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作為一個從初二開始便獨自生活的人, 柯南不讨厭獨處，對他來說，給他一本書便能消磨掉一天的時間。
——這本書是福爾摩斯的話就更好了。
不過, 和降谷零待在一起也很有趣, 兩個人各占一半書桌看書, 偶爾交流一下有趣的地方，随便聊聊天，一下午的時間轉瞬便過去。
熟悉的疼痛感在胸口處鼓動，柯南臉色微變, 下意識伸手揪住衣服。
降谷零早就心神不寧了一段時間，發現柯南的表情變化, 立刻明白他要變回去了，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他早就意識到自己在這件事上無能為力，可真的到了這一步，看着柯南痛苦的樣子，依舊開始痛恨自己的無力。
“別擔心。”柯南盡力維持語氣的平靜：“只是一瞬間的事罷了。”
降谷零想要抱住他，但伸出手卻又停住。
他甚至在擔心自己的動作會不會給柯南帶來更大的疼痛, 只能用滿含擔憂的目光看着對方，像是要将柯南此刻的神色印在心底。
柯南的呼吸在顫抖, 心髒處的疼痛已經迅速蔓延至身體, 他在椅子上蜷成一團，手掌攥住扶手，指腹與關節都發着白。
他将所有呻//吟與哀嚎都咽回去。
在零面前慘叫未免太遜了, 柯南畢竟年輕氣盛, 怎麽能接受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露出這麽狼狽的一面。
更何況, 按照降谷零的性格，如果他表現得太痛苦, 對方肯定會難過。
只要再忍一下……
骨頭在融化，仿佛所有骨頭都被打碎重組的痛苦不論重複多少次都難以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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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忍不住洩露了些許聲音，好在那時已經縮小，沒有打開擴音器，他的正常音量比蚊子叫都小。
因為現在的變化都是系統的能力，和吃藥的效果不完全相同，所以過程縮短許多，刨去心髒疼痛的預警後，只有十幾秒。
柯南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深呼吸兩次，疼痛如潮水般散去。
“沒事了。”他打開擴音器，揚起頭看着降谷零。
男孩表現得輕松，可降谷零沒辦法笑出來。
他一直注意着柯南，沒有錯過一丁點細節，在夢中見到的柯南即使滿身傷也咬牙忍耐，被槍擊中的瞬間也只是發出一聲悶哼，剛剛竟然痛得叫了出來。
巴掌大的小人，能夠随意變大變小，看似夢幻得如同童話，背後卻藏着不知多少痛楚。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在感受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會輕易嘗試，但柯南卻能找到無數必須變大的理由。
明明他沒有義務拯救任何人。
降谷零一眨不眨地盯着柯南，直到男孩疑惑地歪頭，才低聲道：“沒什麽。”
他把柯南捧在手心中，輕輕摸了摸柯南的頭發：“辛苦了。”
氣氛有些古怪，柯南故意撇過頭躲開他的手：“你像是在對剛分娩完的妻子說話。”
降谷零頓住。
就像是被什麽控制了一般，他下意識說：“我希望孩子和柯南君像一些。”
柯南：？
他不可思議地扭過頭：“什麽？”
降谷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慌亂地後仰：“不不是，我也不知道剛剛為什麽突然說了那句話。”
明明他從來沒想過這種事，而且柯南是男孩子，怎麽可能生小孩。
柯南狐疑地盯着他：“真的嗎？”
降谷零忙不疊地點頭，就差舉手發誓了。
柯南現在的形象還是個小孩子，他怎麽可能想象自己和柯南的孩子長什麽樣子……但他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那句話，難道潛意識裏想過？
又搞不懂自己的降谷零今天也靜靜地碎掉。
雖然和想達成的效果不同，但至少也轉移了降谷零的注意力，柯南摸了摸鼻子，将自己的關注點從孩子上移開。
之後他又在這個時間點待了兩三天，在某天早上，突然有了即将離開的預感。
“可以給你二十分鐘的告別時間。”系統說。
柯南正窩在降谷零的口袋裏，聽到這句話，怔愣着沉默了兩秒。
早已做好了離別的準備，可這一刻真的到來時，心中依舊湧出不舍。
他輕輕敲了敲降谷零的腰，對方便習慣性地将手伸進來。
而後在課堂上的降谷零猛地站起來，甚至把老師吓了一跳。
“抱歉，我請個假。”他急匆匆地道，快速從課堂沖了出去。
諸伏景光他們意識到什麽，說着去看看情況，然後也跟在後頭跑了。
等老師回過神，人影都瞧不見。
柯南也沒想到降谷零會直接當着老師的面翹課，被人捧出來的時候還打趣：“警校的年紀第一這麽嚣張嗎，之後會被鬼塚教官訓的。”
“那不重要。”降谷零微微氣喘，他靠在牆上，認真地道：“既然一定要分別，那至少要好好地道別。”
“沒錯沒錯。”牆後探出四個腦袋。
“這麽大的事你居然一句話不說，自己跑出來。”松田陣平不爽道。
“我不說你們也會跟上來。”降谷零挑起眉：“這不是都來了。”
他們倆拌嘴的時候，諸伏景光彎下腰和柯南對視：“接下來的考驗加油，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面。”
柯南彎起眼：“我也很期待未來的景光哥。”
他被五個人圍在中間，繞着圈挨個和他們道別。
“該走了。”系統在他腦海中道：“預計降落時間為十五年前，外守一上門的那一天。”
“再往前一些。”柯南微微皺眉。
“你想救外守有裏？”系統明白他的意思，提醒：“回到十五年前，你也是巴掌大的狀态，無法長時間維持正常體型。”
“外守有裏死于急性闌尾炎，這種病的致死率并不高，致死原因基本只有肝髒內膿腫導致重度感染或者過于嚴重而穿孔引發感染性休克。”柯南冷靜道：“大概是在嚴重時才被發覺送往醫院，只要早些說服他們将其送到醫院治療，有救下來的可能性。”
“你要怎麽說服他們……就算恢複正常體型，你也只是小孩子而已。”系統的語氣不太好：“你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确定的概率費這些功夫。”
“對你來說只是一個不确定的概率，但對外守有裏不是，對因為外守有裏死亡而毀掉的兩個家庭也不是。”柯南不容置疑地道：“讓我回到外守有裏死亡的前一天。”
系統沉默了片刻：“随你。”
他啓動了轉移的時空機器。
一道白光包圍了柯南，他透過光芒看到降谷零他們都在看着自己，于是斂下心中的情緒，笑着朝他們揮了揮手。
手掌中一輕。
降谷零下意識握了握，其中空無一物，剛剛還在這兒的柯南已經消失在白光中。
好像做夢一般，回憶起和柯南相處的往事，不真實到讓他擔心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但很快，降谷零突然意識到什麽，他捂着腦袋，喃喃：“我小時候就認識柯南了？”
“我也是诶。”萩原研二驚疑道。
諸伏景光則是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他看起來有些混亂。
每個人都有了截然不同的記憶，但陌生與混亂只在最初出現，他們很快便能清晰地回憶起一切。
“柯南他去了十五年前。”諸伏景光用一種堪稱空白的語氣說：“爸爸媽媽……好像……”
他記得那場慘烈的屠殺，但記憶中，他昨天才和家裏打過電話，父母溫和地讓他在警校多努力，周末可以帶朋友一起回家吃飯。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兩行淚水已經從臉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