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08
08
陸清鳶看到這些彈幕，心裏什麽滋味都有。
“其實你今天要是沒相看成，”陸奶奶吃完綠豆糕後，把碗裏剩下的白開水喝掉，一邊把碗給陸清鳶，一邊道，“我會逼着你跟潭家那小子繼續相看的。”
接過碗放在櫃子上的陸清鳶一愣。
【為什麽啊？自己孫女都覺得門不當戶不對了，為什麽還有這種想法？】
【就是啊，再是親奶奶，也不能這麽逼自己的孫女吧？】
【還不留遺憾，把孫女嫁出去她是沒遺憾了，可她孫女過得幸不幸福她能負責嗎？】
【唉，這就跟現在我們父母催婚的時候，總愛把那句我的任務完成了挂在嘴邊一樣吧。】
陸奶奶撐起身體坐得更直一些，她拉住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陸清鳶輕聲道。
“知道為什麽嗎？”
“知道。”
陸清鳶聲音有些幹澀。
“因為奶奶覺得，在潭同志這件事上，是我單方面的覺得我們家庭不相當，到底能不能處，總要嫁過去了才知道。”
“對，我就是這麽想的，”陸奶奶輕拍着她的手背。
“孩子啊，日子再苦，也沒有餓肚子苦，潭家不管怎麽樣，條件擺在那，餓不着你的肚子，在奶奶看來，這人就成。”
“但你現在相看成了，奶奶再不會想潭家那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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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奶奶雙眼含淚地看着陸清鳶。
“你早上走的時候，奶奶一直在想這件事，一直到你五嬸子回來說事兒成了，奶奶這心啊，總算放下了。”
陸清鳶坐在床邊，緩緩倒下去靠在她的腿上，雙手将陸奶奶蒼老又粗糙的手握在胸前。
“奶奶……相信我，我會把日子過好的，不是潭家，我也能過得很好。”
“奶奶知道，奶奶都知道……”
陸奶奶閉上眼，她就怕自己閉了眼，孫女還沒個着落，家裏向來寵她，如果任由孫女自己選，那條件肯定不如潭家。
好在如今舒家小夥子不錯，孫女也瞧上了。
不然她真要厚着老臉，請老五媳婦兒再和潭家那邊聯系聯系了。
【雖然但是，我還是不能理解奶奶的想法。】
【其實就像是父母給孩子的選擇，永遠是面包在前，感情在後吧。】
【是啊，年輕的時候，我也是奔着愛情去的，可人到中年，當我的孩子也不顧物質基礎，奔向愛情的時候，我卻比我父母當年還要激動。】
【清鳶奶奶看中的是潭家的條件，她也不知道潭長安是個不中用的啊，她只是想在自己彌留之際，把最好的選擇放在清鳶的手裏。】
【呵呵，然後害了清鳶一輩子，清鳶要離婚的時候，潭長安的老爹可是把大哥的工作都搞沒了，就為了警告清鳶！啊啊啊啊啊現在想起來，我都氣得要死！】
聽到奶奶呼吸均勻知道對方睡着了的陸清鳶，小心地坐起身，就看到她頭上飄過的這幾句話。
陸清鳶不動聲色地将陸奶奶扶着躺好，輕手輕腳地給對方蓋好被子。
看着奶奶蒼老的面容，和不知道什麽時候白了一頭的發，陸清鳶鼻子一酸，趕忙側頭看向窗那邊。
支起一小半的木窗帶着微風吹進房中。
屋子裏還有淡淡的中藥味兒，自從奶奶病了後，屋子裏就常溢着藥味兒。
陸清鳶想起跟在奶奶身旁的日子，眼淚輕輕滑落到瑩白的臉頰上。
她就坐在床邊，側背着床上沉睡的老人，無聲無息地哭着。
難以形容的情緒包裹着她，原本明豔動人的臉龐此時一半映在昏暗中，一半在木窗透進來的陽光下。
【她看起來好破碎啊。】
【畢竟奶奶日子不多了，小清鳶又是她一手帶大的，能理解。】
【我也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孩子，他們走的時候，我當時沒什麽感受，後來有一天，在外面吃到兩道和爺爺奶奶做得很像的菜，當時眼淚就下來了，感覺心口發疼，可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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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的機械音讓陸清鳶緩緩平靜下來，她起身端着空碗出了房間。
等到竈房後，她掏出手帕将臉擦幹淨，順手将碗洗幹淨後，回自己房間的木窗處，聞了一會兒栀子花香，等心情完全平靜下來，她才又出了房間，來到院子裏。
“小姑，還想吃綠豆糕。”
路生小臉通紅地蹭過來抱住她的胳膊。
小家夥軟乎乎的身體貼過來的時候，還帶着一股奶香。
“好，把哥哥叫來，洗了手一起吃。”
陸清鳶抱住他親了親他的小臉蛋後，輕聲道。
“謝謝姑，”路生捧住小臉，也湊過去親了親陸清鳶白皙的臉，這才跑到後院那邊叫家生。
又給兄弟倆一人拿了一塊綠豆糕後，陸清鳶笑着問，“中午誰做的飯呀？”
“奶奶回來做的，”家生小口小口地吃着手裏的綠豆糕，“奶奶說晚上煮雜糧粥。”
“對，”路生點着小腦袋，“煮苞米粥。”
“知道了。”
陸清鳶等他們吃完後，又擰了毛巾給他們擦了擦小臉，“去玩兒吧，偶爾進屋看看祖奶奶，有什麽事兒喊我知道嗎？我就在菜地。”
兄弟倆高興地應着。
陸清鳶扛起鋤頭去菜地了。
剛打春的時候，陸母跟陸五嬸找了些菜秧栽種下，那一小塊地在幾場春雨後，冒出不少雜草，陸清鳶現在就是過去鋤草。
她專心幹活，并不知道陸五嬸家的堂妹陸嫣嫣，此時正坐在自家堂屋裏，一會兒垂頭看看自己的手，一會兒又舉起手在自己年輕的臉上激動地摸着。
“你咋了？”
陸五嬸正準備去地裏幹活，剛取下鋤頭，就看到自己女兒滿臉激動地摸着自己。
“娘，娘！”
陸嫣嫣沖上去抱住自己記憶中年輕的老娘，眼淚決堤，很快就把陸五嬸胸前的衣服打濕了。
“嫣嫣，你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很想你，”陸嫣嫣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重回十六歲，她上輩子日子苦啊。
不聽爹娘的勸告，硬是嫁給了隔壁村油嘴滑舌的楊三娃，結果一輩子過着窩囊貧窮的日子，到死都是因為她病了，家裏沒錢治！
可陸嫣嫣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重生了！
她擡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親娘，只覺得自己年輕的時候太不是東西，要是聽了她老娘的話，她日子能過成那樣？
忽然，陸嫣嫣想起堂姐陸清鳶。
她拉着滿臉擔心的陸五嬸激動追問着，“娘，陸清鳶相看成了嗎？”
“你真的沒事兒嗎？”
陸五嬸見她剛才還在哭，這會兒又問起陸清鳶了，覺得怪異又擔心。
“沒事兒了，就是做了個噩夢，”陸嫣嫣急切地追問着，“娘，快說啊！陸清鳶相看成了嗎？和潭家。”
“沒成，我昨兒回來不是說了嗎？”
陸五嬸嘆氣，擡起手給女兒擦眼淚。
“你之前不都是叫清鳶姐嗎？怎麽現在叫人家名字，她可是你姐姐，叫名字可就是你沒禮了。”
可陸嫣嫣卻聽不到其他的了。
她只聽到沒成，和潭長安的相看沒成！
但轉念一想又緊張了，因為上輩子一開始也沒成，後來成了，還嫁了！
可以說是高嫁，後來陸清鳶更是成為全國女首富，這可都是潭家在背後支撐着她啊！
“不過潭家雖然沒成，今兒這家成了啊，後天男方就要上門拜訪了，也是一件喜事兒，這舒北秋我瞧着比潭長安好，跟你清鳶姐很相配！”
“啥？！舒北秋？陸清鳶跟舒北秋相看成了？！”
陸嫣嫣咋咋呼呼的樣子，讓陸五嬸眉頭緊張，她伸出手試了試女兒的額頭，結果摸到一手的冷汗。
“哎喲，你沒事兒吧？怎麽出了這麽多冷汗？快坐下，我去給你兌點糖水。”
陸五嬸放下鋤頭，着急忙慌地去了竈房。
她婆婆就在竈房裏坐着，見她進來拿碗兌糖水，立馬瞪眼，“一個丫頭片子喝什麽糖水！給我孫子留着！”
陸五嬸直接道，“片頭片子怎麽了，你我還是丫頭片子呢！”
“有你這麽沒規矩說自己婆婆的嗎？哎喲，我真是造孽哦！怎麽給我兒娶了你這麽個東西回來！”
“還不是因為你兒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然能相看上我？”
陸五嬸冷笑。
聽到竈房裏娘和奶奶的吵鬧聲，陸嫣嫣大喘了幾口氣。
陸清鳶和潭長安沒成，和舒北秋成了？
舒北秋她知道啊，上輩子是陸清鳶的好友，一輩子都沒結婚，別人問他咋不成家，他只說自己喜歡的女姑娘已經成家了，錯過了。
可如今，他們怎麽相看上了？
但這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陸嫣嫣咽了咽口水，上輩子，她最羨慕的就是堂姐了。
潭長安多好啊，長得俊秀，家庭條件好，又有文化，對堂姐還那麽好。
她不止一次想，自己要是沒跟楊三娃攪和到一起，就算找不到和潭長安一樣好的男人，那也不會太差吧？
上天既然讓她重活了一次，堂姐又沒跟潭長安相看成，這難道不是上天給她的機會？
現在她要搞清楚的是，堂姐是不是也重生了。
陸五嬸端來糖水，陸嫣嫣三兩口就喝完了，然後丢下一句，我去找清鳶姐，人就跑了。
“這孩子，”陸五嬸看着她一下就精神十足的背影，“應該沒事兒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