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安餘沉思了一下午,深感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下去了,她還要找機會回一趟鬼蜮,可現在她連帝無淵的書房門都挨不到。
不知不覺天際已經悄然擦黑,門外的動靜讓躺在床上閉目思索的安餘猛的睜開了眼睛,她聽見有人敲門便起身下床打開了房門。
碧桃手裏提着中午的那個食盒,看到安餘出來開口道:“怎麽晚上也沒去吃飯?”
安餘笑了笑說:“勞煩碧桃姐姐了,我睡過頭了肚子也不餓。”
碧桃把手裏的食盒遞給她:“不麻煩,這是嬷嬷讓我給你送來的點心,嬷嬷讓我告訴你今天的事她已經知道了,讓你別太往心裏去。”
安餘不解,“嬷嬷怎麽知道的?”
碧桃掩唇微微一笑:“當然是李慕李校尉說的,你剛來不知道,他那個人最喜歡這種事,今下午專門去找嬷嬷說道的。”
安餘打開食盒,把裏面精致的糕點拿出來擺在桌子上,側頭問碧桃:“校尉?我看他那副書生打扮,還以為他是個讀書人,沒想到也是個武将。”
碧桃跟她解釋道:“你可別小看了他,他算是殿下身邊的軍師了,只是不好論功行賞,就暫領了個校尉的軍職。”
安餘故作苦惱道:“那我豈不是一天之內得罪了兩個人,殿下身邊的暗衛還有一個校尉?”
碧桃安撫她說:“你放心好了,李校尉不是那種會說三道四的人,本來也沒你多大的事,嬷嬷讓你安心,不用擔心這些。”
安餘拿起面前的糕點遞給碧桃,回想起今天的事,笑着問她:“碧桃姐姐,為什麽殿下身邊還有女暗衛啊?”
碧桃接過她遞過來的糕點道:“你這就問對人了,青黛可不是普通的暗衛,她算的上是王爺的表妹,不過不是親的。”
聽到這,安餘來了興趣:“這是何緣故?既然是表妹為什麽要來王府當暗衛,姐姐快告訴我。”
碧桃看安餘賣乖的樣子,莫名想到了她沒被帶到王府前家裏的妹妹,心裏柔軟了一下:“青黛的父親是秦老将軍收的義子,秦将軍說女兒家不應該整天待在大宅院裏繡花,就把青黛送到王府裏當起了暗衛,說是暗衛,因着她身份特殊,也不過是平時送個書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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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看來這王府裏可真熱鬧,太後那邊的蘭箬,秦老将軍那邊的青黛,不過她還沒見過蘭箬,說不定對方是個好脾氣的。
安餘送走了碧桃,看着桌子上的點心,心裏有了些思量。
安餘躺在床上睡不着,就把這幾天的經歷在心裏過了一邊,剛把眼睛閉上,卻驀地又睜開雙眼,她發現為何之前會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安餘側頭盯着桌子上面擺的糕點,吳嬷嬷再怎麽說也是王府裏的管事,自己就算是被王府的車駕給撞傷了,如今傷也好了,她大可不必來安慰一個丫鬟,況且這丫鬟頂撞的還是王爺的表妹,不罰她卻讓自己身邊的人親自來送東西,怎麽想怎麽怪異。
還有今日那個李校尉,因何緣故會在意她一個小小的丫鬟,還特意把發生了什麽事都告訴吳嬷嬷。
原因無它,必然是有人吩咐,這王府裏能吩咐的上吳嬷嬷和李慕的也就只有那小王爺了。
她如今想想才發現這次順利的有些奇怪,可能她是真的被撞壞了腦袋,如此明顯的漏洞都沒第一時間看出來。
安餘心裏不禁冷笑,看來她又被人算計了,想來這小王爺去狩獵場不在王府是打算試探她嗎,就她一個人至于那麽興師動衆的?
看如今的情況王府裏肯定有人在盯着她,以襄王府的護衛布局,她是走不出襄王府的。
安餘更希望是自己多想,她之前從未見過小王爺,也許是自己貿然出現在王府引起了他的疑心。
想通了這些之後,安餘也沒做什麽,她沒管桌子上的點心,想着明天怎麽試探一下如今小王爺下的命令是對她有利還是有害。
這天安餘起了個大早,梳洗了一番過後,拿起掃帚就直接去了扶風院。
偌大的院子裏看起來空無一人,但她還是能感受到院子四周一直有人盯着,不過這次安餘沒上次那麽畏首畏尾,她想試試這些人對她的态度。
安餘選了塊離書房距離不遠的地方,那地方其實沒多少落葉而是一片打理的很好竹林,竹影斑駁,輕風拂面,要是在這放把躺椅,一定特別舒服,是個好地方。
安餘一邊漫無目的的掃着地上零星的幾片葉子,一邊暗暗打量着書房,可惜書房門窗緊關,什麽都看不到,不過倒也沒什麽人來攔她。
就在安餘想要換個方向繼續打探的時候,院門口突然來人了,安餘定睛一看,又是李慕,軍中校尉很閑嗎?
這次安餘可是錯怪李慕了,他昨天晚上着急忙慌的趕回獵場,今天一大早又被人喊起來看着身後跟着的蘭箬,整個獵場就他一個人不去狩獵,是個名副其實的閑人,這差事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安餘也看到了李慕身後的女子,看起來倒是白衣勝仙,如果安餘沒看錯,那衣服料子是最近京中最時興的白煙羅,衣輕如煙,如有柔風衣袂翩翩,千兩一匹,看那衣服上暗紋繡花無不精致。
蘭箬看到安餘時只是眸光微凝,不在乎一般,但她身後的丫鬟倒是橫了她一眼:“校尉大人,王爺這院子裏不是不讓丫鬟打掃嗎?”
李慕搖了搖扇子,看着安餘解釋道:“這是最近吳嬷嬷安排的。”剩下的并未多說。
但蘭箬早就打聽清楚了安餘的來歷,她輕撫了下衣袖:“原來是最近安排的啊,我這麽多天一直在獵場陪着王爺,難怪我不知道,嬷嬷也真是的,讓人養好傷給點錢送走便是,怎麽還把人安排到這了。”
李慕也不接她的話,獨自搖着扇子一副欣賞眼前竹林的樣子。
蘭箬也不想自讨沒趣,帶着丫鬟去了湖邊的亭子裏。
李慕見人走遠了,才來和安餘搭話:“今天來的挺早啊,不過門口那麽大片的落葉堆你不收拾,跑這邊來幹嘛。”
安餘本不想理他,奈何他一副自己不回話就不走的樣子:“我想先從裏面打掃不行嗎?校尉大人怎麽天天往王爺院子裏面跑,王爺又不在這,看來校尉大人真是個閑人,要不你來幫我掃地?”
安餘的話說的可謂是嚣張,不過如她所料的那般,李慕并沒有生氣,而是開始抱怨:“你以為我想嗎,昨天趕着回了狩獵場,今早天不亮就被人叫起來回了王府,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如就不回去。”
安餘微微驚訝道:“王爺狩獵還帶着女人?”
李慕聽罷急忙反駁:“王爺可不想,但人家好歹也算是上面送來的,她鬧着要去,王爺也不能把人關起來,狩獵場裏漫天黃土的她也待得下去。”
安餘看李慕不把她當下人的樣子,心下有了些思量,看來小王爺并不是想害她,哪又是為何,她想不明白瞬時沒了試探的心思:“校尉換個地方欣賞美景吧,我還要把這塊打掃幹淨。”
李慕晃着扇子的手頓了下說:“這掃的挺幹淨的了,我看湖邊那又點葉子,走,我們去那。”
李慕想起昨天晚上他被王爺叫去問話的樣子,心裏發顫,他本來只是以為王爺對這姑娘只是感興趣,沒想到王爺是拿人家當媳婦護着,警告自己不要離人家太近,還讓他過來盯着蘭箬,不能讓安餘受氣,他現在還能想起當時帝無淵的眼神,看起來像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樣,王爺這是自己被牽制住了回不來就把氣撒他身上。
因為被自家王爺的眼神吓了個恍惚,他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差點做噩夢。
安餘看着荷葉殘敗的湖,那裏有什麽可打掃的?直到她發現湖邊多了條船,有些好奇,她昨天看還沒有,跟着李慕一起到了湖邊,離的近了才發現本來應該在湖邊涼亭裏的蘭箬已經被丫鬟扶到了那條船上。
安餘看着被緩緩劃動的船問李慕:“她要幹嘛?”
李慕倚着涼亭邊的栅欄,朝蘭箬那邊瞥了一眼:“她呀,人家天沒亮就要回來,說是要趁着府裏的荷葉還沒落幹淨摘點蓮蓬和蓮葉。”
安餘看了眼手裏的掃帚,自己這個丫鬟做得太過随便,反正也沒人管,她索性把掃帚放到一邊打量起面前的湖。
湖面上還能看到殘留着一兩片花瓣的蓮蓬,蘭箬的那條船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了,安餘摸着衣服配飾上綴的珠子,不大一個,她想試試……
她用力拽下那顆珠子,就像之前在市集裏驚亂了襄王府的馬車那樣,她運氣把那顆珠子對着船上的人射了過去,但她沒對準蘭箬,而是對着扶着她的丫鬟,安餘看着那丫鬟落水之前想伸手拉一把自己的主子,本來讓她扯一把她也不會掉下去,沒想到蘭箬卻害怕到把她直接推了下去。
安餘在動手的那一刻就做可能會被圍困的準備,但她天性如此,沖動之餘想要賭一把,如她意料之中,扶風院依舊風輕雲淡,在院子周圍盯着她的人好像什麽都沒察覺一樣,整個院子裏回蕩着落水的丫鬟和蘭箬的驚呼。
劃着船的小厮眼看不好,連忙把船槳遞到了水裏,那丫鬟也是個機靈的,拉着船槳被拖到了船上。
李慕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事故驚到了,連扇子也不搖了。
安餘看着湖面上蕩起的層層漣漪神游天外,王府裏的這些人連她動手傷人都不管,看來是要等到小王爺回來才能知道他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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