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舞臺劇的入場票, 是韓津特意從狐朋狗友那兒搜刮來的, 據說還一票難求。
至于為何是舞臺劇,這是他從姑姑那兒聽說關嘉謠當年的職業後, 特意牽扯進來的因素, 從而導致他的計劃更順利了一步。
而林善對此不知,她被韓津的電話吵醒後, 閉上眼睛躺了會, 怎麽也睡不着了。
盡管他挂之前還自作好心地勸了句:“你繼續睡。”
中午吃完飯,林善看見關嘉謠在衛生間化妝,輕哼着曲心情頗好。
通過觀察,林善發現她最近衣品又換了種風格, 外加做了個新發型, 搭配這個年紀更顯妩媚風情。
“媽, 今天出去嗎?”她靠在門邊。
關嘉謠抹着口紅,“下午出去。”
“那晚上回來嗎?”
“晚上要去看場演出。”
“哦。”
林善沒問更具體, 她這下徹底相信了韓津的話。
或者說,即便沒有他吹耳邊風, 審視關嘉謠此刻的心情及裝扮,林善就已經猜出大半,只不過暫沒見過她媽的對象而已。
但照現在看來, 也八九不離十了。
關嘉謠出門後不久, 林善給韓津發了個信息提示,表示這邊已出發。
帶槍侍衛:出來。
貧民公主:不是說晚上?
帶槍侍衛:演出之前,應該還有一頓增進感情的晚餐。
林善翻翻白眼, 心想這究竟是誰的主場。
貧民公主:把這頓晚飯略過吧,你告訴我看演出的地方,我趕過去就好。
帶槍侍衛:我記得你還欠我一頓飯。正好,別省了,就今天。
林善幾欲推辭沒得避,只好揣足錢赴約。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約會的地方是一家高檔的法國餐廳。
不過想想韓齊深那個層次的人,也不會請太廉價的地方。
趕到餐廳門口時,韓津正等着她,見着後朝她招手催促,然後搭了下肩往裏帶。
林善沒注意他的舉止,進去後四處瞧,燈光地影,暧昧流光,心想來這兒果真是吃氛圍的,她更擔心錢不夠,問得直接:“待會兒我付不起怎麽辦?”
“沒錢?”韓津一臉蕩笑,“贖身呗。”
林善瞪他一眼,還想加上一腳,但怕引起注意,才安分收着。
“別擔心,不會吃窮你。”他随後又補上一句。
韓津似乎知道對方坐哪,推着林善挑了處沒人經過的角落坐下,然後拿起桌上的菜單,悠閑地看起來。
林善不關心吃什麽,随意點了份煎牛排,然後專注地遙望不遠處的那一桌。
由于餐廳的桌位擺放,從林善這邊的角度看去,正好是關嘉謠那桌的側面,桌邊倆人的神色舉止盡收眼底。
似乎剛開始用餐,他們的話不多,偶爾才一次對視,慢條斯理地各自吃着。
韓齊深坐姿很閑散随意,乍一看,倒是跟她對面的人很像,果真是親父子。
林善暫時收回了目l*q光,看見右手邊放着一小瓶花,拿起來移至左側,借着花葉遮擋的縫隙去窺視,以防那邊有所發現。
“你還挺有模有樣的。”看着她格外謹慎,韓津笑了笑,低下頭玩手機。
林善見他沒專心樣,腳下伸過去踢了踢,“你能不能有點監視精神,是誰讓我過來的?”
韓津收起手機,身子前傾,語帶調侃:“你這角度好,那要不我跟你一塊坐那邊?”
林善後悔至極:“我真不應該跟你出來。”
“別急麽。”他拿起剛送來的榨果汁,替她倒了一杯,“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的過去?”
“那你說,我聽着。”林善往後靠。
他見了,勾勾手指:“別離得那麽遠。”
林善又稍往前坐了點。
他仍說:“再近一點,這是秘密,不能讓別人聽見。”
林善很想抽出手邊的花呼過去。
她再往前靠了點,沒耐心:“有話快說。”
韓津瞧着近在眼前的這張臉,不似夢中那般觸不可及的虛幻感,本就不錯的心情愈漸舒順,把從姑姑那兒聽到的事情去繁就簡轉述了一遍,包括隐去當事人的個人情緒,避免産生偏見的想法。
最後他從另一個角度總結了句:“其實我發現我們倆還蠻有緣分的。”
林善只顧消化剛得知的內容,端起果汁杯,不去看他:“我沒發現。”
“要是當年你媽跟我爸在一塊,說不定咱倆真成親兄妹了。”
林善平順地咽下果汁,慶幸這事沒發生,不然她過去這些年沒得安生。
韓津看着她喝果汁,也慶幸這事沒發生,不然他可能會違背道德倫理。
倆人各想各的,誰也猜不透對方。
林善喝完果汁,沒再對父母輩的恩怨糾結太久,專心切盤填飽肚子。
這一餐太貴,她必須吃夠本。
然而才開吃沒幾口,再次擡頭時,前方那桌的人在招手買單了。
很快,倆人同時起身往外走,韓齊深還扶了關嘉謠一把。
林善将頭紮低,偏着頭遮擋自己,用眼神暗示對面的人:“走了。”
韓津大口咬着肉,擡頭望過去一眼,然後問她:“吃飽了嗎?”
來的目的本就不是吃的,林善擱下刀叉:“跟上去要緊。”
他擡手阻止她:“吃完再說。”
林善微訝:“待會兒跟不上怎麽辦?”
“地點都知道,還怕什麽跟不上。”他拍出一張入場票給她,“這個時間點之前吃完就行。”
林善看了看,還比較早,于是心安理得地繼續吃。
吃完買單,如林善所料,她那點錢只夠付一半。
窘迫之下,她将求助的眼神轉向韓津。
“我可不幫你,這頓算是你請我的。”他将紙巾揉成一團,又壞笑說,“想幫也行,贖身或者下次再請一頓。”
服務員站一旁靜候,林善一張臉氣得憋紅。
片刻後,他倒是又轉了态度,善意提醒:“上次給你那筆錢,怎麽不用呢?”
這麽一說,林善立刻想起了,反正橫豎都要用到他的,索性幹脆一把。
走出餐廳時,韓津突然問了句:“那筆錢還剩下多少?”
林善剛才有點印象,報出數額。
“還行。”他狀似有了盤算,“以後再一起出來,就用那筆錢好了。”
敢情他還當成約會基金了,林善瞪他一眼:“誰還跟你一起出來?”
他不在意她眼中的輕視,笑笑說:“現在是現在,以後是以後,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聽不懂他賣的關子:“知道什麽?”
兩人走到街邊,韓津快速攔了一輛車,請她先上。
林善坐進去,堅持地又問一遍:“你說清楚。”
但很快,她後悔了。
韓津随後進來,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冒出一句。
“沒什麽好說的,我跟那女的沒關系,不相信的話現在就離。”
司機聽見這話,立刻提了個醒:“年輕人,現在民政局已經下班了。”
韓津綻放笑容過去:“沒事大叔,去五西路的大劇院。”
說完他轉過頭去看她。
林善臉色沉冷,望着窗外,絲毫不想與人搭話。
他身子靠過去,戳戳她的手臂:“沒生氣吧?”
回應他的是沉默。
“開個玩笑。”他整個身側向她,手臂搭到她的椅背上方,謹慎地沒去觸碰她,但這圍着她坐的姿勢,看着也就差撲上去将人抱住了。
他一時嘴欠,把心底那股春暖花開送走了,迎來冷若冰霜,只得低聲哄:“那我現在跟你說清楚?”
她連眼珠子都沒轉動。
“其實吧……”他身子前傾,想湊近人耳邊說,卻見她拿手掀上了帽子,整個頭捂得嚴嚴實實。
韓津見她這副态度垂了眸,看到那雙被路燈照得瑩白的手,想起上回握住時的那柔軟無骨的手感,心一時癢探上去握了握。
林善昂着頭沒注意,等反應過來想要抽出,卻被他使勁握住不放,人也趁機擠了過來,脖子後面的手臂虛攬着她肩,聲音輕到只有兩人聽見。
“那個,我錯了。”
林善側過頭看他一眼,仍舊板着臉轉回去,人也轉成側卧,嘴裏吐出三個字:“不要臉。”
他一一受下:“是,你罵什麽都對。”
她沒再吭聲。
兩人僵着。
過了好一會,他見她沒有過多抗拒,試探着從後面半抱了過去,想順便測測她的反應。
誰知就在這時,車身一頓,司機煞風景地說了句:“到了。”
韓津手還僵在半空,林善這邊的車門已經被打開,她從他的包圍中脫離出去,站到了外面。
“怎麽開這麽快呢。”韓津坐正身子,不怎麽痛快地出了聲,“下回不能開這麽快知道嗎?”
司機等着他下車,再次啓動時,不滿地哼了聲:“開快還被說了,我要是再慢一點,你不是還當免費旅館了。”
夜風陰冷透骨。
林善下車後沒等韓津,一個人走在前面。
車上被他這麽一鬧,兩人相處的氣氛變得微妙,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其實對于接下去的這一場,她并沒多少興趣了。
她不是去捉奸的,而是查探實情。
一餐下來,關嘉謠的表情,俨然透露出了她目前的感情狀态。
她雖然并不怎麽支持,但也沒什麽好反對的。
因為她的反對沒用,這關系到人生幸福的問題,沒有資格阻撓。
想着,她掉頭轉身,準備回去了。
卻在這時聽見身側有人喚道:“小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