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天
第17章 第17天
“你也出去過嗎?”周然仰着腦袋看他, 想到小竹筍那些話,她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沒別的想法, 就是很想問。
他……是不是也遇見過一株橙黃色花,或者別的。
周然突然更不開心了, 心裏全是陌生的情緒, 絲絲入扣, 牽動着血液一樣,她理不清, 也分不清。
世界那麽大對嘛,兔耳朵先生, 應該也遇見過很多奇幻吧。
也許一個人類, 在他眼底都不算什麽,他或許也和別人搭過火, 當朋友,也一起生活過。
對啊, 妖精都是幾百年的妖精了,什麽沒經歷過。
這應該很正常啊,她到底突然怎麽了, 她不是在為小竹筍難過嗎?現在算什麽。
周然皺眉,陷入沉思。
人類現在一臉嚴肅。
止宴現在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他只想知道,她為什麽又不開心了。
人類總是這樣,情緒轉變如風一樣。
止宴也有些懊惱,只好努力回想怎麽讓人類開心起來。
他明明在皺眉, 卻又想笑着說話。
“周然, 我去過山的另一邊, 你是有什麽想問的嗎?”
她對這些事情,總是很感興趣。
周然勉強扯出個笑,她自己都沒弄懂自己怎麽了,只是一句話,她何必想這麽多,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奇的事情,此刻卻有些打不起精神。
“那止宴,你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裏?”
“全是雪的地方,那座山基本沒別的顏色,那是我去過,最遠的地方。”
止宴有心想說的多一點,可無從回憶,他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
“你……”周然梗了一下,眼神飄忽不看他,“止宴,那你也見過橙黃色的五瓣花?”
止宴不知道人類為什麽要這麽問,可還是點點頭:“見過。”
“你喜歡她嗎?”
止宴沒有點頭,看了眼人類,表情迷茫,問了另一個問題:“你想看去她?”
“沒有沒有,”周然搖頭,“就是好奇。”
“她叫五瓣雪,長于雪地,天氣越寒,她開得越豔。”
說完這些,止宴有些猶豫,看看周然,他覺得人類問這個問題就是想看的,人類以前說過,她喜歡不會枯萎的花,止宴莫名遺憾,“不過這座山應該是見不到了,或許也有,只是不是一大片。”
他成年那年,一個人去了遠方,而見到五瓣雪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情,那時候止宴對世界尚還存有好奇,見到雪地裏成山開放的橙黃色花,也曾覺得驚豔。
那是一整個山頭的橙花色,從天邊延伸過來一樣,伴随着夕陽,豔麗又嬌俏。
但放在現在,止宴對這個世界,早已經厭倦,無論是橙黃色的花還是別的,在他眼底已經激不起波瀾,他只覺得,人類笑起來,更好看。
可是,她總是有不開心的事情。
四周靜谧,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還有心跳聲。
周然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麽情緒,她低着頭,不在看止宴。
過了半響,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那你以前是不是遇見過很多人,也有很多朋友。”
像她這樣的。
止宴沒有聽懂,看着情緒莫名低落的人類,心裏有些慌亂。
他不知道人類怎麽了,對于這個問題,他更不知道怎麽回答,視線無處安放地放在自己手上,止宴眨了一下眼睛,他覺得人類是想聽別人的故事,可他沒有。
“以前……我更喜歡一個人。”
他不愛為別人停留,朋友會浪費時間,就如同去世界的邊際,一個人只需要十年,兩個人,就不止了。
周然不相信,“那你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他喜歡一個人呆着,看花,風吹雨落,然後一年又一年過去了,他可以一直在原地。
可人類不一樣,止宴有些不想回答。
周然扯了一下他袖子。
止宴嘆氣,看着周然,突然開口:“我喜歡現在。”
開始,習慣有人陪伴了。
/
天很亮,山洞裏也被照了個半明,周然卻不想起來,她看了眼坐在椅子上,規規矩矩的止宴,突然惆悵。
陪伴定律嗎?周然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離不開止宴了。
她沒有喜歡過別人,自然不懂喜歡是什麽,可是現在,周然覺得自己可能,有一點喜歡一個妖精。
但有可能是看久了,周然伸了個懶腰,下床,她決定今天去找老虎耳朵玩,她不想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止宴,”周然小跑到他身邊,“我今天去找老虎耳朵玩好不好。”
周然說到這裏,止宴很自然地站了起來。
“不不不,”周然擺手,“我想一個人去!我不想打擾你了。”
止宴站起來,人類的拒絕讓他愣在原地,他完全茫然,不知道人類為什麽突然這樣。
手指輕微的顫動,止宴盯着周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他不想這樣。
他想說這不是打擾,他很樂意陪在人類身邊。
可是話到最後,也只是低着腦袋點頭,站在原地聽周然的話不動了。
止宴不看周然,“好。”
靠。
周然不忍直視。
他怎麽一幅這種表情啊,真的有讓周然覺得自己很渣一樣。
就……周然呼出口氣,其實,她也很想和兔耳朵賴在一起,但是這不是怕自己耽誤人家QwQ。
就是說兔耳朵總這樣真的不怕被一個人類賴上嗎!!
周然忍住貼上去的沖動,擡頭想直接走,可是,她現在看着止宴,看着他因為低頭而順下來的頭發,總覺得那裏應該有一對聳下來的耳朵的。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完了。
在慢一秒,她可能又忍不住貼上去,只會狠心轉頭。
然後被止宴叫住了。
回頭的這一瞬間,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周然竟然松了口氣,可止宴只是遞過來兩顆白色的透明石頭。
“周然,你要是害怕,就捏捏靈石,我……”止宴耳根有些發紅:“我會來找你。”
“還有,另一顆給靈娘用,她會陪你說話。”
交代到這裏,好像已經沒什麽說的了,可是止宴,第一次這麽想多說幾句話。
周然手心捏着兩顆透明靈石,覺得它很軟,和某只兔子一樣,而現在,她緩慢地轉過去,心裏莫名失落,嘴角下垂,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
“還有…”止宴突然拉住她。
周然一頓,整個人也停住,她又有些期待了。
“等下……我可以來接你嗎?”止宴問得小心翼翼,怕人類不開心。
周然突然就笑了,是整個人瞬間開心的程度,方才失落的情緒消散,她用力點頭:“好!!”
留下一個雀躍的背影,丸子頭一顫一顫,止宴不知怎麽,也覺得很開心。
/
手裏的東西叫靈石,周然拿它對着表情呆滞的靈娘,學着兔耳朵的動作一扔。
莫名有風起。
靈娘“活了”。
一切都是那麽的神奇,周然看了眼鮮活起來的靈娘,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麽問題。
就比如……
“靈娘,你是因為修煉不精才這樣嗎?”周然問出自己想問的話,可心裏一陣慌亂。
其實只是來找靈娘聊聊天的,可是看她這個樣子,周然就想起了小竹筍,總覺得,她好像沒理清什麽東西。
她把妖精歸結于修煉不精,她刻意冠上去的理由就真的對嗎?
還有她遇見的妖精都喜歡說以前這兩個字,讓周然茫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
“修煉不精?”靈娘沒有想過,周然上一次不是在客套,她真的來了,眼睫一垂,突然想到了什麽,拿着花瓶晃悠:“你好朋友這麽給你解釋的?”
“不是,”周然小小地解釋:“我還沒有問他呢……”
“哈哈哈,”靈溪眨眨眼,不知道想起了啥,一個人又自言自語:“止宴那個妖精,現在已經能這麽縱容別人了嗎……”
“什麽??”周然沒聽清,就聽見了止宴兩個字。
靈溪順手把花瓶放周然手裏 ,眉毛一挑:“小周然,你想聽什麽?”
周然就吧啦吧啦把自己的疑問都說出來,從遇見小竹筍這件事開始,“靈娘……你們到底怎麽了啊。”
她稍微串通了一點點,小竹筍說自己在退化,靈娘又何嘗不是。
“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靈力了啊。”靈娘看不出有什麽難過,說話的時候既自信又傲氣,“然後我們這些修煉不精的老妖精,消磨完靈力,就開始退化咯。”
“消磨?”
“就是把以前吸收的靈力用完,用完了我們還能怎麽樣?用完就沒了,沒了就只能變回原樣,以後說不定就沒有妖精咯。”看着周然表情越來越不對,靈溪又往裏面添了把火:“我之所以能說話還是因為你好朋友給的靈力呢。”
“啊??”周然懵了,她只說自己想和老虎耳朵說話,止宴幹什麽事都順着她,從來不和她說這些事情。
不是吧,那她不是在害兔耳朵嘛。
“怎麽?”靈溪摸摸周然毛燥的頭發,“你心疼了?”
周然沒有猶豫,直接點頭。
怎麽可能不心疼啊!她來找老虎耳朵三次,不就浪費了止宴三次靈力嘛,照靈娘說得話和周然的理解,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不是再說,遲早一天,大家都會退化一樣。
艹了,周然捏捏手心裏的石頭,又擡起頭看靈娘,眼睛瞪大可憐巴巴的眨了眨,刻意賣萌。
“所以靈娘,你可以把兔耳朵的靈力都吐出來嗎?”
“兔耳朵?”靈溪愣了下,笑得更開心了:“你是說止宴啊,怎麽,現在就後悔了,以後不來找我玩啦?”
周然想了想小竹筍又想了想老虎耳朵,又想了想小說套路,已經後悔死,馬上點頭毫不遲疑。
“不來了不來了。”
“小沒良心,吐出我的衣服。”靈溪佯裝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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