間。這屋子正在茶樓二層,乃是在最裏間,緊挨着旁邊的書鋪,且她又在屋內單獨開了間小門,可以直通書鋪。這房間也并不算小,足夠容納五六個人在這裏說笑,且仍有富裕,并不顯着狹窄。
且窗戶打開,便可看到對面的同惠河,窗前便有一顆幾十年的老樹,高度剛好在窗戶下一點點,并不遮擋視線,卻是個極佳的賞景之地。屋內另一側亦有一扇窗戶窗戶,又加了半透明的簾子,若要聽書,打開窗戶便可聽得清晰,也不怕被人瞧見。
雪雁帶着丫鬟,在這裏擺放着瓜果點心時,還笑說:“都說姑娘是開了鋪子賺錢的,可偏偏将這最好的屋子留給了自己,也不對外,姑娘一年才能來上幾次。”
“你知道什麽,若是這屋子也讓人進來,也說不得會進來什麽人,若是一些須眉濁物來了,豈不是污了,我精心養着的這幾盆花?”黛玉一面修剪着花枝,一面笑說着,而後又道:“那些銀錢,哪比得上它們來得金貴?”
“瞧瞧,我就說咱們林姑娘雖是做起了生意,但卻總是與他人不同的。”黛玉正說着,便聽見外面寶釵說話的聲音,她的話音落了,方才聽丫鬟道:“姑娘們都到了。”
“你們來了,快坐罷。”黛玉笑着迎了迎他們,又讓她們各自坐下,而後又道:“既然你們來了,一會兒,我便也讓人進來了,剛還只怕有人在,你們上樓,反而沖撞着呢。”說完這話,她又解釋道:“也不是我不願停一天業,來招待你們。只是我覺得,這外面的人氣,其實也別有一番風味,要是一味地只有我們幾個,怕是也沒什麽趣味了。”
“這話說得極是。”未帶別人說什麽,探春便先道:“我也是這麽想,咱們這身份,雖說是金尊玉貴地長了這麽大,但終究大家不過都是一樣的人,若是長久地不見識這世間百态,豈不是白活了這一輩子了。”
“探丫頭這話說得正是,我們不也只是一介凡人,又與別人有何區別,很不該這樣的,今日這般便正好。”只是說完這話,她便又笑道:“只是剛聽林姑娘一番‘須眉濁物’的言論,也得虧未讓人聽見,不然,別人豈不是傷心死了。”
“你別聽她的。”湘雲拉着黛玉坐到身邊,道:“她如今是人逢喜事,偏又來說咱們。”
“可見他們如今是姊妹了,倒顯着我們都不親了。”探春看着他們,拍了拍寶釵的肩道。
黛玉不理他們的眉眼官司,只笑道:“看來你們近日在家裏是‘閑’着了,可要先吃點茶,潤潤嗓子,而後呢,也便随你們去了。”
迎春與惜春二人,原本也不願聽他們說這些話,聽得黛玉此言,便先笑着喝了起來,待品了品,便聽惜春道:“是烏龍茶罷,好似還有些蜜桃的味道。”
寶釵亦道:“嗯,這味道極清雅,确是不錯。”
“聽聞,你這裏說的書,其他茶樓都聽不到呢。別的地方,好似也只有在長公主的戲園裏能聽到了,只是那戲園咱們去不得,但今日卻可在這兒聽一回了。”湘雲說着,又放下茶杯,又對着黛玉道:“可是什麽時候開始,也好叫我們聽聽,風靡京城的故事,是如何催人淚下的。”
“你啊,偏愛說嘴。”黛玉點了點她的頭,又想着雪雁道:“去看看女先生來了沒有?”
“是。”
黛玉見幾人閑來無事,便将屋內那一側門,也推了開來,讓她們自去瞧着。其實另一側,也是一個房間,與書鋪其他地方,也是由門隔開的,并不對外開放,有些書,其實是黛玉珍藏的,放在這裏,也是想着,若是有些合緣的人來尋,倒是可以借閱一番,并不對外賣。
他們在這裏看了回書,也未過多久,便聽到外面有了動靜,自然也就放了下來,只聽聽這女先生如何說書了。
“你瞧我的妝都花了。”史湘雲聽完,又挨靠在黛玉身上,說着:“這可怎麽辦。”
黛玉給她捋了捋頭發,道:“那能怎麽辦呢?我這裏也沒有給你補妝的。”
其實這一場聽完,寶釵也都落了回淚,只惜春看着倒還好。
“雲兒怕不是有了姐姐,在這裏撒嬌,眼饞我們呢。”
史湘雲也不理寶釵,只對着黛玉道:“我今天可以去你家住嗎?我也許久沒見過媽了。”自賈敏将她認作義女,史湘雲便直接叫起了媽來,偶爾也會到林府住上幾日。
“如何不可以了,一會兒我囑咐人去外祖母家和你嬸母家說一聲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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