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山田達夫突然多了幾分人情味。
這人情味突如其來,反而讓松內修感到震驚,還有一點點的毛骨悚然。他默默地接過來密封袋,默默地看着山田達夫,念及應該有的人設,他一時因為這反常的态度不敢說話。
但是道謝還是要道謝的,他維持人設小心翼翼的說:“謝謝、謝謝山田部長。”
這幅模樣讓山田達夫的嘴角一下就下來了,還忍不住抽了抽:“我還以為你小子多少變了,結果還是那個模樣……”
他無奈的嘆氣,拍了拍松內修的肩膀:“還有別的事嗎?”
松內修說‘有’,然後上交了中午蹲點時候所寫的早上案件的報道。即使現在還不能報道,也得時刻準備着,在能報道的第一時間發到網上或者與報社對接。
山田達夫收下了,讓他走,松內修麻溜利索地走了。
挺恐怖的,山田部長像一個笑眯眯又和藹的、可愛的聖誕老人。
松內修:扣1佛祖原諒我。
他想:……扣2天照大神也會原諒我。
關上門的松內修帶走了放在工位下面的快遞盒,在往外走的時候,聽見有同事在小聲讨論:
“部長今天變得好奇怪啊……”
“就是說啊!”
“突然不擺架子了我好不習慣……”
“但是這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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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小聲又異口同聲的說:“最好還是別變回去了!”
說完,幾個人相視一笑。
松內修垂下眼睛,想着部長改變的這件事情肯定是和他沒有關系的,沒有停留,再次離開了。
他蹲守在另一家居酒屋裏。警察晚上下班很有可能進行聯誼或者小聚放松,這種地方也有燒烤,也可以喝點清酒,是再好不過的放松地方了。
只是他外貌确實出色,一個人待在居酒屋裏也很突兀,并且因為桌子不夠多而不得不被人拼桌。
最恐怖的事情是拼桌的四個人是自來熟,他們拉着松內修說話,還很自然的把他帶入話題——救命,這不是工作內容,他真的不想說話!
黑發陰郁的男人因為氣質稍微改變,看上去是陰柔的美,臉部線條也相對柔和,拼桌的四個人裏有兩個是女生,對他的外貌很是喜歡,這才不停的打聽消息。
環境非常安全,也不可能有人直接有透過皮囊看靈魂的能力,松內修也沒有做壞事,所以還是不記得收斂自己。
他不勝其煩,回憶了下原身的性格是真的……偏向退讓和懦弱的,他只能沉下臉,看上去很不耐煩,臉都綠了,那幾個人終于放過了他,讓他得以安生吃完飯。
今天陣平和hagi沒有從警視廳門口出來,居酒屋裏他們也沒有出現。
松內修等到七點半,起身結單。
他是一個人來的,待兩個多小時已經夠突兀的了,再不離開他一定會給老板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去超市買了一些面包和速食,又花了一筆錢打車回家放好東西,又到若葉療養院附近的街區,這才悄無聲息地步入昏暗。
今晚應該沒什麽收獲,不過松內修保留有以前的習慣,不提前踩點總會讓人不安。
他避開零星的監控,在若葉療養院外圍街區簡單走了走——原身的體力還真不怎麽樣,只能說作為見習記者是合格了,但在他這個前警察的眼裏實在是太差了——花一個小時小心地繞上一整圈,還沒回去就已經感到疲憊。
松內修從居酒屋出來的時候天還沒真正的黑透,現在已經九點左右,天色黑沉沉的,沒有燈的地方幾乎看不清人臉。他也戴上帽子做了點僞裝,就算監控器拍到,也不會輕易的就看出是他。
除非是原身相熟的人,不說這個可能性低,就說原身是記者這個身份,他出現在各個地方太過正常了。
松內修也不要求自己永遠不會暴露,只要這幾天沒人把他和即将用的‘石原禮忠’聯系起來就足夠。
療養院9點已經有一些房間熄燈了,這病人多半是年紀偏大的,不過也有年紀不那麽大的,這家療養院的正常熄燈時間在十點半,如果有人從窗外看,也許是能看見他的。
今天就到此為止,繼續下去就太不謹慎了。
他悄無聲息地再一次沒入黑暗,繞了個道才轉回去,決定去旁邊樓的樓頂看看。這些公寓很多是樓梯安裝在外面的,現在倒是方便了他上天臺。
一般人看窗外下意識都會往地上看,所以天上反而是安全的。
松內修像一只黑貓一樣,一邊放輕腳步往上走,一邊在想:有公安上線聯系不了,什麽人脈都動不了,這種感覺真夠憋屈的。
他本來會作為聯絡人被培養,但這一死就……人死如燈滅嘛,也講不了人脈和人情了。
他現在在人家眼裏是陌生人,根本是不可信的。
就算背調他的履歷幹淨,在公安眼裏不代表他的背景關系也幹淨,體能也不足,而忠誠度測試、心理測評、測謊同樣需要。要是想要參與公安的案子,一套流程手續走下來,就要花費許多時間,可不是說信任就能信任的。
畢竟這責任誰來擔呢?纰漏誰來堵呢?後果誰能接受呢?
而公安從不缺少背刺的線人和各方的卧底。
不過當年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與他一樣同樣沒透露什麽給同期。雖然都是公安,但是吃他當了光明正大的公安,他們卻不是。明明都是公安部,可諸伏景光很快就失去了消息,所以他也正在作為備用聯絡人被培養。
松內修:“……”
松內修:“!”
他在這棟矮公寓的天臺上面,剛才因為小記者體力不行而刻意放慢了腳步,一直在控制呼吸頻率,可在看到戴着兜帽的男人身影的時候,他的呼吸一下就亂了。
雖然目測這個男人的身高比之當年高了不少,但是大腦在叫嚣着這就是他。
松內修心裏五個小人的Q版頭像中,代表着‘諸伏景光’的頭像亮起了:3/5,他後知後覺的想他自己好像在集郵。
下面的男人背着個樂器盒,看上去是什麽樂隊的貝斯手或者吉他手——光看背包他看不出裏面放的樂器,況且裏面也不一定是樂器——然後他似乎察覺到什麽,在走出幾步之後猛然擡頭!
他什麽也沒能發現,只聽到獵獵風聲,視線中的天臺空曠。
“錯覺……?”青年呢喃一聲,低下頭拉好帽子,迅速離開。
只是他剛走到從天臺那看不見的拐角,就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是故意的。
按照諸伏景光的習慣和謹慎,他是要特意從公寓外面攀爬或者是走樓梯上去的。
攀爬會降低上面那個人的警惕,讓人認為他沒有走樓梯上去找人,那很可能就不會進行逃離,這多半是針對普通人或是不夠謹慎的人;
而走樓梯上去就是一種心理戰術了,放輕腳步直到快到頂層才加重腳步聲——這意味着他堵了唯一的路——驚慌失措的人只能躲藏,有能力的人也許會選擇攀爬。
總之,高處不适合撤退。
所以作為狙/擊手的諸伏景光學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從高處的狙/擊點安全撤離。
可現在沒必要。
他知道在上面的人是誰,因為他在白天接過電話後,本來就是特意在執行今晚的任務前過來一趟的,他想看一眼松內修,松內修也是個聰明人,真的看到他也沒有關系。
被發現的可能是存在的……諸伏景光根本沒怎麽隐藏,并且他現在完全能想象得出小記者緊張的樣子。
在青年擡頭的時候,迅速後退的松內修安靜地蹲在天臺上,小心翼翼的呼吸,漆黑的夜中只有遠遠又細微的嘈雜,而耳邊是如同擂鼓般的心跳:砰咚——砰咚——
缺少七年閱歷的他還比不過同期,所以一直在擔心自己到底有沒有瞞過hiro。
實際上,是黑芝麻湯圓的諸伏景光放過了他。
背着樂器盒的男人嘴角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細碎的發也擋不住他湛藍的眼睛中的溫柔笑意,直到他到達任務地點,遠遠就見到了靠在車邊的長發男人。
諸伏景光頓時垮起個小貓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