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晚

他的話如同暴雨點滴, 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她的心尖上。

周缇敢說。

她将今天的事情敘述一遍給任何一個人,他們都不會相信。

包括現在,有人打開門,看見交疊的兩個人。

看見他的手指已然透過那裂開的衣服口, 滑落在她的後腰上, 也依舊認為, 是她先勾引的他。

不過那天。

确實是她先勾引的他。

借着對于哥哥的那份喜歡, 為所欲為。

也聽到了伯父伯母敲擊門口的聲音。

他們說,“小禮不在家也就算了, 怎麽,謝缇這個小丫頭也不在家。”

明明,兩個人的拖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就是, 怎麽敲門都沒有人理。

他們不知道的是, 這兩個人已經滾在一塊, 包括那雙粉色和灰色的拖鞋, 已經相交的難舍難分。

周缇下意識要跑,也許是,身體已經承受不了了。

就像謝珩禮說的那樣,她接個吻都能哭,更何況, 幹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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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扣住她的手肘, 像是被警察逮捕的嫌疑犯一樣,随後, 他的手指就像是降落傘, 總能降到恰到好處的位置, 然後,她的身體又開始承受不住壓力, 剛幹涸下的淚痕又滴落露珠,砸在床單上,氤氲了血跡。

一開始,她确确實實是開心的,原因是那個成熟穩重的哥哥,一點一點卸下來衣服,與她赤誠相見。

她迎合着他,也老想抱他,特別是握住他的手指,讓她極富有安全感。

可後來在巨大的刺激下,她迷失了自我,一種巨大的抗拒心理湧現上來,因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

她是被資助者,而面前的這位,是謝家的掌權人,謝家的公子哥,是一擲千金的存在。

于是,她開始哭,開始鬧,開始搖頭,開始使勁,開始推。

而他,不依不饒,手指輕輕的挑着她的下巴,咬着她的耳垂,“小缇先越界,哥哥哪有不從的道理。”

“比如說,你乖一點,哥哥就輕一點。”

“或者說,你就大聲的哭,讓所有人都聽到。”

就像現在,他對他說的話。

你哭,再大點聲。

他很喜歡她那副梨花帶雨,脆弱的模樣,只是對他。換句話說,床上的周缇,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其他時候,頑皮的要命。

周缇的思緒,在聽到一聲清脆金屬聲後,戛然而止。

後知後覺的才發現,他的手指探到她的衣服裏,只是為了找尋掉落在裏的別針。

可她的腦海已然将全部可以發生的事情想了個遍,以至于,某個地方,總是感到異樣的難受。

阈值低的壞處。

身體就像是壞掉的水龍頭,無法抑制住,以至于不由自主地,眼尾就濕的透透的。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欺負她了。

他用他修長的指尖滑過她眼角的淚意,語氣比剛才平緩了很多,像是在安撫她剛才因為收到驚吓而顫抖的心靈。

“別針開了都不知道嗎?周缇,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漂亮,多誘人,有多少男人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周缇,對于你,我不是一個大度的人。聽話,早點分手,這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你的身邊,為你抵擋所有目光。周缇,我說你是謝珩禮的人,誰敢觑觎你,你說是不是?”

“還有,不準當着別的男人的面哭,只有我能把你弄哭,明白嗎?周缇,許舟把你弄哭過嗎?”他的身子往下壓,直到貼在她的耳邊,“好孩子,告訴我,沒有對嗎?”

他的話語如同跳動着的珍珠,一下一下,砸在神經遞質上。

周缇縮了縮身子,就像是被撬開的牡蛎。

身子軟的像是裏面的息肉。

周缇随後搖了搖頭,“沒有。”

謝珩禮很滿意她這副回答,摸着她的臉頰,給予孩子最好的誇贊,“good girl。”

他随後将她陷在沙發上的身子抱起,讓她的背部貼在靠背上,從開始到現在,周缇就像是一個任人擺弄的洋娃娃。

因為能管住她的只有謝珩禮,無論她做出什麽舉動,他都能輕而易舉的治住她。

就像打蛇要打七寸一樣。

他任何一個舉動。

對于周缇來說,都是七寸。

謝珩禮起身為她蓋上他的西裝外套,屈膝為灰姑娘穿上高跟鞋,如同皇冠加冕。

周缇是王座上最亮眼的存在,是他的掌上明珠。

“還疼嗎?下次不許穿了。還有。”他的目光掃在她想将外套掙脫的手上,像是鋒利的刀,周缇瞬間不敢動了。

“我希望你不要自作主張的将西裝外套脫掉,因為,你那個地方還是會走光,而我,還是會吃醋,不只吃你男朋友的醋,還吃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的醋。”

“周缇,你想讓我吃醋嗎?”

她不想。

今天都這樣了。

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在她走神的時候,謝珩禮的領結已經被他整理好。

又恢複那套雍容矜貴,成熟穩重的模樣。

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周缇突然惡趣味的想,如果這裏有攝像頭就好了。

這樣就可以記錄他每一刻罪惡瞬間。

循環播放,給所有人看他的真實面貌。

耳邊,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

許舟的聲音傳了出來。

他問,“小缇,你們好了嗎?”

周缇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刻鐘的時間。

随後,她拉了拉他的西裝外套,上面還保留着他身上的味道,自然儒雅的氣息,都要陷入她的鼻子裏。

細細思考剛才發生過的一切事物,周缇陡然間開始惱怒。

因為她想到,謝珩禮和她設立的約期還沒有到達,而他,現如今,就開始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

不講理的明明是他。

為什麽偏偏受罪的是自己。

“你明明給我分手的期限是一個月後,出爾反爾的人是你吧。”

周缇開始質問。

謝珩禮不反駁,就笑,“是嗎?可能哥哥老了,記性确實不太好了。周缇,今天是哥哥做的不對。你要不要,懲罰下哥哥。任憑你處置。”

周缇站起身來,還搖搖晃晃的。

“我可沒有這些奇奇怪怪的癖好,我現在只想你趕緊開門,出去。”

他說,“沒問題。”

說完就照着做,很聽話的。

對着大家還在噙着嘴角的笑意,溫潤如玉的模樣。

“不好意思,确實不懂小女生的東西,可能久了點。”

大家怎麽敢接謝珩禮的道歉,連忙說,“沒什麽事的,畢竟是妹妹嘛,多寵寵點,是好的。”

許舟在這個時候過來了。

對着謝珩禮說,“謝先生,那個,我工作上的事,我們什麽時候聊。”

他不慌不忙的翻着衣領,許舟突然看見他衣領處,有着若隐若現的口紅印,在一衆白色的顏色上很是紮眼,随後,就被他翻了過去。

像是随便,沒什麽意思,可又像是,故意給他看的。

他還在笑,“這件事,不急嘛。你是小缇的男朋友,也是我以後的妹夫,這家産啊,未來是要平分給你的。小夥子人還是挺好的,就是心有點活,希望你未來老實一點,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個人的。”

這句話,就像是下馬威。

如同國王在自己的領域裏立下權威。

許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只望了望房間裏低頭正在整理衣服的周缇,突然感覺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可他,實在說不上來。

随後就看見,謝珩禮頭也不回的背影。

-

周缇換好了衣服,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的西裝外套,只能拿着,将它對疊起來,靠在手肘上。

車子在平緩的開。

許舟有些欲言又止。

他其實是猜到了什麽。

但是,他也不敢确定他心中的想法。

他還是認為謝珩禮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周缇是個不近男色的人,這兩個人在一起,實在過于牽強了。

他一路上都在想謝珩禮故意透露出來的那一點紅。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沾染上去的,但,許舟只知道,兩個人正正常常的整理衣服,是确定不會出現那個印記的。

他的腦袋胡思亂想。

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小缇,你剛才和你哥哥真的只是在整理衣服嗎?”

周缇心裏一震,看向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心虛。

可後來一想,兩個人不是早就分手了嗎?

那許舟,又是用什麽樣的身份來質問她呢?

想到這,她的心裏多了一份底氣。

“許舟,你問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麽呢?我好像,并沒有和你說明事實的需要了吧。我們不是,已經都分手了嗎?”

許舟臉色青的厲害。

他其實對于周缇是喜歡的,是那種即使身體出了軌,心靈上也是喜歡的那種。

畢竟,人總是會因為一些得不到的東西而愛的死去活來。

許舟反駁,“周缇,我們再想一想,那天,我們都在沉默,似乎并沒有說出分手這個詞吧。我們也談了快一年了,幹什麽事情也需要深思熟慮一下,你說,對不對?”

說此話,許舟有點心虛,随後,他換了一種說辭。

“起碼分手,要在見完奶奶之後吧。你知道嗎?我奶奶得了胃癌,真的挺嚴重的,醫生說,這個病情有可能會死,且治療費用,也很昂貴。周缇,我的奶奶很喜歡你,我們的關系,就再撐一段時間可以嗎?只要再撐一段時間。”

周缇沉默,思考了片刻。

她确實,很喜歡他的奶奶。

“許舟,那就一個月為期限。”

反正,畢業後她也會走,謝珩禮叫她分手,她也做到了。

鑽了空子,一舉兩得。

許舟感激的聲音此起彼伏,“小缇,你人真的很好。”

-

來到醫院。

許青棠還在做檢查,聽說是要檢查下胃裏到底是不是惡性腫瘤,查看是否需要做手術切除。

老年人總是會出各種各樣的毛病,周缇,也是不止一次的陪許舟來醫院看奶奶了。

她有時候在想,如果自己的奶奶還在,是否也會像今天這樣,忙不疊的從各地來回切換着跑。

她還在想,如果以她現在這個年紀面臨生離死別,是否反應的會像是一個成年人一樣。

主觀臆斷永遠成為不了現實。

就算周缇怎麽想,事情也不會發生。

她只知道,當醫生出來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許青棠出事了。

醫生們的眼底含着惋惜,搖了搖頭。

“檢查的太晚了,惡性腫瘤,切除是有風險的,可能會蔓延至全身。但是不切除又只能活幾個月,病人家屬,你們看着辦吧。兩種選擇都有人選。”

原來長大了,聽到這些生離死別。

她還是會心裏止不住的顫抖。

周缇,永遠都是一個心軟的小女孩。

會心疼所有人。

特別是那個像她奶奶的許青棠。

她連忙開口詢問,“手術,手術的存活幾率有多少。”

醫生嘆了口氣。

“不多啊,已經小部分開始蔓延了,最多百分之二十五的幾率吧。所以這邊建議病人家屬陪伴病人走過這一生吧,趁着年華,多留一點美好的回憶。”

周缇感到五雷轟頂。

她已經親眼見證過奶奶的倒下。

并不想,在此,在二十二歲的年紀。

再次看見一個像奶奶的人倒下。

她的心又一次撕心裂肺的疼。

“手術,手術要多少萬。”

“大約七八萬的樣子,包括別的雜七雜八的費用加在一起,可能需要十幾萬吧。”

這對于一個正常的家庭來說,确實難上加難,雪上加霜。

周缇咬着牙齒,低顫着眉。

她不僅僅是在厭惡病毒的可憎,還是在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如果她能有錢,她能不眨眼掏出這些錢,就好了。

她突然想到一個人。

随後,她又搖了搖頭。

她求他夠多了。

她不想再求他了。

明明上一次離開,她已經立下了誓言,不會再求他任何一件事。

可現在,命運又一次把她推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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