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一早,我便到了偵探社。
此時六點半多,大家都還沒來。我來這麽早也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工作狂,而是經歷了昨晚的事後,難免心思有些不平。
覺睡的不實,便早早起來,趕到偵探社了。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信封撲好,板正的放在桌子上。
我盯着那信封,腦海裏不斷重演着昨晚的事。
會不會是中原中也把這信封交給的店老板的?我想。
但那炸彈又是誰安裝的呢?
中原中也是絕不可能在交信封的同時,把炸彈安裝上的。
我想不清楚了。
正好,門開了,國木田從門外走了進來。
“七點,正正好好,一分不差。”他看着表,兀自嘀咕道。
“國木田先生……”我站了起來。
國木田擡頭,神情驟而嚴肅。
他發現我身上的傷了麽,我想。同時,我也皺起了眉頭。
“竟然,有人比我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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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碎成兩半的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先生,司葉,早上好。”這時,中島敦從門外進來,打了聲招呼。
“阿敦,你遲到了三分鐘。”國木田推了推眼鏡,轉頭犀利的盯着中島敦。
中島敦尴尬的笑了笑,大概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呀,有新人。”
沒多久,中島敦之後又有一人推門進來。
是江戶川亂步。
他看見我之後,并不是很意外的叫了一聲。
“啊,這位是江戶川亂步,亂步先生。亂步先生,他是新加入的社員,叫渡邊司葉。”中島敦向對方介紹道。
而我也終于不用再裝出一副疑惑的神色,站起來同江戶川亂步打了招呼。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并未有太多的言語。但我們心裏都清楚,那個夜晚,我們都注意到了對方。
“古德貓寧!”太宰治推門進入,縱觀全社,目前也就只有他最生機勃勃了。
陸陸續續的,幾乎全社人都聚集了。
這大概是武裝偵探社人聚的最全的一次了吧,沒有委托。
“各位,昨晚東城區餐館爆炸,警方有介入調查嗎?”
見大家都各忙各的,并未有人提到昨晚的爆炸,甚至連手機裏都找不到類似的新聞,我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乎,我主動挑起了話題。
“東城區爆炸,”谷崎感到有些疑惑,“但是我昨晚就在東城區上晚自習,并未聽到爆炸聲。”
我聽到這話,感到十分驚異。便不由得将目光移到的中島敦那裏,只見中島敦也是搖了搖頭。
其他人也都沒吱聲,表示對此時并不知情。
“昨晚的确有爆炸,我在場,”江戶川亂步把腳放在桌子上,閉着眼睛說道,“也看到了從餐館裏倉皇逃出的渡邊司葉。”
“東城區麽,為什麽我對這件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呢。”國木田說道,語氣中不乏疑惑。
“我倒是有點印象,”太宰治興奮的說道,“昨晚我正在家裏琢磨新的自殺方式,突然東方傳來的爆炸提醒了我,在爆炸中死去,也不失為一種奇妙的死法。”
“那這場爆炸會不會是異能導致的?”中島敦問道。
“不會的,”我否定了中島敦,“我在收銀臺後面,看到了定時炸彈。”
“對了,還有這個信封,我在收銀臺上看到的。不過,裏面的東西卻早就被掏出來了。”
說着,江戶川亂步接過了我手中的信封,并戴上了眼睛。
“裏面裝的是一張鈔票,數額還并不小。”他說道。
“很少看見亂步先生主動使用超能力呢。”中島敦有些意外的感嘆。
“大概是因為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吧,并且這預謀,直接指向偵探社。”太宰治答道,笑容別有一番意味。
“司葉,你在現場看到的另一個人大概長什麽樣?”江戶川亂步問道,他琥珀色的瞳孔裏閃着悠悠的光。
“戴着舊款式的帽子,披着黑色的西服外套。”我答道。
“頭發是不是橙色的?”太宰治問道,表情驟而嚴肅。
“是的。”
在我說完這話後,只見偵探社的衆人都不約而同的交換了一下眼色。
“非常不巧,司葉君,你可能被港口黑手黨盯上了。”國木田說道。
“很抱歉,不是呢,”江戶川亂步否決道,“中原中也只是非常湊巧去吃個飯。”
“啊,那不是被黑手黨盯上就好。”中島敦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一般說道。
他大抵是回憶起了,當時被港口黑手黨輪番捉拿,被當做貨物險些被賣的場景。
“那可不是,藏在暗處的敵人更加危險。”太宰治搖搖頭,說道。
“這樣啊……那亂步先生,您還能看出什麽?”我問道。
“沒有了。”猶豫片刻,江戶川亂步頗為遺憾的搖搖頭。
連江戶川亂步都看不出的人,恐怕要淩駕與死屋之鼠的費奧多爾之上了。
“所以說啊,司葉君,”太宰治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體術就更要練啊,你的異能就更要知道是什麽啊!”
“太宰說的沒錯,偵探社多一個攻擊力就更好一點。”國木田說道,也注視着我。
“那……”我咽了一口唾沫,問道,“訓練什麽時候開始?”
“那就現在吧,正好我也沒有事。來,阿敦。”說着,太宰治揮了揮手,招呼着中島敦和我。
“啊?”中島敦指着自己,有些不解。
“走吧走吧。”我也招呼着中島敦,本着多一個人就能少遭點罪的原則。
跟着太宰治,我和中島敦走出了偵探社的大樓。
訓練內容會是什麽呢,我想,該不會是腳腕上綁輪胎,然後繞着樹林跑吧。
那可就真是,遭了罪了。
果然,最後的目的地是森林,這似乎印證了我一半的想法。
“好了,”太宰治說道,“阿敦,你可以攻擊司葉君了。司葉君,你也可以回擊阿敦。”
語罷,太宰治望着我和中島敦,似乎在是等待着我們下一步的動作。
我試圖在他的眼中找到一絲玩笑的痕跡。但,我失敗了,太宰治是認真的。
“了解。”中島敦愣了片刻後,說道。
只見他的手腳迅速化虎,變成了白色的虎爪。
随後,我只眨了眨眼,中島敦就化作成一道閃電,消失不見了。
還為等我四處觀望着找人,我便感到後背一陣鈍痛。緊接着,我就一個狗吃屎撲到了地上,撲騰半天都未能成功起來。
整個人都丢沒了,我想。
“對不起,是我的力度太大了!”中島敦見我趴在地上,幾番試圖起來都未能成功,便伸出手試圖将我扶起來。
“別扶他。”太宰治出聲制止。
此時的他好像變了一個人,神色冰冷嚴肅。恍然間,我都覺得他是之前的黑手黨幹部太宰。
我見此,懂得注定是不會有人扶我了。
我一咬牙,奮力站了起來。起來的時候,我甚至都能聽到骨頭摩擦的吱呀聲。
“繼續。”太宰治說道,聲音平靜低沉。
中島敦有些猶豫,但畢竟是太宰治的命令,他還是向我沖開。
這次我早有準備,向旁邊竄去,勉勉強強躲開了中島敦的攻擊。
而中島敦似乎也是并未想追擊我,猛地撲到了樹上,把樹皮扣下來一大塊。
趁着這麽一個空歇,我把懷表纏到了小臂上,表盤與手心同向。
因為之前親眼見證過它抵擋住芥川龍之介的攻擊,所以我這次寄希望于,它能夠緩解幾分來自中島敦的壓力。
中島敦又向我沖開了,我縱身閃開。
來回幾次,我頓時覺得有些單調了。中島敦不敢用力攻擊我,而我又沒有力量主動攻擊中島敦。
砰——
終于,在無限重複一個回合中,一聲響亮的槍聲響起。
我不可思議的看向太宰治,竟是他舉起槍攻擊我。
要說人在危機下,身體本能做出的反應總是令人費解。
我并未逃跑,試圖躲開那枚子彈。而是舉起了纏着懷表的手,并用掌心對準子彈來的方向。
反觀那子彈,在擊中我的懷表之後,竟是反方向,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我也趁着這段時間,驚愕之餘也是拿回了自己身體的掌控權。我一個箭步,沖到了一旁,任由子彈沖到地面,濺起一層土浪。
砰砰砰——
就在我本以為一切都結束之時,太宰治又連着打了一連發子彈。
雖然這操作我仍然沒想到,但我好歹有了應急之策了。我舉起纏着懷表的手,抵擋着來自不遠處的子彈。
這回随着子彈的增多,以我的懷表為中心,增生出了一團小小的藍色屏障。
見狀,我心中一驚,原來當時抵擋住芥川龍之介黑獸的,竟是我自己麽!
其實倘若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子彈是不斷在藍屏旁,以先前的軌跡來回游走的。
只不過移動的範圍太小,我看不見罷了。
拜托了,讓子彈再倒退一點,這樣我就能掙脫了。
我如此想到。
随着我的念頭愈來愈強烈,我驚奇的發現子彈漸漸倒退回去了。
再倒退一點!
頓時,這子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着射回了太宰治那裏。
“太宰先生!”我和中島敦同時喊道。
但誰曾想是太宰治不想躲,還是未能反應過來,他竟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最後,子彈竟倒着退回到了槍膛之中,未傷太宰治分毫。
“我明白了……”太宰治低語道。
片刻後,他狠狠的射了中島敦的鎖骨處。頓時,中島敦的身上便鮮血直流。
“啊!”中島敦吃痛,捂着傷口跪在地上。
“渡邊司葉,”太宰治大聲吼道,“用你的異能讓中島敦的槍傷消失。”
我先是愣住了,看着中島敦顫抖的身軀,我的腦中滿是噪音在嗡嗡作響。
随後,我總算是把自己從震驚中拔了出來,一步一步的蹭到中島敦身邊。
站在他的身邊,我本着試一試的态度,把懷表貼在了他鎖骨的傷口之上。頓時,細弱藍光從懷表的表面湧出。
過了沒多久,中島敦不再痛苦的□□顫抖了。
我把懷表與中島敦分離開來,發現他不僅傷口愈合了,就連衣物的破碎都已經消失不見。
中島敦整個人,完好如初。
“哇哦哦哦!”中島敦驚喜的感嘆。
我沒有吱聲,卻也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通過接觸,來改變物體的時間,這大概就是司葉君你的能力了。”
太宰治走上前來,把槍重新別回腰間後,說道。
“是的呢。”我幹巴巴的回複道,望向太宰治的目光變的更加複雜。
記得當時看動漫,看到太宰治為了訓練芥川龍之介,向他開槍的時候,我的心裏也是十分震驚。
本以為太宰治在地下用了兩年洗白,到了偵探社後,還是下得去手,用槍射擊我和中島敦。
雖然我清楚他是為了訓練我,但我心裏還是感覺怪怪的。
“司葉君,”太宰治仿佛讀懂了我的心思,嘆了一口氣後,說道,“如果你今天死在我的槍下,你是否會怪我?”
我沒吱聲,畢竟現在的我,還并不知道怎樣答複太宰治。
“你可知道,如果今天你僥幸在我槍下活下去了,明天就會死在別人的槍下。我并不希望偵探社有任何人重傷,甚至死亡。同樣,我也不希望偵探社白養一個廢物。”
太宰治繼續說道,他的語氣沉重,但卻聲聲都鈍入了我的內心。
我終于明白了。
我擡起頭,目光明朗。我直視着太宰治布滿滄桑的棕色雙眸,笑了一下。
太宰治也回了一個短促的微笑,轉過身去,風衣的帶子撩到了我的臉上。
“你們倆回去休息吧,明天訓練繼續。”說完,太宰治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我的視線。
“好的,太宰老師。”我答道,聲音極低。
“司葉,你的傷沒事嗎?”中島敦關切地問道。
“沒事的,我回去自己包紮一下就好。”
中島敦說的沒錯,此時此刻我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有深有淺。
但如果就靠這麽不礙性命的強勢去找與謝野晶子的話,多少有點虧。
太宰治那裏應該有不少的繃帶,待會兒我直接找他要一些就好。
“阿敦。”我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怎麽了?”中島敦問道。
看樣子,他并未被我以平輩的方式叫名字所氣惱。
“我們一起去吃蛋包飯吧!”我笑着說道,眼裏必定顯露出了星辰大海。
“好啊,我想吃很久了!”中島敦握起拳頭,興奮的說道,琥珀色的瞳孔裏溢出的星光,與我的心河交彙流淌。
也許,在文野裏,我還能交到一兩個好友。
我笑着,與中島敦走出了森林。
不知從某一刻開始,少年開始漸漸轉變。他的時間線,也悄悄與他人交融纏綿。
“蛋包飯,真好吃。”少年滿意的笑容溢出來,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