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天
第10章 第十天
“啊??”靈溪懵,随着身體律動的尾巴也停住,往上高高翹起。
她看着這個眨着大大眼睛的人類,她的眼睛好像再說,就摸一下下,就摸一下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靈溪突然爆笑,她已經很多年沒笑過這麽開心了,把屁股對向周然,揮手大方:“摸吧。”
周然吞了吞口水,伸出自己的小爪爪,真的非常克制地只摸了一下下。
嗚嗚嗚,她摸到了老虎的尾巴诶。
周然一路興奮,抱着衣服蹦蹦跳跳地往門口走,剛轉身,就看見兔耳朵也在。
周然拿起衣服對他晃晃:“我們走吧!”
止宴沒有說話,有些欲言又止,周然沒有感受到他的情緒,她對于止宴的沉默覺得非常正常。
和兔耳朵一起回到山洞裏,周然一屁股坐在毯子上,她擡頭,兔耳朵已經去升火了,沉默。
今天的沉默好像有些不一樣,周然收回目光,飄忽不定,最後趕緊擡頭,果然抓住一只沒成功扭頭的兔子。
兩人對視,周然才像是後知後覺一樣,摸了一下頭發,扯住兔耳朵衣袖。
止宴停住,然後轉身。
周然看他:“止宴,你是有什麽話想說嗎?”
止宴……不知道怎麽開這個口,人類很單純,同樣脆弱,所以止宴不知道怎麽去教育她。
他無法像自己的父母一樣,因為對上人類的眼睛,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腦海裏還能浮現出剛才那一幕——
披散着頭發,乖巧的人類歪頭,試探性摸了摸前面的那根尾巴。
這是一個對妖精極具有侮辱性的動作,在妖精幻化成人形時,極度虛弱的狀态耳朵和尾巴才會收不住,這種情況下,是一種淩駕感。
像飼養寵物一樣,才能被人随意撫摸。
止宴從小被教導着不能被人摸耳朵尾巴,同樣也不能摸別人耳朵尾巴。
不僅僅是這個意思,這還是一種很蠱惑妖精的動作。
只有伴侶之間,大抵才能這樣随意。
所以在看見周然摸尾巴這個動作,他才會欲言又止,說不上來為什麽,其實也不僅僅是這個原因。
他自己沒摸清楚,而人類什麽都不知道,只會用那雙眼睛看他。
止宴耳朵微紅,不自然別過頭,“你以後……不要随便摸別人尾巴了。”
“啊?”周然小小地不滿,但是對于夥伴說得話,她不好反駁。
在原地摳了會兒泥巴玩,她小幅度掀開眼皮——兔耳朵不知道在幹啥。
周然還是湊到他旁邊去了:“為什麽?”
可是在看見各種毛茸茸動物的耳朵啊尾巴啥的以後,她是真的忍不住啊。
止宴看着周然,難得嚴肅:“因為對妖精來說,尾巴和耳朵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周然可不管這麽多:“我是問了老虎耳朵才摸的!”
“老虎耳朵?”四個字被止宴反問出來。
“就是你叫的靈娘啊,我叫她老虎耳朵多可愛!”
“你……”止宴不在看周然眼睛,輕輕別過去頭,他輕輕開口,卻是換了一個話題:“你很喜歡她嗎?”
周然喜歡看着別人眼睛說話,和兔耳朵熟悉以後,她總愛看着那雙紅色眼睛。
在此刻連她自己都沒意識的跟着止宴移動,幹脆直接繞了一個圈坐下,然後又盯着他,小小疑惑:“因為她很可愛很好rua的樣子啊!”
周然回憶了一下,手摸摸下巴:“你看,她的耳朵那麽大,三角形,周圍還有虎皮花紋,配上那一頭紅色卷發,看着就好rua。”
止宴并不知道rua是什麽意思,但從人類的口中說出來,一切好像很明了。
止宴知道,這是一個誇人的詞。
人類有一頭蓬蓬的黑色頭發,不是直發,是炸起來的微卷,雖然沒有大耳朵,可是頭發下露出來的小耳朵看起來也很可愛,也是很好rua的樣子。
人類誇別人的時候很開心,看起來更好rua了。
于是止宴在周然的注視下,克制地點了一下頭,很認真:“周然,你可以不用羨慕她,你看起來也很可愛,嗯……”止宴想了一下這個詞:“也很好rua。”
rua這個刻意賣萌的音調,就這麽從一臉平靜沒有表情的止宴口中說出來。
周然僵硬了下,視線從紅色眼睛處移開,然後望着一張葉子,結巴了下:“謝謝止宴。”
說完又覺得不夠,周然猛地轉頭拍了下手:“其實我不是羨慕啦,而且你的耳朵更可愛的!”
而且她超級喜歡兔子尾巴好不好。
小小一團,天吶!!!
要是有兔子尾巴放在她面前,她看都不看老虎尾巴的。
然而這話就不用說出來了,周然只是把話題繞回去:“所以我摸她尾巴是因為好想rua她。”
解釋了一下,周然又覺得不對。
她說兔耳朵的耳朵更好看……又說想rua老虎耳朵的,四舍五入不就是也想rua兔耳朵?
雖然也是…啊,話說她上次想摸兔耳朵耳朵他是不是生氣了啊?
周然有些心虛。
止宴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人類所說的都很有道理,可是這是一種禮貌,他只是耐着心繼續,紅色眼睛都軟了下來:“周然,對妖精來說,耳朵和尾巴是一種特殊的存在,是不可以對剛認識的妖精就問這種問題的,你……你可以試着把它換成你們人類比較特殊的部位。”
止宴不知道這樣說人類能不能懂,只是人類不在看自己,反而是低下頭,頭發乖巧的搭在肩膀上,擺出一幅被教育的樣子。
止宴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不過他不喜歡人類這樣,她擺出這樣的樣子,反而有些難辦。
止宴有些頭疼:“也不是說一定不可以,相熟以後……随你。”
實際上,周然是非常認真的在反思,她确實沒站在妖精的位置上去思考這件事,一開始只是想小小反駁一下止宴關于摸尾巴的事情,周然覺得老虎耳朵同意就好。
在她的世界的,摸寵物耳朵尾巴是很正常的,有些動物好像也會覺得很敏感,不過它們不會說話,人類自然覺得沒什麽。
周然不明白這方面的知識,但如果是一只妖精在很認真的給她說這些事情,那她肯定就是錯了,試着想了想,要是有人一上來就摸她的什麽什麽啊,那她,爆怒!
她低着腦袋想得認真,才恍然大悟,結果就聽見兔耳朵說相熟以後就可以,本性還是非常熱愛薅毛的人類……
周然只差沒脫口而出——
那我們現在幾分熟?幾分幾分可以摸摸耳朵?幾分幾分可以摸摸尾巴?
如果在揉揉呢?
/
結束了這個莊重的問題,周然一心想和兔耳朵多熟悉熟悉。
比如……走起路時總喜歡離止宴進一點,開始坐在止宴旁邊的一點位置,一心想多熟悉熟悉。
她開始不害怕冷漠的止宴,因為冷漠這個詞是一開始她擅自給他貼上的标簽。
他沒有情緒的表面下很耐心呀。
是一天天晴,周然跟在止宴後面,穿過小路。
周然這件小裙子已經穿了幾天了,老虎耳朵的剪裁非常簡潔,沒有過多的修飾,作為一件“居家”服,很舒适。
天光放晴陽光好,走起那枯燥的小路,周然也不頹廢了,她看看左邊——那裏有一個岔口,小路衍生進去時,兩邊是枯木;她看看右邊——這裏也是一個岔口,小路衍生進去時,兩邊栽滿了鮮花。
花開得茂盛的樣子,顏色萬千,姿态萬千,微風芬芳中,香氣濃烈。
周然停下了,還伸手一把抓住止宴寬大的衣袖,連帶着他也停下。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着,但周然知道,兔耳朵正在等她的問題。
周然搓着手:“讓我來猜一猜!現在往右轉,就是老虎耳朵的家對不對!”
止宴沒有猶豫,點頭:“是。”
“你不能這麽說。”周然有些不滿,她明明教了兔耳朵好多次了,這樣說話容易把話題搞沒,他還總是這樣。
“你應該說,你怎麽知道。”
風吹下的花瓣落在石頭臺階上,周然說完這句話,就看着兔耳朵。
止宴黑發只用一根白帶子低捆着,被風吹得有幾根發絲亂飄,他一雙紅色眼睛盯着那個毛茸茸小腦袋,覺得自己在給寵物樹立自信心這件事情上,做得還不夠好。
所以他沒有順從,反而直接誇獎:“才走一次就能記得,你很厲害。”
尾音輕輕上揚,被這樣的聲音誇獎,周然不自然轉頭,覺得某些事情上,兔耳朵學得還挺快,她往前走,一腳踏進花叢裏。
“算了,邊走邊和你說。”
這條路上全用青石鋪平,每一塊石頭上都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這裏很好走,但止宴還是放緩步調,以防莫個人類跟不上。
他是一個學習能力很強的人,在如何飼養出一只健康的寵物這件事上,止宴覺得,自己已經有了一些經驗。
周然的聲音很歡快:“其實我一點路都記不得,但是在這個岔路口上,我莫名想到了老虎耳朵給我說,他老公——哎呀呸呸呸,也就是另一只大老虎喜歡給她送花瓶,嘻嘻嘻,磕到了磕到了。”
周然捂嘴偷笑:“你看這裏好多花啊,前幾天來得時候,都沒開呢!現在是到了它的花季嗎?”
人類的視線放在一株藍色枝子上,止宴看着她走過去摸了摸花瓣,然後贊嘆:“好香呀。”
“它的名字叫枝子,會從春天的末端開到秋天的末端,花期極長,易種植。”止宴摘下一支白色的枝子,半彎腰靠近周然,然後把花放在她的手上。
枝子很大一朵,周然伸出兩只手捧着花,她視線裏的枝子花瓣層層疊疊,比周然見過的所有花都要生長的更好,它實在是太大一朵了,讓人很難想象一個小花苞是怎麽開出這麽多花瓣的。
戳戳花瓣,周然笑了:“枝子嗎?嗯,很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