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等吃完飯出來，天空像被一塊巨大的黑布覆蓋住一樣，月亮在厚重的雲層裏透出一點點白光，星星躲藏其間。
起了一陣風，卷起地上的塵土也帶來絲絲涼意。
鹿聽穿了一件單薄的黑紅格子衫，修身的淺色牛仔褲包裹她筆直細長的雙腿。
這陣風來得邪性，像是又要下雨。
鹿聽搓了搓手臂，有幾個成員穿的比她還單薄，冷得往手心裏哈氣取暖。于是大家也就不再浪費時間，打車回學校。
鹿聽和喬岳然，朱顏、李璐同坐一輛車，喬岳然在副駕駛，後排三個女生坐一起。
剛坐上車五分鐘，天空飄起了雨。鹿聽坐在邊上，冰涼的雨絲通過降下的車窗飄進來，打在鹿聽的側臉上。
她擡手抹掉臉上的雨點。
“下雨了欸。”鹿聽出聲說道。
聽到她的話，車裏其他人紛紛往車窗外看去。
雨點越來越大，逐漸變成雨滴噼裏啪啦地打在車窗上，不一會兒大雨滂沱。
鹿聽看着窗外的大雨秀眉蹙起，她沒帶傘，她又看了眼時間，這個時間點熊蕊應該不在學校。
喬岳然扭過頭看向後排，“你們帶傘了嗎？”
朱顏：“有一把。”
李璐點頭：“我和朱顏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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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鹿聽呢？”喬岳然了然，他知道他們兩個一個宿舍的。
“沒有。”鹿聽搖頭。
喬岳然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轉回頭邊打字邊說：“那我就叫江述拿兩把傘來。”
喬岳然和江述是好哥們的事整個A大都知道。所以在喬岳然說完這句話後，朱顏和李璐都很淡定的點頭。
二十分鐘後，白色轎車停在A大校門口，朱顏和李璐有傘他們先下車。
鹿聽乖巧坐着，等待喬岳然說話。
随着他手機叮咚一聲，喬岳然說：“江述過來了。”
話落，鹿聽往車窗外看去。
昏黃的路燈下雨絲飛舞，江述撐着一把黑傘走過來，燈光倒映在濕答答的路面上，他的腳下是一團團被踩碎的光影。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江述那張逆着光的臉逐漸在鹿聽眼裏變得清晰。
他白皙的皮膚在如此一個黑夜裏有着強烈的撕裂感。
破光而來。
鹿聽腦子裏倏地冒出這麽一個詞來。
她的心又開始不規律跳動了，這次就像是有頭小鹿在心裏胡亂撞。
臉頰升起一抹紅暈，就連耳根也開始發燙，一直蔓延到她細嫩的天鵝頸，直到被衣領遮住餘下的肌膚。
江述幾步來到車門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車窗，咚咚兩聲，副駕駛車窗降下，他看都沒看喬岳然，嗓音冷冽：“下車。”
接着他像是隔着車窗玻璃和鹿聽對視一般，緩緩伸出手，把手裏的另一把黑傘遞給喬岳然，“給她。”
“好咧。”喬岳然接過黑傘，扭頭遞給後座的鹿聽。
鹿聽拿着黑傘，打開車門探出半邊身子，迅速撐開傘，接着整個人從車裏下來。
空氣裏的溫度不比車裏，出來一瞬間，周遭的冷空氣瞬間将她包圍。
鹿聽忍不住顫栗了下，适應了溫度後才從車尾繞到另一邊。
那頭喬岳然已經跑到了江述傘下躲着。鹿聽聽到他罵了句“鬼天氣”，然後就催着江述：“走走走。冷死了。”
鹿聽撐着傘落在後面。
這把傘很大，遮下兩個她都綽綽有餘。同樣的，整把傘也很重，鹿聽撐着有些費力。
逐漸地，鹿聽落在後面好遠。
轉彎的時候江述瞥到後面的鹿聽，她雙手握着傘柄，有些吃力。
他垂眸，步子不自覺放小了。
喬岳然沒注意到他的動作，依舊大步流星往前走，直到走出傘的遮擋範圍被雨水淋到才又快步退回去。
“你怎麽走這麽慢？”
江述睨他一眼，吐字：“誰叫你走那麽快。”
“不是大哥，冷啊。”喬岳然捏着他單薄的短袖，忿忿：“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穿了外套啊。”
“呵。”江述冷嗤。
“哼！”喬岳然不服氣。
鹿聽緊趕慢趕的追上他們，就聽到喬岳然的哼聲。
她好奇發問：“怎麽了？”
“鹿聽我和你說啊，江述這人人面獸心。以後離他遠點，我認識的帥哥多，再給你介紹。”
鹿聽不明所以的“啊”了聲，視線和江述在空中交彙。
潑墨似的黑眸幽深，快要把她吸進去。不過下一秒江述先移開眼睛。
“……”
回過神，鹿聽看向喬岳然。
她聽出來這是喬岳然的玩笑話。嘴角上揚，好看的眼睛彎彎，她一口應下：“好啊。”
“不過——”鹿聽轉了轉眼珠子，“我現在在追江述欸。我可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喬岳然笑出聲，眼睛在他倆之間來回轉。
“行。”他毫不避諱的說：“等你哪天不追他了和我說。”
江述：“……”
走到宿舍樓下，鹿聽把傘還給江述，元氣十足地揮手和他們道別：“再見。”
轉過身就掏出手機發消息。
等江述回到宿舍，把傘立在陽臺，傘尖的水滴順着紋路淌下來洇濕地面一團。
手機在衣服口袋裏嗡嗡幾聲，江述拿出手機，是幾條推薦廣告，以及鹿聽三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會一直追。】
——如果你哪天不追他了。
——會一直追。
江述愣在原地，他必須要承認，看到鹿聽這條消息後，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外面的雨勢洶湧，雨水雜亂無章的砸向樹葉，像他此刻的心境。
亂。
……
周三中午，鹿聽胡亂塞了幾口飯就去操場幫忙布置現場。
她到的時候，朱顏和李璐已經在忙了。
鹿聽走上前去：“還有什麽沒弄？”
朱顏指了指長桌上藍色筐裏的照片。這都是上周六去博物館的成果。
“我和璐璐馬上把線纏好了。你先拿架子把照片挂起來。”
“好的。”鹿聽按照她說的做，在前面他們已經纏好的線上挂上照片。
今天天氣好，晴空萬裏，偶爾吹來的微風不幹不燥。
鹿聽挽起半截袖子，細細的手腕露出來，肌膚在陽光下白到反光。
距離攝影社活動場地不遠處是學生會的場地。
此時馮姿荟站在藍色帳篷下，目光悠悠地盯着鹿聽的身影。
記憶忽的回到周六晚上的雨夜。
她剛好從宿管阿姨房間裏出來，看到了鹿聽和江述的互動，自然也看見了鹿聽手裏那把江述的黑傘。
江述從不讓人碰他的東西。
馮姿荟越想越氣，抓着桌邊的手慢慢用力，指尖泛起白。
突地——
“誰惹我妹生氣了？”
吊兒郎當的聲音由遠及近，不多時，學生會場地走來一個穿着polo衫的男的，戴着墨鏡，脖子上挂了條大金鏈子，左手手臂上還有刺青。典型一混混模樣。
“哥。”馮姿荟走到他身邊，“你怎麽來了。”
“過來辦事，剛好路過你們學校。昨天看你在群裏發辦活動的照片，就來看看。”男人摘下墨鏡挂在衣領前，摸摸她頭，“怎麽一臉苦瓜相。”
馮姿荟鼓起臉，“不開心。”
“出什麽事了，跟哥說。”
馮姿荟看了眼她哥，頓時像是有靠山一樣，底氣都足了。
她擡擡下巴，指着鹿聽的背影說：“就她。”
“經常和我作對，讓我不痛快。”
“是嘛。”男人順着馮姿荟指的方向看去，剛好看到鹿聽轉了個身，面朝他們。白皙的臉上揚起笑和周圍人說話，怎麽看都是個性子乖巧的。
“因為男人？”他猜測。
他知道馮姿荟喜歡他們學院的一個男生，叫江述。
聰明是聰明，就是人冷巴巴的，他不喜歡。
“哎呀，哥～”馮姿荟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問這麽多幹嘛，幫你妹出出氣就行。”
“行。”男人重新戴好墨鏡，往鹿聽那邊走去。
誰惹他妹不開心，他就讓誰不開心。
管他是男是女。
另一邊，鹿聽總感覺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
還是很不友好的那種。
但她擡頭又沒發現什麽。
“怎麽了鹿聽？”朱顏挂完手裏的照片，發現鹿聽在走神。
鹿聽搖搖頭：“沒什麽。”
可能是她的錯覺吧。
她舒出一口氣，重新集中精神做手上的事。
“砰——”
攝影社的長桌被人猛踹一腳，上面的東西全部灑落一地。
“啊！”
朱顏離長桌最近，被這聲巨響吓得捂住耳朵尖叫。
鹿聽趕緊從後面走上前，一擡眼便看到男人擡起腳準備踹帳篷柱腳。
“住手！”鹿聽呵斥他，走到朱顏身邊，安撫了她一下才重新擡頭看搗亂的男人。
“你是誰？為什麽這麽做！”
那人說話：“你叫鹿聽。”
“是我。”鹿聽和男人對峙。
男人擡腳把桌子踹倒，然後慢慢逼近她，“記住，有些東西不該想的就不要去肖想。”
“容易給自己惹禍知道嗎？”他厲聲警告。
不少人聽到動靜都在往這邊看。只是鬧事的男人太像社會上混的，沒有人敢上前。
匆匆趕來的幾個男生看到一片狼藉的場地，把鹿聽和朱顏她們幾個女生護在身後。
兇神惡煞的男人根本沒把這幾個男生看在眼裏，他狠戾地掃過他們，“英雄救美？”
“弱雞。”他挑釁道。
“你說什麽！”
無聲的硝煙彌漫，眼看着就要打起來。
這人就是沖着她來的，雖然她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要這麽做。但鹿聽不想把其他同學卷進來。
她撥開面前站着的男生，強裝鎮定：“不是找我的嗎，沖他們幹嘛。”
男人葷笑一聲，“沖你也行啊。”
惡心的語氣令鹿聽生理性不适。
就在男人要往前一步的時候，一道身影插.入兩人中間。
下一秒，鹿聽的手腕被人握住，整個人被護在身後。
冰涼的腕表硌着她。
鹿聽這時也看清了來人。
是江述。
他沉聲，帶了絲怒意：“別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