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天

第12章 第12天

習慣大抵真是一種可怕,至少在穿過來的第一天裏,周然是沒有想過自己能對未來做出假設。

她搖着頭,一邊嫌棄。

眼前火勢漸小,周然又給裏面添了根柴火,她眼巴巴望着這鍋水,因為她真的,再也沒洗過熱水澡了。

永遠都是擦身體擦身體,半個月了她的天啊,遲早臭死在這個山洞裏。

反觀兔耳朵,永遠清清爽爽的樣子。

不是,她就奇了怪了,明明他們每天基本都是在一起的,怎麽偏偏他就這麽幹淨。

要說止宴确實經常消失一會兒,想到這裏,周然站起來,闖入止宴發呆的視線中。

“止宴?”周然淺笑一下:“你每天晚上走,是偷偷去洗澡了嗎!”

人類歪頭,雙手叉腰,從止宴的視線望過去,她微微炸毛。

已經有了一點飼養“經驗”的止宴對于這個問題,竟然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知道人類很讨厭水,就如同羅斯的那些寵物一樣,讨厭洗澡,讨厭濕漉漉。

在剛決定飼養她沒有任何經驗的時候,人類因為落進水裏,很傷心。

也…很可憐。

人類其實很郁悶,郁悶到只想把自己藏起來。

止宴愛好幹淨,只是在養寵物以後才發現,好像她髒一點,自己也不會多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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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現在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沉默是金,兔子耳朵不說話,但和他相處也半月了,周然很容易就能弄懂他的心思。

“好啊—— ”周然走進,仰起腦袋直直看着那雙紅色眼睛:“你果然是偷偷去洗澡了!”

止宴無措:“我……”

“你什麽時候也帶我去去好不好!!”周然一邊說着,已經開始暢想:“你們妖精怎麽洗澡呀?”

“……?”有些猶豫,可看着周然一臉就應該這樣的樣子,止宴還是開口:“你,不怕水?”

周然繼續理所當然:“洗澡多開心啊為什麽要怕?”

她說話的語氣如常,眼睛裏神采奕奕,如同很多個瞬間裏一樣,亮晶晶的。

止宴發現自己又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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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上有一處湯泉,石塊堆砌起一個不規則方形,方形裏水波蕩蕩,煙霧缭繞外,一顆巨大的桃花樹坐落于旁,粗壯的樹根盤繞于底層。

這是一個依樹而存在的天然湯泉池。

可惜位置畢竟偏僻,上來的那一段路,幾乎沒用落腳的空地,全是碎石,野木叢。

周然有些無措地看止宴。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她起頭不在看見兔耳朵的背影,如果前面有人在等她,周然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踩踩。

她費力地往上面走,可雙手捧着東西,平衡感失控,每一步都搖搖晃晃。

雖然沒摔就是了,可這上面還有一個坡,只是稍稍沒穩住,身體就不自覺的往旁邊倒。

周然驚呼,差點把手裏的衣服扔掉:“哎呀止宴止宴!!”

好在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往旁邊倒。

周然才勉強停下,可碎石塊多,踩在上面,怎麽走不夠穩。

她有些難辦。

這要怎麽辦呢~她只好把心思放在止宴身上。

“這裏的碎石塊也太多了,還有這麽多草叢,真不好走路啊,你說是不是止宴。”周然看他。

止宴也看着周然,人類今天格外興奮,在山洞裏念叨了一個下午,這個時候連抱怨都不會低落。

他點頭:“是。”

“那怎麽辦呢…要不然我牽你呀。”周然伸出小爪爪,把手背翻了個面,手掌對着止宴,手指輕微彎曲。

她手不大,粉白粉白的顏色,四根手指一邊還往上勾了勾。

止宴頓了一下,不懂為什麽只是被她看着,會覺得很熱。

在周然注視下,止宴擡起手,可落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再往下。

周然看了他一眼,擡手一把給兔耳朵手抓了下來,她往上伸得那一刻,完全忘了兔耳朵是一個男妖精。

是完全不同的觸感。

微涼,摸起來很滑溜?

總之周然有些不自然,她二十五年來,很少主動摸男人手。

可是摸都摸了,周然也就順勢拉扯下來,但她有些不知道下一個動作。

下一個瞬間,手像是被翻了一個面,從原本抓着兔耳朵的手指,到兔耳朵用手掌将她的手裹起來。

微熱,被包裹住的感覺讓她有些難受。

不是那種難受,就是……心裏難受。

好像也不是難受,別扭。

周然被止宴拉着走,能明顯感受到止宴臂膀的力度,然後從緊握住她的手掌,延伸過去。

每一步都很穩,她擡頭,能看見他側臉,長發如墨,明明他給人的感覺應該是……陌上公子。

可是莫名呆呆的,很安心。

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自然景象,站在這裏,四周全是白霧,夾雜着些許水汽,浮在空中時,全是浪漫因子。

那桃花也豔,滿樹皆是桃紅,一截樹枝延伸下來,延伸進湯泉裏,桃粉色濕漉漉,更豔麗了。

周然一看見這裏,忍不住松開了止宴的手,不由得走近,往前在蹲下,手指撫進去,試探了一下水溫。

有點偏熱。

可是真的好神奇啊,看似危險叢生的地方,細細剝開,能發現這裏醞釀出好多好多的美麗。

還是得感謝兔耳朵,周然望望旁邊,沒看見他人,一轉頭,他還在原地,低着頭不知道看什麽。

他發絲垂落下來,乖巧的搭在肩膀上,遮住了一些臉。

這副樣子……周然眼睛亮了,走到他面前仰望他,“止宴!我給你紮頭發吧!!”

怕他不同意,稱着他開口前,周然自顧自解釋:“你看,今天是要泡溫泉的,要輕松一點嘛,頭發一直泡着多不舒服,我幫你捆起來,然後你在進去泡,泡完了在洗頭發。”

她一口氣說完,發現兔耳朵沒回,于是周然伸出食指指尖,戳戳兔耳朵手腕,歪頭:“怎麽樣啊?”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手腕上微熱,手指輕顫,耳邊是清脆甜膩的聲音,止宴無法拒絕。

他低下頭看周然,紅色眼睛中只有她的身影。

只是遲疑了一下:“那…我要怎麽樣?”

答應了答應了好嗎!!

周然手已經蠢蠢欲動,馬上就可以和兔耳朵貼貼。

那麽……嗯……

周然左右看了一下,最後目光停在湯泉池下:“你要不先泡進去吧!”

止宴沒有猶豫,脫下外袍,往湯泉裏走,此刻,他身上只剩一件單衣,不知道為什麽,周然有點小慫,得虧他沒繼續脫。

可是,被水淋濕以後,白色單衣半透不透,擡眼望過去,水霧朦胧裏,周然臉微紅,叫了下:“止宴,你可以坐下來啦。”

她也走過去,這外邊圍了一層平滑的石頭,周然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扶着石頭往下坐,腳放進湯泉中,就挨在止宴旁邊。

搓搓手,周然笑。

來了來了,她最愛給別人弄頭發了。

手先放在止宴頭頂,有意無意的,周然往頭的兩側,原先那兔耳朵長出來的地方摸,還好奇地揉一揉,然後感受到止宴瞬間僵硬了。

周然也僵硬了,像是發現自己幹了壞事一樣,飛快換了一個地方,也不說話,心虛地假裝給他梳順頭發。

兔耳朵發質太好,只是把指縫放進去,撩起幾根頭發,感受它自己的滑動。

周然摸摸着摸摸那的,才想起來自己的“任務”。

探頭,周然無意識的貼着止宴頸側說話:“止宴,你的簪子呢!”

這個視角,她看不清止宴的眼睛,只覺得他好像很沉默,這份沉默不同于以往,讓

周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好在沒過一會兒,從水中伸出一只手,一根檀木木簪夾雜着水滴,浮現出來。

周然伸手取了過來,開始用木簪在止宴頭上比劃,她用兩只手繞過去細心把止宴所有頭發都抓了起來,有時不小心碰到他脖子。

周然擺弄了一會兒,先是用木簪把所有頭發繞起來,然後一插,好吧,一點也不穩。

她又換了個辦法,學着記憶裏的那些短視頻博主,可總是不穩,兔耳朵頭發好多,周然發現自己就是個完完全全手殘黨。

唉,摸完頭發都沒動力了。

要不這樣?

周然又探頭,這次動作大了些,止宴只感覺自己脖側熱氣呼來呼去,和她的手一樣不規矩,弄得他有些癢。

他應該是不喜歡這樣接觸的,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人東西,更別說這樣……弄他頭發。

“止宴!我用我的發圈給你紮好不好!”

人類的發圈是一團絲綢布料,白色的一圈,泛着銀光。

……

耳邊又感受到被呼出的熱氣,好像還有絲甜香。

“你快說好不好呀!”

止宴垂眸,手指放在水中浸泡着,他感受到自己被水泡得越來越熱。

他聲音聽不出情緒:“好。”

得到答複,周然三兩下就把自己頭發解下來了。

她昨晚壓着頭發睡得,這會兒解開,全炸起來了,蓬蓬的,稱得她臉越發小。

用發圈捆頭發周然還是會的,只不過兔耳朵頭發長,還多,周然繞了好幾圈,才勉勉強強弄成一團。

只紮到兔耳朵耳根那裏的高度,周然用發圈捆,可是不好使力,她就一只手壓在止宴後腦勺,發力。

弄完她才發現自己剛剛又幹了啥,末了,她看看某兔後腦勺上的兩只手,愣住。

她自己什麽力氣她知道,兔耳朵頭皮怕不是都被她扯松了。

她收回手,這會兒又輕又柔地給他理碎發,“好啦好啦我給你捆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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