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侵(3)
第42章 入侵(3)
“Mannga”
安室透遲疑了幾秒,剛剛還在和自己對談的少年忽然噤聲,保持着和自己僵持的動作,一動也不動。
他低下頭,兩人的手掌交合處空無一物,中間大開的弧度似乎能放下什麽東西。
我好像忘了什麽事情。這個念頭在安室透腦海裏淺淺過了一遍,又被某種力量抹去。
片刻的沉默後,安室透已然忘卻剛才發生的事情,自然地繼續着話題, “Mannga,手還疼嗎”
“……”
它沒有回應。
因為之前的事情在生氣嗎
安室透輕咳一聲,順勢發出邀請, “我領養了一條流浪狗,叫做哈羅,明天要一起去看看嗎”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安室透細微地動了下頭,他察覺到一些不對勁。Mannga雖然任性,但永遠會在第一時間給出答複,冷淡的語句也無法阻擋隐藏在裏面的熱情。
他們的手掌邊緣緊密貼合,少年的體溫傳了過來。冰冷的溫度讓安室透寒毛豎立。
它之前的體溫有這麽低嗎這麽近的距離為什麽沒有感受到它的呼吸聲他們已經把矛盾解開了,漫畫還會因為生氣而故意不搭理他嗎
……是不能回話,還是不想
不好的預感敲打着他,安室透反手握住它的手腕,小麥色手指下的脈搏沒有任何波動,他快速摸向它的胸口,去感受心髒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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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反應。
它的生命特征……消失了
一股寒意順着脊椎蔓延,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轉而看向那個低垂着頭,沉默不語的少年。
靈動的赤瞳失去了以往的光澤,翹起的頭發恹恹地躺着,像是被抹去意識的玩偶,附身者離開後便回歸到最開始的工具性質。
他挪開手,一邊仔細地觀察着它的反應。 “……還在生氣嗎”
沒有人回應,失去了支撐的軀體在他移開手的瞬間就往下倒去,安室透接住它。自欺欺人的假象被撕破,強裝鎮定的臉上被痛苦填滿。
安室透的身體微微顫抖,長久以來,一直圍繞着他的疑問在此時得到揭曉。
為什麽Mannga擁有那麽多能力,可以輕易掙脫組織的束縛,卻一直被困在那裏,直到近期才得以逃離FBI和雪莉的能力難道不足以将一個實驗體帶出來嗎它頻繁地使用異能,對身體有沒有損害之前的幾次昏迷,又是因為什麽他們那麽緊張它的身體狀況,強行灌入的營養液,真的只是用來解饞的嗎
撥開了眼前的層層迷霧,這一切都指向一個答案:它根本不能離開實驗室。
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它擁有足以傾覆世界的能力,那一定會有相應的代價。只要離開了那些精密的設備和維持生命的科技樹,它就會像之前那樣,快速又不可逆轉地走向死亡。所以組織有恃無恐,根本就不用擔心它會反抗。
因為它随時都會死去。
安室透閉上雙眼,也許,自己自以為是在替它洗白履歷的行為,也只是在壓榨它的生命,讓這團火逐漸熄滅。
組織摧毀了它的身體,是導致一切悲劇起源的罪魁禍首,而我是間接害死它的劊子手,甚至還固執地認為是為了它好。這個場景讓他想起諸伏景光,那個夜晚他無法阻止幼馴染走向死亡,現在他也無法阻止少年的離去。
諸伏景光殉職後的日夜,他幾乎靠着一股氣才撐到現在,時刻逼着自己,像轉動的陀螺不肯停歇,直到這個藍發少年冒冒失失地闖進來,打破了停滞的僵局,才得到片刻的喘息。
……現在它也不在了。
冰冷的溫度讓他合攏的雙臂都在發抖。
良久,他閉上眼。
“睡吧,”他說, “很快就會見面的。”
*
杯戶醫院。
爆炸産生了衆多傷員,大批傷員在同一時間被送來,醫護人員們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諸伏景光小心地護着取回的藥物,在擁擠的人群裏來回穿梭。快回到病房時,腳步微停,掙紮了些許後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
“幸郎,”他刻意板起臉,對着病床上,蜷成一團的漫畫說道:“不要鬧脾氣了,快來吃藥。”
他又帶着歉意地對着牆角的男人說道:“不好意思,如果還有什麽問題可以明天再過來嗎弟弟受到驚吓,恐怕一時半會都沒辦法開口說話。”
男人緩慢地扭過頭,景光看清他的神情,還是狠下心繼續下着逐客令。
“……我知道了。”
降谷零疲倦地點點頭,今天發生的案件過于惡劣,就算在整個日本也頗為罕見,更不用提其中一名犯人成功逃脫。
眼睜睜看着公民在面前受苦,卻無能為力的滋味讓他感到痛苦。在犯人逃跑後,不知出于什麽心态,他跟着這個少年一路來到醫院,沉默地看着它在醫院被一群醫生如臨大敵地進行檢查,仿佛這樣就能減輕自己的罪惡感。
降谷零耀眼的金發被灰塵覆蓋變得黯淡無光,爆炸濺起的碎片在身上留下細微的傷口,萎靡不振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像是求助無門的絕望者。
諸伏景光心口狠狠顫抖了下,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讓降谷零留下來,只含糊不清地說道:“一切都會好轉的。”
降谷零回應了一聲,按下門把手就要走出去,一道悶悶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你不用太自責,”它說, “這不是你的責任,不要把不屬于自己的責任強加在身上,這會讓你很痛苦。”
沒去問它忽然開口這麽說的原因,降谷零手指微縮,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幼馴染的離去讓諸伏景光松了一口氣,他掏出手機,給赤井發了消息後,便坐在漫畫身邊,溫和地問着:
“幸郎君,可以告訴我在超市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爆炸聲停止後,他和赤井秀一找到一個入口。
爆炸的威力過于強大,他做好了見到兩人屍體的準備,卻看到自己的幼馴染和少年面對面站着,在他們旁邊躺着成為血人,一動不動的男人。
諸伏景光絕佳的觀察能力,讓他在下一秒就注意到漫畫腳邊掉落着一把刀,刀上沾染着點點鮮血,而降谷零的右邊袖口有着無法忽視的血跡。
這些線索讓他完美還原了發生的事情:躺在地下的男人是犯人,漫畫和幼馴染在處置他的事上産生沖突, zero在阻止它時受了傷。
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複雜的情緒從心中奔騰而過,以至于景光失去了最佳的開口時機。
好在他們的腳步聲讓降谷零回過神,金發男人在看見赤井秀一的瞬間,被點燃了開關,暴怒地走向長發男人,他嘶吼着,像只受傷的猛獸看見了宿敵, “你這家夥——”
話到一半,他又收回自己的所有情緒,面無表情地轉過身,開始搜索附近的傷員。
将幼馴染的全部情緒納入眼中,想到自己就是這一切的源頭,景光不可避免地感到痛苦。但他還是扮演起擔心弟弟的高浦弘,用力地把漫畫抱住,将頭埋在它的肩上,借此來掩飾住自己失控的情緒。
“……沒事,真是太好了。”
壓抑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肩膀處有些濕潤,漫畫猶豫片刻,輕輕抱住他, “我沒事,……我們都沒事。”它用着極微弱的聲音在景光耳邊說着,手笨拙地拍着他的背, “你不用擔心,他很好。”
難以形容景光此刻的心情,抓着少年的手無意識地收緊,煩躁讓他顧不得禮節,低聲斥責道:
“難道我就不會擔心你嗎這幾天發生了這麽多事,你要我怎麽放心任由你一個人往裏闖你知道我發現你沖進去的時候,我——”
他的話被漫畫打斷,它指着地上的犯人, “但只有我才能抓住他,如果我不進來的話,在場所有人都會被炸死。”
“我不能因為危險就放棄他們,換做是你,你會逃跑嗎”
“……”
……确實不會。不對,不能就這麽讓它糊弄過去,一定要讓它知道這種事有多危險。
景光捏住它的臉,作出副兇狠的樣子教訓起它。
“不要拿大人和小孩比,難道我們兩個大人加起來還比不過你一個人嗎”
好像确實比不過。
它明智地将話吞進去,試圖把臉從他手中解救出來。
“……告訴我,下次還會這樣嗎”
景光眯起眼睛,手中力度加重,聽到它的答複後才滿意地收回手。
赤井不動聲色地将一切納入眼底,在他們聊完後,揚了揚手機。将屏幕上的報警記錄展現給他們後,隐晦地和諸伏景光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悄無聲息地離開。
只因為他們要守護好諸伏景光活着的秘密,于是組織成員“諸星大”和“高浦弘”不能在降谷零面前表現得過分熟稔,這會讓敏感的黑皮嗅出蛛絲馬跡,從而發現真相。
……只是沒想到,他會一路跟到醫院。
景光在鏡子前仔細觀察過自己的臉,瞳色,五官都和原本的相貌截然不同,腮幫處還帶有嬰兒肥,不管怎麽看,都是來到東京打拼,和弟弟相依為命的高浦兄弟。他有自信可以扮演成另一個人,只是這份自信,在相依相伴二十年的幼馴染面前還剩多少……諸伏景光自己也說不清楚。
幸好zero明顯心不在焉,不然他恐怕會立刻把同時出現在現場的自己和赤井秀一聯系到一起。
景光将門反鎖,大致檢查了一遍病房後,來到床邊。
這兩人的情緒明顯不對,在超市裏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必須得問清楚。
于是他掀開被子一角,将漫畫地頭扒拉出來,學着高明哥哥的樣子,雙手環繞,坐在一邊。
少年的臉上有着細微的傷口,經過簡單的消毒後,碘伏的顏色沉澱在上面。它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還在生景光強制将它送進醫院的事情。
“幸郎,不可以生氣拒絕交流哦。”
景光勾起嘴角,表情溫和笑容可掬,卻讓漫畫背後發涼,下意識地坐好,乖乖講述着發生的事情。
“……我就啪啪啪把他們都打倒了!那個蘑菇頭還說他什麽都會招!”它昂首挺胸,眉飛色舞地提着自己的高光時刻。
“很棒。”
“結果蘑菇頭跑掉了……”它垂頭喪氣的,高高翹起的頭發也無精打采地垂下來。
“沒關系……你做得很棒了。”景光的目光一直随着翹起的呆毛轉動,忍了忍還是将手放覆蓋在上面,他對着茫然看向他的漫畫笑了笑。 “後來呢,發生了什麽”
“然後……那個黑皮。”它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打了我!”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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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報:hiro徹底進入哥哥角色了
悲報:1.
安室透風評被害2.hiro至今都不知道漫畫叫什麽
最近時速好慢orz我寫了好久才三千字,明天一定日個6,加速把這個副本完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