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燒
發燒
結束時已到深夜。
精疲力竭的時遇在陸衍的‘精心伺候’下洗了澡換上幹淨衣服躺進被窩裏享受着陸衍的投喂。
“不要，要沒籽的。”
時遇靠在陸衍懷裏，陸衍手裏是裝着好幾樣的水果拼盤，小叉子叉起沒籽的西瓜喂到他嘴裏，“手腕還疼嗎？”
“不疼。”時遇活動下手腕，上面包着陸衍剛給他纏上去的紗布。
陸衍平時看上去清心寡欲的，沒想到那麽持久，他兩只手換着來都沒堅持到最後，雖然最後也是幫他解決了，就是吧，他大腿根有點疼…
別的人也會這樣幫助自己的好兄弟嗎？
會嗎？會吧。
不然陸衍怎麽不覺得這個行為已經超過好兄弟和發小之間的範圍呢。
沒事的沒事的，就是…他真的好大。
深夜，陸衍睜着兩只大眼睛回想傍晚在浴室發生的事。
今天是他沒控制住。
以前時遇激動上頭親他，他也沒有那麽大的反應，甚至于失去理智。
他這麽乖，要擺什麽姿勢都不拒絕，哪怕他的行為很過分，時遇都對他縱容着。
就好像，哪怕他提出，不要談戀愛，不要結婚，時遇也不會問為什麽，而是點頭說‘好。’
第二天一早，時遇醒來，睜開酸澀的眼睛，大腦脹痛，渾身酸地沒勁，嗓子處異物感強烈。
“陸衍…”這公鴨嗓是他發出來的？
“我…”哎？
時遇把被子往上拉拉，腳丫伸到外面涼快。
下身冷上身熱，冰火兩重天啊。
熟悉的感冒發燒情節，他想死。
可以暈倒，可以羊了個羊失去味覺，但不能讓他痛，不能難受，他受不了生病時的姿态。
就這一會兒，時遇連自己埋哪兒都想好了。
青山公園很合适，他靈魂飄在空中，向北看能看到陸衍的公司，向西能看到他和陸衍的小家，向南望遠點能看到老家。
不過…哪邊是西來着？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面朝哪邊是上北下南呀？
哎，不想了，腦殼痛。時遇蒙着頭，沒一會兒一把掀開被子，好悶！腳丫子收回被窩裏，幾分鐘過去，好熱！
陸衍把被子往下拉，露出他的嘴巴。
他睡得難受，眼皮沉甸甸的，聞到熟悉的橘子味，擡起酸軟的手，陸衍俯下身，方便他動作。
“寶貝，起來把藥吃了再睡好不好？”
時遇手臂使勁，陸衍側過臉，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時遇因發燒而滾燙的呼吸灑在陸衍頸間，陸衍只覺得皮膚都要被灼燒了，心顫的厲害。
“魚寶？”陸衍放輕聲音。
“嗯…”時遇不想說話，不想動彈，只想這個人好好抱抱自己。結果這個人不主動抱他，還一直說話，吵得他耳朵疼。
“別吵。”
陸衍調整好姿勢，拿起床頭櫃上的藥輕哄：“聽話，把藥吃了就不難受了。”
聞到退燒藥的苦味，時遇全身心抗拒，小小一片他需要喝好多水才可以咽下去，嘴裏還會殘留着苦巴巴的味道。他不喜歡。
“苦。”
“來，先吃塊糖。”
時遇扭開頭，他什麽都不想吃。
橘子味軟糖的味道很清涼，和陸衍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樣。
“是橘子？”
“是。”
陸衍喂他吃，把人抱在懷裏輕哄，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後背。
時遇嗅覺很敏銳，由兩位大廚做出相同的一道菜，他也能說處不同來。
他喜歡橘子，也喜歡着喜歡橘子味道的那個人。
生病的人總是敏感，能想起以往種種事情，開心的，不開心的，讓人感動的，也有讓人糾結的。他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裏，他似乎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小時候，只需一句‘我想和衍哥哥一起睡’就可以達到目的。
直白而又不顧及任何，以年幼單純地喜歡為理由，讓家人不去多想更多可能。
意識昏沉間，陸衍哄了又哄，總算把藥喂了進去。
時遇乖巧地趴在他肩頭，眼角的淚如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掉落。
“衍哥哥。”時遇嗓音嘶啞，音量很小，陸衍附耳去聽。
“我，好喜歡你呀。”
陸衍眸色晦暗，将人抱緊了些，低頭在時遇鎖骨上落下珍貴一吻。
時遇半睜着眼，以為剛才柔軟的觸感是他的錯覺，心裏頭亂糟糟的，完全忘記自己說了什麽話。
再次要陷入昏睡，他似乎聽到有個人在耳邊，小心而又鄭重地說‘我喜歡你。’
在家養了幾天，時遇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陸衍同意他去公司。
要求是，每個小時都要向他彙報身體狀況。無論舒服與否。上午要把保溫杯裏的水喝完，零食暫停，嘴饞了吃幾顆橘子軟糖。中午不許去食堂吃辣子雞塊，忙完去辦公室找他一起吃飯。
時遇大力關上門，嘴巴撅的老高，但凡他小個十多歲，他肯定給陸衍頒個最佳父親獎。
“時遇，你來啦？身體怎麽樣，頭還疼不疼啊。”
在家的幾天，時遇在他們組群裏沒少聊天，除了李靜之外，他們四個從天上聊到地下，公司的八卦新聞一個沒落下。
“已經好多了。”
時遇坐下，從大包包裏掏出保溫杯，林清看到這和熱水壺有得一拼的保溫杯驚呼：“我的天，這麽大的保溫杯。”
“還能充電保溫呢。”
陸衍特意挑的。
時遇掏出一把橘子軟糖，“要吃嗎？”
“要要要。”林清接過去，左右看看，湊近低聲說：“你要不要和你家哥哥說一聲，把李靜調到別的組去。”
你家哥哥？
我家哥哥？
時遇眼睛瞪大，急又慌張還帶着幾分羞澀道：“你說什麽呢！”
“哎呀，平時在家裏你叫的少啦？”
他在群裏發語音的時候，她可是聽到了呢。
哥哥哥哥叫的多甜呀。
“噓。”給他留點臉吧。
知道他臉皮薄，林清沒再調侃他，戳戳他的肩，“你覺得怎麽樣？”
“她沒有做錯什麽，這麽做不好。”雖然他也很想。
“切。心軟啊？”林清拉了張椅子坐下，“她掐你手的時候可沒心軟。”
“你們怎麽知道？”
“張馃看見了。他告訴我們的。”林清說着翹起二郎腿，“她心裏想的什麽我們都知道。你沒來之前，她對組長的位置勢在必得，結果你空降了，她肯定看你不順眼。加上她覺得同性戀愛是精神病，她對你肯定更不滿。”
“勢在必得？那她怎麽不來跟我說，她比我更适合這個位置？”
一切都拿實力說話。李靜來找他，說她實力更強，兩人比試一番，若真的是她更優秀，時遇會讓出這個位置。但她沒來，盡管心裏不服氣也沒有證明自己的優秀，這不能說在職場上要忍氣吞聲、要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李靜不是這種人。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她看我不順眼，見不得我在這。不服又不想承認我确實比她強。至于同性戀愛，那是她自己的偏見。兩個相似的靈魂相遇，那是同性之間獨特的浪漫，是心靈深處的共鳴。”才不是她說的那樣不堪。
張馃走近，在他桌上順走幾顆橘子軟糖。
“你說的很對。”
“嗯？”
“他和你一樣。”
“哦。”時遇點點頭，好奇道：“那他有對象嗎？”
“有啊。”林清掏出一把瓜子，分了一半給時遇，“我見過，長得很乖。他們是年下。”
年下？
“什麽意思？”
“就是年紀小的那個在上面。”
上面？
時遇：“！！！”這是可以直說的嗎？！
上午時遇算着時間喝水，跑衛生間跑的他拉褲鏈的手都酸了。
壺裏的水像是個無底洞，怎麽喝都喝不完。
十一點半，時遇抱着壺癱倒在位置上。
終于，終于就剩幾口了。
喝的他肚子裏全身水，拍拍肚子都能聽到水聲。
時遇拿着壺來到陸衍辦公室，進門就把壺丢到陸衍身上，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他看。
仿佛在說，你看，我有聽話，我都喝完了。
陸衍接住保溫壺放下，起身揉了揉他的頭，眸中帶笑，“小魚真棒。”
時遇傲嬌但他不說。
“我們吃什麽呀？喝一上午水，我嘴裏都沒味了。”
“給你的糖呢？”
“在包裏。我也不能一直吃，會長蛀牙的。哥哥，我想吃大辣片。”
“等你好了帶你去吃。”陸衍找出溫度計，招手叫他過去。
時遇過去坐下，“我已經不燒了。”
“再量一下。”
“好哦。”
時遇銜着溫度計，陸衍手背貼上他的額頭。比早上好多了，早上出來的時候還有點低燒。
“好了。”
陸衍拿下溫度計看了眼，溫度正常，明天就可以吃點有味道的食物了。
“你看吧，我都說了我好了，我要吃辣片，辣子雞丁。”時遇嚷嚷着，這幾天白粥白粥白粥，開水開水開水，他那胃不能再淡下去了。
“寶貝聽話。”陸衍把溫度計放好，打開保溫桶，一樣樣擺放到桌上。
時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這一聲寶貝堵了回去，耳朵變成粉紅色。
“那好吧。”
午飯是白米飯和拍黃瓜，還有炸茄子，以及一瓶常溫的橘子汽水。
時遇吃的還算滿足，拍黃瓜夠味，炸茄子做的也很好吃，再配上汽水，滿足啊。
“好飽。”時遇說着打了個飽嗝。
陸衍看着他，“來，我給你揉揉。”
時遇慵懶地躺下，頭枕着陸衍大腿，陸衍的手隔着襯衫放到他的肚子上，熱乎乎的。揉着揉着時遇想到了那天晚上，隐忍的呼吸，有力的手心，以及陸衍野獸般的雙眸。
想要停下，卻又貪戀。
這個人，無時無刻都在讓他方寸大亂。
