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曲章

曲章

周五。

曲章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他總算趕在超市關門前買好了周末吃的食物。這幾天被胡年豐虐的手指都疼。以往兩個月排練量都沒有過去五天來的多。

胡年豐是十天前來的。第一天和樂團碰了個面,連名字都沒有說就拿起指揮棒要聽下面的演奏。一開始樂團裏的姑娘們看到這麽一個高大英俊的帥哥空降到面前,各個激動萬分。卻是一個小時以後,所有人臉上的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胡年豐不會說任何一句帶有攻擊性的言語。但是他能讓行動讓你無地自容。樂團的情況很糟糕,曲章明白,而胡年豐那份滿是世界獲獎記錄的簡歷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他的能力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當天,胡年豐就把首席給氣走了。

當時的樂團首席是個在本市小有名氣的中年演奏家。還是樂團請來的兼職。

胡年豐那日就只盯着首席的獨奏,一遍遍的讓他重來。只是一點點的錯誤,斷音或指法的失誤,就要從頭來過。

一個小時後,首席把弓砸在地上,對着胡年豐破口大罵。

胡年豐也不還嘴。再過了十分鐘,首席就走了,連那周的錢都沒領,也沒有再聯系過樂團。

樂團又熬過了兩天沒有首席的日子。胡年豐終于讓他們都回家等他通知。三天後,他就帶着葉晨出現了。

那兩個人都不簡單。

都是天使的面孔,惡魔的心。一個冷漠,一個殘忍。

曲章比樂團其他的人更加的累。裏裏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去管,團員對指揮的害怕和驚恐,也需要他去做心理安撫。再加上指揮簡直是玩命的折磨他們排練。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超過5個小時。

曲章摸了摸腦袋,覺得頭很脹,眼睛都有些花,自己的白頭發大概又要多長幾根了。

他左右手都拎着食品袋。有些困難的要找鑰匙開門。明天休息一天,他要關掉手機好好的睡一天,哪裏都不去。

只是家門沒有鎖,把手一按下去,門口開了。

……

一瞬間,熟悉的寒戰從腳底一直延伸到了頭頂,明明是九月天,他覺得全身都是冰涼的。衣服下面的手臂起了雞皮疙瘩。

——

是郭岳,回來了。

曲章輕輕的推開門。家裏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但是很快有一只粗糙的大手,把他拉進了屋子裏,手裏的食品袋被摔在地上,他是被暴力的砸在關上的門上,背和腦袋同時往門上撞過去

只有背部和門框相撞發出的“哐——”的聲響。腦袋也往後倒去,還好是砸在了一只大手上。

曲章的背很疼,但是一只手狠狠的壓着他的肩膀,然後粗糙的嘴唇貼在了他的臉上——

曲章疼。但是曲章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和諧。

一切都發生的那麽快。

曲章只是安靜的接受着。盡量的放松自己,不要去反抗,不然到時候死的很難看的還是他自己。

……

郭岳聽到郭岳輕輕的說了一個字,突然就像斷線的風筝一樣,倒了下去。

“曲章!”郭岳低吼了一聲。摟住昏過去的人。

郭岳還和曲章連在一起。他沒法子,只能自己控制住喘了幾口氣,定了定神。一點點退了出來。

曲章難受的悶哼了幾下。發出不知道是難受還是舒服的聲響。

高大的男人一把拍開門邊上的燈,側身抱起曲章就往房間裏走。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盯着懷裏白皙皮膚,閉着眼睛的人。

是後悔和憐惜。

……

淩晨的時候。曲章的卧室裏只開着個床頭小燈。幽幽的燈光,照着他的安穩的睡容。

卧室外面站着一個一百九十多公分的高大男人,在小心的整理地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和兩袋撒的到處都是食材。

地上的衣褲都是曲章的,襯衫的扣子被拉掉了三顆。皮帶的扣子被拉斷了。

食物袋裏有一盒雞蛋,只有一半還完好,剩下一半都碎了。

剛剛兩個人交合的地方,門上還有幹掉的印記。

他把一切都歸置清理好,又去廚房忙了一陣子。回了卧室,盯着曲章看了很久。也躺了下來,把人全部的摟在懷裏,閉上充滿血絲的眼睛,睡了。

……

等曲章有了意識醒過來。

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覺得全身都疼。特別是背後。掙紮的坐起來發現自己穿着平時的睡衣。身上很清爽,還有沐浴液的味道。

他竟然還能自己下床——這一次郭岳似乎有點反常。

廚房裏照樣留着飯菜。門口昨天的狼藉也收拾的幹幹淨淨。

只是那個人和以往一樣的不在了,曲章的床邊多了很厚一疊最大面值的美金……

曲章輕輕的嘆了口氣。他餓了。把菜放在微波爐裏熱了,盛了電飯煲裏保溫着的米粥,拿到客廳面無表情的吃了起來。

郭岳有多久沒有回來了?

七個月零十六天。

下午的時候曲章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些重播的綜藝節目。他喜歡看這個,聽着電視機裏的人笑的各種開心歡樂,好像心裏的陰霾也會少一些。

他也就吃着東西看看電視,什麽時候天黑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困了窩在沙發上睡去,他也不知道。

半夜的時候,曲章在沙發上越睡越冷,腦袋又很重的不想醒過來。

郭岳來的時候,就是看到在沙發上冷的直哆嗦的人。電視裏還唧唧呱呱的放着節目,鬧鬧哄哄的。

他關了電視。連人帶毯子的抱回了卧室,蓋好被子,摸了摸曲章的頭。沒發熱,他也就放心。他晚上來,是來看看昨天昏過去的人的情況。

只是曲章醒了。睜開眼睛皺着眉看着郭岳。

高大的男人像是見到鬼一樣,轉身就要走。往後退了幾步,皺了皺眉,回到床邊壓了下去,把人狠狠的親了又親,直到曲章“唔——”的發出難耐的□□,才放開。

郭岳走的時候記得關了燈。

“又要去哪裏?”曲章開燈翻開被子下了床。把郭岳拉了回來,一下子把他穿的長袖衣衫拉到了最高。果然,一身好看的肌肉上布滿了各種疤痕,左腹下還包紮着繃帶。一股很濃的藥味。“這是什麽傷?”

“不礙事。”郭岳拉掉曲章的手。拉下衣服。又要走。

“你站住!”曲章喊了句。

郭岳站住。

曲章去抽屜裏拿了個存折出來給他。

“密碼是你的生日。這些年你給我的錢,都在這裏。小飛的治療費我用了些,以後……我想辦法還給你。這些錢夠你好好的過好幾輩子了。別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曲章遞給他存折,那個人看都不看。

“你,用錢也好,自己去找也好,去找個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的人。男的女的都可以,好好的過日子去不行嗎?非得每一次回來都要弄的自己千瘡百孔?人都不在了,這些錢還有什麽用?”曲章一直盯着郭岳的傷口,已經被衣服蓋住了,可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還有那個印着血的繃帶讓他難受。他知道這是心疼。但是這個世界上再輪也輪不到他去心疼這個人。

“啪——”他把存在丢在郭岳的身上。覺得眼睛熱了。回了床上蓋上被子,背對着人。

“錢是給你的。”郭岳撿起存折。打開。上面是他的名字。那本存折已經快打滿了,一筆筆的錢,對應着一個個日期。密密麻麻們的。郭岳看着心裏很甜。合上存折,放在曲章的床邊。

“我不用你的錢。”曲章悶悶的說。

“我睡你。”

“……”曲章說不出話來。

很久,

才說了句:“你給我滾——”

郭岳走了。被子裏的人聽到家裏門關好又反鎖的聲音。翻了個人,面朝着天花板擡手捂住了眼睛。

……

他和郭岳,認識了三十三年。

怎麽會一步步的走到今天。怎麽會一點點的把彼此逼成了這樣一幅景象。

曲章不忍再去想。翻了個身,逼自己睡覺。

過不去的事情,睡一覺,睡一覺,就會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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