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歸宿
歸宿
晚間,正值燈會時期,赴會之人皆帶着面具,也讓他們這些平日裏身份尊貴之人能夠得到一時的放松。
冷晏塵牽着霁星吟去最繁華的街道玩,顧念久和冷清辭則是帶着霁漓夜去到了最大的那件酒樓。
‘“店家,來幾壇上好的白玉釀!”顧念久朝店家招手道。
“好嘞!”
“霜城最為出名的便是這白玉釀,跟它比起來咱們之前在溫泉谷的青梅酒就不算什麽。” 顧念久故弄玄虛道。
“那我嘗嘗。”
霁漓夜端起冷清辭給他倒的酒,嘗了一口,稱贊道:“不錯。”
于是,在冷清辭和顧念久輪流灌酒之下,霁漓夜很快就又變得昏昏沉沉。
霁漓夜一手撐着頭,另一只手還捏着酒杯,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醉意。
“霖夜?”冷清辭輕輕拍了一下霁漓夜的肩膀,見他沒什麽反應,朝顧念久笑道:“好了,他算是醉的徹底。”
“那你給神後傳個信號,讓他們過來吧。”
“好。”
随即,冷清辭攤開掌心幻化出一只紙鶴,寫下幾個字便施法讓它飛去尋林星晚了。
林星晚的速度很快,不過一刻便尋來了。
冷清辭和顧念久在灌霁漓夜的時候沒少喝,此時也是頭疼,正靠在椅背上一手撐着頭閉目養神。
Advertisement
“阿辭!”
林星晚一個箭步沖到冷清辭身邊,攬着冷清辭的後背又去探他的額頭。
“阿辭你沒事吧,感覺怎麽樣?”林星晚着急忙慌的模樣将冷清辭逗笑了。
“我沒事。”冷清辭抽出一只手覆在他額頭上的手上。
“那就好那就好。”林星晚頓時松了一口氣。
而顧念久也遭到了和冷清辭差不多的問話。
謝錦奕将霁漓夜扶起來倒在自己懷裏,又拿走他手中的酒杯,才問道:“霖夜這是怎麽了,你們怎麽灌了他這麽多酒?”看着桌上尚未收走的零零散散七八個酒瓶子,謝錦奕不禁有些氣惱。
“別生氣啊,我們這不是覺得霖夜回來太高興,又許久未見所以慶祝一下嘛。”說話間,顧念久的目光總是望向冷清辭。
所幸謝錦奕此時心思全在霁漓夜身上,并未留意到他這些小動作。
“那什麽,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先帶他去城主府歇着吧,反正現在離儀式尚早。”林星晚在一旁幫腔。
謝錦奕看着醉的一塌糊塗的霁漓夜,一把抱起,轉頭對衆人說道:“那我先帶他去歇會,我們儀式上見。”
“好。”冷清辭道。
另一邊,霁星吟不斷掙紮着想去尋霁漓夜。
“冷晏塵你放開我!”霁星吟被冷晏塵拖着前進。
“好了阿吟,你霖爹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霁星吟一把甩開冷晏塵抓着他的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你霖爹從回來以後就一直緊繃着神經,一絲一毫不得放松,我母神才想出這麽個法子的。”
見霁星吟不搭理他,冷晏塵又伸手去牽霁星吟的手,撒嬌似的:“阿吟,都是我不好,沒有提前告知你。”
“阿吟我錯了嘛,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嘛。”
霁星吟抵不住冷晏塵這麽個撒嬌的法子,只好服軟道:“下不為例。”
“好嘞!”随即就帶着他一頭紮入這夜市之中。
冷晏塵緊緊的抓着霁星吟的手,霁星吟看着緊握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背影,笑了起來,冷晏塵也笑盈盈回過頭看着霁星吟。
少年間的埋怨總是消散的很快,一溜煙就随風飄走了。
待到時辰晚點,花燈儀式也正式開始了。
霁漓夜休息了會,精神要比先前好上一些了。
儀式上,冷晏塵牽着霁星吟的手站在白夜兒身旁,滿眼期待的看着白夜兒将點燈的火種遞到了霁漓夜面前。
“君上,點燈吧。”柳天青笑盈盈地對霁漓夜說着。
霁漓夜看着白夜兒手中的火種,又看了看一旁滿眼期待的冷晏塵,搖了搖頭道:“讓小輩們點吧,我就不湊熱鬧了。”
白夜兒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也是,那就讓晏塵你們點了。”轉身将火種遞給了冷晏塵。
冷晏塵又驚又喜道:“真的讓我來嗎?!”
霁漓夜嘴角挂着一絲笑意,朝他點了點頭。
得到回答,冷晏塵接過火種,按着白夜兒教他的做法,為儀式點亮了那盞象征着魔域興盛的花燈。
“儀式正式開始!”
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此時都誠心的點燃了屬于自己的花燈,放入水中,雙手緊握開始許下自己的心願。
有的願自己一世無憂,有的願自己的家人平安順遂,有的願自己能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他們的心願很簡單,也很容易的實現,只不過是為了求個心安罷了。
謝錦奕站在霁漓夜身旁,看着他的側顏默默出神。
真好,終于也能夠再次與你共賞花燈,終于能夠站在你身旁,陪你一起看。
恍惚間,謝錦奕有種還是那年的那場燈會,他還是天族少主,而霁漓夜也還是剛被賜婚書的太子。
“霖夜。”謝錦奕不由得叫了他一聲。
“嗯?”霁漓夜并沒有轉頭看他。
“沒什麽,有些大夢初醒般的感覺。”
“我就在這,放心。”說罷,霁漓夜垂在身側的手覆上了謝錦奕的手。
等會到魔域,霁星吟已經睡着了,冷晏塵跟他的手握的緊緊的,兩個人睡在了霁星吟的寝殿裏。
等謝錦奕回到沐陽殿,霁漓夜側卧在朝陽最好的從殿內延展出去的涼臺上。身旁的小桌子上還放着一壺茶,霁漓夜邊品茶邊賞月。
“天氣涼,怎麽也不說披件衣服?”說着,他坐到小桌子另一邊。
“我又不怕冷。更何況,再冷能有多冷?”霁漓夜喝了口茶,淡淡的回複道。
“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謝錦奕笑了笑。
霁漓夜的後宮苑不算大,倒也不算小,只不過要是在這種棵樹,那就看着不寬敞了。
霁漓夜朝那顆金燦燦的銀杏樹擡了擡下巴,示意謝錦奕看那邊,又問道:“你種的?”
“是啊。”謝錦奕看着那顆樹繼續說道:“你走的時候種的,不喜歡嗎?”
“倒也可以,只是可惜了我這鵝卵石鋪的地面,被你挖了個坑來種樹。”
“你若心疼,我賠你便是。”
霁漓夜轉過頭,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拿什麽賠我?”
“那便把我賠給你,可好?”謝錦奕道。
“你本就是我的。”
“也是。”
月下,兩人坐在樹旁的涼臺上說笑着,時有微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這樣的場景,曾在霁漓夜離世那五年中出現在謝錦奕的夢境中很多次,只不過每次醒來都發現那僅僅只是場夢,但現在不一樣了,夢中人此時此刻正躺在一旁,陪自己談笑風生。
另一邊
霁星吟半夜醒來,感覺到自己身旁還睡着個人,不由得吓了一跳。等翻身起來,看清了身側之人的臉才送了口氣,原來是冷晏塵。
這一吓倒是徹底把他吓清醒了,他撐頭坐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冷晏塵翻身,朦朦胧胧看到霁星吟坐着,一手握住霁星吟撐着頭的手,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你繼續睡吧。”霁星吟另一只手将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撤下去塞進被窩裏 。
“不管什麽事,都明日起來再說,今夜就先睡吧。”冷晏塵将霁星吟拉到自己懷裏,緊緊的抱着不撒手。
霁星吟輕輕拍了拍冷晏塵的後背,艱難道:“你且松些,抱得太緊了。”
聞言,冷晏塵的手松了松,霁星吟想掙脫,幾番嘗試無果,也就放棄了。
許是睡不着的緣故,霁星吟無所事事的望着冷晏塵那張精美絕倫的臉出神。
為什麽心裏會那麽別扭呢,明明只是和他一起放了次燈啊。
霁星吟想不通這是為什麽,他不知道那所謂的悸動,他也沒打算告訴冷晏塵。
翌日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到冷晏塵臉上,當冷晏塵皺着眉睜開眼是,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霧藍色的頭頂。
霁星吟還沒醒,在他的角度過去,陽光都被冷晏塵給擋完了。霁星吟整個人縮在冷晏塵懷裏,整個人顯得乖巧又可愛,這無疑是給剛睡醒的冷晏塵狠狠地一擊。
天啊!阿吟這麽乖乖的躺在我懷裏哎。
冷晏塵就這麽欣賞了不到一刻鐘霁星吟就醒了。
“你醒了?”冷晏塵笑着擡手摸了摸霁星吟的頭。
“嗯…”霁星吟的嗓音低沉而又慵懶。
不知是不是錯覺,冷晏塵覺着此時此刻的霁星吟比以往更招人稀罕了。
“這裏可以改改,然後其他的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什麽問題。”
朝堂之上,霁漓夜指着空中懸浮着的魔域地域圖對顧白奕說道。
“是,臣這就去辦。”顧白奕領了命令就要走。
“父君,魔族周圍的村落近來遭到妖獸的侵害,負責那一片的劉将軍無能,整日吃喝玩樂至百姓生死于不顧。”
霁漓夜眉頭一皺,朝霁星吟說道:“膽子不小,這件事全交由你來辦,至于劉将軍,殺了吧。”
霁星吟點頭道:“兒臣領命。”
事不宜遲,霁星吟當天就帶人去往魔域外圍的村落。
村落裏看不到一個人,灰蒙蒙的天籠罩着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這裏與霁星吟眼中的繁盛的魔域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殿下,這裏的村民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門窗也封的死死的。”一名侍從對霁星吟說道。
霁星吟悶悶的嗯了一聲。
“村民們,太子殿下來了!”霁星吟身邊最忠誠的侍衛大聲喊道。
“太子殿下這次是來為民除害的,你們出來吧!”
半晌,有人小心地打開了門,朝霁星吟看了一眼,愣了愣随即朝村裏其他人說道:“真的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來了!”
聞言,村裏其他人趕忙迎了出來。
“太好了!殿下您終于來了!”
“感謝殿下再度救我們與水火!”
“許久不見,殿下絲毫未老,還年輕了。”
“上次殿下來時也是這般,真不愧是我魔族之幸啊。”
霁星吟疑惑。
他什麽時候來過了?
人群中,一位年長的老人顫顫巍巍走向霁星吟。霁星吟趕忙上前扶着,那老人摸了摸霁星吟的臉,眼眶中有眼淚在打轉。
“真好真好,老朽有生之年還能在見到殿下一面。”
霁星吟問道:“你認識我?”
“殿下忘啦,兩百年前,也是妖獸作亂,殿下領命來除害。當時那妖獸要吃了我,還是殿下出手相助才得以存活至今。”
聽到兩百年前,霁星吟頓時就明白了,笑道:“那是我父君,他如今是魔君了,我是他的長子霁星吟。”
老者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你們父子二人長的可真是一模一樣啊。”
不等霁星吟開口說話,一聲野獸的嘶吼聲便響起。
霁星吟反應迅速,登時升起一道結界,将村民護在其中。
下一刻,霁星吟手中幻化出那把屬于自己佩劍星落,盯着那頭嘶吼的兇獸朝衆侍從說道:“所有人準備迎戰!”
“是!”
另一邊,霁漓夜正在魔皇殿內處理政務,謝錦奕自從霁漓夜回來以後就退休了,奏本基本都是霁漓夜和霁星吟在看,他就負責陪着霁漓夜。
“霖夜,你怎麽突然想到讓阿吟去處理魔域外的兇獸了?”
“阿吟雖不像我一樣接受那般訓練,但時間久了也不行,還是要讓他去磨練磨練的。”
“哦,原來如此。”
“更何況,不是已經有人偷聽到了,打算去找他了嗎?”霁漓夜看着門外,說道:“別躲了,出來吧。”
冷晏塵推開門走了進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喊了聲:“霖叔伯,錦叔伯。”
霁漓夜點點頭,用手撐着頭似笑非笑地朝冷晏塵問道:“你這是打算去尋阿吟嗎?”
“是,我想去看看,我怕他受傷。”
“去吧,但是不準出手。”
冷晏塵一怔,但還是答應下來了。
另一邊
霁星吟臉上濺到了那兇獸的血,還在浴血奮戰。
“殿下,小心!”
霁星吟一轉身,只見那妖獸一拳砸向他。他慌忙往後退了幾步,便一劍刺了過去。
那妖獸頓時慘叫起來,随即愈發狠勁朝霁星吟打過去。起初霁星吟還能應對幾招,到後來便有些力不從心,一個不留神就被妖獸一掌打在胸脯上,頓時噴出一口鮮血。
“阿吟!”
冷晏塵剛想跑過去,肩膀上便有道力将他控住。他回頭一看,是謝錦奕。
“霖夜說了,你不準插手這件事。”
“抱歉錦叔伯,但是阿吟他……”
謝錦奕一字一頓道:“不準出手。”
謝錦奕既這樣說了,就算冷晏塵再着急心慌也沒用,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霁星吟遭這罪。
最終,霁星吟死撐着與那妖獸一戰将其誅殺後,便一頭向後倒去。
霁星吟的寝殿內,時宇正在向霁漓夜彙報霁星吟的身體狀況,冷晏塵緊緊握着霁星吟的手不放,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出什麽狀況。
等時宇彙報完,離開後,霁漓夜輕輕拍了拍冷晏塵的肩膀,開口寬慰道:“他沒什麽事,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沒事的霖叔伯,我就是還有點怕,其他沒什麽了。”
霁漓夜嘆了口氣,帶着謝錦奕離開了。
夜幕降臨,清冷的月光照在沐華園的涼亭上,霁夜明與霁漓夜相對而坐 。
“算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這麽暢談過了。”
“可不是?你家君後寶貝你寶貝的跟什麽似的,我哪好奪人所好啊。”
霁漓夜扶額笑了笑。
“對了,你家阿吟怎麽樣?”
“無大礙,修養幾日便好。”
“那便好,我還以為你要像你父皇當初培養你一樣培養阿吟了呢。”
“怎會?我打從記事起就開始白日裏去上朝聽政,下了朝就去訓練這副身子上滿是刀傷劍傷,一直這樣直到冊封太子,我又怎會忍心讓他走我之前的老路?”
“是啊,那時一天下來也就只有在你上朝的時候能見你一面,其餘時間全都不見人影。再者,每次見你都是滿身傷痕,流的血将衣衫都染紅了,還強撐着說沒事。”
那段時光太難挨了,至今想起來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霁漓夜朝霁夜明笑了笑,霁夜明也笑起來。
月夜悠悠,歲月靜好。他們的未來還很長,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