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十二
那處廢墟打卡點他們并未深入，很快就又駕車離開，去另外兩個地方兜了一圈，只從外面觀察的話，除開建築物的格局和占地有所差別之外，其他的部分竟然都大同小異。
無論是來來往往四處走動的年輕人，四散在建築物的內側，看似在閑聊閑逛實際隐隐看守着道路的，面色不善的男人們，還有一些總喜歡找臉生的人攀談，只為了告訴他們往平臺上上傳視頻可以賺錢的‘熱心人’，所有的一切都過分相似，如同蜘蛛織造的絲網那般，一層又一層地将靠近的人們無聲無息地籠罩其中。
“所以，這三處地點，就是讓中也先生變成現在這樣的，幕後黑手的所在地嗎？”看着車後逐漸沒入夜色中的建築物輪廓，敦皺着眉頭如此詢問。
“嗯？那個啊。”太宰似乎正在專注手機上的信息，因此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勉強也可以那麽說吧，只是對于所謂的‘幕後’的真實目的，還不太能确認。”
“唉？”
“因為，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幾處可疑地點，最初并不是由于中也的緣故嘛。”沙色風衣的青年這樣說道，“還記得嗎？在昨天晚上加班的時候，我可是‘已經’在調查網紅打卡點的事情了。”
“啊，确實，那時候還以為太宰先生是想過來玩呢……”
“哎呀，說不定确實會很有趣也說不定？”太宰歪歪頭，“畢竟這些家夥把基地僞裝設置得很精明，卻在別的地方十分疏忽大意，猜猜看我是怎麽發現到他們的問題的？”
中島敦無意識地朝後視鏡中的芥川對視了一眼，十分湊巧地接到了對面丢過來的挑戰眼神，原本還有些忐忑，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少年和負責開車的青年，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了他們的老師，“是電！”“作為廢棄場所，燈亮過頭了。”
正如他們所說，哪怕當初設計的時候有備用的應急電源，而那些燃燒汽油的小型發電機尚未報廢，有好事之徒又将它們啓動起來，建築物裏的零星的幾盞燈光也實在明亮過頭了。
仿佛使用的并不是應急電源，而是正常的電路一樣。
“沒錯，燈光的破綻簡直明晃晃在說有問題，于是我就好奇地查了一下，結果有點搞笑哦？他們用那個平臺的名義把好幾處的廢棄建築都租用了，十分正經地繳納水電費，是光明正大的租戶喲？雖然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租廢棄建築的。其實直到這裏，僞裝都還算完美，為了炒作話題，把小平臺變成熱門平臺，這種程度的宣傳投資，根本九牛一毛。”
“然後我仔細看了一眼附帶的水電單，太厲害了，這些每天只開幾盞燈烘托氣氛的廢棄建築，每月的水電費竟然能和港口黑手黨的一棟大樓相比，雖然是全部加起來的，但竟然能跟用電最讓森先生頭禿的研究棟差不多！”
“他們是靠吃電過活的嗎？”
“在下下次會好好說說梶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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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吧？就好像一個人玩捉迷藏，完美地藏起了腦袋卻把大半個身體露在外面，真不知道該說他們到底是聰明還是太蠢……”
灰發少年撓撓下巴，“其實仔細想想，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太宰先生提示的話，光憑我自己肯定完全找不到頭緒，就跟追蹤魔人的時候一樣。”
“老鼠嗎？他其實還沒有做到最絕哦？我們當初之所以能抓到，就是因為那家夥性格惡劣又傲慢，外加他有後手，本就打算進監獄的緣故。”也許是被敦十分真誠的贊美取悅了，太宰難得耐心解說起來，“一個組織想在橫濱立足又同時不被港口黑手黨，異能特務科和偵探社三方發現，要麽就像偵探社那樣人員稀少到不超過二十人，且人人是精英異能者，随時能隐入人群，要麽就只能學習老鼠，去荒郊野外挖個地洞，提前幾年搞來足夠大功率的發電設備和各種飲水和壓縮軍糧之類的補給，再組織人員慢慢進入橫濱，等需要用到的時候一口氣啓用。雖然當時他那些部下只是用過即丢的障眼法，但作為整個組織暗中潛入和建立據點的方案都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方式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一大筆啓動資金。”太宰聳聳肩，“所以當時老鼠才要吞掉組合的遺産，話是那麽說，它對正常組織其實并不适用。”
“唉，為什麽？”正聽得專心致志的敦不由得問出了聲。
“因為死屋之鼠以情報屋自居，幹的卻是恐怖分子的工作，所以暴露之後的部分完全沒有考慮過呢。而一般的團體或者組織，他們的建立和轉移都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性的——利益。”沙色風衣的青年輕聲說道，“為了賺錢，先花上一大筆錢，搞一個用不了幾天就要被抛棄的基地，還不确定能不能賺到，什麽樣的傻瓜才做這種事。”
說得也是啊。
“不過敦說的也有道理，用老鼠當标準的話，整個橫濱能上臺面的都剩不下幾家，所以缺錢的傻瓜小組織就是這麽個作風了嗎……真可憐。要說他們缺乏武力，又有着能成功放倒中也的‘未知異能炸彈’，但因為幾乎是寄生在公共設施上的存在，為了不惹惱異能特務科，用起來也必須偷偷摸摸的。”太宰啧啧咂嘴，“總而言之，要猜出一張電費單就暴露的笨蛋們究竟想幹嘛，對我來說可能真的有點難度，畢竟思考的方式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嘛。”
“呃，其實我現在有兩個問題。”敦默默舉手。
“在下也有一個。”
“還有哪裏不明白嗎？”
“正常組織的建立大多是為了利益……但我怎麽看幕後黑手都沒有賺到錢啊？除非那個奇怪的平臺真的很熱門。”
“唉？那個是需要說明的部分？”太宰再度歪歪頭，“他們賺錢的方式，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賣異能炸彈給別的組織。中也可不是在廢棄建築裏探險中的招，他只是在部下們去執行震懾任務的時候好心鎮了鎮場。結果咻咻——效果好到離譜，最重要的是，還很低調，建築物損壞率為零，沒有屍體，沒有痕跡，你們覺得這種武器能賣到什麽價格？”
“應該比人虎值錢。”芥川毫不猶豫地說道，“首領絕對會買的。”
“我根本不值錢吧……嗯？等等你是說之前那個懸賞？？一個七十億嗎？？？？？？”果然是非常賺錢的生意，有這種收入的話，哪怕只是個小組織，要承擔那些複雜的布置也不算困難了。
好的，現在問題只剩下最後一個。
“太宰先生說，之前是因為別的緣故在關注他們。”
“啊，沒錯，那也是我覺得最有趣的部分哦？”似乎是覺得學生們終于問到了點子上，青年愉快地微笑起來，“因為，我是在追查那位烤肉店老板的失蹤事件的時候，意外發現這些藏頭露尾的奇怪基地的呢。”
突然出現了完全不認識的人。
“那又是誰啊！！！”灰發的少年忍不住叫喊起來。
芥川并未出聲，但敦确信自己的勁敵臉上同樣寫滿了茫然的困惑，他只是不想在太宰先生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無知，所以故作鎮定而已。
別說他們兩個，連太宰脖子上被撸成貓條的重力使貓貓都搖搖晃晃地支棱起腦袋，思考這個角色是什麽時候出的場。
“當然就是與謝野醫生說了好幾次要請大家去吃的烤肉店嘛。”太宰理所當然地說道，“好不容易有了蹭飯的機會，結果店老板竟然原因不明的歇業！這種事情怎麽能簡單算了！”
所以您才那麽積極去調查了啊。
毫不意外的中島和芥川在心裏默默想着。
“不過，為什麽一家普通的烤肉店，會和這種黑夜裏的組織扯上關系呢？”敦好奇地詢問，“總不能是老板跑去廢墟冒險，然後恰巧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之類的……”
“很遺憾，實際上是反過來哦。”太宰哈哈笑着拍了拍手，“因為店老板在停業的洗車店裏幹的好事，弄得那邊有了挺響亮的靈異名聲，于是決定開拓一個新基地的貧窮小組織跑過去踩底，意外地發現了店老板的秘密，順便把他給綁架啦！”
“等一下！鬧鬼的洗車店元兇是烤肉店老板嗎？為什麽啊！”
“嘛，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畢竟有着這樣那樣的原因，甚至有在想方設法做好事呢。”沙色風衣的青年用手托起下巴，“明明是個沒什麽用處的雞肋能力，能想到那樣活用的方法，也算十分努力了。”
大概是老板的職業提示過于明顯，芥川和敦只思考了片刻就恍然大悟。
“複，複制屍體？”
“應該只是單純的增加了肉，完整屍體的話，可以直接拿去賣。”
“确切的說，是‘只能複制自己分割的，活體哺乳動物的肢體’，如果死的也行，他就不用特地去農場那邊偷渡動物了，也沒必要把洗車店搞成兇殺現場一樣，每回都要從鐳缽街叫人過來幫忙掃尾。”
原來如此，因為限定條件過于苛刻，所以才會說是雞肋的能力——如果能用在屍體上，起碼科研方面多少派得上用場，但活體限定就沒轍了，哪家正經科研機構會讓人把活的實驗體砍着玩。
“這樣的話，訂購動物的神秘委托人案件正好也解決了……”敦喃喃說道，“結果，鐳缽街的那個萬事屋果然沒有說實話啊。”
“因為封口費很貴重。”
“唉？”少年十分意外，難得聽到芥川會插話，他對偵探的工作可不怎麽擅長。
黑衣青年從後視鏡裏撇了他一眼，“太宰先生已經說了，對方從鐳缽街叫了人來掃尾，他肢解了整個的大型家畜，但烤肉店又不需要四肢，內髒和頭顱這些麻煩的部分，洗車店裏也沒挖出過骨頭，那肯定是送給來掃尾的好運家夥了，新鮮的肉在鐳缽街可是非常貴重的。”
中島思考了一下自己要是收到這樣的封口費會怎麽辦。
當然死也不說，甚至還要拼命幫忙遮掩。
那可是能吃一個禮拜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